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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推荐

2023/07/31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经典散文推荐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经典散文推荐(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遇一城娴静的香

文/王继颖

初到杭州,是劳动节前两日的午夜。打的去大观路,灯光下,路两旁树木葱郁,树下花簇耀眼。车跑得快,辨不清树貌花颜。

入住酒店,到附近一个餐店吃夜宵。百十步路,隐隐约约闻见一缕香。餐店简洁雅气,小而别致,是小家碧玉。顾客除了我们,只有两个男人在闲聊慢饮。门前路边,树木葱葱,车少人稀,一片静谧。问小店老板:"门前的树是香樟吗?"来时动车上,听人说杭州多香樟。老板摇头,解释自己非本地人。他的故乡,在湖北黄冈。他说,一入杭州20年,这里气候好,树好花好水好,来了,就再不想走。

回汉庭,短短的路,空气中又飘出一缕香。问前台小美女和保安老汉:"门前的树是香樟吗?"美女、老汉都摇头。我心里暗笑自己问得执着:树好,何必知芳名。日日相望,不就很美好?

早起出门,街道中心和两旁的绿化带高低错落,视野里一片娴静的鲜绿。街两旁的建筑并不新鲜,被这鲜绿衬着,有了娴静古朴的韵味。空气里氤氲着清清淡淡的香。在清香中细望那些绿植,其间最多的一种树,干挺拔,枝秀美,枝干上有纵的裂纹。树冠如伞,鲜绿的叶层层簇簇,叶形似椭圆,两头稍尖,每一层每一簇叶子上都浮起一层袖珍的圆锥形花序。密密层层的黄绿小花儿,比小米粒大不了丝毫。

又忍不住问路过的阿姨,可知那树的名字。阿姨停下来,顺着我的指点仰脸看树:"这是香樟啊,一年四季这样绿着,老叶子落一些,新叶子会长更多,树叶子都是香的。每年这个季节开花,花也是香的。杭州城里,到处都是香樟。"阿姨温馨的语调,像介绍熟识多年的老友,柔美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清香。

欲去西湖,继续向阿姨问路。阿姨手指近处的公交站:"坐307路,到黄龙洞下车,再去马路对面坐16路到钱塘口外,走几步就是西湖景区。"娴静温雅的气质,浸着空气里的清香,流溢在阿姨耐心的温情慢语里。按照阿姨指点的路线,顺利到达目的地。在杭州游玩几日,总有如阿姨一样的本地人耐心告知路线,因此少走了许多弯路,节省了不少时间。

杭州城里,处处飘散着我很快熟悉起来的木叶清香。这清香引着我无数次仰脸,证实了杭州确是到处可见香樟。且不说路两边一行行作为行道树的年轻香樟,单是景点内那经过漫长岁月洗礼的古老香樟,就不可计数。西湖岸边,每一棵香樟都至少见证过数十年的历史,有的树龄已经上百年。灵隐寺内,树龄500年的香樟我就遇见两棵。这些古老的香樟,即使枝干再粗,也不乏阴柔之美,多以迎风起舞的姿势,撑起巨大的华盖,遮出一大片宁静阴凉,在更大的范围内飘溢出丝丝缕缕怡人心神的淡香。

飘香的绿植哪里只是香樟?还有各种杭州本地人也叫不上名字的树,还有五彩缤纷的艳丽月季和许多不知名字的花。湖心岛上,我见一棵树上开着精致的小花,便凑上前闻闻,香得那才叫甜蜜!问迎面走来的大姐,这是什么花?大姐摇头。她身边的孩子凑到我身边,踮着脚用鼻子闻闻:"我知道,这是香花!"

维修道路的建筑工人,各个景点的服务人员……香樟树下的杭州人,也似乎都如那位阿姨,浸染了娴静清香的气质。在杭州的大街小巷和各景点周围,不乏呼呼而过的车声,却几乎听不到急躁的汽车喇叭声。行人过马路,即使在没有红灯的路口,即使闯了红灯,近处的汽车也会减速或停车,等行人经过,才加速或启动车辆。汽车给行人让路,是杭州城的一条交通规则。

在杭州生活的人,被一城娴静清新的自然气息陶染着,也以娴静温雅的人文气质润泽着自然。一座城的气质,便如香樟树的叶子,层层簇簇,生长不息,清香长溢。

生命的刻度

文/清水

给时间以刻度,还生命以年轮,活在当下……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日晷、钟表发明之前,昼夜变化便是时间的自然刻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的作息因此而有了节奏。

日夜像漫漫时间之绳上结绳记事的绳结。三天内需要完成的任务,如果没有夜晚的阻隔,人会分外焦急的吧。而因为有了两个夜晚的存在,人便觉得有了屏障,像无垠空旷中双手有了凭依。

高纬度地区的极昼或极夜,作为一种旅游体验,该是神秘且让人神往的。但如果长久生活在那样的地区,极昼时节让人感觉神经紧绷,没有片刻放松,似乎苦作没有尽头;极夜时节,又好像浑浑噩噩,天不开眼,总是没有希望。夸父逐日、广寒宫里的嫦娥,一定会让人崩溃。

一年四季、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给一年画上了刻度。夏至开始了炎热,白天却越来越短;"吃了冬至面,一天长一线",冬至开始了数九,天却从此越亮越早。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天无绝人之路。一年之中,虽有酷夏熬人和严寒相逼,因为有了节气做刻度,一节一节地往前挪,便有着希望,不会单调枯寂得没有尽头。

近些年,先是父亲去世,后来连着是大哥、二哥离去。三哥自言自语"轮到我了".这有点绝对化,但大致规律总是不错。我排行第四,自然也陡生了紧迫感。这就如恶仗之前,师长战死副师长代职,副师长战死参谋长代职;团长战死副团长代职,副团长战死副参谋长代职的军中训示。

一辈人如一座屏障。同辈人之间,一位兄长就是一座屏障。这些屏障,都给生命标注了或粗或细的刻度。

生命是一座山。在不同的高度层层开辟出梯田,种出适合不同高度的庄稼,于是成就了广西桂林龙脊梯田、云南元阳哈尼梯田、贵州黔东南加榜梯田等壮美的景观。如果没有这些梯田,童山秃岭一座,该是怎样的贫乏无趣?一块块梯田,像地图上的等高线,给巍巍山体清晰地标注了刻度。

枯燥的数字能给大部头着作逐一标注页码。这无异于给每一本书的每一页都取了名字,让人在浩如烟海的长卷中有所凭依,并轻易地找到其中的某一段某一节。这是书籍的刻度。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有了数字,一里井、三里街、五里墩、七里塘、十里庙、二十铺、三十头等地名,不但给漫漫长路作了标识,也给人以"行百里者半九十"的警醒。绵延至天涯海角的高速公路或高铁,因之可以随便说清并找到其中的一段。一公里一公里的叠加,不知不觉间,演绎成了迥异的风土人情。这是地理的刻度。

钟表的秒针,给每一时刻都精准地做了标注。秒针驰而不息,赋予钟表以生生不息的生命质感。

风吹草低见牛羊,是草原的呼吸。海浪涌动是大海的呼吸。电闪雷鸣或白云飘动是天空的呼吸。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是田野的呼吸。人的呼吸恰似生命的秒针。这些呼吸都是生命的刻度。

曾经三十才过就觉得垂垂老矣,可四十过后又羡慕当年三十的我是那样的年轻。其实,如果调整好心态,大可不必总是怨艾韶华易逝。不妨直接让思绪超前,干脆站上六十的高度,今天五十的我不是依然年轻吗?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而不逾矩。就如一本书的不同章节,或音乐的不同乐章。量变到质变,一个个过坎数是生命的大刻度。让人生如竹节,节节叠加如芝麻开花,赋予生命以高度。

给时间以刻度,还生命以年轮,活在当下,年轻在当下,在每一个年龄段刻画出人生别样的精彩。

三十圆梦

文/墙外的芦苇绿沙沙

在那些静静的日子里,阳光淡淡,瑟瑟的手牵着一只孤独的风筝,风筝娓娓而动。而心里惦记的还是家里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那口锅,炉火正旺,炖着土豆、酸菜和整个冬天。站在锅边又会想起远方的日子。远方的亲人,就要到了,正在风尘仆仆的路上。他们是谁?不知道。只知冰封的河水依然在悄悄地流。

最渴望的是过年,数着日子,小寒盼大寒。一块肉要贮存整个一个冬天。那时,好东西都有要攒到过年吃才有滋味,平时吃的话,就会心里不安。在寒冷寂寞的夜里,想起冬天深处那块肥美的冻肉被一刀一刀地剁碎后,放进盆底,加上酱油和鲜嫩的葱,还有平时见不到的调料,绞起来,一年中最香最美的味道就会从里边散发出来。而在盆子边缘伏着的几双入神的眼睛,早已陶醉在更津津有味的向往中,是多小的时候呢?已记不清了,只知那是挑大灯花的时分,那时妈妈坐在盆边和饺馅子,紫红的大绒袄,显得纤细,光泽映在妈妈年轻的脸上。

秋天的天空有多高,有多远,它能把你醉得轻飘飘的。当秋风瑟瑟,心头那种说不清的怅惘就开始缠绵。时常在秋风中一个身影匆匆掠过,熟悉得很,又陌生得令人失望。钟声清脆。渐远渐浅地纠缠着好奇的童年,在钟声里,那身影正走过我的窗口,你从哪里来呀,步履蹒蹒,衣衫褴褛,又笑容可掬。马路上车水马龙,你端坐如雕像,而那痴痴张望的神情,着实敲打在我心灵深处,秋雨连绵,人生是否还写在风雨中?之后,在经意不经意的日子里,我总是不情愿地想起他,那是怎样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啊!

再有就是炽热的记忆和初春的雨丝。

三十还家,领着我的儿子,或许,他不会懂得真正的"历史",但崭新的瞳仁并不拒绝陌生。小巷依在,面貌如初,只是更加老态龙钟,那高高的院墙在也没有小时高了,挤进墙缝里的故事,开始风化。月光下,小巷深处孩子们熟悉的喧闹声没了。灰色的小巷,依旧哼着古旧的歌谣。思忖地走着寂寞,缠绵从脚下升起,嚓嚓作响……感慨当年,一片的稚气,如今都成为美丽的忧伤。

然而,一个匆忙的身影猛然撞碎了我的思想,秋日春风啊!我苍老的人已是皱纹叠起,鬓发丝白,却依然张望。神情和姿态;宛若当年历历在目,又"楚楚动人".此时小巷外栉比鳞此的高楼与现代耀眼的文明,已没过了当年最动人的梦想。他在张望文明,我在看环境中的他,在远行的日子时节我总是在一如既往地读着他的神情和姿势,一读便是三十年,究竟是在寻找什么?而今,已是梦染了又染的季节了,而那颗不老的心,又被他那锋利的目光刺痛,理性已被彻底的推翻。

现在我拥有一份庄严,领着我的儿子,郑重地走在异乡的路上。于是我使命般地努力,讲给他"历史"以赋期待与深情:牵牛花袅袅爬过大墙,蟋蟀叫响一片秋夜,启明星燃烧的时候,便跨过父辈的愿望,深切地走向黎明,而那挥不去的稚嫩,却依然在心底隐隐朦胧。

听雨

文/孔令建

晨起的时候,刚刚洗漱完毕,突然间一阵叮叮咚咚的急响,骤然而来,如银盘乍裂,碧玉倾碎,那样的清越,那样的振耳,将昨夜残留在眼睫下的混沌,一古脑儿荡去。这时,人就如同喝了一杯陈年的酿酒,醺醺地进入了一种超然忘我的境界。当屋檐下银亮的雨线,织出疏朗的涟漪时;当草坪下的泥泞,泛起流溅的心绪时,尘世的喧嚣便褪去了功利的外衣,被一种规整的雨声凝定。世界已远,人声已远,在这样的境界下温书诵读,灵思异常飞跃。

一则隽永的小品,易惹起我的共鸣;几行清亮的文字,能让我心白如月;一篇精短的美文,教我重温烟火小民的淡定安闲。崇尚纸页上的智慧风云,崇尚自然,饮吸乡野流水炊烟的味道,青草花香的味道,耕读的味道,让一切不再功利,不再浮躁,回归随心、随性、随意的慢生活,多好!

当我正想用感恩的心怀去回馈这散淡的慢生活时,仙乐却骤然止息,万籁无声了。这时时间已跃入深宵良夜,千人万人枕着它的安静酣然入眠了。我也停止了温书诵读的游戏,想起白日农人披着蓑笠、荷锄稼穑时的笑声,我对这个孕雨的季节充满了感激。水流花放,润物无声,万弦奏响的仙乐,简直就是一抹抹溶化农人辛酸的音韵啊!

雨是有定律的,一场长长的急雨瓢来,往往就是用半刻的停顿,连着另一场霏霏细雨的催来,并以濛濛之态代替刚才的惶急。雨如人,跑累了总要喘息一会儿吧。喘息一会儿它再去慢慢踱步。踱步的细雨从云雾深锁的凌霄中举着小拳头,嬉戏着轻砸我的瓦顶,声调如同碎银散落在玉柱上,也如同千军的徐行、万马的信步、水流的徐迂,与刚才的瀑涌惶凶,是两种不同的音域。一种是笙、管、埙、笛、筝、鼓、祝、歃、编磬、琵琶、云锣等敲出的强劲八音,一种是金、石、丝、竹、土、匏、革、木等轻咬的古乐。这种轻咬的古乐宜于夜眠,宜于深宵的梦求,宜于我这个倦于重楼的落魄书生,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我常莫来由的想起小时候家乡黄昏时,飘散在乡间的晩笛。吹笛的七叔逢上心情恶劣的时候,便将笛声弄得震天价响,呜呜咽咽的,那种淋漓尽致的情感挥洒,真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种呜咽的晩笛仿佛类似于白天的那场急雨,那场让我超然物外的急雨。只不过是白天的急雨没有模仿七叔脸靥上的愁眉苦脸罢了!但七叔并不是每天都愁眉苦脸的,七叔说,生活虽糟,但生活应该是快乐的音乐。所以七叔的晩笛,往往是用一种最悠扬欢畅的唱法,舒弄而出的,轻巧有如云霾的飘散,紫霞的徐来。这种悠扬欢畅的笛声,自然堪称是一种仙乐的绝唱,把我童年的生活震得象云霓一样明亮。

此刻瓦顶上的这种声调,不正是童年时乡间的七叔,在黄昏时吹弄而出的笛声吗?很悠扬、很催眠、也很令人忘愁的快乐笛声吗?

我凝神谛听着这种笛声,不禁将书一掉,就枕着万千仙乐,酣然入梦了!

奶奶采摘野菜记

文/红豆

相继出生的几个孙是奶奶的续命灵丹,而奶奶踏遍通天山寻回的野菜却是全家人的续命菜。上世纪50年代初到80年代初,在物资贫乏的年代,野菜可是人们充饥的主要食材,因为野菜的生命力顽强、数量多,而且含有人体所需的营养。

1949年的春天,母亲嫁给父亲时,奶奶只能为新婚父母从邻居家借来一间黄土墙房屋和一张整洁的床,床上的兰花粗布棉被是奶奶亲手缝制的。一年后,母亲生下头孙大姐。随后,母亲好像上了发条的时钟停不下来,接二连三地生了大哥和我,还有三个妹妹及两个弟弟。"八个孙!我家有八个孙了!"这下子可把奶奶高兴地如家门口那棵快干枯的枣树一样,竟然在一个春天里又发芽开花结果了!有一天夜里,春风吹得人陶醉不已,奶奶激动地握着母亲的双手说:"苦命的孩子他娘,感谢你带给我曹家的福气啊!你是我家的头等大功臣!"家里虽然一贫如洗,可奶奶对家人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贫穷不可怕,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要咬紧牙关活下去,活着就好!"

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女人!爷爷去世得早,奶奶在我父亲7岁时就开始守寡,独自一人带着父亲相依为命,个中艰辛无法言喻。奶奶说,她非常感谢我的母亲能嫁给我的父亲,还为她添了8个孙,这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幸福,可是养活这8个娃却成了家里最大的难题。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民公社时期,有一个词语叫作"挣工分".那时的人民公社社员实行按劳计酬,每个生产队里都有记账员,每天收工前,就把大家集合起来公布一天里每个人挣的工分是多少。那时候,男女老少根据体力划分成不同的劳力,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是10个工分,妇女的工分根据农活轻重,分别给予5到7个工分,小孩子干活也有工分,只是工分较少。我家里只有父亲、母亲和大哥、大姐这4个壮劳动力,他们每天清早7点钟开始到生产队去做事,下午收工回家时已经是傍晚7时左右。母亲收工回家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又要到自己屋门口的自留地里拾掇花生苗、土豆苗、红薯苗去了。尽管拼命挣工分赚粮票养家,可还是缺少糊口粮食,粮食短缺一般是从每年的仲春开始,一直延续到农历的七月,只有等到七月收割早稻了才有白米饭吃。缺粮的日子里,饥饿如影子吻在身体上,催人泪下。我奶奶很少流泪,却在有天夜里,搂着干农活回来的干瘦如柴的我哭了,嘴里嘀咕着:"坚决不能让饥饿害了我的几个顶好的娃啊……"为了一家11口人的糊口活命,奶奶亲手用树藤编制了一个野菜篮筐,她决定每天爬上家对面的通天山去摘野菜,以缓解一家人的缺粮问题。

清早的天空微微泛亮,通天山的青翠树林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穿着草鞋的奶奶在这个时候已经爬上通天山的半山腰了。陪伴奶奶的是通天山上不绝于耳的鸟叫声,山鸡、麻雀、斑鸠、白鹭最喜欢汲取树林浓阴下的养分,它们轻轻立在树枝,面对岁月的果实,鸟儿们似乎始终交流着思想。树枝上的猕猴桃、枣子、栗子、梨子、金银花等,土地上野生的西红柿、马齿苋、苦叶菜、荠菜、苦艾叶、韭菜、藠头、苦笋一茬一茬地拼了命地生长,成熟抑或青涩,在风中闪烁着青春的光泽,似乎都是为了等待奶奶来收割。

多少个下午,放学回来的我就在村外的田野上接应奶奶摘完野菜回家,看着夕阳照在奶奶回家的脚印里。此刻,我一次次地在心里为奶奶祈祷:一定让奶奶留恋世间的时光再美丽一些、再漫长一些……我每次接过奶奶的野菜,就开始帮她把野菜洗干净,好让奶奶做出解馋的饭菜。天一黑,我们一家人的幸福就被奶奶做的美味给深深锁住。

炊烟是村庄的希望,我们的命就在徐徐飘远的一缕缕炊烟中。丝丝缕缕的炊烟从一户又一户人家的锅里飘出来,然后又从每一个烟囱里飘向通天山滚滚飞来的白雾怀里……我无论是放学回来,还是每次从外面挑煤回来,只要一看到我家的炊烟袅袅娜娜,我的心底就特别踏实,因为我又可以吃到奶奶煮的野菜全席了,那种美味让我至今回味无穷。

兄弟是彼此的饭

文/朱成玉

他们生在农村,是从小的玩伴,因为贴心,拜了把子。那一年的元宵夜,城里有灯展和烟火表演,他们俩搭伴儿去看。人太多,怕走散,哥哥一直握着弟弟的手,两个少年,就那样手拉着手,一起看完了整条街的灯盏和焰火表演,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别扭。

去地里干活,哥哥总是和弟弟挨着,哥哥干得快,总是帮弟弟。

哥俩都是争强好胜的人。弟弟劝哥哥一起去城里打拼,哥哥说:"你去吧,我这双手只能干点儿农活儿,再说,都走了,这两家的老人谁照顾啊。"

哥哥让弟弟放心去城里打工,家里有他呢。弟弟没了后顾之忧,专心干事儿,终于事业有成,而哥哥一直在乡下,一直替他照顾着他的母亲。

他们像商量好的一样,各自守着各自的轨迹,一路向前。只是,心却一直没有离开对方。

弟弟在城里的公司,叫忠民商务公司,因为他叫李大民,而乡下的哥哥,叫方忠。

他们知道,星辰辗转的岁月里,他们彼此都是对方最后一个背靠背,心连心的兄弟!

很多人都知道父亲和段叔是拜了把子的兄弟,可也是不折不扣的"死对头".从小两个人就东西院住着,遇到一起就掐架,谁也不肯让着谁。还有人传说父亲和段叔以前为了一个女同学打得头破血流,段叔没打过父亲,所以离开了家乡,可是谁也不明白,赢了的父亲为啥也没娶那个女同学。父亲后来和母亲结婚生下我们一大帮,忙忙碌碌的为了日子奔波着,段叔却一个人孤单单的南征北战,走了许多地方。父亲偶尔讲起小时候就会忽然骂一声"一根筋的倔驴",父亲骂这句话的时候我们都知道,那是他小时候和段叔打架的时候经常骂段叔的一句话,我们印象里的段叔简直就是父亲的影子,倔强、耿直,不会说一句好听的话。

去年,漂泊了大半辈子也没成个家的段叔回来了,什么都没带回来,只带回来一副得了绝症的身躯。这个消息在他回来的当天晚上,我们就在父亲絮絮叨叨的电话里听说了。父亲没多说段叔,就是和我说着母亲的病情的时候,忽然冒出一句,"你段叔回来了,还住在咱们家东院。"

早上母亲忽然打电话控诉父亲的"罪行",原来父亲把我买给母亲的东西偷出去送给了段叔。被母亲抓了现形,父亲梗着脖子跟母亲吵,"你得了病你有一大帮孩子管你,可他得病了,一个人都没有。"母亲被父亲的阵势吓住,那之后不再管父亲,父亲索性开始光明正大地拿东西给段叔。今天一盘饺子,明天一块哈密瓜。母亲说懒了一辈子的父亲变勤快了,每天都是天没亮就爬起来出去溜达一圈。后来问父亲,父亲说,他天天早上去看段叔死没死,他怕段叔死在屋子里没人管。

段叔死的那天,父亲是半夜爬起来的,他说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段叔喊他,说要死了。父亲急急忙忙穿衣服,母亲追问他也不说啥,就大半夜里跑去看段叔,段叔好歹是带着笑容走的,因为死的时候有个人在身边,总算没有孤零零地走。

我们是很久之后才听母亲讲段叔和父亲的事儿,段叔和父亲都爱上了同一个女同学,开始的时候较着劲儿的对那女同学好,有一天两个人约了地方说是摔一跤,谁输了谁滚远点儿。段叔输了,第二天早上真的滚远了,居然一走就是几十年也没个音信。开始的时候父亲觉得他过几天就回来了,可是时间越来越长,也没有段叔的信儿,有人说段叔找地方自杀去了。父亲就开始后悔,对那女同学说,不能做对不起段叔的事儿。然后托人说亲,娶了母亲,结果段叔也没回来。母亲说父亲这一辈子都在等段叔回来,结果他回来了,却要死了。父亲天天去看段叔,骂他"一根筋的倔驴",段叔也不回嘴了,只是憨憨地苦笑。

段叔死了,没人和父亲掐架了,父亲也孤单。俩人在一起,哪怕是掐架也好啊。

最近父亲总说吃饭没滋味,"怎么就没有和老段在一起的时候吃的饭好吃呢?那时候吃东西狼吞虎咽的,香得很呢!"

"那是饿的,做点儿吃的,俩饭桶抢着吃,能不觉得香吗?"母亲揶揄他,父亲不置可否。

父亲心里清楚,有菜共享,有酒同喝,兄弟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也是香的。因为兄弟是彼此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