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散文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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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乡关远
文/夏兴政
一
"来采乌饭叶吧。"朋友热情洋溢的话语,穿透手机,拂面而来。而我,正百度着"乌饭树"图片,一种可以用叶汁浸水煮饭的树。每年农历四月初八,在老家,家家户户舂乌叶、泡糯米、煮乌饭,那翠绿泛红的叶、悠远袅袅的香,常萦绕心头,凝成浓稠的乡愁记忆。
雨,纷纷扬扬,一阵紧一阵,小茅山一带的山峦静默在雨雾里,像一幅水墨山水画。朋友领着我,沿一条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进入一片缓坡地。马尾松、翠竹、野石榴以及各种灌木郁郁葱葱,野花夹杂其中悄然绽放。环绕坡地是一道四十多公分宽的防洪沟。我们踩着沟沿凸起的石块,拽着杂树枝,奋力攀登而上。叶上,一粒粒滚动的雨珠,不时沾湿衣裤。我昂起头,仔细打量闪过的片片茂密的树叶,搜寻乌饭叶的踪迹。"地上",朋友提醒我,我有些疑惑,低下身子,奋力扒开一棵棵低矮的灌木丛,猛然,一片片卵圆形、嫩绿泛红、水灵灵的乌饭叶映入眼帘。它,紧贴地面,不足十公分高,只能划归矮矬穷一类了。我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片又一片鲜叶,再扒开另一丛灌木,一棵棵乌饭树不时闪现在眼前。竟有生长茂盛的、三四十公分高、旁逸斜出的枝条上缀满鲜嫩的叶,我顾不得满身的雨水泥泞,不一会儿,便摘满了一方便袋乌饭叶。
朋友是一名优秀警官、户外达人,经常钻深山老林寻觅野果,或走进荒滩野地采摘野蔬,长期风吹日晒,格外黑瘦精干。我常常吃到他赠送的新鲜马兰头、蒲公英、乌饭叶、地皮菜,喝到亲手酿制的野桑果酒等等。我请教他,为何跑遍南山都找不到乌饭树?他说,水土有讲究呢,乌饭树多长在向阳的山坡灌木丛或马尾松林内的酸性土壤中。我又问,能否挖一些回去种呢?他摇摇头说,曾有人挖了整棵的树或剪了枝条回去,都没成活。"想吃就到小茅山来。"他热情地邀请,"我随时领你去摘,再说你挖回去也没地种。"是啊,何必暴殄天物,辣手摧"树"呢!让这浓浓的乡思长留这绿水青山之间吧。
二
几个朋友小酌,巧遇儿时的校友,聊起当年就学的谢桥学校。我问他,最近有没有下乡,顺便去学校看看。我记得他家在学校后面,只有二三十米远。他有些悲怆地呷了一口酒,长叹一声:"回不去了,家和学校都拆了!"拆了?我的心猛地一颤,难道故乡真成了一个不能触碰的痛吗!
不到一个小时车程,赤山在眼前清晰起来,这是我心灵的归属地啊。多少年前,赤山脚下是一片绿水环绕的村庄,我曾无数次坐在山巅猫耳石上,眺望阡陌纵横、曲水流觞、庄稼遍野的家乡。而今,走过这片土地,赵巷、谢桥、杜泽村、方家边、潘家边、窦家边,一个个熟悉的村落消逝了。穿越这一个个荒漠的废墟,我努力找寻着儿时的记忆,这不是爷爷带我放牛的山坡吗?那不是我们挖红土腌鸭蛋的地方吗?这不是我们扫墓踏青爬山的野径吗?那不是爸妈拖着板车交公粮的粮站吗?曾经花开满径、草木葱茏、鸡犬相闻、乡人往来熙攘的场景只永恒在记忆里。
明知学校已经拆迁,我仍执著地走进那片土地。三十多年前,这片土地上坐落着我的学校,只有4排平房,小学、初中各占了一半,平房之间自然分隔成了活动场地。在这个狭小的区域,我从小学读到初中,除了五年级回村小读了一年外,度过了整整七个年头,从一个懵懂孩童,遵从着教诲,汲取着知识,长成翩翩少年,直至幸运地考上镇上的高中。如今,我站在残砖碎瓦间,低下身子拨开一丛丛半人高的杂草,依稀可辨一块黑板的残片、一段房梁的朽木、一截粉笔头、一片作业纸。我颤抖着捡起一块黑板的碎片,感谢那些拆迁者尚未清理废墟,让我尚能最后亲近一次母校的遗存,重拾那些恩师教诲的珍藏记忆。残砖碎瓦啊,还记得当年逃过学、打过架、罚过站,也读过书、唱过歌、演过剧的青涩学童吗?离开学校,猛然回首,校门前的残壁颓垣上,一簇簇野蔷薇芊芊莽莽地爬满墙头,千朵万朵的粉、红、白色的花挤挤挨挨、俏立枝头,像一团团烈焰在春天的阳光下燃烧。家乡虽大竟容不下母校这弹丸之地,我的心猛地一颤。
三
在村头小桥,我遇见大姑父。早听说他患了老年痴呆症,渐渐失忆了。我恭敬地喊了他一声,他眼神空洞,茫然看我一眼:"荷英在家呢。"荷英是大姑的小名。我有些惊喜,分明很正常呢!我问:"大姑父,您下地去啊?" "狗娘养的,荒了地,看你们吃什么!"他并不理我,扛着锄头,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去。我发现他真的失忆了,这,只是下意识地自言自语。曾经多倔的一个人啊。他,不仅干农活是一把好手,慢慢拉扯大四个子女,一个个成家立业,就连十多年前,二表弟外出打工突发疾病去世,老年丧子的沉重打击也没击垮他,他扛了下来,含辛茹苦把孙子抚养成人。如今,孙子已经工作,而他就要安享晚年之时却失忆了。然而,庆幸的是,他,一个庄稼人,纵然忘了曾经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享过的乐,却忘不了他挚爱的相濡以沫的亲人和赖以生存的土地。忽然,一阵断断续续的乡间小调传入耳际,"燕子飞哎……播种插秧啰……",我向百丈圩望去,大姑父的身影在麦田里渐行渐远了。
我家没变,几间平房,几乎完整保留着儿时的面貌。可村子已大变样了,那一地牛粪、乱草的牛棚,倚着墙边晒太阳的草屋,可以打水漂、踩冰块的一方池塘,铁花四溅的铁匠铺,"叮叮咚咚"唱着歌的弹棉花铺慢慢淡出了视线,如今,一亩方塘填平成了停车场,牛棚、草屋、铺子拆了盖起了一栋栋居民小楼。就连环绕村庄的百丈河也惨遭污染,哪里还是儿时淘米、洗菜,担水煮饭,添一把柴火游一个来回的清清河水呢?
光阴荏苒,人生渐老,满鬓霜发,一个个亲人、一个个老邻居慢慢离去,虽然经常回乡,但家乡已越来越陌生。"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我常怀疑,如果有一天父母不在、村子拆迁,还回乡么?故乡怀揣一把刀,有时温柔似水,让人流连忘返;有时却冰霜刺骨,令人涕泪交流。
你的光照亮了我,乃至我背后的世界
文/恨君不似江楼月
我总是能记起在朦胧光影下的一道身影,那是童年时温和的阳赠予我的,后来我却把它丢在黑暗中。 ——题记
塘中小舟泊自岸已是傍晚时,微雨倾流,渐起白雾于绿叶与粉花间。鼻尖往来是掠过荷花与紫薰草淡幽的香悠飘。忆起已是年幼时。
雨停我泊岸归家,却站在院子外迟迟徘徊,望向灶房里频频闪动的烟火,我还是走进去放下湿淋的草帽,依是受了母亲一番训斥,心里一片低落。父亲却一把从背后抱起我,把我抱到肩上,大声吆喝着:"走咯,去看晚霞咯。"生怕不被听着。
自童年的晚霞已犹记不清,可我仍可看见曾与父亲奔跑于麦田的快乐,在麦秸澄光轻舞时,抬头一望即尽的云与霞,看那霞光傍在云岸上,搭成了虹桥。那云悠伴与红霞旁,让自天游往的舟有了泊岸的地方。阳轻舞,麦微动。我看着麦田,也看着曙光。
童年的光宛似霞,随夕阳而去,随群云而来。五彩与夕阳是父亲一手勾勒的图景。以至于霞光映照下,麦野上也总是漂浮着两个人的身影。
后来入城后很少见祖父了,祖父很想我们,麦野与夕阳也很想我们。几近皱瘪薄似枯纸的脸终是抵不住岁月的刮拂,祖父走了,带着几缕暖阳与麦子走了,我再也没有夕阳了。我的心里充斥厌恨与昏暗,我很是不解:为什么当初不把祖父一起接到城里来?我亲爱的父亲?
因祖父去世家里琐事不尽,事务繁忙的父亲却挂着令人生疑的笑容,我依是恨着他。
我们一家回到乡下,那一年秋阳尽残,碎光遮影在麦穗的间隙里,祖父悄悄地走了,可他爱着的土地上的麦穗依然葱盛成熟,那朴实的黄色伴着憨厚老牛的哼叫令人生趣。
有一天,他莫名叫住我,他那灰黑的头发呈枝条胡乱卷曲伴藏着白丝,散得不成样子。愁绪伴随他的影子越拉越长,叫谁也不信他是快乐的"干什么?""陪我走走罢。"他小心甩出一支木芯烟头,眯着眼走到麦田坝上盘腿弯腰坐着,摇晃着手指着暮阳下微倾的麦穗。
"你数得清吗?""我没在数,但我知道这些都是他一手种下的,他希望等着麦子成熟后再来看看阳光。"他边说边皱着眉苦笑着,"可惜他的儿子再也看不见他了。"我怔了,看看地上,又看看麦田。阳光洒满一地的过往,再回首霞还在吗?
父亲掩着脸庞,掩住温和的阳,掩住脸傍擅自流下的泪水,我知道他再也无心演下去了,在阳光的背后他是自卑的脆弱的,亦是阳,亦是逝去的祖父。但他总要呈一面坚强,就像祖父那样,这样麦穗才能长大,才能看着阳光。
是童年的霞光,还是一手怜护的阳?我竟分不清了。但我知道,亦或是从此,这道光都在我的影子后默默照着我,直到我变成一道阳光。
晓曙已拂照欲望昨日夕暮。
酱香情浓
文/陈英
丽质生身菜圃中,少时葱绿老来红。
倾情不怕千刀碎,佐料尤调百味丰。
在这炎炎烈日下,比阳光更火红的莫过于辣椒了!提到辣椒,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脑海里自然而然地蹦出豆瓣酱这一诱人的美味调料?这种吃进嘴里火烧火燎,心里却亳不抗拒的辣啊,伴随着我们的生活。
"无肉不欢",对于嗜好辣椒的川、湘人来说,更应该是"无辣不欢"!每到七八月份的时候,红通通的朝天椒、灯笼椒、小米椒便齐刷刷地隆重登场,占领了农贸市场。趁着天时,勤劳的家庭主妇们便张罗着做辣椒酱,储备一年的主打调料。能否烹饪出各种鲜香美味的菜肴,这是缺一不可的材料。更何况衡量一个家庭主妇能干与否往往以她家的辣椒酱罐、榨菜坛、泡菜缸够不够丰满为标准。这虽是一个约定成俗的概念,但却透露出"辣椒酱"从古至今世代沿袭下来的普通而珍贵。它普通到家家户户必不可少,又稀罕到生活中离了它,你的味蕾将寡淡无味……
关于豆瓣酱的记忆,早在我童年时扎下了根。在家乡读小学时,每当放学回家,由于大人们还在田间地头忙着农活,自己便从碗柜里拖出一个碗来,盛一碗煨在灶上铁罐里的粗粮饭,见没菜也不惊慌,掀开桌上簸箕下随时准备的一碗辣酱,舀上一勺拌在饭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丝毫不觉得它与其它美味佳肴有什么不同,那辣乎乎的味道直叫人吃得心满意足。
最难忘的莫过于剥胡豆瓣的热闹场景了!剥胡豆瓣是做辣椒酱最繁冗的一个工序。那时院里的乡亲们做酱习惯于每一道工序都亲力亲为。我母亲也不例外,她先烧一大锅滚烫的开水,再把晒得又干又硬的老胡豆倒在铁盆里,待胡豆在开水里泡软发胀后,再进行脱壳。那时人工脱壳方式是先用嘴轻轻咬破胡豆皮,然后用手轻轻一搓,一粒粒黄澄澄的"豆娃娃"不一会便在盆里堆积成一座小山。那时只要哪家剥胡豆瓣,乡亲们无论大人、小孩都不约而同地跑来帮忙。一来外面火红的大太阳让人们都在家乘凉;二来乡亲们趁机聚会交流思想,拉拉家常。大人们一边麻利地剥着,一边唠嗑,小孩们则漫不经心地一边剥,一边嘻嘻哈哈打闹。
当时我极不明白的是,为何要把那些剥得干干净净的胡豆瓣,用瓜藤上割来的毛茸茸的南瓜叶严严实实地覆盖上,置于屋里阴暗不见光的角落,然后等它生长出一层毛茸茸的霉。那层霉看上去很丑很脏,可把那一层白霉清洗干净,撒上盐、拌上黄豆酱油,在阳光下曝晒,竟然会散发出一种浓烈的醇香味道,连空气里都氤氲着一股浓郁的气息。后来,我才知道那层白霉居然是发酵而成的益生菌,有助于人体调节肠胃消化系统功能。
上中学那会每个周末回家一次,临走时,母亲总会用装水果罐头的玻璃瓶给我装上一瓶豆瓣酱,然后将煎熟的清油冷却后浇在罐里搅拌一下,这样也算让我补充点营养长身体,还让我拿到寝室去和室友们一起分享。有一次,父亲用自行车载我到学校,我双手紧抱着豆瓣酱瓶,一路颠簸都完好无损,可到了学校门口爬上台阶时,我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拎着网兜,一不留神把绳滑低了,美味可口的辣辣酱瓶便与梯坎亲密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顿时鲜红的辣椒酱便流了出来……我涨红了脸,又急又恼,心痛加惋惜的眼泪夺眶而出。最后沮丧地回到寝室,闷闷不乐了很久……
后来走入社会,远离家乡,无数次在梦中回味故乡的辣椒酱。虽然超市里有琳琅满目的各种辣椒酱,但买来一尝终归不是原汁原味的家乡味道。
如今,自成一家了,不再依赖父母,我也开始跟身边的朋友"拜师学艺",学会了自制辣椒酱。年年我都会精挑细选红彤彤的新鲜小米椒,颗粒饱满的大红袍花椒,带紫皮的本地大蒜,黄澄澄的小块土生姜,再配上绿油油的山胡椒(也称野胡椒)做上乘材料。只是捂起"霉"的胡豆瓣是在副食店里现买的,省去了脱壳的工序。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当作"珍宝",储存在一个青花瓷坛里。看着凝聚自己心血的豆瓣酱,心里满满的安心和踏实,仿佛不再为自己的一日三餐无着落而忧虑。我把自己亲手做的豆瓣酱送给身边的朋友,与她们一起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没想到她们竟然赞不绝口地吃上瘾了。这让我在拥有成就感的同时又收获了一种微妙的幸福感!
开门迎夏
文/秦延安
南风轻轻一吹,夏的气息便如刚学会走路的孩童,突然闯了进来。当然,这脚步是摇摇摆摆的,有些举棋不定,有些跌跌撞撞,时而烈日灼灼,时而湿寒降温。
那种温热的气息,如路边的柳,于不知不觉中便"碧玉妆成一树高",不仅催生得杨絮横飞,也将一天的晨昏拽得更长。天亮得比鸡打鸣还早,启明星还未休息,大地的盖头就被掀开,一天的生活便在夏日的暖意中复活了。夏日的阳光,取缔春意的温柔,在午后,让一切都随着炫目的阳光变得热烈起来。就连天也长高了,瓦蓝瓦蓝的如上了妆。棉花云更是肆无忌惮地自由翱翔,飞掠头顶,隐没远山。当阳光收敛,揭开黄昏之际,西天的云彩硬是迟迟不肯拉上夜的幕帘,直到弯弯的月牙带来满天星斗。
"夏早日初长,南风草木香。"天地始交,万物并秀。原本缩手缩脚的草木已经开始奔跑,曾经的鹅黄变成了墨绿,浓得如一团浆,越来越稠。蒜在抽苔,包菜在卷心,槐花在吐香,冬小麦在扬花灌浆,甜樱桃红在枝头,桃树杏树妊娠发育,颗粒饱满的油菜硬是将指头粗的枝干压弯了腰。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一切都变得欣欣向荣,一切都变得丰腴富态起来。秧苗入田,芝麻入土,黄瓜、茄子、辣椒、西红柿也不落伍,纷纷搬家到田。菜地里是一片片的绿,稻田里是一汪汪的绿,满是生命的节拍,让夏日变得浓情蜜意。
田野里忙碌,虫鸟更是争鸣。冬眠在地下一米多深处的蝼蝈,也只有夏日的阳光才能唤醒。冷不防地,便不知从哪个旮旯溜出来,蹿进你家温暖的居室。拖着油油肥肥的身躯,振翅,靠墙角行走,头歪歪的,像个第一次到邻家串门的小孩,莽撞中隐藏着羞怯。不知深浅的蚯蚓,也来凑热闹了,竟不顾自己不雅的仪态,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逶迤,爬到了阳光底下,便没了声响。滴滴雨声挽回了蚯蚓的尴尬,也让干旱许久的大地日渐丰腴。在雷声中,亢奋的蚯蚓如一位跳水健将,在泥土中钻进钻出,掘出了一片松软的土地。那土地能开花,也能结果。蜜蜂不再孤独地绕花飞舞,翩翩蝴蝶相互追逐,青蛙鼓腹而歌。乡村里归来的不仅是燕子,还有喜鹊、黄莺、布谷鸟,长长短短的啼叫,让夏日的气息越来越浑厚。
开门迎夏,一切都会被阳光喂饱,一切都在风雨中成长。日子在纺线蝉的歌声中越来越长,生命如夏花般灿烂。南风一吹,该消失的就会消失,该出现的会接踵而至。接下去,就是一场盛大的夏日宴会。
凝望秋天
文/周广玲
穿过夏炙热的目光,淋浴骤急的夏雨,绿叶已开始憔悴,从那依然浓密的叶间,竟飘落了几点淡淡的黄,便知那柔柔的阳光已不再属于夏季了。日子在树叶间一页页翻过,由绿到黄,不经意间,秋天已悄然而至。
凝望秋天,我眼里写满了金黄的色彩,这种颜色是一种喜悦,丰收着希望。秋天的硕果对于春天的花蕾来说是圆满的结果,经过一夏的滋润成长,秋丰韵起来,那种成熟的美,点亮了季节轮回中耀眼的恋情。
凝望秋天,是激情的开始,心中的力量会时时随着秋风涌动出来,那种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感动,瞬间凝结于心底,淡淡而忙碌的日子,便有了简洁而深刻的诗意。在金色的秋天里,在这个黄澄澄的收获季节,生活便有了激昂的情调。
凝望秋天,品味秋的滋味,心情也变得开阔。感受城市的微风,感受季节的变换更迭,感受着生命的绚丽与凝重,展开广阔的胸襟,秋燃起了人们对大自然的向往和热爱,让一颗心有了深挚而美丽。
凝望秋天,把一片秋叶夹于书页,读这个季节的书签,那透底的清凉,伴着暖暖的金黄,还有一份藏在心底的温馨,让秋散发着成熟和迷你的气息。刘禹锡的秋词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秋天是诗意的,秋的轻盈、洒脱,给了人们更多人生的思考和感悟,秋的意境,让我们收获了丰厚多彩的人生。
我在夏落下的帷幕中,凝望秋的眼神,我读出了秋韵和思念。凝望秋天,站在秋天的画卷中,我已成为一片枫叶,点燃了季节的火红。
清秋静美
文/宫凤华
唐伯虎画过一幅《秋声图》,古意十足,画面空旷。几株佝偻老树衬一间孤独的茅屋,屋有轩窗,窗前有寒士俯仰读书,风吹树响,秋声四起,再现欧阳修秉烛夜读的情景。
清秋季节,原野空旷而明朗,天空澄澈而高远,心情简约而清爽。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明月楼。"清远的笛声,如天边一抹月色。
秋天的天空湛蓝清远,像收割后的打谷场,清爽疏旷。莲花瓣似的云朵漂浮在半空中,银子一般耀眼。灰褐色的树叶是一只只疲倦的蝴蝶,在秋风中簌簌而下,那是离别的眼泪。伫立空旷原野,秋歌连同霜露向我涌来,我成了一株植物、一尊雕塑。
河滩上芦花纷飞,映着苍苍秋水,令人想起采薇蒹葭之章。几茎狗尾草在风中摇曳,黄色的草尖轻沾水面,流泻幽深的诗意。长空中飞过一行大雁,那高亢嘹亮的鸣和之声汇成激越的浑天清响,久久回荡于旷野。
夕阳是一曲月楼上传来的缥缈的凤箫,是一声萦绕在碧空里悠长的雁鸣,是一坛陈了几十年的状元红酒。天上的青光透着嫩寒,如案几上青花瓷隐隐的绿光。几朵云在天空徜徉,如雨后老水牛留在软泥上的脚印。
雁鸣长空,如一首秋日小令,吟哦着不舍与留恋。草堆如臃肿的贵妇,站在村庄边缘,绵羊一样咀嚼着乡村的一年四季。池塘边的芦花轻盈飘逸,是仙家的拂尘。水边的香蒲和蒿茼,简洁得如同先秦典籍里的文字。一泓秋水如在冥想,含有睿者才有的慧光。
清秋的田野,裸露着黝黑的身子,如新婚的女子,热烈而羞涩。圩堤两旁的意杨和水杉,叶片灰褐,翩跹而下,演绎着周而复始的生命哲学。芦竹长长的花絮,似无数的唢呐,吹奏凄婉的歌谣。卤汀河涨起秋水,岸芷苍黄,有着古中国水的意境。
秋夜静美,月儿,静静地悬挂在老槐树的枝丫间,似少女光洁的面额。月光,清纯活泼,澄净素美,夜空柔波流转,大地寂静无声。秋虫们开始了激情演唱:"唧唧""嘟嘟""吱吱""嗤嗤"……那声音是蟋蟀的、金铃子的、蝈蝈的,还有纺织娘的,时而急促如流畅的江南丝竹,时而婉转如幽怨的二胡曲。"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因了这静,一颗心也变得澄澈、轻盈。
"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轻轻的画意,简单线条的白描手法,即成一幅萧索稀疏的秋光图。清秋时节,草木卸妆,沉静内敛。秋菊临风,幽香弥漫。长风浩荡,清凉怡人。鸟雀俊郎,妙曼腾挪。
秋意恣然,清秋如姽婳的琴女,眉目清朗。我蹲在河畔草丛中望秋,我愿意站成一棵老楝树或老槐树,遥望四季轮回,遥望乡村所有的清贫和苦难、欢乐和忧伤。在乡愁的指引下找到回家的路,在生活的枝头上摘到属于自己的那枚果实。
清秋时节,是纯粹的,是坦荡的,是激情的,是诗意的。随之而来的是深秋的简练和萧疏,是冬日的强劲和凝重。
喜欢杜甫《清秋》诗:"蝉声断续悲残月,萤焰高低照暮空。赋就金门期再献,夜深搔首叹飞蓬。"一片树叶带来秋讯,捣衣声在寂寥中传来,蝉在残月下悲鸣,萤火虫在夜空中闪烁,一幅生动的清秋图。
清秋静美,岁月如歌,让我们摒弃春的轻佻和夏的轻率,让生命落到实处,结出灿然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