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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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屋檐下的红辣椒
文/鲁珉
外婆的家在鄂西山区的一个小山村,淙淙的小河水在村前悠悠地流淌着。小河岸长着很多的柳树枫香树,还有密密的茅草,肥沃的土壤,加上河水的滋润,全都舒展出枝繁叶茂的盎然生机。
记忆中外婆的小山村,是那样地古朴清新,宁静自然。我上小学前的那几年,几乎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外婆家的屋是典型的土家风格,土墙木楼,灰瓦飞檐。正面墙的二楼的屋檐下,是木质的晒台,就像现在的阳台。
就是那个晒台,多少年来一直就印在我的记忆里。屋檐下,一年四季都会挂些东西,印象最深的是秋收后没有脱粒的苞谷,长长的干豇豆,干白菜,还有那一串串红红的辣椒。辣椒在晨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仿佛在唠叨它那匆匆走过的春夏秋,诉说着山里往事。
鄂西山区的生活习惯与渝东湘西差不多,喜辣好麻。外婆家的菜园子里,总会种有大片大片的辣椒。秋天来临时,蓝天格外高远,晴朗的日子四处飘香,红透了的辣椒垂着红扑扑的笑脸。在这个季节,各家各户就把红透了的辣椒从秧上摘下来,用线索子串起来,串成长长的一大串,然后挂到屋檐下的晒台上。
那时我最喜欢玩的地方就是外婆的晒台。有时会痴痴地仰望屋檐下那一串串的红辣椒,踮起脚用手去摸它,红红的尖尖的滑溜溜的,有时偷偷摘下一个拿在手里玩。那时外婆跟两个舅舅生活在一起,舅舅们都特别喜爱吃辣椒,有时候桌上的菜就一盘清炒辣椒,舅舅们就着它吃了几大碗苞谷饭。有时,做铁匠的二舅还就着辣椒,蘸着外婆自己做的豆瓣酱,喝着自酿的苞谷酒,脸上便绽放着红光,我们的心也一样跟着醉了。
那个时候的冬天似乎特别冷,专门的火垄屋的火好像从来就没有熄灭过。打了一天铁的二舅,晚上总是要外婆多炒一个菜,多加些红辣椒,说吃了身上暖和。夜晚降临,外面风呼呼地刮,有时还飘起鹅毛大雪,外婆一家人都围坐在火垄旁,菜就放在火垄边一个长方形的小桌上,照例是二舅喝酒,我们吃着红辣椒炒腊肉。
每每这个时候,舅舅都会带着醉意说:"大外甥,红辣椒,就是好,开胃又下饭。你也要多吃红辣椒,它是山里人下饭的好东西。"我偎依在外婆怀里,吃得满头大汗,二舅说的话没几遍,我就记住了,而且一直留在了童年的记忆里。
后来我上小学,每年就只能在寒暑假去外婆家。再后来,上大学,走上工作岗位,生活在城市里了,再也没有机会跟在外婆的后面,看外婆亲手种辣椒了。
有一年寒假,我去看外婆和舅舅的时候,临走时外婆从晒台上取下几串红辣椒,让我带上,说以后放假,一定要多来外婆家。那个时候,心里一种复杂的情感油然而生。看着渐渐老去的外婆和舅舅们,走路都慢了许多,他们自己都不怎么吃红辣椒了,但还是惦记着我。秋天依旧会串上一些红辣椒挂在屋檐下,好像在说,有红辣椒挂在屋檐下的时候,就有外婆在啊。
只是现在,外婆家二楼晒台没有了红红的辣椒串,因为外婆早已离我而去。可每每看到红红的辣椒,就会想起儿时在外婆家的情形,那种快乐与温馨,犹如辣椒的红色,深深地印记在柔弱的心底,永远不会淡去。
我的外婆
文/刘汉斌
我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外婆就离开我们了。几十年过去了,但外婆瘦弱、佝偻的身影一直浮现在我眼前,叫我难以忘怀。
外婆家在过去是大户人家,封建礼教森严。外公排行老大,兄弟姐妹七人,五男二女,老二和老四是姑娘。外婆妯娌就有五个。在那个封建大家庭里,外婆的"待遇"不低,妯娌五个的孩子只管我外婆叫姆妈,其她几个妯娌哪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也只能享受叫三大、五姆、六娘、七婶的份。
外婆年轻时一直被这个不成文的"待遇"所累。外婆作为长媳,家务担子非常重,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扫地、刮锅,然后操持一大家子的家务,尽做"姆妈"的责任。古皮隔扇的大屋,天井又多,每天要起很早才搞得清楚。一家大大小小的衣服,包括小姑子的也是她洗。冬季里一大家的火炉,晚上各房的照明都要外婆一人脚到手到。十六、七岁正是花样年华,最爱美的年纪,可是外婆每天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运转,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收拾自己。她每天头发蓬松,烟尘仆仆,忙得一塌糊涂,稍有不足之处还要受曾外祖母的气。那是怎样的悲哀和压抑啊!
外婆是方圆十里闻名的贤德女子,有"朱氏割肝"的孝道心肠。外婆虽然经常受曾外祖母的虐待和谩骂,但她从来不顶嘴,逆来顺受。外婆每次从自己娘家带来什么好吃的,或者是外公暗自买的食物,外婆总要首先拿去孝敬曾外祖母。
除了承担大家庭繁重的家务,外婆还得为五个孩子的小家庭劳累奔波。无论寒暑,她不仅白天要忙家务活,晚上还要做针线活。每到晚上,外婆便与一盏油灯为伴。灯火如豆,外婆却用那微弱的光温暖着孩子们的身心。年轻时的外婆有一副宽厚的肩膀,无数个夜晚,她用身体遮掩着灯光,把孩子们遮在暗处,自己在灯光下做着针线活。我舅父常常会在半夜里醒来,悄悄看着外婆在灯下全神贯注的样子,看外婆在一块布片上飞针走线,那双巧手,就像是围绕着昏黄的灯光上下翩飞的两只蝴蝶,一针一线飞出浓浓的爱意。
勤劳、善良的外婆一生都在为别人活着。外婆在含辛茹苦把自己的儿女养大,在他们成家立业后也没有安享晚年。她仍然不分昼夜忙碌,为子女分忧解难。在我的母亲有了三个孩子后,外婆就主动把我带回家照顾。从此,外婆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最好的爱。
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外婆总是把仅有的大米用罐子煨粥给我吃,而自己却吃野菜,在寒冷的冬天吃着热气腾腾的粥,浑身上下都是暖暖的。
外婆不仅慈祥如佛,而且心灵手巧。即使年过花甲,她也从未间断纺纱织布。记得小时候,我常常在油灯下做功课,外婆就在灯下纺纱。外婆偶尔怜爱地望望我,我会意地望望外婆。外婆吱呀吱呀摇着纺车,就像摇着艰难的岁月,摇着一首首无字的歌,纺车见证着我和外婆相依为命的日子。外婆灯下的身影像一座雕像一直深埋在我的心窝。
"厚戴老母恩,爱儿孙,苦寒苦热日夜全不分,呱呱儿口,殷勤亲心,灯前娘独坐,塌上儿安寝。"在我小时候的夏夜,我坐在竹床上,外婆总是摇动着硕大的蒲扇,一边轻轻给我拍打蚊子,一边哼这首古老的歌,讲她过去的故事。我似懂非懂的听着,那些故事里充满温柔、善良与美丽。我睁大眼睛,脑海里满是扑朔迷离,但外婆的好就此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如今每逢夏夜,我都会有意无意地静听蝉声和蛙声,静看月牙儿悄然滑下。那声音是外婆哼着的催眠曲,那月牙儿是外婆看着我的眼睛。
外婆的米粉
文/曹旭东
在我人生的长河中,米粉不知吃过多少碗,但我始终觉得外婆做的米粉最好吃,以至致每每看到"米粉"二字就想起外婆。
印像中外婆的身影大多是围着她的石磨转着。我幼时常常跟随母亲到外婆家,那时还没有公交车,母亲是邻乡的中学老师,到了周五下午,母亲会牵着我的手,顶着金灿灿的阳光,沿着青石板小路,往外婆家走去。学校与外婆家大约相距十五公里,开始两条腿走起来很有劲,仿佛一步就可跨到外婆家。然而,走着走着我的两条腿便又酸又麻,在盛夏炎热的下午,汗水慢慢从脸上、脖子上、背上涌出来,此时凹凸不平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显得那么漫长。我的腿像灌了铅似的沉,走着走着便一屁股坐在石板路上不肯起来。这时母亲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崽,快起来,你外婆在家里磨米粉给你吃呢。"我听了仿佛闻到了米粉的清香,突然感觉长出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向石板小路跨出小小的脚步。
踩着夕阳的余晖,我远远地冲着外婆瘦小的背影喊着:"外婆、外婆!"外婆回过头笑眯着眼答道:"满崽来了,正在做粉给你吃呢。"此时我看到行将消逝的阳光,透过门窗,犹如涨潮的水一样,洒在外婆的身上,一瞬间聚集成即将消逝的深红色,映照在她那张苍老、沉静、倔强的脸上。外婆正推着磨,石磨在外婆的手中仿佛像一个高明的舞者,一边像孩子似的依依呀呀地唱着歌,一边飞快地旋转着,转成一朵大大的白色石头花。外婆一只手推转着磨,另一只手用杯子在桶里舀着米和水往磨眼里倒,一股股白色的米浆就像清泉似的从磨道里叮叮咚咚地流进杉木桶。
看着雪白的米浆,外婆笑眯着眼,一边用水瓢将米浆舀进圆圆的铁皮蒸笼里,一边歪过脸,看着我们说:"这可是最好的晚稻米,我昨晚就泡上了。"
随着一股股白色的蒸气溢出,一股米粉的清香在空气中荡漾,我禁不住用鼻子贪婪地在空气中嗅了起来。外婆见了,裂开嘴露出黄黄的牙笑着说:"崽,别急,粉马上就熟。"外婆一边说着,一边揭开锅盖,用粗糙的手扇去白雾似的水蒸气,然后用两块白布包着端出蒸笼,将白白的圆圆的米粉一块一块挂在绳子上晾干水气,再重新端上一口小锅,倒上水,将切成一条条的米粉放进锅里煮沸,再捞进放有葱花、盐、油的碗中。我的目光始终追逐着外婆的身影,直到外婆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端给我。碗是那种经历了许多岁月的旧碗,碗沿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的缺口,碗边上透着淡淡的青花,碗中爬满了一条条雪白的粉条,白粉中掺杂着点点翠绿的葱花和鲜绿的芹菜叶,边上还撒着红红的剁辣椒。我先用鼻子深深地吸了口香气,然后对着碗轻轻地吹气,看着热气慢慢散去,我急急地夹了米粉往嘴里送。瞬间,香香辣辣鲜鲜柔柔的爽滑米粉占据了我的口腔和味蕾。此时,我感激地窥了一眼外婆,只见她一边拿着毛巾在慢慢地擦汗,一边一脸幸福地看着我笑,然后转身没入黑暗处。在那里,外婆摸索着火柴和油灯。油灯被外婆举得高高的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黄黄的灯光将外婆瘦小的身影映照在灰白的墙上,外婆变得高高大大起来。我看着墙上高大的影子和现实中瘦小的外婆,一瞬间,竟分辨不出哪个才是我真实的外婆。
那时,条件艰苦,米粉是没有肉鱼作配料的,尽管后来吃过鱼、三鲜、牛肉、海鲜等各类米粉,但始终找不到当年外婆做的米粉的纯正口感,那口感仿佛带着稻田和石磨融合的原始清甜,让人难忘。
如今外婆早已作古,留下的只有那个转磨得一边厚一边薄的石磨,代表着主人和她过去的勤劳时光。多少光阴过去,于今我也两鬓苍白,外婆留给我的除了繁忙劳作的身影外,还有嘴里淡淡的米粉清香,仿佛与时光相连,永远挥之不去。
外婆家的鱼塘
文/爱上雪的尘埃
记得小时候每逢寒暑假总是要在外婆家过上很久一段日子的,而夏天的生活总是离不开外婆家的鱼塘的,那环绕岸边的杨柳和水中的鱼儿不知道伴我度过了多少难忘的童年时光。
那鱼塘离外婆家很近,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在酷热难当的午后铺个凉席躺在杨柳树阴下,望着南面芦苇荡漾的小河,感受西面稻田春来的凉风,那种惬意自不必说,远比现在夏天待在封闭的空调屋里要强得多。在这个冬日年关的时候,总是想尽快过年回家,也总难免想起小时候在外婆家度过的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闲来无事的时候常常在鱼塘边钓鱼,你可能会以为既然里面有这么多鱼,钓鱼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事实上却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刚开始的时候,我经常在那岸边坐上一天,却只能钓上一些小鱼,很少能钓到大鱼。外公外婆是不允许我们吃小鱼的,还没长成个便下锅是很可惜的。所以常常是钓了一天鱼,却没能沾一点鱼的荤腥。当时的确是很沮丧的,记得我常常向外公外婆耍赖:这些鱼嘴都被划破了,不能吃食了,还是把他们炖了吧!但我的请求常常是没什么用的,当时的我还是有些生气的:池塘里的鱼那么多,吃几条小的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想想,外公外婆都是勤俭持家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这种"败家"的行为发生的。
令我兴奋的事终于发生了,我差点钓上一条大鱼!可当我钓着那条大鱼,即将要把它拽到岸边捞上来的时候,它居然挣脱逃走了,让我空欢喜一场。如果那条鱼被拖上岸,绝对是我有生以来钓到最大的一条鱼,可惜它居然与我擦肩而过了。之后,经过外公的指点,我的垂钓水平突飞猛进,也经常能钓到比较大的鱼,中午晚上自然也可以常常尝到鱼儿的美味。遗憾的是,再也没有遇到像那条"漏网之鱼"这么大的鱼了。
我的家在鲁南运河边,外公家在苏北,也是遍布小河池塘,这么好的"水"环境,我竟然没有学会游泳,这的确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我其实是在鱼塘里练过几次游泳的,岸边正好有一个柳树,他的树干居然是长在水里的。我常常把着它在鱼塘里洗澡,水深近两米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也是危险的事情,不会游泳的我自然要安全起见。没想到,在那洗过这么多次澡,居然还没学会游泳,勉强水性比以前强多了,估计等夏天再练练应该就学会了吧!
每到冬天快过年的时候,鱼塘里的水就已经很少了,这时候就可以把水放干用网捞鱼了。外公外婆的心情是和秋天时稻米丰收时一样的,我也常常跟着他们凑热闹,期间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记得有一次,池塘结很厚的冰的时候,可以踩在冰上清晰的看见鱼儿在冰下缓缓地游动。由于当时水已经很浅了,外公外婆就让我们仔细瞅瞅,如果有大鱼就直接破冰看看能不能捞上来。水浅得几乎贴近塘底,破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和姨弟姨妹们自然很兴奋,一起在冰上寻找大鱼的踪影。当在岸边看到一个大的黑影的时候,我早已按耐不住激动了:那肯定是一条大鱼!我直接用砖头敲开了冰面,用手就抓。当抓上来的时候,我傻了眼,那居然是一只很大的癞蛤蟆。正在冬眠的它像一滩烂泥,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只好又把它放了回去,用土埋好,它睡得很死,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就惨了,被外公外婆一帮大人们和姨弟姨妹们说笑了一天,搞得我心里有点烦呢!
还有一次,是彻底清塘捞鱼的时候,大家都围着鱼塘拉网,岸边结着冰。当网被拉起的时候,塘子里的鱼儿霎时间都跳跃起来,有很多直接跳到了岸上,就被我们直接捞起来了,那种感觉真是非常爽啊!当我看到岸边有大鱼跳跃起来的时候,就忍不住直接想去抓,当时抓到了好几条。可就在最后一次的时候,脚底没有注意,竟然直接跌进了水里,下半身全都湿透了,那个冷啊!来的时候只穿了一条棉裤,只好借了二姨家弟弟的棉裤穿了,我又不幸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乐子了,为什么被取笑的人总是我。现在想想,倒给了我很多可以回忆的童年乐趣呢!
自打上了大学毕业工作之后,已经两年没有去过外婆家了,听说那鱼塘因为要盖房子也在慢慢缩小,外公外婆身体也不会像以前那么硬朗了,可能过几年就会把鱼塘转包给别人了。我想童年那些关于鱼塘的美好回忆是再也回不去了,我只想过年早点回家,如果有时间一定去看看外公外婆,顺便去鱼塘边重温一下童年的那些乐趣。
外婆
文/杜延军
外婆是一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地道的乡下人,虽长在农村,但跟乡下的同龄老太太不一样的是,她从没缠过小脚,性格大大咧咧的,自己家的事不太关心,最爱关心村子里左右邻居谁家又生了个大胖小子,谁家又多了个孙子或是孙女,甚至是别人家发生的大小事情,儿子不听话了还是长辈生病了,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还要逢人就说,谁家的儿子不听长辈话,谁家的女儿找了个好女婿。自己儿孙的事儿倒是记不了那么清楚。在我记忆里,外婆一生从未离开过那个叫姚店镇张二村的村子。
外婆今年八十五岁高龄了,冯氏姓,外婆的大半生就生活在张二村山上的两孔土窑洞里,土窑洞一大一小,是依山体而打的。东边的大窑一进门,两个半人高的柜子和两个大水缸一字排开,柜子上面的抽屉里放些针头线脑的小东西,下面四扇门里放着一家老小的四季衣服。另一边是一个既能烧炕,又能做饭的大灶台,灶台上摆满了锅碗瓢盆,边上还放了一个老式的双人沙发,中间留了个走道,直通窑掌的大炕。西边的小窑里,除了窑掌一个小炕连着一个烧炕的灶台,啥家具摆设也没有。
外爷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煤矿工人,住在村子里却没有分到啥土地,退休后一直在家放羊,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外爷人还算勤快,放养之余刨点儿地,每年种些红薯玉米啥的,丰富一下家里的餐食品种。他和外婆生育了四儿五女,共九个孩子,有的初中没读完,有的高中没读完,也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
外婆朴素善良,勤俭节约,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生活习惯,应该跟她养有九个儿女有着很大的关系吧。因为孩子太多,家里挣钱的人少,吃饭的人多,日子必然过得比较清贫。在我记忆中,外婆家十一口人,除了外爷一个人每月的工资外,没有其他收入。
拥有九个儿女的一大家子人,就生活在这两孔土窑洞里。随着岁月的磨砺,外婆的三个儿子和五个女儿也都长大成人,成家的成家、出嫁的出嫁,未成家的工作也忙,很少回家,都住在延安城里,日子一家比一家过得好,也倒不用外婆太操心,只剩下外爷外婆跟大儿子一家住在张二村。大儿子在煤矿子校当老师,媳妇长年身体不好也没工作,有五儿一女,就住在外婆家对面的一孔窑洞里,只有一个小沟之隔,家里孩子多,日子过得也很紧巴。时间久了,两家人整天因拉扯孩子搅和在一起过日子,小沟中间的一条路也便慢慢地被越走越平,不足20米远。这倒使得外婆和外爷不寂寞。
1996年前后,外爷因患职业病煤肺,医治无效离开人世,外婆依然一个人住在村子里。外婆也是个闲不住的操劳命,她跑去国道边的河堤上开了块地,种点玉米豆角啥的,可就是运气不好,几乎每年都被河水冲至颗粒无收。儿女们都劝她别再种了,可她就是不听劝,整天在河堤上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让人看着就心疼。
有时候儿女们想尽尽孝心,想把外婆接到城里住几天,可外婆总是住儿子家不住女儿家,每次住不了一天半晌的,只要看着要变天,她就喊着要回她的张二村,说她家里的鸡没人喂还是门没人看。其实大儿子家里的孩子也都不小了,都帮她看管的好着呢,她就那操心的命。
记忆中,每年一开春,外婆就会去姚店镇的集市上买几十只小鸡仔和几只小猪仔回来养着,到第二年春节前杀了鸡宰了猪,除做一些年茶饭外,还会把杀好的鸡和猪肉分给住在延安城里的儿女们一家一份,也算是外婆对儿女们的一份爱心礼。
逢年过节,儿女们携妻儿老小都回到张二村与老人团聚,晚上都挤在一起也住不下,还要跑到村子里四邻五舍去借宿。后来,外婆在窑洞对面又盖了两间很简陋的砖瓦房,这样就围成了一个小院,院子狭窄得也只能并排走两三个人,但房子多了,儿女们过年回来也能住得下了,再不用去邻居家借宿。自打有了小院后,我才发现外婆也是个邋遢人,不知是从小家里孩子多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平时小院的家里家外就没个整齐地儿,不怎么大的院子被外婆搞得乱七八糟,多少年用不上又舍不得扔的盆盆罐罐,有用没用的东西乱堆乱放着,平时也不怎么收拾,还不让别人收拾,搞得像个废品收购站似的。每年腊月里大扫除,三儿子和几个小孙子就要提前回去,给小院来一次彻底的清理大扫除,要不连个人儿都进不了院。
时间一晃几十年,外婆没病没灾,腿脚灵便硬朗,耳朵也不背。遇上过年,9个儿女带着儿媳女婿和孙子外孙、重孙,四世同堂,人口兴旺的一大家子足足有四十多口人齐聚小院,来给外婆拜年。外婆见了儿孙们也都能叫得上名字,只要孙子辈的,不管见谁,就叫着你的名字问你今年多大了,让你再要个小子娃,就会跟你说起村里的张家都三个娃了,腊月里又生了个儿子,李家也两个儿,今年夏天又生了个儿子,还有赵家的儿媳妇也怀上了……
外婆每个月除了外爷单位给发的一百六十块钱抚恤金外再无别的收入,但从不跟儿女要钱。儿女们平时回去看她,给个一百两百,三百五百的她都不要,总是说她有钱,让给这个孙子、给那个重孙的。每年过年,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外婆不管年龄大小、辈分高低,也不管上班的、当官的还是没工作的,人人都要给发上个压岁钱,这是外婆的做人原则和风格。
儿孙四代满堂,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外婆,心里是幸福的,活得也是有劲的。无论在张二村还是邻村的石窑沟,外婆都是让人敬畏和羡慕的。美中不足的是,儿女子孙们都在延安和西安工作生活,虽然都深切地思念着外婆,但因杂事的羁绊,也只能到了周末或是节假日才能抽时间回张二村去看望外婆,给她送点儿滋补品,给点零用钱孝敬老人家。
这几年,外婆一直放心不下的几个大孙子也都长大外出打工了,家里也没啥让她老人家牵绊的了。二儿子终于说动了外婆,同意搬到延安城里住,但争气了一辈子的外婆,不愿意给儿女们的生活添麻烦,谁家也不去住。几个儿女在一块一合计,给外婆在几个儿子住的比较集中的小区里,买了间像门面房一样的车库,进出也方便,让外婆落下了脚儿。这样一来,儿女们走动起来也就方便。
其实在外婆心里,只有儿孙好,个个都健健康康的。外婆的希望才是真的好,这也是我们做后辈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