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文章摘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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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
文/安妮宝贝
年少时,人不懂得如何去爱,不知幸福是何物,更无从担当。
爱的本质,也许是一种考验。考验彼此的明暗人性,考验时间中人的意志与自控。欢愉幻觉,不过是表象的水花。深邃河流底下涌动的黑暗湖水,才需要身心潜伏,与之对抗突破。人年少时是不得要领的,对人性与时间未曾深入理解,于是也就没有宽容、原谅和珍惜。需要更长远的路途,迂回转折,来回求索,才能获得对自己与他人的释然。
回头观望来时路,看到荆棘残余、血肉横飞,残酷的青春如同白色素绢上面残剩的斑斑血迹。我们最终获得的内心释然,能够把它们涂抹成一树自开自谢的桃花,自有一种深意和优雅。
一切原本有迹可寻,一切也只有尝尽甘苦之后,才能坦然自若。
而世界上所有的幸福,原本都是平庸的,也是细微的、琐碎的、脆弱的。如果包裹着我们的时间和历史,是一条壮阔的河流。那么,幸福就是早晨照射在水波上的云霞和日光,是深夜的月色和雨水,是随波逐流的鱼鳞和花枝,是一个岸边观望者的逡巡。
有些人和事的出现,是为了在我们的世界里打开一扇门,照亮一条通道。让你知道,曾经在一个幽闭的房间里没有烛火而固执地寻觅,是多么辛劳。有一些洁白的真相和黑暗的阴影,一起出现,互相映衬。门被打开,通道被呈现,生命因此获得新的提示,得以前行。为之付出的代价,是必须要背负在身上的行囊。它警示你不能停留,但可以在路途中栖息,获取这幸福的光芒。如同在旅馆的梨花树下小坐,清茶浅酌,花好月圆;爱着一个人,并且为其所爱。长路且行且远,心里有着单纯而有力的意愿。
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担当,并且感恩和宽容。
粽子飘香
文/蓝月
端午节,家家都吃粽子。
记得小时候,粽子都是妈妈亲手包裹,糯米装在一个竹箩里洗尽,拌上碱水,米就变成了浅绿,散发出米和碱混合的香气,那是一种非常好闻的味道。那时候我只知道端午节有粽子吃,并不清楚"屈原","屈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包粽子在端午节的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了。妈妈把粽叶和柴草浸泡在水里,说来奇怪,那干瘪的叶子经过浸泡竟然起死回生变得柔韧而葱绿起来。我想这粽叶就是为粽子而生的,它的使命就是把松散的米粒紧紧的抱在怀里。
端午节的前一天哪怕再忙,妈妈也会停下其它活计,专心致志地包粽子。妈妈把粽叶捞出刷洗干净放在盆里备用。拌好碱水的糯米和上一些洗干净的赤豆,赤豆是红色的,米是浅绿的,颜色相当好看。然后坐在小凳子上,抽出一张粽叶,卷成三角形状的筒,置于左手,右手抓起一把赤豆糯米放进粽叶筒里,轻轻拍打结实,再包裹起来,用柴草扎紧,一只三角形可爱的粽子就完成了。
不要以为包粽子很容易,惭愧得很,我至今仍包不出一只像样的粽子,不是漏了就是软塌塌的不成样子。包不来粽子我就绑粽子,两个一绑,绑好了把多余的柴草剪掉,剪过的粽子就像刚理过发一样,特精神。我现在明白什么叫人性化了,你看连粽子我们也要让它们成双作对的,至于烧熟了,把它们分开填进我们的肚子里就不深究了,至少我们的初衷是很美好的。
包粽子很费时间,一般妈妈会花费一下午,而我也会乖乖的呆在边上。等爸爸下班回家,粽子已包裹完毕,烧粽子是爸爸的任务。烧粽子更费时间,通常要烧到半夜,爸爸还要留些柴火在灶膛里慢慢焖。当天是等不及吃粽子了,我是嗅着粽子特有的香味,流着口水进入梦乡的。
一大早,也是端午节,早饭直接吃粽子。虽然家家包粽子,还是会拿着自家的粽子送与邻居品尝,家家如此。人们的脸上都是亲切的笑容,气氛空前和谐。小孩子们就聚在一起吃粽子,吃着吃着就咬别人的粽子去了,大人们就呵呵地笑,隔灶头的东西就是香。农村人吃粽子也许不会太多想到"屈原"老人家,而那种纯朴的乡情伴着浓郁的粽子香味在所有人的心里经久不散。
今天又是端午节了,我带上儿子往妈妈家赶,妈妈说包好了粽子。呵!粽子的香气早已在空气里弥漫。
七月的乡村
文/沉默的天空
七月的乡村是绿色的、葳蕤的。
大山是绵延起伏的绿色,远远望去,宛然身着一身绿毡。走近了,山上是不同层次深浅不一的绿。一阵夏风拂来,绿风朗朗,每一片叶子都在欢快的歌唱。这时节,山脚下的小河因了几场夏雨,也变得丰盈、滋润起来。原本在石浪间、水草间漫流的河水,也荡起了奔腾的涛声,澄碧的水波激起雪白的浪花,冲刷着茂密的水草。几只鸭子游过来,扁扁的嘴巴浸在草丛中觅食,捉到虫子后,扬起嘴巴,不时的抖落水珠,身上的羽毛更显得光洁、细腻。河畔高高的杨树或者柳丝飘逸的老柳树,青葱或者苍郁,点缀着夏日的河畔。昼长人静的中午,这些杨柳树是蝉儿歌唱的舞台,蝉的嘶鸣,与悠悠流淌的河水,还有这些静默的矮柳高杨,是这河堤上夏日永远的风景。坐在绿荫下,仰望天空,是无尽的蔚蓝,那些曾展翅飞徊的鸟儿,这时也栖息在绿荫深处的枝头,烦躁的鸣叫着夏日的闷热。
地里的庄稼已长得密不透风,青纱帐似的玉米地里传来草被锄断的咯滋声,男人响亮的咳嗽声,还有女人爽朗的笑声。庄稼地里可是热了,男人不时用毛巾拭去脸上的汗水,女人的衣服也贴在了身上,露出美的曲线。玉米的叶片如箭簇,上面是一层绿茸。穗子吐出了红缨子,象漂亮的红丝线。男人女人那顾得欣赏这些。夏日三天五天的雨,地里的草疯了似的长,锃亮的锄头自如的绕过一株株玉米,在绿草间闪亮。风趣的男人给女人讲起前朝古代的事,说是古代有三个秀才朋友,曾一起在乡间除草劳动,其中一个中举做了官,闻讯后,一个秀才到中了举朋友那里座谈,土话实说,回忆起当年田间除草的事,老爷觉得很没有面子,让手下的人将他轰了出去。另一个秀才听说了,微微一笑,也去了官老爷那里,这样说道:想当年唐地龙围困,我们兄弟手执钩镰枪,打破罐州城,跑了汤将军。老爷一听,面露喜色,给了这个秀才一些封赏。后面的这个秀才说的什么呢?其实他不过是将当时的劳动场面文学化了。他用文学化的语言形象的描述了当时的场景,说是当年玉米地里除草,家人用瓦罐送来汤水,喝汤时不慎打破瓦罐,汤水流了一地。同样的经历,前后两个人不同的叙述,受到的却是迥然不同的效果。讲毕,男人燃气一支烟,倚锄休憩,女人哈哈的笑着,笑声飘散在青纱帐里。
村道里,绿树掩映的农家庭院,一只肥胖的猫卧在门墩上打呼噜,老婆婆坐在树下择豆角,瘪瘪的嘴蠕动着,哦,是嚼着孙子从省城给买的巧克力。满是菊花纹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这时,不知谁家来了客人,炒菜的香味弥散开来,弥散在乡间七月的天空。
乡间的七月,醉了。
温暖的回忆
文/李笙清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乡村小学上学。学校环境很差,板凳是学生从家里自带的,课桌则是将两根木桩钉进泥土里,上面铺上木板,十分简陋。
三年级那年开学的第一天,校长带进来一位中年男人,说是我们新来的语文老师。校长走后,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我叫廖可让"五个粉笔字。从此,一直到小学毕业,廖老师都是我们的班主任。
廖老师以前是城里的公办老师,听说是作为"臭老九"调下来的。一天上课时,我跟同学在下面讲小话,被廖老师听见了,要我们俩站起来听课,整整一节课,我们站得腿脚发麻,心里恨透了他。有的同学恶作剧,用墨水在前排的女生衣服上画小狗,廖老师知道后,用竹子削成的教鞭打红了那个学生的手掌。还有迟到早退的学生,经常被廖老师"留堂"处分。
在廖老师的"高压政策"下,我们班的学习纪律有了明显转变,教学质量也有了很大提高。尤其是语文,在期末统考中,我们班比其他两个班考得都要好。那时候,廖老师经常让成绩差的学生放学后到他的寝室开小灶补课,在廖老师的辅导下,我的作文参加了县里的作文竞赛,拿了一等奖,奖状拿回来时,廖老师显得比我还要高兴。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教室的一面窗扇朽烂了,玻璃少了3块,以前一直是钉着白色透明的塑料胶布。刺骨的寒风从塑料布的破洞口吹进来,大家都冻得不行,只好偷偷跺脚取暖。一个星期一的清晨,当我们冒着风雪走进教室时,惊讶地发现教室里温暖了许多,原来窗户上换上了明亮的玻璃,窗扇上还有修过的痕迹。后来听说是廖老师用自己的工资去镇上买了玻璃,利用星期天自己动手装上的。
五年级开学前夕,爷爷害了一场大病,家里负担重,要我退学跟大伯学木匠手艺。开学后一个星期,廖老师就拎着水果、罐头上门探望爷爷。那天夜里,廖老师跟父母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夜,说我的学习成绩不错,不读书实在可惜,如果缺学费,他可以先给我垫上。于是第二天,我又背上书包走进了校园。
那时候劳动课多,学校经常组织学生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摘棉花、除稗草。学习课程根本跟不上节奏,廖老师偶尔发了牢骚,说这是误人子弟,结果被学校批斗。尽管取消了班主任头衔,但依然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因为他的教学质量已成为学校的一块招牌。
我上初中时,正是改革开放初期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廖老师落实政策调回了城里。后来我上大学,廖老师还经常给我写信,对我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进行点评。就在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廖老师因胃癌不幸去世了。在我的人生旅途上,廖老师虽然只教了我短短的几年时光,但他严谨的教风,良好的师德,还有慈父一样的关爱,让我永生难忘。
每当教师节来临的日子,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位可敬的恩师,想起他留给我的那些温暖的记忆,心里就会久久的起伏难平,油然而生的是更多的敬意。
光阴温柔
文/李丹崖
人在一个地方熟了,会和这里产生感情,就像铁钉在磁铁上吸附久了,也会有一些磁性。
若干年前,当我一个人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出现在合肥火车站的时候,扑面而来的人海,以及被人举起的各式各样的接站牌让我眼花缭乱,一瞬间,让我觉得我与眼前的人群距离如此之远,我又是如此渺小。
有去姚公庙的公交车吗?我怯生生地问一位公交车师傅。
有,你可以坐12路,不过你拖着这么多行李,要早点到公交车站台上等,才能在车上找到位子。
我连连道谢,刚走出两步,师傅又叫住我说,年轻人,要提防扒手。
我的心瞬间流过一股暖流。
太多的人朝公交车上挤,像鱼群被鲸鱼喝进大嘴。我坐在公交车一个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林立的楼群,宽阔的马路,还有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他们在这座城市各有各的归宿,各有各的目标和愿景,而我,对于眼前这座城市,心里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约摸一个小时,车子在姚公庙站停了下来,我下车往学校走,道路并不是很平整,我拉着啪啦作响的行李箱去报到、缴费,然后领被褥和洗漱用品,坐在寝室的铁床上,倚窗外望,校园里路灯已经亮起来,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们抛弃了方言,用普通话在水房、寝室、食堂、校园的小路上交谈。校园内的广播里,播音员正用字正腔圆的声音说着各式欢迎的话。
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就要融入这座城市了。
接下来是18天的军训,让我第一次感受到农家子弟的强壮和优越感,看着烈阳下吃不消的城里学生在龇牙咧嘴地捱着,我打心眼里窃笑:连这都吃不消……
军训结束的当天下午,我第一次换下军训服,走出校门,来到姚公庙的集市上。姚公庙曾经是一座小镇,不宽的十字街道,我几乎走了个遍,连庙的影子也没找到,后来才知道,所谓的姚公是南宋时期的抗金兵马副都监姚兴。姚兴曾在这里大战金兵并大获全胜,保护了当地人民的安全,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在此地建了一座庙宇,名为姚公庙。该庙在抗日战争时期毁于战火。
这里十分喧嚣,其间,有林林总总的店面,也汇集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更令人兴奋的是,像我这样吃不惯米饭的皖北人,在这里也能找到馒头,让我觉得如晤老友,如获至宝。
姚公庙距离市中心较远,房租较为便宜,所以这里汇集着各地的打工族,在这里租房,在这里营生,在这里埋首,当然,也寄予了太多外乡人衣锦还乡的梦想。我曾在这里遇见自己同村的邻居,在我们村里人的眼里,他是到省会城市来闯荡的阔商,其实,他也不过是在这里租了家门面,卖些八角之类的作料。他曾邀我去他家吃过几次饭,并不像他在回村时宣扬的那般显赫,却让我感受到了他乡遇故知的温暖。
姚公庙街的斜对面有一家姚公庙影院,是这里给我最深印象的建筑,如今早已不放电影,楼下是一个福彩站和两处报摊,能买到一些过期的杂志和报纸,那是我常去的地方。我还曾在电影院的对面等公交,去市中心买新上映影片的DVD,那是我每个星期最开心的事情。
姚公庙街道前的金寨路开始搭起高架桥的时候,我经一位文友的介绍,到了市中心一家报社实习,一早一晚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尘嚣四起,我却还是喜欢到姚公庙走动,散步。因为,城市如此之大,这是我最为熟悉的一片街区,我可以在这里放松无挂碍地走。人在一个地方熟了,会和这里产生感情,就像铁钉在磁铁上吸附久了,也会有一些磁性。
城市是一副塔罗牌,我们最先到达的那个地方就像我们最先拿到的那张牌,从这张牌开始,我们用自己的心性和阅历,试探性地在对自己和城市的亲和度做着占卜。
那些年光阴温柔,以至于多年后我已经离肥多年,还在怀念这样一处俗世风烟里妖娆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