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亲情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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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永恒
文/三两清风
题记:
母亲卑微如青苔,庄严如晨曦,柔如江南的水声,坚如千年的寒玉,举目时,她是皓皓明月,垂首时,她是莽莽大地。——洛夫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的声音,那就是经脉相连的呼唤;人类的嘴唇所能发出的最甜美的字眼,那就是妈妈!文字里有一个最温柔的词语,那就是母亲;生活中有一种最温馨的感觉,那就是母爱;
母爱,无私的爱,道德与之相形见拙。每一个人都是母亲心头的一块肉,是最嫩最鲜的那块肉。自从胚胎开始孕育起,母亲就小心地呵护着这块肉,不管它的成型如何,不管后来的路笔直弯曲,不计十月怀胎的艰辛,更不会在意剖腹时那锋利无比的利刃是如何的无情。呱呱坠地到伊呀学语,蹒跚起步到展翼高飞一路大手牵小手。母爱是子女成功时的庆贺失败时的守护,母爱是得意时的一碗醒目茶是失意时的保温杯;母爱是远行前沉沉的行囊是回归时的全自动洗衣机;母爱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母爱是辛勤酿蜜的蜂后。
母爱的宽容比天地广阔,母爱的无私比海深远。无论你是听话的调皮的,无论你是健康的还是残缺的,无论你是聪明的还是愚笨的,无论你是强者还是弱者,子女是她的心脏,子女的心思驻满了她的心房,一生不奢求破茧成碟只把心愿刻在了"烛炬成灰泪始干"的光辉里。母亲是人生的第一位无价的老师,母亲是慈祥忠贞温柔善良坚强的标本。母爱包容你所有的缺点与优点,母爱囊括你一路上的辛酸与伟绩,母爱用泪线编织牵挂的网,母爱用慈爱的眼神定格千里盼儿归的的雕像,母爱之根永远是子女向往的天堂。
母爱是人类情绪中是最美最灿烂的,因为这种情绪没有利禄之心掺杂其间。母爱是阳光,母爱是润物的细雨,母爱是护花的春泥,母爱是异域他乡游子窗前那轮最圆最亮的月亮。母爱是干渴时的清泉,母爱是夜里等儿归的那扉未关的门。母爱是不断寻找子女值得赞许的地方,母爱是不仅给子女以生命,更给予后代以驾驭生命的灵魂和精神。母爱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母爱是日转星移时夜空里最亮的那一颗星星。母爱里注满鼓励与微笑,母爱里永远有一盏不知疲惫的夜明灯。母爱把心缝在远走的行囊里,母爱深深潜在一根根未灭的红烛里,母爱的乳香与甘甜涨满了子女干瘪的灵魂,母爱时刻闪耀着北斗七星的光芒,母爱手上的纹路荡着我们人生的航帆。
母爱是最善最美的童话。母爱是以乳汗为笔墨的怀柔诗人,母爱是以亲情为底色的动人散文;母爱是以一生的爱为长度的记实小说;母爱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曲青丝为弦奏成的动人篇章。母爱只有给予不求回报,母爱只会长青不会凋零,母爱之河只有长流不会干枯。全世界的母亲多么的相像,她们始终一样都有一颗纯真的赤子之心。世界上的一切可以都是假的,唯有母爱是真的。
母爱生生不息,母爱无疆。母爱见证在密密麻麻的老年斑里,母爱见证在深深的褶皱里,母爱溶解在丝丝银发里,母爱埋在日益畸形的佝偻里,母爱蛰伏在发黄的四季胶片里,母爱停留在念念不休的唠叨里,母爱流淌于游子的岁月长河里。母爱见证了中华儿女天下是一家,年青的护士张淑贞用香甜的乳汗喂笑了震灾中的孤儿;不知姓名的回民女子用一颗母亲的热血胸怀温暖着襁褓中汉族婴儿;黄河长江以母亲的姿势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从未断流,祖国这个慈祥的母亲在非典、雪灾、冻雨面前从未倒下。母亲的情怀是水做的,温柔见底,母爱是用钢铁长城铸就的,永不坍塌!
值此母亲节来临之即,请允许我立于汾河边感叹母爱的伟大;从南方泊来的云彩呀,请让我为您再吟一首《孟子吟》;一路狂乐的风儿呀,借您的劲力问候天下的妈妈:节日快乐!
秋天里的母亲
文/李玉兰
母亲的满头的白发,常常让我想起秋天,想起秋霜后遍地枯萎的苍凉,也想起花落后金枝累累的果实。母亲已经老了,老了的母亲已经走进秋天里了。
母亲的春天实在是太短太短。父亲体弱多病,收入很低,陆陆续续出生的小儿女如嗷嗷待哺的雏鸟,让母亲的夏季也匆匆忙忙,来不及开花便兑给了秋季。
秋天里的母亲总是忙得不可开交。为了撑起入不敷出的家,母亲除了照顾小儿女,养猪喂鸡,还要开荒种地。每当秋叶泛黄,母亲便带着我们去秋收。
苦苦地忙了一个春夏,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我们像离巢的小鸟在田垄间嬉戏着,母亲却一丝不苟地摘着豆角、茄子;割黄豆、起土豆……
秋天的果实堆满了小院,母亲疲惫的脸上写满了欣慰。白天忙着把白菜、土豆收拾好下窖,晚上,便坐在小凳上,挑些细嫩的豆角、茄子切成丝晾干,丰富没有青菜的冬天。
金灿灿的黄豆在母亲的心中占着很重的分量,可以生胖胖的豆芽,可以换豆油和豆饼。打黄豆的时候,母亲总是把我们关在屋子里,一个人扎着毛巾,拿着扁担,在风中噼里啪啦地打着,灰尘和豆粒一起四处飞溅,呛得母亲不停地咳嗽……
秋风涤尽了绿色的生命,光秃秃的原野终于对母亲失去了诱惑。母亲每天早早起床,去煤场排队,带着我们往家运输过冬的取暖煤。从煤场到家是一段长长的坡路,母亲拉着自家的小车,像驾辕的老马,把又粗又硬的绳索套在自己的肩上。无情的绳索刀刃般切进母亲的肌肉,磨破了母亲的双手。听着母亲粗重的喘息,我的心隐隐作痛。我知道,母亲背负的不仅仅是一车煤,而是一个九口支家的重负啊!
一车车煤在院子里堆起了黑色的小山,守着通红的炉火,母亲坐在灯下为我们缝制棉衣。爱静的我常喜欢坐在母亲的身边,三十几岁的母亲带着花镜,头上散落着薄博的棉屑,不苟言笑的脸看上去是那么老成、庄重,甚至有几分神圣。无知的我于是便相信,这就是一个母亲真实而标准的面孔,母亲的涵义就是头上的一把伞,身边的一堵墙,可以让我们在遭受任何困境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喊一声"妈".直到今天,四十岁的我,穿着长裙,披着长发,一脸孩子气的活跃在人群之中,为了梦想追求跋涉,我才蓦然醒悟:母亲的一生该有多少遗憾!
我曾经看到过一张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上的母亲文静淑雅,梳着很古典的卷发,眉眼之间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照片上那张梦幻式纯净的脸和眼前被艰难岁月风化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我的心也生出无尽的酸楚。虽然我无法真正读懂母亲那一瞬的心境,但我却仿佛看见了一个母亲被生活剥蚀了的沧桑的心。
于是,我开始关注母亲,希望能走进她心灵深处,谛听她最真实的心音,以和她同忧共喜。我在这条路上走着,宛如走在一条落英缤纷的小径上,时而为一串溢香的果实怦然心动,时而为几片落叶而神伤……当我终于就要走到这小路尽头的时候,我却惊讶地发现:原来我走得越近,却反而离得越远了,我能触摸到的仅仅是一片博大的秋林里几处匆匆的掠影而已。
小时候,目睹着母亲疲惫地在秋风中奔忙,我以为我很理解母亲,可那时,我理解的仅仅是母亲的辛劳而已;当我终于背负母亲最大的愿望,考上大学,鲜红的录取通知书映着母亲眼角盈盈的泪水,我能理解的仅仅是母亲的欣慰和自豪;当我盘起长发,穿上嫁衣,在母亲喜忧参半,几乎不敢与我对视的眼眸中,我坚信,那一刻我已真正读懂了母亲,可我领悟的也仅仅是母亲的落寞和孤寂。当我终于也成为母亲,每天面对着镜子中敖红的眼睛、苍白的脸,我却不敢再说,我理解母亲!我只能以一颗初为人母的心去体验一个背负家庭重担、养大了七个儿女的老母亲的心。
记得一次文学笔会上,我的一篇《读山》的散文里提到了母亲,因为山的博大与凝重让我想到了同是生命之根的母亲。当我把文章读给母亲听的时候,母亲却流泪了。母亲的泪水震撼了我的心,几乎为儿女付出一生的母亲竟然经不住这么微不足道的一句赞美吗?几十年的风雨沧桑之后,一颗刚强的心在儿女点滴的回报面前变得如此卑微。
时常,望着母亲被岁月磨得粗糙的脸,我总忍不住想,假如母亲当初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支点,可以让她把支撑家庭的精力投放到自己的事业上,那么今天的母亲又会是怎样的生活状态呢?也许是带着厚厚的近视镜在书房里写作、在画室中作画、欣赏经典名曲……而不是带着磨得粗糙的老花镜,年复一年地缝补着艰难岁月。即使最终依旧是一名家庭主妇,但经历过那么多冲击梦想的尝试之后,母亲的人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或许,我以这一代人的目光探寻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上代人的期望、思想所及,然而,从母亲眼中间或流露出的失落与无奈,我的所思所虑又何尝不是母亲心底一个反复结痂的伤疤呢?母亲的思想虽然也打上了同龄人的烙印,但她毕竟是敏感且有才能有梦想的人,儿女们的成就潜移默化地诱惑着她、启示着她,使她心底那片模糊的遗憾日渐明晰,而终被时间冲洗成完整的底片,深藏在心灵的一角,蚕食着母亲刚强的心。这种心灵的重负、梦想的殉葬,比起生活的艰难,也许更为沉重更为疼痛。触摸到母亲心底结痂的一角,我的心比抚摸着母亲结茧的手更痛。或许,这才是母亲这代人最大的牺牲和不幸吧!在母亲的心中,我们是她一生永远的收成,但母亲却因此荒芜了属于自己人生的那片绿地。
秋叶飘零一次,母亲的脸上便年轮般添一道皱纹,心里的秋色也愈深愈浓。虽然母亲不再种地、做棉衣,却依旧有事没事地忙碌着,这种忙碌已不再是生活意义上的奔波,而是心境上的消遣和寄托,或者说是几十年生活的惯性。偶尔静下来的时候,母亲也总是显得心事重重。和我们聊天的时候母亲也总是喜欢说年轻时引以为荣的事儿,说自己的聪明、老家人对她的期望。
金色的十月是母亲的生日,我决定按照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包装"一下母亲:
古典的烫发、开着小花的红色外套,却依旧遮不住母亲的满脸风霜。我知道:隔着长长的夏季,母亲永远不可能逆着时光的走向,再重新回到岁月的春天,但我希望能用儿女年轻的梦想,为秋天里的母亲还原一颗春天的心……
庄稼父亲
文/尤效清
一声雄鸡的长鸣划破万籁俱寂的夜空。村东头阴洼路下的一间土坯房里,又亮起全村最早的一盏灯。瓦数很小的电灯的光亮,把一团凝重的黑乎乎的身影,剪贴在落满尘土、横布着蜘蛛网的土坯墙壁上。一个粗布汗衫包裹着的嶙峋的身躯,在简陋的土炕上盘腿而坐。幽幽黯淡的灯光里,是一张黑瘦的胡子拉碴的脸。一根又粗又长的旱烟棒,被那棱角分明的嘴唇吧咂出闪闪烁烁的火星儿,伴着隔壁窸窸窣窣咀嚼草料的声音。我知道,你已早早地给下地耕田的骡子添了草料,即将奔赴又一个辛勤劳作的黎明。
屈指算来,你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个春秋,但这一幅清贫岁月中父亲的剪影已被深深的思念定格,被风霜雨雪、悠悠时光打磨成一座雕像,永远伫立在我的记忆中。那忽明忽灭、烟雾缭绕的旱烟棒,总能烫伤一个个繁星闪烁、明月照窗的长夜,撩拨着我如火如荼的思绪……
你是咱们家的擎梁柱,用坚韧的骨骼、坚强的意志撑起一方丽日云天。打记事的时候起,你就是生产队的饲养员,一年的大部分时光里,都赶着队里的上百头牲畜在深山里放牧。每当夕阳落山,暮色降临,放牧归来的你总背着一捆沉重的树枝柴木。远远望去,不见你佝偻的身躯,只有一捆巨大的柴火在夕阳的光芒里蠕动。到家时你满头热气蒸腾,汗水湿透了衣衫。冬季到来之时,我家的柴火码成了一座小山,房间里飘出人间烟火,取暖做饭都不用发愁。你有一手编制背篓的技艺。穿云破雾的步履踏遍了家乡的每一座山头,每一条布满荆棘的小路,在深山密林中寻得植物的荆条,一捆捆背回家中,再一根根剔除条子梢头的分枝,用灵巧的双手编成一个个精美的背篓,然后十几个套成高高的一摞,背到二十华里之外的县城集市销售,用可怜的收入换得柴米油盐、家里的日常开销。编背篓是很辛苦的,特别是拧条子,在背篓的拐角处要将每一根直直的荆条拧弯,还不至于折断,需要多么大的技艺与力量的配合啊!我看见你粗糙的手指上,常常裂开很大的口子,有时会渗出斑斑血迹。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是你养家糊口的资本,咱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啊!我因此能顺利地读完小学,上了初高中,每一寸求学的光阴里,都有你付出的辛勤劳动啊!
你是一位称职的老师,教我为文做人,做一个合格的农民。我最温馨的记忆,就是小时候趴在你宽厚的胸脯上听你讲故事。《葫芦娃》、《野狐精儿》、《薛仁贵征东》等一段段优美的故事,在你冒着青青旱烟的口中悠悠吐出,把我们带入了一个神奇美妙的世界里,如痴如醉。你故事的熏陶培育出我最初的文学萌芽,并成为终身享用的财富。
上世纪80年代之初,我因高考落榜而心灰意冷,感到人生黯淡前途渺茫。你爽朗地地开导我,这世间没有趟不过去的河,种庄稼照样过得有滋有味。你手把手教我种田犁地,如何使唤牲口。你说牲口能撑起半个家,决不能亏待了它。因此给骡子铡草,是一年四季必不可少的活计,也成了我和你交流对话、沟通感情的主要方式。铡草是重体力的农活,需要意志和耐力的支撑,还要把握好节奏感等技巧。从小小少年起我就举起了沉重的铡刀。入草的你总爱用"铡草没法,高抬猛压"、"寸草铡三刀,无料也上膘"这些经典农谚教导我。常常是在天蓝云淡、烈日当空的大好晴天里,拉回一车高高的麦草,我们就开始了这一年中最富有诗意情趣的劳动。攥紧刀把、高抬起铡刀的我就像是冲锋的士兵铆足了劲儿,此时的你已将一抱打捋瓷实的草秸放在了铡口上。伴着"嚓!""嚓!""嚓!"这节奏感极强的乡野民谣,我紧握铡刀的臂膀、鼓足气力的身躯一起一伏,你入草的身子骨和带着破旧草帽的头颅也伴着这优美的旋律有序地晃动,组成了一曲极其和谐、风味独特的乡土二重唱。不一会就累得我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但你不发话,我是不会停手歇息的,必须咬紧牙关坚持。年复一年,在你严格的劳动训练中我走向成熟,磨砺出坚强的意志,敢于面对任何困难。
你是一棵挺拔苍劲的树,却在人生的秋季里早早枯萎,留给我永远的伤痛,无尽的思念。公元1988年正月十六,我的母亲因病离世,走完了短暂的54个春秋。你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家里那匹任劳任怨的麻骡子就成了你终日的陪伴。下地的路上,欢蹦的骡子有时从你的手中挣脱,从来不服输的你竟然发出无可奈何的长叹:"不行了不行了,连牲口都拉不住了……"那些日子,身体日渐消瘦的你常常捂着胸腹,呕吐不止。我领你到县医院做了检查,大夫悄悄告诉我:"胃癌晚期,没法治了。"那天晚上,我强忍着眼泪到你的房间,想到父子的今生诀别,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你竟然晃动消瘦的臂膀说:"我这不是很好吗?没啥大毛病。"在你弥留之际我日夜在身边守护着。有时你咬着嘴唇,攥紧了双眉,我知道钻心的疼痛又在袭来,但你从没呻吟过一声。有时我睡昏了,醒来时惊奇地发现,无力动弹的你,竟然悄无声息自己盛上了小便,这该需要多么大的意志和毅力啊!
这就是你呵!踩着时光逆流而上,从老家的故土山庄里走来的我的父亲。诀别二十年之后,我才用文字精心制作了一束鲜花,从心灵的深处捧出来,敬献于你的墓前。而你留下的一笔遗产,已成为我终身享用的精神财富,成为咱们家世世代代的传家宝。
母亲的那双手
文/荷城青妮
母亲的手不美,却很巧。小时候,每次半夜醒来,总会看见母亲在昏黄的灯光下或纳鞋底、或纺棉花、或搓麻绳。经年累月,那些活儿好像永远也做不完。有时候母亲会犯困,手里捏着麻绳在凳子上打盹。即使那样,她也舍不得到炕上睡觉,好像做不完今天的活儿谁会跟她过不去似的。家里的一日三餐,家人的每一件衣服,在那个没有缝纫机,没有裁缝的极端贫穷的日子里,母亲凭着自己的一双手,没有让我们受冻挨饿。姐姐穿小的衣服,母亲会改给我穿,一针一线,就那样在一个个夜里,在昏暗的灯光下,缝织着她对我们的爱。记忆里,母亲不曾对我们说过一句亲昵的话,她永远在忙碌着,她用她那双勤劳的手为我们织就了遮风挡雨的伞。
母亲的手不大,却很有力量。父亲英年早逝,是母亲苦苦拉扯我们成年。记得那一年,小妹到市里读大学,为了给她挣学费,年近六旬的母亲扛起扫把,做了一名环卫工人。每天凌晨,母亲扛着比她身高长2倍的大扫把,来到工作点,从路东头扫到西头,足足有3000多米。后来我听母亲的同事王阿姨说,母亲刚开始扫地的时候,很不适应,扫不到一半,就会累得呕吐,后来才慢慢好了。这些事,母亲从未告诉过我,她只说,那活儿不累,就当是锻炼身体。我知道,那是母亲要强的性格,她不愿意让人家说,没有父亲的孩子连大学都上不成。她相信自己,哪怕她只是一个身高不足150厘米的老太太,她依然坚信自己的能力。
母亲的手很粗陋,但却极其坚强。有一次,母亲在班上清理垃圾时,用手捡拾罐头瓶子,不小心被瓶盖上锋利的铁片划了个丁字形大口子。那天晚上回来,母亲边说话边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洗手。我走近一看,只见母亲的大拇指上有一个6、7公分长的大口子,深的几乎看见手指骨,我立刻惊叫起来。母亲却笑着说:"没什么,没事".我强拉着母亲来到街道卫生所,医生说:"这么深的伤口,不缝可不行,还得打破伤风,最好输点消炎药".母亲执意不肯输液,最后只拿了些药。母亲就是这样坚强,毫不怜惜自己。有时候我想,母亲的肉不是肉吗?怎么会不疼?后来,我终于明白,当爱溢满一个人的心胸,她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痛都能忍。
我不再埋怨母亲不会表达爱,不会拥抱我,她对我们的爱都深深镌刻在那双手上。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关节粗大,皮肤皴裂,可它在我心里是爱,是温暖,是美丽。
祖母的心愿
文/若帆
知道这个揪心的痛苦迟早要来,但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是料想不及的,我赶回乡下老家,祖母已经与世长辞了。母亲抚着我的头说:"阿婆走的时候,给你只留下一句话,嘱咐你要做好人。"望着祖母慈祥的面容、紧闭的双眼,我是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多么希望祖母睁开眼睛坐起来继续教我做好人啊!
祖母叫吴石英,娘家在河源铁场,据她说十多岁就嫁给我爷爷,含辛茹苦活了79岁,养育了父亲和我们两辈人,为我们家的贡献很大。祖母算是略有文化的乡村妇女。她所说的"好人",并不是小时候电影里看到的"好人"和"坏人"那么肤浅的概念,她自有她的"好人哲学".
我生在农村,在祖母的"唠叨"中长大。每当想起祖母的时候,总是想起小时候,一些很小的事情。
一天上午,我的放牛小兄弟牛仔突然诡秘地说:"我们去摘张叔婆的枇杷吧!""好!"我和狗仔乐得蹦起来。但怎么摘呢?张叔婆时时都在枇杷树下走来走去,把树上的枇杷看得很紧,大家都蹙起了眉头。"有了。"我左手拉着牛仔,右手拉着狗仔,说出了自己的"调虎离山"计。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歇晌,枇杷树四周几乎没有行人。牛仔借机缠着张叔婆在屋里讲故事,我和狗仔则各拎着一个小布袋,悄悄地爬上枇杷树。摘得正起劲时,张叔婆突然从屋里走出来,我和狗仔像松鼠一样趴在树枝上,用茂密的枇杷叶作掩护,一动也不敢动。幸亏,张叔婆跨出大门在枇杷树下转了一圈,就回屋去了。我和狗仔拎着摘下的枇杷,很快爬下树来,逃之夭夭。那时张叔婆还在给牛仔讲故事呢。
我和狗仔拎着两袋枇杷,偷偷地潜回我的房里,还来不及等牛仔到来就开始狼吞虎咽地享用"战利品".没有想到,祖母走了进来,目睹此状,立即明白了一切。她柔和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了严厉的目光,对我们说:"好人,是不会拿人东西的。"喝令我把剩下的枇杷还给张叔婆,并向张叔婆认错。我只得拎着枇杷,硬着头皮向张叔婆家走去……
每当放寒假,我和牛仔、狗仔就是地地道道的放牛娃。每天天不亮,我们就相约赶着自家的牛到马石岽去喂草。中午回来,祖母总要查看牛喂饱了没有。牛喂饱了,我就能领到祖母的夸奖或奖赏,奖品往往是一只鸡蛋或几颗水果糖。要是没有喂饱,祖母总是要查问原因。我和牛仔、狗仔都贪玩成性。这几头牛往往在我们玩耍时偷偷到田里吃庄稼,吃了人家的庄稼,祖母肯定不会轻饶我。为了既能得到祖母的奖赏,又能玩个痛快,牛仔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叫我和狗仔出门放牛时,每人捎带家里的一把食盐。把牛赶到马石岽后,把这几头牛牢牢地拴在几棵树上,然后把捎来的盐撒进牛嘴里,我们就自由自在地去玩。玩到中午才赶牛回家,将到家门口,才把口渴欲裂的几头牛赶进水里,让它喝水喝个够。牛喝多了水,肚子便鼓胀起来。这一招果然奏效,一连几天都得到了夸奖。但这个好办法到后来还是被祖母发现了,尽管这个主意是牛仔想的,跟我无关,但祖母还是把我和牛仔狠狠地臭骂了一顿。那些批评的话大都忘记了,唯独有一句话,至今仍印在心里:"要做好人,就要走正道,不能搞歪门邪道".
逢年过节,乡下人都兴走亲戚。祖母最喜欢带我出门。有一年大年初四,祖母照例带我去姑妈家。大人与大人东家长西家短地拉家常。我与表弟则到屋外玩游戏:一起比赛"建房子",比谁建得快建得好。别看表弟小小年纪,倒真像个地道的泥水匠。他就地取材,很快垒起了一座精美结实的"土木屋".而我笨手笨脚,虽然垒起来了但因地基没有扎实不久就塌下去,花了好大功夫,才垒起个四不像的东西,表弟取笑我搭的房子简直像鸟窝。我被他气得火气了,搬起大石块把他精致的"土木屋"砸了个稀巴烂。表弟大哭,状告到祖母面前。不用说,我又挨了顿批评。末了,祖母又老调重弹她的"好人哲学":"要做好人,就得讲道理,不能霸道。"
读初中了,学校离家远要住校。也许从小就没有离开家门半步,从没离开父母一天,在家千日好,出来半日难,我适应不了住校生活,非常不习惯。第一个周末回家时,闹着再也不想回校读书了。祖母知道后,亲切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孙子啊!立志做好人,必须先刻苦读好书!只有读书方能走遍天下都不怕".
人是需要精神的,精神要靠信念来培养和支撑。
后来,我考上大学,毕业后走上了工作岗位。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感觉到祖母一直在睁着眼睛看着我。我不敢忘记祖母的叮咛:"要做好人".这叮咛蕴藏着几多关怀,几多期望,使我感到一种鼓励,一种温馨。
几十年来,是祖母教诲我做好人,是祖母让我真正读懂了"好人"两个字的深刻内涵。"好人"要经得起掂量,是不能掩盖,不能假冒,不能凭借的。它不涉及职业、头衔、贫富等复杂内容,不带任何标签。"好人"最起码应该是良心、美德、公平、正义的化身。当然祖母心中的"好人"是朴素的、直观的。她是地道的农村妇女,讲不出那些文绉绉的套套来。但是"做好人"可是祖母一生恪守的信条,为人处世的准则,也是我们家的传家宝。祖母传给了我的父亲,又直接传给了我,嘱咐我要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虽然祖母离我们远去了,但每当想起她,想起她的"好人哲学",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叩问自己的心灵。
父亲给我斟满一杯酒
文/武红燕
母亲的腿疼越发厉害,几乎不能走路。有偏瘫后遗症的父亲打来电话说,做一口饭都难,我真的老了。
握着电话,我哭了。那个高大威严在我眼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父亲居然也会服老,还和他心里的毛孩子说这话。
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
把父母从老家接到上海和我们一起生活。
父亲总是怯怯的,和我媳妇说话怯怯的,想看电视也是怯怯的,吃饭筷子就在最跟前的那个菜里打转。
我看着心疼。儿时父亲是我的天。我调皮,父亲会举起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在我的屁股上。我长大了,每次回家,父亲会为我斟满一杯酒,我小口抿,父亲会生气,说我不像个男人,男人就该大口喝酒的。
给父亲斟满酒,父亲小口地抿,不敢发出品酒的那种陶醉的声音,他怕上海媳妇讨厌。
和父亲长谈了一夜:儿子的家就是您和母亲的家,您想怎样就怎样,不要拿捏,您这样我心疼。父亲安慰我,没事,没事,习惯了就好了。
一年了,每次喝酒父亲都会小口地抿着,没有那种陶醉的品酒的吱吱声。
在上海的郊外给父亲租了一个平房独院,请了一个老家的亲戚来给父亲和母亲收拾做饭。
收拾妥当,还没落座,就看到父亲给我斟了满满一杯酒,强忍了泪水,我一饮而尽。
妈妈!您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文/塔酷
最亲爱的妈妈安详地闭上了双眼,永远离开了我们。连日来,失去母亲的悲痛令我不能自拔,雨洒天流泪,天号放地悲。
我的母亲出生在山西省浑源县的一个小山村,不到20岁就来到了北京。结婚后,先后生下我们兄妹三人,我是老大,还有两个妹妹。由于父母都是工厂的工人,收入不高,再加上奶奶身体不好,经常住院,因此,当时,家里生活很拮据。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母亲为我们做衣服、做鞋,就连上学用的书包也亲手制作。由于生活困难,每天晚上下班后还要打些零工,为人家糊火柴盒、粘花等,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永远穿着一身工作服。我们小时候,几乎家家都用炉子做饭,那时,还没有蜂窝煤,家家都烧煤球,母亲上班累了一天,回到家里,经常是现拢火,然后再做饭,晚上八九点钟吃晚饭是家常便饭,之后,还要给三个孩子洗澡、洗衣服,为了第二天孩子能穿上干净衣服,时常用炉火把衣服烤干,三个孩子穿的衣服虽然有补丁,但始终是干净、透亮。在我的印象中,母亲特别爱干净,十分勤快,每天晚上除了干活还是干活,睡觉的时间很少。现在回想起来,母亲真的很累、很累。
由于父母双职工,奶奶身体又不好,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和两个妹妹被寄养在大姑家,母亲当时在椿树整流器厂工作,每天从工体骑车往返,十分辛苦,尽管如此,母亲还是每天利用下班时间,专程到沙滩我大姑家来看我们。由于我大姑家孩子多,再加上我老叔也住大姑家,大大小小一共八个孩子,别说白面了,就连玉米面也吃不饱。看到这种情况,母亲很是辛酸,她把中午带的烙饼悄悄带给我吃,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让我多吃一口烙饼,她每天中午都不吃饭,还干那么重的活,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小时候,最让我开心的就是能和母亲相聚,记得有一次,母亲接我回家,当时下着大雪,我坐在她的自行车后面,由于雪大路滑,根本不能骑着走,她就一直把我推回家,到家才发现,我的棉鞋丢了一只,脚冻得通红。母亲硬是冒着大雪原路返回,费了好大的力气,找回了那只鞋,很晚才回到家。当时,我怕她回家睡凉炕,就用我的身体给她暖了被窝,她真的高兴极了,一直夸我懂事,如今回想起来,能和妈妈睡一个被窝里,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母亲不仅疼爱我,对我要求也十分严格,在我中学时代,他就怕我和同学们到野河沟里去游泳。有一次,我和几个同学偷偷去游泳,回到家里撒了谎,她把我叫到院子里,用手在我的胳膊上挠了一下,原来游完泳后,一挠,胳膊上有白印儿。为此,她大发雷霆,连续整了我好几天,她说,最恨说谎话的孩子,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至今难以忘怀。
还有一件事,让我终生难忘。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和母亲去买菜,当时,我看着菜站的西红柿好玩,就悄悄拿了一个,买完菜回家的路上,母亲发现了,十分生气,立刻拽着我回到菜站,把西红柿还给人家,还向人家赔礼道歉。一路上,母亲一直给我讲道理,让我永远记住,别人的东西不能拿。人活着要有尊严,穷不怕,但要有志气。虽然那时我懵懵懂懂,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背着家里,报名参了军,成为了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母亲思念儿子心切,在我当兵的第二年就去部队探望我,部队领导得知母亲来了,特批我几天假,我一直陪着母亲,当她吃了空勤灶的饭菜和点心后,她说她放心了。现在,看着当年和母亲的合影,一切都已成为美好的回忆了。母亲当时虽然才四十多岁,但她比常人显得苍老一些,当然,母亲吃的苦也比常人多。
母亲退休后,一直照顾我父亲,为他洗衣做饭,始终没有怨言。就在她得病的前一个星期,还为我们包了饺子。母亲一生都很坚强,病重住院期间,她承受了巨大痛苦,她热爱生活,热爱所有的亲人,她一生简朴,勤俭持家,为人善良,严于律己,她用她的双手支撑着这个家,她用她的言行影响着我们,为我们树立了榜样,她的辞世,是我们家的巨大损失。她是世界上所有母亲的缩影,她在我心中是最伟大的母亲,她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在她七十多岁时,接触了电脑这个全新领域,她刻苦练习打字,还经常在MSN上和我们聊天、视频,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现在,看着她在MSN上的头像静止不动,悲伤的心情无以言表。我从心底呼唤:妈妈!您一路走好!妈妈!您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忆婆母
文/张晓彦
昨夜大雪纷飞,寒气袭人。凭窗远望,眼前再次浮现出我与婆母相处的一段往事,不禁泪眼朦胧。
女儿出生那天,由于我腿有残疾,所以医生征求我们的意见:是正常生,还是剖腹产?我和父亲四目相对,迟疑不决。站在一旁的婆母语气坚定地对医生说:"***妈没在身边,我替她做主了。她身体不好,正常生危险,还是剖腹产吧。"婆母性格果断,又为我着想,令我感动。
女儿顺利出生后,疲惫的亲友们陆续离开医院。依照婆母的主张,医院只留她、我和孩子,她一个人照顾我们娘俩。第二天清晨,麻醉药的劲儿过去了,我开始疼痛、心烦。恍惚之间,我看见婆母那走来走去的身影。她时而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小床上抱起,轻声哼着小曲,让孩子入睡;时而在床头柜前忙着冲奶粉、晾开水、给奶瓶消毒;时而又匆匆地从外面带回来许多清洁干爽的尿布……婆母小学毕业,平日里声音响亮,说话直爽。而在医院里,她一直坚持轻声细语,这对于急脾气的她来说,的确很不容易。
由于奶水不足,晚上我需要每隔一小时就给女儿喂一次奶,当时年轻的我只觉得自己比别人辛苦,可怎么就没想想患有心脏病的婆母,正没日没夜地为我们娘俩忙碌,她又是怎样的劳累呢!无论身体怎样疲惫,孩子怎样哭闹,她始终毫无怨言,一直细心地照顾我们,努力做到尽善尽美。
其实,家里的其他亲属都表示要来替换她,可谁也说服不了她。她总是说:"就我一个人正好,你们一来,什么都乱了!而且孩子奶粉的量,谁都不知道……"
待我排气后,能喝粥了,婆母就更忙了。对孩子,她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对我,她也是细心周到。我那时身体虚弱,经常出汗,而病房门又经常被人推开。于是,只要门一开,她就马上给我擦汗,怕我感冒。我劝她多休息,她虽然答应抽空躺一会儿,可是却一直在忙前忙后。就这样,她坚持了整整七天七夜。同病房的人都忍不住对我说:"没见过这么好的婆婆,将来你可要对她好呀!"
整整七天七夜呀,就算我的亲生母亲能来,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也未必能坚持下来。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婆母能在医院连续照顾我们娘俩七天七夜,基本上没怎么睡觉,这是常人难以做到的,她又是依靠什么力量坚持下来的呢?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是与生俱来的亲情,是淳朴善良的美德。而我不管怎么做,也无法回报不是母亲却胜似母亲的婆母。每每想到这些,眼泪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对婆母的深情。
往事如潮,虽然婆母已经离开我多年,但我始终没有忘记这段难忘的经历。她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给予我无限温暖。
怀念我的母亲
文/衷九兰
母亲具有善良无私的秉性。她是外婆的心肝宝,外公的掌心肉。我母亲的一生,同样是饱经风霜,历经艰辛。她用柔软坚毅的心身支撑那片天地;用执爱守候来之不易的幸福;用热血和真诚融化冰封的情;用大爱赋予人生更多的意义。她每走一步,都是脚踏实地、挥洒汗水;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善意。她与父亲并肩携手,从风雨坎坷中一路走过来的。母亲用娇小瘦弱的身躯,擎住风霜雪雨。她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她的收获不多,但她很满足。
母亲做好事不言说。有一年,我去吉安考试期间,抽空来到堂哥的家中。那时,大伯患重病,还在调养阶段。大伯大娘、还有堂哥堂嫂说起我母亲的事,问我父亲的健康状况。说到动情处,大伯大娘眼睛滋润,对我说:九兰,你父母很不容易,是非常好的人,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大娘对金生哥说:儿呀,你真有福分,小时候,我患重病卧床不起,你骨瘦如柴,没有吃的,差点饿死。大伯接着说:是你桂秀婶婶(我母亲),主动把你抱回家喂养。那时候,五德婶婶重度营养不良,久病不起。而她的大女儿红兰,也在你婶婶家喂养。
大娘说,你们想想看,在那个物质匮乏,饥肠辘辘的艰苦岁月,一个营养欠缺,娇小瘦弱的女子,为了施救别人的孩子,而不顾自己瘦的皮包骨的亲生儿。这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么事。金凤大嫂眼里闪着泪花说:是的,你母亲这样的人,真的是很难得,叫人终生难忘。我听得一头露水,感到纳闷。心想,这事,我咋就不知道呢。堂哥看出来了,对我说,九兰,这是真的,你那时离出生还早着呢,你母亲或许没跟你说这事。我知道,大伯他们跟他儿子提此事,只要是想让他知道,做人应该懂得感恩,人要多做善事好事。
母亲是个贤淑善良、温存淳朴的女子。村庄谁家有大小事务,她都伸出真诚的援助之手;谁家没有米下锅,只要人家开口,她总是尽量帮助,绝不会让人家空手而归。即使家里米缸里的粮食所剩无几,她也要分出一些给乡亲。实在没有米,下地摘菜也要给一些人家,不会让人家失望。母亲常说:在艰难时期,人家若有办法渡过难关,谁愿意挨家逐户寻求帮扶呢?再说,有人会想到我们,说明人家信得过你,该尽力相帮才是。我和哥哥当时不能理解母亲的善举。为这个,我还埋怨过她,跟她怄过气呢!
母亲有一颗最柔软、最仁慈的心。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缺衣少粮,沿途乞讨的现象,不是少有的事。我们村庄位于105国道旁,依山傍水,风景独好。前来讨饭要粮,索要零花钱的人,频频光顾我们这儿。每到吃饭的时候,老有一些端着破碗,衣衫破烂,灰头土脸的流窜乞讨者前来逐户行讨。母亲究竟施舍过多少次,反正我数不清。记得有一次,我们正在用午餐。门前突然站立好几位要饭的,母亲看见非得依次安顿好人家后,才肯坐下来享用很少的米粥。
寒冬的某天,全家正在吃午饭。我家门前不知道啥时候站着一个年近七旬的驼背妇女。她手里拿着破碗,嘴里叽里咕噜说些听不懂的话。母亲即刻起身,吩咐我们少吃一点,接济下人家。我听后,气不打一处来。立马说:妈妈,你说的是什么话,要施舍也得看时机,我都还没吃饱呢。父亲不吭声,立马腾出半碗饭;哥哥停住了正要夹菜的筷子。母亲不顾我的反对,依然"我行我素",果断履行她的"热心"义务。我知道,母亲那一餐只吃了几口,剩下的全给我填饱肚子了。完了,我脱口而出:活该,你这叫自讨苦吃!我话一出口,立刻遭到父亲的严厉批评。
母亲乐善好施,富有同情心。平时母亲很宠爱我,我说什么,她一般都会依从。可是她明明清楚咱家过得很清苦,硬要逞强去慷慨解囊,无私接济别人。我跟她发脾气,与她理论,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耐心疏导我,倍加关爱我。可那一次,我对母亲的做法异常反感,哥哥也赞成我的观点。事情过去大至半个月,母亲见我玩得兴高采烈,满心欢喜之际,便走过来轻轻对我说:兰儿,我还是要对你说明上次我救济的那件事。我说,悉听尊便!母亲用手抚摸我的头,温柔的对我说:兰儿,那天来乞讨的大娘,是从自安徽那边过来的。人家那边洪灾闹饥荒,无数家庭颗粒无收,不少人活活饿死。你恐怕不知道,她走了那么远的路,碗里还是空空的,难道我忍心让她饿昏不成。我听后无言以对,点头默认。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只要见到贫困的及老弱病残的,不是给人家盛饭夹菜,就是给人家口粮零花钱,尽其所能。
母亲富有诚心,勇于担当责任。有一次,年幼的我,高烧一直不退,导致重度肺炎,呼吸衰竭。父亲那时在从事社教,通讯设施不好,母亲没法同父亲联系上。半夜三更,母亲拿出看家本领,十八般武艺全部搬上。她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用土方法帮我擦浴,煎芦根水,熬制清热降温的中草药;见成效不大,她心急如焚,强忍泪水,抱着我朝医院奔去。我这一病非常严重,并发症紧随而至。有本族长辈说,我端庄面善,心地纯净,但命运多舛,生命脆弱,需倍加养。否则会半途夭折,另投其主。母亲见我整天病怏怏的样子,心如刀割,恨不得将我的病全部给她。她说宁可自己生病,也不能让她的宝贝女儿有任何的不适。
母亲内秀真诚,凡事不愿落后。她说日子是要经营谋划过,不能邋遢窝囊。她将生活看成是柔软而厚实的质地,每个人都有其复杂而单纯的一面。何去何从,任由自己把握。她像一台超负荷转动的机器,每天忙家务,干农活,夜里边做针线活,边看护我。母亲常常怀着愧疚的心说,我的疳积(营养不良),生长迟缓,都是由于她的失职导致的。我的出生在父母看来,简直是上苍赐给的珍贵礼物,所以我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和闪失。我的小学时光很多都是在家里,学校,医院,三点一线上度过的。我在父母的悉心关照下,疾病很快治愈。体质虚弱的我,直到小学毕业,终于有了全面的改观,身体也健康起来了。这与父亲的的中草药的调理,母亲的竭尽全力是分不开的。
母亲的言行始终感动着我。所有的农活,母亲样样拿得下,细活也是她的拿手绝活。分田到户前,母亲年年是生产队的劳动模范,多次被评为县市的劳动能手。母亲作为万安县农村优秀技能标兵,去井冈山作过思想汇报呢。年纪大了的她,即使身体每况愈下,她依然忙活劳碌不得空闲。她被当地村民称为品格高尚,仁爱贤淑,开明豁达的好女人。她的坚韧和善意,她的品行和助人为乐的精神,鼓励和启发很多年轻人的思维。
母亲走的那段时间,我心神俱焚、悲痛欲绝,时常以泪洗面、整夜无眠。心底总有一股难以言状的苦楚与辛酸,充斥我的大脑。那种悲恸与无奈,覆盖及困扰z着我。母亲的身影萦绕在我的周围,植入我的心灵。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是天底下普遍劳动人民的缩影,干练大度,温婉热心勤劳质朴,勇敢执着。
童年往事忆姥姥——忙碌的一天
文/绿野闲踪_每文
姥姥掌管着这有老有小一大家子的吃喝用,每天天还没亮,就早起生火做饭了。那时没有煤气,农村煤也少,主要烧柴火,所以,农村每家都有一个大柴火垛,那是秋天砍树枝堆起来的,用时就去柴火垛上取。
烧柴会产生烟,虽然有烟囱,但如果风向不对时倒烟很呛人的;烧柴还要常往炉膛里续柴火,不管春夏秋冬,都要面对着炉膛,烟熏火燎。一天三顿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姥姥每天是多么辛苦!
在姥姥做饭时,天渐渐亮了,姥姥就过来喊我和小姨起床(母亲在家是老大,下面有七个弟弟妹妹,其他的舅舅、姨们有的工作在外,有的念书住校,小姨最小,仅比我大不到五岁,在读小学)。姥姥是个干净利落的人,每天起床后都要立马和小姨把被叠放整齐地放到炕柜上,与此同时,要打开窗户放新鲜空气。然后擦灰——炕沿、桌子、柜子。记得我帮过姥姥擦炕沿。
在烟熏火燎中,姥姥做好了饭菜。太姥爷不与我们在一起吃,姥姥把饭菜送到太姥爷住的里间屋去,我与姥姥、姥爷、小姨在一起吃。那时主食基本是粗粮,把玉米磨成面发酵后做成汤子面,这是当地的特产。副食就是自家自留地种的蔬菜,自家养的猪,鸭、鸡的肉(年节能吃上)和蛋,春天青黄不接时,会到山上采野菜。那时没冰箱,姥姥会把过年杀猪留下的猪肉做成腊肉放到坛子里保存。姥姥每年春天还自己做大酱,如果我没记错,是用豆饼发酵做引子,然后用黄豆做,放到缸里,用纱布蒙住缸口,要晒,还要搅动。秋天把白菜在大缸里积成酸菜;用萝卜、雪里蕻等做成咸菜。在东北漫长的冬天里,白菜、萝卜、酸菜、土豆是家常菜。
姥姥做主食汤子面很拿手,她在大拇指上戴一个自制的金属套(汤子套),手里捧一团汤子面,稍用力一挤,面团从金属套的大口进去,从小口挤出来,形成筷子粗细的长面条,姥姥双手一挤、一甩,一米长的汤子面条成弧形一根接一根不间断地落入锅里,看得我眼花缭乱,比后来看到的刀削面有技术含量。可惜,姥姥的大外孙女我,笨拙的这辈子也没学会象姥姥那样做汤子面。
当年我不爱吃汤子面,现在常让家乡人给我带来汤子面,不会用那汤子套,就把汤子面装在牛奶袋里,在袋子顶端剪个口,一挤,也成条,但很短,与姥姥的没法比!我回家乡,到饭店就点汤子面和野菜蘸酱,按照现在的饮食观念,粗粮、野菜都是健康食品,而且吃的不仅是味道、营养,还有回忆。
吃过早饭后,姥姥继续她的劳作。在春夏秋季,每天吃的青菜,姥姥要去自家的地里亲自摘,豆角要到豆角秧上一个个摘下来,土豆在没大批成熟时,要到地里试着挖,把大的挑出来吃。有时还要到附近山上拾些干柴。除了一家老小的三顿饭,姥姥还要打理自留地。房后及院外有姥姥家两块自留地,大都种的蔬菜。房后的地里有一年还种了花生、地瓜。地里还有几棵姥爷嫁接的苹果梨树,这在村里也少见。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前,我国物资匮乏,人民尤其是农民的生活是很苦的。虽然在艰苦的生活中,热爱生活的姥姥也能发现美,创作美。在房后的窗下,姥姥每年都要种一片桔黄色的百合花,只有姥姥家有,别人家没有。我能记住这窗下的花,说明这花是我当时生活中别致的乐趣。
姥姥喜欢花,姥姥也会画花。姥姥家村里的百姓生活中有许多满族的风俗(改革开放后,那里变成了满族自治县),比如细长的方柱形的枕头,枕套是深蓝色棉布制作,两头是白色的棉布上面有手工刺绣的花草图案。姥姥家的枕头都是姥姥的杰作。
刺绣要先画出图案,姥姥的绘画、刺绣在村子里是有名气的,所以经常有村里我称呼为姥姥辈、姨和舅妈辈的来找姥姥帮着画,然后自己绣。姥姥乐于助人,她不用临摹,拿起画笔,信手画来,花草鱼虫活灵活现。姥姥的绘画风格是刺绣工笔画还是写意画呢?更像写意吧。姥姥的女儿们我的母亲和姨也都遗传了姥姥的这一天赋,没受过专业训练都会作画。我的四姨在退休后,在老年人大学专攻国画,作品参展曾多次获奖。
院外不远处的另一块自留地里种的是土豆,地的尽头,是一处约四五平米隆起的地块,姥姥在那里种了草莓,是那时不多见的水果。这草莓,周围乡里乡亲的谁家也没种。在那粮食不够吃的年代,金贵的自留地自然要多种点口粮。这是味觉记忆,更是姥姥疼爱我的亲情记忆。每当吃草莓时,我都会想起姥姥家田头那片草莓地。
一天中,姥姥的休息时间是在抽烟时。姥姥是用烟袋锅抽的旱烟,那个烟袋锅有两尺来长,是铜质的,烟袋锅是黄铜,烟袋杆是红铜,擦的铮亮。白天姥姥抽烟时,我会抢着给姥姥装烟丝。晚上睡觉前,所有的家务活儿都做完了,是姥姥一天里最清净的时候。姥姥自己装上一袋烟丝,在炕上抽。农村的晚上熄灯后,屋里真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姥姥烟袋锅上点着的烟丝,随着姥姥一口一口的抽吸声时亮时灭,这声音消除了黑暗给我的恐惧,我知道姥姥还没睡,就在姥姥有节奏的抽烟声和一闪一闪的光亮中安然进入梦乡了。
在姥姥家上了半年学后,我就回父母身边上学了。但每年一放寒暑假,我就立刻跟着大学放假的小舅舅回姥姥家过假期。记得有年冬天,我和小舅舅回到姥姥家,姥姥正在灶前炒爆米花,看见我进来,平日里从不大声说话的姥姥高兴地喊,我大外孙女回来了!
姥姥说的是回来了,而不是来了——姥姥认为这里也是我的家,我何尝不是这样的感觉呢!那时,回到姥姥身边,享受与姥姥在一起的每一天;现在,我以一颗感恩的心,用回忆的文字纪念姥姥对我宠爱的每一天。
父亲的菜窖
文/李远见
转眼冬季又到,看到附近村庄的人们忙着贮藏蔬菜,我不由得就想起了儿时父亲挖菜窖储存蔬菜的情景。
小时候,每当秋尽冬来,菜园里就只剩下萝卜和白菜这两种蔬菜了。父亲一向是种园好手,在一大片菜园中,只有我家的最为出色,经常引得人们称羡。这时菜园里更呈现出一派丰收的景象:萝卜一个个高高挺立在垄上,青绿色的部分裸露在泥土外面,让人有一种一啖为快的冲动;白菜早就被父亲用红薯秧捆扎了一圈,胖胖的,显得很富态。随着寒意的增加,父亲就会将它们拔下来存放到菜窖里,满足我家一个冬天的需要。
通常,父亲都会先找到一块离家不太远的地方,选择一处开阔地带,用铁锨挖一个长方形的菜窖。因为是初冬,土地还没有结冻,土质疏松,很容易挖掘。父亲不慌不忙地一铁锨一铁锨地挖着,挖出来的泥土都堆放在菜窖的两边,以备掩盖蔬菜时用。很快,一个长约六七米,宽、深都为一米左右的菜窖就出现了。
还没放菜时,菜窖也是小孩子们捉迷藏的好地方。我就曾经躲进菜窖里,创造了无人捉住的奇迹。因为小伙伴们从远处是看不到菜窖存在的。
父亲将白菜和萝卜都拔下来,用菜刀将萝卜缨齐头削掉,然后再运到菜窖旁,把它们一个个、一颗颗地竖立排放在菜窖里。
父亲小心翼翼地将白菜和萝卜各放一头,这样,如果以后需要某种菜来挖取时会方便一些。等所有的菜都进窖后,父亲用铁锨将挖菜窖时的土均匀地撒在蔬菜的上面,这样就能阻断寒气侵袭蔬菜。
待到吃菜时,父亲就会用铁锨背着竹筐来到菜窖前,用铁锨小心地挖起泥土,看看露出蔬菜的轮廓了,就伸手掏出来,然后掸去它们身上的泥土,放在一边,再将菜窖用土填好。
在天气极为寒冷时,父亲还会从麦场里扛来几捆玉米秸,盖在菜窖上面,保持菜窖的温暖,防止蔬菜被冻。这样,不但整个冬天我们都能吃上新鲜蔬菜,就是到了开春也能保存得很好。
至今想来,父亲的菜窖首先解决了我家的吃菜问题。一个冬天,母亲或是熬白菜、萝卜,或是把它们剁碎了包饺子,全家从不为没有菜吃而担心。有时,母亲还要送出一些给缺菜的左邻右舍,换来了他们真诚的笑脸,增进了邻里之间的感情。农村人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但在以后,当我们有什么难处时,他们会一声不响地上前帮忙。同时,"冬藏"也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凡事宜早作打算,未雨绸缪,才能保证做事的顺利成功。从这个意义上说,父亲的菜窖给了我有益的启示,教给了我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