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美随笔摘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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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边老柿树
文/一地落叶
记忆里的村庄,都有几棵大树。繁华的树荫,遮盖了村庄的一半,飘摇的落花,遮盖了村庄的另一半。
它们的树梢上,挂着慢慢失去的乡情;它的树枝上,结着悄然离去的乡愁。
我们的村庄叫木寨,从名字就知道那是一个生长着树木的村庄。木寨有块地,叫二十亩,是一块很肥沃的土地。在二十亩的地头,有一口四季的泉源。能听见泉水叮铃铃的流出来,落在一个青石头箍出来的坑子里。那个泉源坑无论流入多少泉水,总是不满,但是从那个泉源坑舀出多少水,也总是舀不干。
泉源坑几米远的地方,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柿子树。树根突兀出来,伸展到泉边。弯腰喝泉水,能看见泉源坑的底部,不是土壤和石头,而是柿树的根盘结在一起。泉水喝起来凉爽,仔细品味却带着柿树根微微的苦味。祖父说:泉源坑的水把凉败火,夏天喝一碗,如同喝了三根汤。因此村庄的人每年夏天都要喝几碗泉源坑的水,把夏天积攒在肚子里的火拔出来。到了夏天,总有人在泉边放一个粗糙的木碗,让过路的人弯下腰,舀一碗泉水来败火。这个木碗,在村庄叫做百家碗。
柿树直径大概有一米多,童年时三四个孩子手拉手才能搂住树干。我曾问过祖父老柿树有多少岁?祖父说他很小的时候,老柿树就和现在一样粗。
老柿树的树荫很大,能遮盖一亩地的样子。叶子最茂盛的夏季,我们村庄三百来个人坐在下边,谁也晒不到太阳。在炎热的日子,总有一个穿村走乡的货郎,正午的时候靠着树睡觉,货郎担就放在他的跟前。老柿树下边的村路上不管经过了多少个人,谁也不会从货郎担的筐子里拿走一个糖果一根丝线。货郎担说:老柿树就是个老人,在照看我。
村庄的人坚信一句老得胡须苍白的话:树老成仙。一个村庄的人,都把这棵老柿树看成是了一个神仙。在腊月和正月,老柿树的树枝上,栓了几根红布条,就把老柿树打扮成了一个真正的村庄神仙。风吹过来,红布条摇曳着,如同是摆动的胡须,让老柿树灵动起来。
腊月初八,村庄吃腊八粥的早上,村庄没有老柿树老的老人,总会端着腊八粥到老柿树下,把一个饺子放在柿树苍老的根上,让老柿树和人一样过腊八粥。村庄的老人们说:老柿树吃了腊八粥,不光是长了一岁,到了明年,柿子会结的更稠密。祖父是读过诗书的人,他说:老柿树也是一个村庄的人啊,你姓王老柿树就姓王,你姓张老柿树就姓张。村庄有多少个姓,老柿树就有多少个姓。
老柿树一共有四个大树枝,南边两枝,东边一枝,西边一枝。而背阴的北边临着一座小山岗,却没有树枝伸过去。最让人们不得其解的是,南面两枝结出的是平顶柿子,圆圆的,扁扁的,柿子顶部平平的。而东边和西边的两枝,结出的柿子是磨盘柿子,样子像个磨盘,中间有一个纹路,把柿子分成了上磨盘和下磨盘,很像村庄里的水磨一样。那个时候没有嫁接,一棵树结出两种柿子,就觉得很奇怪。曾经问过我祖父:老柿树咋能结出两种柿子?祖父说:老天爷让它结出两种柿子,它就结出两种柿子。村庄里把任何无法解释的事物,都归结于老天爷。可能是我们说的唯心主义,也可能是我们说的天人合一。
最热闹的季节是夏末初秋,老柿树上的几个柿子开始一半发黄。那些发黄的柿子,村庄叫做红柿,胆大的孩子们就爬到树上摘那些红柿。他们摘下来一个红柿,就坐到树杈上,一个人吃起来。树下的孩子们问:甜不甜?树上的孩子说:比蜂糖还甜。树上的孩子们吃了几个红柿之后,才把摘下来的红柿装到口袋里,从树上出溜下来,分给树下的孩子每人一个。孩子们一边吃着红柿,一边朝学校走去,那就是村庄孩子们的幸福日子---简单纯朴,憨厚无邪,温暖温醇。
还有一种柿子叫老鸹掏,是很甜的。柿子刚刚泛黄,老鸹们和村庄的孩子们一样嘴馋,就飞到柿树上叨柿子吃。这些老鸹们吃到一少半就飞走了,留下来的一半柿子就叫老鸹掏。淘气的孩子们爬到树上首先摘下来自己吃的柿子,往往就是老鸹掏。这些被老鸹掏过的柿子为啥比其它的柿子甜呢?祖父说:老鸹的口水是甜的,吃过柿子后老鸹把口水留在这一大半柿子上,就给柿子放了糖,老鸹掏就比其它的柿子甜了很多。你们吃的最甜的柿子,就是在吃老鸹的口水。无论祖父怎样说,我们都很愿意吃那些老鸹掏,那简直就是我们童年吃过的最甜最甜的糖果啊!
还有那些没有红的柿子,孩子们也敢悄悄摘下来,在距离老柿树不远的泉源坑旁边挖个坑。出水之后,就把青柿子堆在坑里,埋上泥土。经过太阳照晒,通过月亮星辰的辉光,通过土地自身碱性的腌制,三天后柿子就变甜了就能吃了。这样的柿子村庄叫做懒柿,是村庄孩子们无师自通的手艺。现在看到秋天老街上卖的懒柿,都带着白碱浸泡过的黑色痕迹,和我们童年时自己在泉源坑旁边埋下的懒柿差远了。
中秋节之前几天,老柿树上的柿子不论黄的还是青的,都摘下来,堆在老柿树下边。村庄五十一户人家,大年柿子结的稠密,每家要分两箩头甚至更多。小年柿子结的稀疏,每家也要分一箩头。在中秋节前家家都要做懒柿,作为中秋节的一个重要的也是唯一的水果。中秋节的村庄,每家都飘散着懒柿甜浓浓的味道。
在中秋节前几天摘柿子,总有柿子躲在树叶里看不清楚,总要留下不少柿子挂在枝头。等到秋后北风呼呼像鸽哨那样一吹,老柿树的叶子就随风而逝飘落而去。这个时候,老柿树上留下的都是红柿。秋天泛黄的柿子就叫红柿,冬天来临树上的柿子是红的,成了真正的红柿。北风刮的树枝摇摇晃晃的时候,红柿也在北风里摇晃着。夕阳西下之时,蓝天为背景,那些红柿就是一盏盏摇晃的灯笼,准备点亮村庄的夜晚。
此时,祖父就用竹子做了一个夹竿放在树下。爬上树的孩子们拿着这根夹竿,夹掉那些鲜红的柿子。树上的孩子和树下的孩子们,嘴角上都滴落着柿子红色的浆汁。那些马大哈的孩子们脸膛上也残留着柿子的汁液到了学校,语文老师问:脸上粘的啥?孩子们们说:红柿。老师说:不是红柿,是秋天和夏天的记忆。
祖父做的夹竿不很长,树梢上的红柿谁也够不着。我说:你咋不把夹竿做长一点,把树梢的红柿夹下来。祖父说:老柿树上的红柿是不能夹完的。我问:为啥?祖父说:给老柿树留个念想,明年结的更稠密。咱们把红柿全部夹完了,老柿树整个冬天就看不见一个红柿了,明年就不结柿子了。还有,红柿不光是咱们人的,还要给鸟留一份。冬天地上光光的,鸟门吃什么?就吃人们留在树上的红柿。全天下的夹竿都不能够到树梢上,把树上的果实夹完,那是留给鸟门的口粮啊。
冬天,风老鸹们跟着北风回到村庄,就在老柿树的树梢上吃红柿,它们铺天盖地的叫声把老柿树从冬天里吵醒了。还有云雀,经过村庄蔚蓝天空的时候,也要落到老柿树上吃红柿,响亮的叫声把村庄都吵醒了。就是平日里那些在云中飞翔的白鹳,在冬天也要落在老柿树上,吃几口红柿,算是一种小菜。白色的鹳鸟,它们习惯于吃鱼虾,而不习惯于吃红柿,它们的光临,纯粹是红柿的颜色吸引了它们。
特别是大雪之后,老柿树的指头落满了雪花,远远看去,很像是一帧木刻 ,镶嵌在大地之上,显示出一个冬天村庄的寂静和大地的古朴。而那些风老鸹们飞回来,在树梢上寻找雪里的柿子,翅膀黑的透明,和白雪混同在一起,让那帧千年的木刻顿时喧闹起来。
这些难忘的画面,或许就是我们说的乡愁。
这棵老柿树在八十年代后期被砍倒了,我回到村庄看到的是老柿树残留下来的树根。那个泉源坑也萎缩了,缓慢的渗漏出几滴细水。过了二年,在生长过老柿树的地方修了一条两米宽的道路,连老柿树的根部也掩埋在道路里边,连那口泉也埋在了土地深处。直到如今,回到自己的村庄,都会下意识的看看二十亩地北边曾经生长过老柿树的那块地方,空落落的让人惆怅。忽然想起了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诗人吕雷姆的诗句:谁能忘记你蓝色的眼影,像吹灭一支蜡烛。套用过来就是:谁能忘记老柿树苍茫的影子,像吹灭一支蜡烛?
落花风雨总缠绵
文/陈济华
昨夜里,风雨潇潇,一场绵绵秋雨下过不停,豆大粒的水珠儿,打在屋脊瓦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来,就像一支无聊曲调,在重复地弹奏扰人的旋律。
我返回南三岛乡下已经三天了,还是碰到了这么一场硕大的秋雨。秋雨连连,情思绵绵,以致使我回溯起从前的一些旧事,游历在一条思念的河流之上。
南三岛,是一个没有河流之岛,水源稀缺。没有大片森林,有的只是一些低矮灌木。这些灌木,并不成林,而是一小片一小片簇拥在一起,远远看去,高低起伏,零星错落,在南三岛乡间四围荒芜的沙丘之上,随处可见。
这些低矮灌木,自然天成,细细的树径,弯曲的枝丫,间中还有野藤缠绵,如视小森林一片,也当属无疑。
秋天来时,南三岛这些低矮灌木,就越发显得生机盎然。在这片低矮灌木林里,时常栖生着一群群海鸟,从遥远北方飞来的候鸟,也常在这片绿色家园里歇息,以致一时间,灌木林里,鸟声嘤嘤,小鸟啾鸣,清脆缭绕,回荡在林间小径,令人感到诗意无限。
从前返南三岛灯塔滘脊村,我要从田头墟步行而去。经过白沙墟和木渭村,绕过蚊子江村和快活村,穿过土土包村边,再绕过一片水田的田基向前走去,几经蹍转,才能到达滘脊村。从蚊子江村到快活村,两旁低矮坡岭上,沿路都可看见那些灌木林,它们一簇簇,相依相拥,静静地站立在风中,妩媚含笑,在微风中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来。在这些稀疏灌木林中,有几只南三岛乡亲放养的小山羊穿行其间,它们偶尔发出几声咩咩咩的叫声。这些黑色小山羊,躯体瘦嶙,在秋日阳光照耀下,显得特别耀眼,总是给我留下很深印象。
在南三岛,乡亲们放养生羊,并不多见。每一次返南三岛乡下,经过这些灌木林,能看到有几只小黑山羊在悠闲地吃草,悠然穿行于灌木林里,这的确也是一道不错的养眼风景,为沿途寂寞时光,增添几丝温馨快乐。
我起初见到这些小黑山羊,并不习惯。小山羊全身黑茸茸,它穿行在寂寞乡野灌木林里,悄悄然,了无声色,有时在你不经意间,它又忽地从灌木林立钻出来,就好像一头黑色怪物,突然间出现在你面前,引起的那种恐慌。从形体上去看,这些小黑山羊,有点像传说中的鬼。但传说中的鬼,究竟是何等模样?我没有见过,只是一想起传说中那些阴森可怕的故事,自然就把眼前这些小黑山羊与传说中的鬼对比起来,心里立时就感到恐慌。那时通往灯塔滘脊村,只有是一条弯曲泥泞小路,小路两旁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木麻黄树。木麻黄树林背后,是一片低矮平缓起伏坡岭,其间来往行人稀少,有时一人在这松散沙光小路上行走,听到嚓嚓嚓的脚步声,忽然间抬头往前望去,不远处坡岭上,有几只小黑山羊,从灌木林忽地窜出来,心里不能不骇然惊慌起来。后来,这条路走多了,我也慢慢熟络起来,对这条小路沿途所见景物,不再感到陌生。在行进中,看到那些小黑山羊从灌木林里钻出来,不再感到先前那般恐慌,有时反而觉得,这些小黑山羊极是可爱,它毕竟为我寂寞旅途,带来了几分生机意蕴。
有几次回去,也是碰到秋雨绵绵。清爽的秋雨,把满坡岭上的灌木林,洗刷成一片青绿。那些黑色小山羊不见了,我好像感觉失落了什么,不禁往坡岭边上走去。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起这些灌木林来。这些灌木林,冠状树形,树径细细,才米把高,矮墩墩,好像永远也长不大。这些灌木树径,伸出弯曲细长枝条,密密麻麻,上面绽开不规则椭圆形绿叶。正值抽花时节,在枝条与绿叶之间,星星点点的小花,绽放其中,在秋雨颤动下,小水珠儿飘飘渺渺,轻轻滑落,粘附其上,看上去,别有一番意趣。
相对而言,下木渭村与快活村之间坡岭上那一片灌木林,它给我留下只是粗浅记忆。但是,已使我对这些并不起眼的灌木林产生了浓厚兴趣。真正让我走进灌木林,是在我返回南三岛滘脊村的有一年秋天。
滘脊村西背后,也有一大片低矮灌木林,离外婆家也仅为二十步之遥,可以说,外婆家就座落在这片灌木林前面。这片浓密的灌木林,就像一道厚厚天然屏障,紧紧地护卫这条小小村落。每天清晨起来,我从下屋信步而出,不一会儿,就漫进这片灌木林中。清晨,阳光湿漉漉的,在灌木林中信步,感觉到有雾气缭绕。这些雾气在阳光照射下,映衬出一道道长条形光环,在灌木林中闪烁。鸟儿晨起,已活跃在枝头上,啾鸣歌唱,身姿灵巧,扑簌簌地在枝头间飞来又飞去。昨夜里,它们叫了一整夜,丝毫没有半点疲惫之意。
记得过去,我曾与华安哥在这片灌木林里掏过鸟蛋。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初秋时节,滘脊村西背后这片灌木林,有无数鸟儿,多是海鸟。清晨早起,天色刚呈鱼肚白,沉睡一夜之后,这些海鸟就匆匆起了床,在灌木林里飞闪着躁动的身姿,嗞嗞喳喳,空灵啾鸣不停。它们大都把鸟屋垒在灌木林中高高的木麻黄树梢上,一般人够不着,爬不上去。可是,我有华安哥作为后盾,所以还是很轻松的就把垒在木麻黄树梢上的鸟巢掏了下来。
在这些灌木林里漫步,我看见有许多叫不出名儿的野藤,缠绕在灌木林之间,若果走路时不小心,还会被这些野藤绊倒。在这些野藤中,有一种莺歌藤,它长着细细的藤蔓,死死地缠绕在这些灌木,攀附在枝丫之上。每到秋天时节,莺歌藤就绽开淡蓝色的小花,躲藏在藤蔓与绿树之间。若不细心观察,分辨不出它是灌木上的花儿,还是藤蔓上的花儿。起初,对这些淡蓝色的小花儿,我并不在意,看是看见了,但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可是,后来去多了几次灌木林,还是看到了这些不起眼的淡蓝色小花儿,它静鸡鸡地绽开在藤蔓之间,随清风摇摆含笑,让人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看它那样子,无忧无虑,无悲无喜,甘愿在这藤蔓之间,悄悄地展现含羞的身姿……
南三岛这些灌木林和藤蔓野花,在我的记忆中,总是留下那么深刻和美好印象。
今年秋天,我返回南三岛,又去了一次灯塔滘脊村西背后那片灌木林。我走近细看,这些在莺歌藤上绽开的淡蓝色小花,它薄薄的花辨儿,经不起秋风秋雨吹打,有很多花朵儿,花辨已缺落在藤蔓枝丫上。看得出,这就是昨夜秋雨吹打的结果。
淡蓝色小花,生命是脆弱的,生命的旅程一如吹过的秋风一样,眨眼消纵即逝。
这就是莺歌藤上那些淡蓝色小花生命的全部。
此刻,我顿时涌起一股"落花风雨更伤春"的忧思情怀,忽然间想起刘禹锡的竹枝词——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
知与谁同?
最美时光,花开正好
文/香雪若兰
草木四季,日月星辰, 荣与枯,升与落,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美好。
最美时光,花开如锦;悠悠岁月,芳菲来袭。低眉,铺展光阴的画卷,有灵动的绿,有嫣然的红,有姹紫的俏,处处是随心而落的别样美,随性而发的诗意浓,还有随处可见的花开好,就像我们的生活,只要你用心来品,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
穿过岁月的记忆,时光的掌纹,庆幸惬意里还有一份思绪翠绿如烟,花开嫣然。尘世里奔波,红尘里修心,在渐行渐远的光阴里,惟愿记住来过生命的所有美好,也愿美好记住我们。
时光的笺上,我喜欢随意描摹,没有平仄,没有浮华,只想落笔之处,有月白风清的懂,有烟水静好的缘,有暗香徐来的念,有生活途经的苦,还有岁月回甘的甜,我想这才是人生的本真,生活的感动吧。
蓦然回首,人生几何,我们走过岁月的勾坎,翻过心灵的高山,莫叹光阴无情,莫叹一路荆棘,回望来路,总有一朵花是为你而绽放,总有一个人是为你而等候,不问来意,相遇已是万般美好。
信步于夏,植花于心,细数过往,几经花事,聚散离合,总有些景致让人流连,总有些淡雅薄醉清欢,总有些人会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了些许的感动,温柔了时光,缱绻了花朵,缕缕馨香入梦,而我只想在时光深处刻下珍惜。
珍惜遇见,珍惜烟火,珍惜生活赋予我们的一切经历。一程山水,娥眉含黛,柳叶含烟,一片片生机盎然的精致落入眼底,怎不叫人过目不忘,拍手说美,浮想联翩。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时光,缠绕着生活的喜怒哀乐,缠绕着你我的素锦华年,是如此的美好。
守着烟火,依着心,一路枯荣尽染,一路波澜不惊,一路爱着内心逐渐安静的美,一路摒弃偶来的忧伤。惟愿岁月静好,惟愿你我无恙。
那些旧光阴里的好与坏,喜与悲,已然是风雨人生,途径岁月不可缺少的一笔色彩,或浓或淡,是慈悲,也是美好,是回味也是封藏。
很想画一幅画,将远去的时光收拢,将季节的诗句深种,将汩汩流淌的情怀,和凝香幽远的心思一同纳入岁月的山水,风绿柳岸,花漫山岗,给心,给你,给我,一个香薰满衣的人间。
季节,如约,在枝头跳跃,碧绿的裙摆,舞动生姿,摇响生命的风铃,越过青山,撩过溪水,拂过岁月的伤,治愈了前尘往事,熏醉了烟火流年,此时,最美时光,花开正好,爱与暖终会相逢。
春雨
文/马业赞
自立春以来,小城已断断续续飘过了几场雪花,仿佛要将去年暖冬所欠下的"雪债"统统给补回来。在这样一个乍暖还寒时节,很难令人与万物复苏的春天联系在一起,莫非冬、春之季要颠倒过来?我不敢想象。
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昨晚的一场给出了答案:春天,这个时候来了。
清晨起床,刚走出门口,一阵清风迎面扑来,其间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如薄荷般清新宜人,我闭上眼睛轻轻嗅其香,生怕惊扰了这娇柔的凉风。不知我一人在这优雅的微风下陶醉了多久,一股略微湿润的细小水珠吻到了我的脸上,将我从陶醉的梦中吻醒了。
睁开眼睛,望向远处的天空,湛蓝湛蓝的没一丝杂质,像刚洗过一样,再看看地上飘着的薄薄一层"水布",我恍然大悟,原来昨晚下雨了。不知是夜间睡得太沉还是春雨下得太静,我竟浑然不觉。这一刻,我突然读懂了杜少陵的名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吃罢早饭,上班路上的我故意放慢前行速度,只为能与贵如油的春雨多接触一会。望着周围的一景一物,仿佛都被春雨冲洗得焕然一新,我的内心也由此变得干净、透彻。我想,能够让这个世界在一夜之间变得柔静、清爽的大概只有春雨了吧!
春雨,春天的先行使者。一场春雨过后,万物复苏的盛景也开始拉开帷幕,在这场春雨的滋润下,路边的柳条开始长出嫩嫩的芽,郊外的野草有了返青的迹象,一些按捺不住的野花也长出了极小的花骨朵,树枝上的麻雀像撒了欢似的东窜西跳……难道这关于春天的一切都是在昨晚的春雨过后发生的?原来我身边的初春竟然这么美。
骑车继续前行,近视眼的我为了看清路况不得不望向远方。不知是近视度数升高了还是春雨织成的水幕未曾散去,远方的视线竟然迷糊了起来。在我模糊的视野里,仿佛有种穿越到江南的感觉。江南的雨是朦胧而令人无限遐想的,每当春季来临之时,江南的青石板街上总会有一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手拈杏花,漫步徜徉。此情此景,如一幅动静结合的泼墨山水画。虽然现实中的我处在北方的小城里,但"这幅画"却真的从南方飘到了我的眼前,是来自天际的春雨将它带了过来。
于是,我将车彻底停在了路边,冒着上班迟到的危险,自顾自地于春雨过后所营造的氛围里独舞了起来。旋转、跳跃,顷刻间有种表演于春天大舞台上的感觉,而我的观众就是周围被雨水滋润过的一切一切。
一曲舞毕,内心积攒已久的悲恸、委屈、迷茫等负面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开心地大笑了起来。伴着我的笑声,周围的一景一物也随着吹过的春风时而摇曳、时而发出声响,仿佛要与我共同拥抱感谢这迟来的春雨。
春雨,太美了,真是一场春雨一场梦啊!
一场春雨浇醒了沉睡的万物,万物复苏;一场春雨洗净了烦恼的内心,内心清净;一场春雨带来了憧憬的希望,希望萌芽……
月光溢满了夏夜
文/九满
当鸡们悠哉游哉地钻进鸡笼,田间劳作的人们荷锄而归。月亮便从村东头冒出来,慢慢地、稳稳地走过小溪、池塘,走过村旁一小块空地,再走过我家的猪圈和柴草垛,最后,把高低起伏的村庄都覆盖了,甚至倚在墙角的那些灰头土脸、了无生机的农具,都在摇曳生姿。
群星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羞涩地躲闪着。隐约可见的邻村偶尔传来人声犬吠,使人在清幽和安宁之中感受到生命的温暖。因为那幽,生命充满了自由之美;因为那光,生活的压力与尘世的烦恼被消解、被稀释。
明月照着小村,地上便有了光有影,远处的田野、小径,近处的树木、房屋,都在悠悠地享受着月光浴。植物们在月下甜蜜地呼吸,脉脉含情;虫儿在叶间欢天喜地唱着歌,自由自在地恋爱与嬉戏;露珠悄悄滴落,躲进了草丛,再也找寻不到它了。白天的喧嚣与燥热被明月涤荡得干干净净,这个时候的乡村,格外的柔美与安详。
月光下,乡村像浸在牛奶里一般柔滑,屋里屋外亮亮堂堂。于是,村庄便稀落甚至省略了灯火,家家户户都借明月的光,干点儿活计,不亏这月光。母亲喜欢坐在晒谷场上,在一地的月光中静静地沉迷在针线的世界里,带着顶针或缝衣或做鞋,用她的双手为孩子们披上绒绒的衣裳;父亲或扎扫把或忙竹篾,用日渐消瘦的身子,铸就了我们向往飞翔天空的灵魂;孩子们是坐不住的,村里村外疯跑疯玩,一会儿悄然无声,一会儿又急呼高叫,闹闹哄哄。
累了,三五同伴踏着缓慢的步子回家,月光静静地倾泻下来,落在我们头上、肩膀上,滚落到地上,散落到原野的每一个旮旯里,把整个天地照亮,也把白日里那些生硬的茅屋、草垛、竹林和树木,都一一安抚得驯良寡语,照耀得温柔幽美。
一路上,善良的月儿,温柔的月儿,像神仙姐姐般跟着我们,照着我们。如同有人提灯为我们引路一样。我们在路上,月在路上;我们在田野,月在田野;我们在河堤上,月在河中。我想,头顶这轮照过古人也照过今人的月儿,是有灵性、有温度、有人情味的。
有时,远远看见一坨黑影一动不动,蹲在路边,心里慌慌的,走近了才知道那是一捆没有被农家收走的棉花秆或稻草。我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自己怦跳的心。唉!这么好的月色,这样光明宁静的世界,是不会有人舍得出来为贼为盗,来路上骇人的。
这夜,这月色,浸透着难以言表的美!
那时候,最幸福的时光莫过躺在母亲怀里那一个个溢满月光的夏夜。
在繁星满天的夜色中,家人在凉席上或坐或躺,随意地摇着蒲扇,驱赶边飞边嗡嗡叫着来凑热闹的蚊子,聊着轻松的话题,儿女情长、村里新闻、还有各种马路消息,萤火虫在空中游弋,时明时暗。二哥高兴起来会哼上几句怀旧的歌谣,五哥也许会来几句"蔡鸣凤在大街思前想后,想起来家园事珠泪交流,悔不该在家中口角争斗"之类的花鼓戏。我躺在竹席上,尽情地享受着"夏夜文化"带来的温馨与神秘、幻想与希望。
忙完家务,母亲把手伸向门后那黑不溜秋的毛巾,麻利地抹去手上的水痕,然后,双手象征性地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进了房间。从屋里走出来的母亲手上多了一把蒲扇。当她终于坐定在竹席上时,便伸出双手将我揽进她的怀里。
只有这个时候,母亲才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
兴之所至,母亲便会绘声绘色地给我讲嫦娥的故事,我似乎看到了月亮上的桂花树,闻到了随着月光飘来的桂花香;母亲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我仿佛看到浅浅的银河微波涌动,听到菜园里葡萄架下的耳语……渐渐的,我进入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我穿过绿叶看到天空以及它的白云,月亮的无数光粒像飞舞的精灵,一颗接着一颗,从天堂到人间,从宇宙到大地,从博大的空域到我个人的眼瞳。
此时,从母亲怀里看到的村庄是那种令我晕眩迷醉的白净,这白泛着粼粼波光,在我身上流动、碰撞、跳跃,像溪水流经我的肌肤;柔和而又恬静,缥缈而又多情。我感觉自己与村庄已经融为一体,村庄与月色已经融为一体。
月光下,母亲真的好美啊!柔和的脸上带着笑音,声音年轻得一跳一跳的,眼睛特别的亮。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是怕惊扰了我的梦。
不知不觉中,月儿悄悄将清凉注入我的血脉,让我渐渐安静下来,母亲把我抱上床,月光也悄悄地从窗口跟进来轻抚我的脸。母亲坐在床沿,边给我打扇边哼着童谣:"月亮粑粑,狗咬嗲嗲,咬哒何嗨……"她用甜甜的嗓音深情地为我吟唱,轻轻的,她的浅吟低唱在蒲扇摇曳的风里穿行。我迷迷糊糊地入睡了,母亲的歌声还在继续,像温婉的明月,落在我的枕上,落在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