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乡愁的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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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里的乡愁
文/徐悦涵
十月,凉风拂过,路旁的银杏便悄然泛了金黄——秋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寒,每每此时,便不由想起江南故乡的秋雨。
故乡在一座临海小镇,常常时节虽已入秋,天气却依旧一副酷暑炎炎的盛夏景象。头两天还是晴空万里呢,不经意间,老天悄悄阴了脸,几缕小风儿吹过来,细细的雨声便严严实实地笼罩了小镇。
江南的秋雨那么轻,那么柔,仿佛一场自天而降的大自然的催眠曲,小镇一下子进入到一场梦境里去了。梦境里是一片静默的世界,一排排白墙黑瓦的小屋在这催眠曲中醉着,檐角边老柳婆娑的枝叶,也不说话,眯着眼,在这斜风细雨中柔柔地摇摆着身子,嘴角都挂着笑,天知道它心里想着些什么美事呢。后街的河面上微波粼粼,但你却听不到一丝的响儿,只能远远地望着,缥缥缈缈。
可千万别以为这雨睡着了,它调皮着呢。瞧那小镇的青石路上,小水泡里噼里啪啦,溅起一串串小水花儿,珍珠儿似的,沿着路沿儿,追逐着,欢跳着,透过薄薄的雨幕,你分明能听得到它们彼此间清脆的呼喊。水珠儿都跑到哪里去了呢?跳到草尖上去了,爬上树梢上去了,它们在枝叶间"窸窸窣窣",随着微微摇动的枝叶,笑得前仰后合,它们究竟说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反正看上去一个个美得不行……
"落雨了,快哩收衣服!"外婆的吴侬软语常常这时会响在我和妹妹的耳边,她一边唠叨着,一边慌忙收衣服、关窗户。我们则头顶着书包,嬉笑着在雨中奔跑。或是打把伞,任凭雨点"噼噼啪啪"打在伞面上,顺着伞角流成一串串珍珠似的水帘。此时,那远山下的江心上,斜风细雨里,依旧有青箬笠、绿蓑衣的渔人醉在这雨里舍不得归去。
从晨间到黄昏,一场蒙蒙细雨,常常就如此这般地点缀了江南的秋季,装饰了故乡小镇秋日的梦境。
窗外,西安的秋雨淅淅沥沥,这带着些许寒意的北国的秋雨啊,让我忆起江南,小镇,微雨…… 一缕乡愁在心间荡漾。
乡愁
文/陈喜
时间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我是漂泊异乡的孤舟,而中秋是乡愁停泊的岁月码头。在这一天,游子的孤舟就会靠岸停泊,卸下一船乡愁,然后继续漂流……
年少的我背上理想的行囊,豪迈地登上火车,踏上大学之旅。在遥远的异乡,我觉得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一切的美好都在为我尽情绽放。我很享受,很充实,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将我幸福地包围起来。开学不久,中秋节就到了,邮递员送来了一个包裹,我打开一看,是一盒黄澄澄的月饼!望着这一盒情深意重的月饼,泪水在我的眼睛泛滥。这一夜,乡愁冲破了感情的堤坝,泪水汹涌澎湃,往日的坚强一瞬间土崩瓦解。忽然间,我觉得好累,被重重的乡愁压得好累好累,我需要靠岸停泊了,我需要歇息了,我需要父亲的宽大肩膀让我依靠。往年家乡的中秋情景浮现在眼前:父亲做好一桌海鲜佳肴,全家有说有笑地吃合家饭,其乐融融。晚饭后,全家在院子里猜谜语、做游戏,然后吃饼赏月,欢声笑语荡漾在如水的月色中……思潮澎湃,此时我才深刻地理解"月是故乡圆"的真意。
大学毕业后,我这只孤舟在岁月的河流中漂泊到了贵州的一个贫穷闭塞的山区。支教生活是艰苦的,学校的条件很差。最近的村庄离学校有七八里之遥,有的学生来一趟学校就要花两三个钟头。虽然支教生活艰苦,但是学生的纯朴善良、勤奋好学深深地打动了我,让我觉得我的付出是值得的。开学不久又到了中秋。中秋节那天,许多学生都热情邀请我去他们家里做客,一起过节,我婉拒了。因为,我知道学生的家里都很穷,我去做客就让他们大大地破费了,或多或少都造成他们的经济负担。
中秋节的晚上,下了一场雨,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天很黑,偏僻的学校很寂静。全校就只有我一人住宿,形影相吊的我又开始想家了。是啊,每逢游子的孤舟漂泊到"中秋节"这一岁月码头,乡愁就压得我无法前行,我该靠岸歇歇脚了。正当我沉浸在浓浓的乡愁里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几个学生!他们有的手里拿着月饼,有的拿着水果,还有的提着一饭盒的佳肴。他们全身湿透,都成了泥人。他们黑夜冒雨长途跋涉而来,就是为了陪我过节!我的眼睛一热,泪水夺眶而出。虽然天上没有月亮,但是此时我的心里很明亮,很温暖。
我在岁月的河流里漂呀漂,2009年漂到了泰国,我以汉语教师志愿者的身份到清迈教授汉语知识,传播中华文化。第一次身在异国,乡愁前所未有的沉重,几乎压垮了我这艘脆弱的孤舟。中秋节的晚上,乡愁如约而至,而且是铺天盖地袭来!中国离泰国有多远,我的乡愁就有多长。开始想祖国了,想家了,想父亲了,想月饼了……孤单的我又一次默默地品尝乡愁的苦涩与辛酸。忽然间,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全班泰国学生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们笑嘻嘻地把我拉到校园的草地上,然后变戏法般地捧出一只大蛋糕,上面插了一大堆蜡烛。我满腹疑惑地问:"今天谁生日呀?""你!"班长笑着答。"哈哈……"全班学生都笑了。班长说:"老师,你仔细看看蛋糕上写什么?"我定睛一看:祝老师中秋节快乐!我惊奇地问:"咦,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中国的中秋节的?""呵呵,中国文化影响力深远,我们很多泰国人都知道中秋节。在芭提雅,每到中秋节那里都挂红灯笼,派送月饼,搞晚会的,很热闹。可惜我们这里比较偏远,没有月饼买,所以啊,我们决定做一只大蛋糕来代替月饼,和你共庆中秋!"班长满脸诚意地解释。我紧紧地握住班长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2010年的中秋,我这艘漂泊多年的孤舟终于回到了家乡,停泊在故土的怀抱里,把沉重的乡愁彻底地卸下,感觉很轻松,好幸福。
微信里的乡愁
文/王举芳
一位朋友远离家乡多年,因父母早已去世,他极少回家。最近出差路过故乡,时间充裕,他转道去看看久别的家乡,看看家乡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进了村子,那么陌生,而那些旧屋青瓦,又是那样熟悉。村子里的人,他已认不出,也没有人认得他是谁家的老几。
来到幼年时充满温馨快乐的老屋,院子里已是荒凉一片,自生的梧桐树遮天蔽日,像童年的他般,生长得无忧无虑。他站在残破的老屋前,自拍了一张和老屋的合影,我看到照片上的他,眼里闪着晶莹的光。
记忆里的荷塘已被填平,成了谁家的鸭棚。那条童年清澈的河,只有河中间有水缓缓流淌,多数河面被挖得坑坑洼洼,一堆一堆的沙子堆成小丘状。看着满目疮痍的河面,他在微信里写道:我记忆里的河呢?
一位朋友借着假期,带着儿子回到了乡下的家。金黄的稻田,飘香的果园,蜿蜒的乡间小路,到处都是迷人的清新。带儿子走着他童年走过的路,每一步,都满溢着幸福。
来到村里的小学,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一位看护院子的老人。老人说:现在孩子们都去镇里的教学楼上学了,这矮矮的平房过时了。他内心陡然升起一缕忧伤:再过些时候,是不是这小学校就不见了呢?
母亲对他说:村里要盖居民楼,过几天,村里的平房就要拆了。夜晚,他爬上村东边的小山,惆怅在他的心里蔓延。如果盖起了楼房,是不是像城里一样,再也看不到故乡的袅袅炊烟?再也听不到鸡鸭鹅合唱的歌曲?再也不能踏着厚实的乡野土路,去摘满捧的野花?
朝阳里,他为自己的老屋拍下了最后一张照片,备注道:不久,老屋就要离开了,这一砖一瓦,藏着多少亲切和温暖,我不想看到它变成废墟的模样,但愿住进了楼房,一些美好不会消失……
一位朋友从故乡归来,只发了一张照片,高大的柿子树,满树的柿子金黄,树叶轻敲着屋檐,好像告诉主人丰收的消息。屋檐下,一张小桌,一把茶壶,几个茶碗,几张小凳,还有一个鸟笼,鸟笼里的八哥望着柿子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任何文字和言语,却勾起我浓浓的思乡之情。
我家的老屋门前,石榴红了吗?无花果紫了吗?那各色的菊花,是否依然在东篱下,悠然地开着?
有乡愁的人是幸福的,如同心有牵挂。被牵挂是幸福的,心有牵挂也是幸福的。
别让乡愁在微信里保留着怀旧和刷屏的记忆,有时间,多回故乡看看吧,让乡愁近在身边,看得见,摸得着,感受得到。
放慢匆忙的脚步,找到我们的乡愁,那是我们寄存灵魂的地方。
炊烟袅袅乡愁来
文/何龙飞
在城里生活久了,我会觉得累,便到城郊漫步散心。忽然,看见农家屋顶炊烟袅袅,久违之余,乡愁也就陡然升腾,渐渐浓烈起来。
"炊烟是有灵性的,不信,你看嘛!"记得这是母亲常挂嘴边的话,意即炊烟是农家热闹、兴旺的象征,因为炊烟,农家就有生气,就格外有盼头。我年纪尚小,不全懂母亲的意思,但见她说话时认真的模样,就知道这一定是个道理,而且是经过她反复实践、总结而出的道理。
不过,为了验证母亲的道理,我多了个心眼,注重观察。到了煮饭时间,母亲停下其他活计,来到灶门前发火、烧火。那炊烟便先在灶膛里转悠,熏染着锅底,经不住火势的催促与上空的吸引,再钻缝隙向上升腾。可惜,没有烟筒,炊烟就横冲直撞或上蹿下跳,迅速弥漫开来。终究天空才是炊烟的归宿,满屋子的炊烟相互拥挤着,争先恐后地穿过瓦、木、墙之间的缝隙,呈袅袅之势,其状蔚为壮观。
此时,母亲坐在灶门前的板凳上,脸被火光照得红彤彤的,虽然长期饱受炊烟的熏陶已习以为常,但还是不时会捂鼻、揉眼,乃至咳嗽,难受样不言而喻。只是她与父亲一样,尽量减轻痛苦状,彰显坚强,给我树立榜样。我呢,肯定遭不住,在炊烟里"浸泡"不到十分钟,便流泪、呼吸急促、咳嗽,非常具体。"快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父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后,赶紧给我支招。
还犹豫什么呢!我飞似的跑出灶屋,来到地坝上享用新鲜空气。啊,真舒服。我不由自主地感叹起来。抬头望见屋顶的瓦片上冒出的炊烟,是那么的灰蓝、轻盈、灵动,我又感到整个身心都惬意起来了。
父母能接受炊烟的洗礼,我为什么不像他们那样顽强呢,看来,我还得锻炼、向他们看齐。鼓足勇气后,我重新进入灶屋的炊烟缭绕中,体验个中滋味。由于有了目标和信心,我坚持在炊烟中看父母的忙碌,甚至坐到灶门前,用火钳夹柴烧火,减轻父母的负担。实在有些受不了,才又出门去呼吸片刻,振作精神后返回炊烟中体验劳动的辛苦。
时间过得真快,一桌饭菜做出来了,香喷喷的,诱人得很。在渐淡的炊烟中,我哪还经受得住诱惑,坐上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个馋样就甭提了。父母见我吃兴正浓,受到感染,纷纷拿起筷子吃。于是,一家人议论着炊烟,吃着美味,俨然一副副乐陶陶的模样,幸福极了。
炊烟再袅袅时,说明母亲的厨艺又在大显身手了,父亲又在一边帮忙打杂了,我又该融入炊烟及父母的关爱中接受熏陶了。日子一久,父母成了"沐浴"炊烟的"老手",我则是持之以恒的"磨砺者",只任勇敢、坚毅的精神铸入灵魂,付诸于实践。
后来,我上学了。在早晨的炊烟中,我盼望着早些吃到母亲煮出的饭菜,以便尽可能快地饱腹后踏上行程。还有圈上的猪们也嗷嗷地叫着,亟待飘香的猪食来安慰一番后,尽享安逸与舒适。母亲总能领会我和猪们的心思,总是及时遂愿。忙完后,她才会"哎哎"地长叹。
中午,我在校看不见母亲和炊烟,就吃着母亲备的冷饭菜,任思绪飘飞起来,想到了为我祝福的父母,想到了屋内外蔓延的炊烟,心里禁不住涌出了暖暖的情愫。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我背着书包,箭一样地飞奔回家。又见炊烟袅袅,我的心倍感踏实,尤其是看到母亲脸上挂着的笑容,心里便温暖多了。
没有烟筒不是长久之计。父亲在外做木工见多识广,看见别人家里烟筒乖巧、实用、省事、还不熏人,心里痒痒的,就与母亲商议后,达成了做烟筒排烟的共识。说干就干。父亲请来泥水匠,不到三天的功夫,就做成了三眼灶的烟筒,能直接将炊烟排到屋顶上空,屋内基本上没有炊烟,多好的事啊!当晚,父亲高兴了,与匠人们划拳、喝酒,乐此不疲。母亲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做了好多下酒菜,把喜庆的氛围浓烈到了极致。我在屋内也没被炊烟熏染得受不了,反而拍起手板、唱起儿歌为父母、匠人们助兴,赢得他们的交口称赞。
"不能忘记炊烟哦,要向炊烟学习!"尽兴之后,父母侃侃而谈,教导我要像炊烟那个"老朋友" 一样醒豁、灵性、一直向上,做个体面、风光、成就的人。出门瞧瞧烟筒里冒出的袅袅炊烟,回味父母恳切的话语,我越来越觉得言之有理,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倍添了学习的动力。
功到自然成。那年秋天,我在父母急切的盼望中,终于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经意间,瞥到炊烟袅袅的情景,我分明感动了:炊烟跟父母一样,都欣慰得很,毕竟我成为第一个走出大山、脱离黄泥巴脚杆的典范,能不令他们引以为豪吗!
以后,我长期工作、生活、居住在城镇,很少回老家见父母和炊烟了。唯有在挤出时间回归后才得以相见,短暂相处后又匆匆离别,只好把慢慢老去的父母和袅袅炊烟储存在记忆的深处,经历魂牵梦绕后,才算弥补了些许遗憾。
瞧,眼前的炊烟已然袅袅,我那相亲相爱的乡愁不涌上来才怪呢!
乡愁是外婆的"搅团"
文/杨润泽
屈指算来,随着政府组织的劳务大军从西北山沟到东南沿海已十余年了。然而十余年的南方生活并没有让我过得习惯。南方人以米为主食,除了"干饭"就是"稀饭".北方来的我并不适应,常常中午在电饭锅里煮点米饭填充饥饿的肚子,到了下午做一顿面食。每次吃面的时候总是撑得肚子圆鼓鼓的,几年下来,倒像长了"啤酒肚"一样。
从南方回省城银川,好友诚请我到了一家名为"山里农夫"的餐馆里吃饭。他特意为我点了"搅团",与他同行的说:"吃那个跟稠浆糊一样的东西干啥?"他们不知道,诚之所以要请我吃"搅团",是我在离开南方时妻特意交代给他的,让他带我到可以想起农村老家的餐馆里吃一顿具有家乡风味的"美食".
餐厅门口挂着两大串红红的辣椒,店里的装修也很具有农村的风格。青砖白顶,昏暗的灯光下古木般的餐桌。诚和这家店里的老板很熟悉,看样子他经常来这里光顾。
"搅团"是西北的农家小吃,至于"搅团"的来历,传说是诸葛亮当年在西祁(就是现在的陕西岐山)屯兵的时候发明的。那时诸葛先生久攻中原不下,又不想撤退;士兵清闲无事,就在那里大力发展农业,以供军粮充足。老吃惯了地方的面食,军中都很厌倦了,也是为了调节军队士兵的想家情绪;于是诸葛亮就发明了这道饭食。不过那时的名字不叫"搅团",而是叫"水围城"."水围城"听起来似乎有太多冷兵器时代的特征。
在泾源老家,我时常去外婆家里吃外婆做的"搅团".母亲也给我们做过,她的手艺没有从外婆那里得到很好的传承,母亲的搅团里夹杂着太多的面粉颗粒团儿,那是面粉没有在锅里搅匀的原因。母亲特此在面粉下锅的时候加快了手里擀面杖的搅拌,但最终还是没有达到外婆的那种程度。于是,我们想吃"搅团"时,都会跑到外婆家里。
前两年回了一次老家,外婆说:"你们都是在大地方呆过的人,鸡鸭鱼肉都吃腻了,我给你们做了,你们也吃不了多少,干脆我给你们做‘搅团’吧。"外婆那时年过八旬,行动上很是不便,我们想劝阻,外婆执意要去做,我们拦也拦不住。外婆边系围裙边笑着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搅团了,比长长的白面还喜欢吃。"
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的光景都不怎么好,能时常吃到白面做成的长面是村人们就大的奢望了。可我到现在对长面不怎么感兴趣,或许是生在父母和爷爷奶奶们的特别关照下的缘故吧。外婆依旧笑着讲起了我小时候的趣事。外婆问紧跟在她身后的我近于九十后的妻:"你知道吧,那小子小的时候说要娶八个老婆。"
妻笑着,斜着眼瞪了我一眼。我也笑着。
外婆说:"他小时候说娶八个老婆,一个和面的、一个烧火的、一个洗衣服的、一个挑水的,最重要的是要一个专门给他做搅团的。"
妻听着,笑得嘴合不拢,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看来他小时候也就那点出息。"
说话间,锅里的水开始翻滚起来。
外婆家没有单独的厨房,这是西北农村的特色。外婆做饭时用山里砍来的木柴,生起火来烟熏火燎,常常满屋子都是灶堂里冒出来的浓烟。在这时候,经常可以听到外公不停的咳嗽声和谩骂声。舅舅和表妹们也在这个时候擦着被烟熏得流泪的眼睛,边咳嗽着跑出屋子。后来还是外婆想了个办法,在屋子外面搭了锅灶,这才算得到了改善。不过到现在为止,屋子还是被以前的烟熏得黑乎乎的,尽管是白天,到了屋子里像是阴天一般。
外婆一手端着盛着面粉的碗,一手拿着擀面杖在锅里搅拌。碗里的面粉慢慢地洒到锅里,外婆搅动擀面杖的速度慢了下来,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来搅到她手里的擀面杖了。妻上面要去帮忙。外婆说,这搅面的功夫全在这里,她做了几十年的搅团了,搅拌到什么程度运用自如。妻没有做过搅团。
我坐在外婆家的炕头上,炕头边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外婆在院子一角的锅灶上弯着腰两手握着擀面杖不停地搅动,渐渐地,她变得全身像抱着擀面杖一样爬到灶台。白发苍苍的外婆为了给我做一顿我喜欢吃的搅团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退了火,锅底没有一丝的焦糊。妻依旧站在外婆的身边,惊叹着:"一点锅巴也没有。"
母亲做搅团时总是在锅底留一层厚厚的焦糊了的锅巴。
吃搅团少不了醋汁,新鲜的大蒜捣成蒜泥,加入辣椒粉、姜沫等,用食泼过,再滴几滴香油,倒入醋,轻搅中散发出汁子的香味。
热腾腾的搅团端上放在炕上的小饭桌上,诱得人直吞口水。
每次这个时候,外婆总会炝一锅"浆水"."浆水"也是泾源老家的一种"美食".我儿时经常把它当成单独的食物。切一小搓葱末,在锅底抹一层香油,舀一大勺的浆水,嗞啦冒一缕白烟,浆水的酸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了。外公喜欢用筷子把搅团夹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浆水里吃,外婆与母亲也喜欢外公的这种吃法。而我不同,我喜欢夹着搅团在醋汁中醮着吃。吃完搅团,再喝两碗外婆炝过的浆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坐在东南沿海的都市大厦里,我时常想念外婆给我做的搅团。
外婆说,以前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她时常用黑面做搅团,家里光景好的,有用玉米面做的,还有用荞面做的。外婆笑着说,现在不知道怎么了,白米做的搅团没有人吃了,城里人开着轿车跑到山沟沟里找我们要请黑面的搅团,这年头黑面比金子还珍贵呢,看来世事真是变了,嘿嘿。
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全面都在"寻找乡愁".乡愁是什么呢?我想,乡愁就是外婆做的搅团吧,一碗看似平常的面粉,一只擀面杖,在沸腾的清水里,搅拌成诱人的美味。再配上酸中带着淡淡甜味的浆水,让人回味无穷,感慨万千。
或许,这些只有离开西北大山的游子们才能体会得到吧。也正是这种味道,牵引着我们每一位流浪在外的人,时常让我们深深怀念。
青稞氤氲的乡愁
文/那朝庆
我的故乡在祁连余脉的群山里,属于高海拔浅脑山山区,青稞曾是我们那里大量种植的粮食作物。
背着干粮上学,是学生们骄傲的记忆。每当走进教室,学生们总会从背包里拿出各种面做的馍,最多的是青稞面干粮。咬一口干粮,喝一口冷水,谁也不觉得苦,还常常背着背包在田野里打闹忘了回家。
我对青稞的认知是在上学以后,植物学课上老师对这一谷类作物的习性、生长特性等进行了详细讲述。我当时认为它长在田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方知,在高原,它是生活的依靠。
1
青稞是游牧生活方式向农耕生活方式转变的产物。青稞与高原人的生存连在一起。
青稞,在藏语中称为"乃",是大麦的一种。早在西周以前就有栽培大麦的史证,以六棱大麦为主。高原人经过选择、驯化和栽培,把野生大麦培育成了青稞,青稞成为当地人民主要的粮食作物。据考证,青藏高原是世界上最早栽培青稞的地区。青稞的适应性强,耐寒耐贫瘠,多生长在海拔3000米以上区域。这里往往是半农、半林、半牧的接合地带,可能是平川谷地,也可能是林连草、草连地,森林、草原、青稞交相辉映,遥遥映照着皑皑雪峰。我的家乡就在这样山体的褶皱里,出了门是山,山后面是经年的雪峰,应该感谢雪峰,使我无论走多远都能记得故乡的模样。
2
青稞糌粑是我脑海中磨灭不了的记忆。糌粑用炒熟的青稞磨制而成,为藏语音译,意为"炒面",但与炒面不同。把颗粒饱满的青稞籽粒炒熟,用手推小石磨磨出的青稞面,既有青稞颗粒,又有细腻的面粉,粗细搭配刚刚好,再用滚烫的茯茶配酥油拌成糌粑。在中秋、端午、春节等重要节日及家庭红白喜事中,青稞糌粑是一道必不可少的佳肴,成为高原人独有的美食。青稞糌粑已融入高原人家日常的生活中。青稞糌粑要献给最尊贵的客人,这是每一个高原儿女都必须懂得的待客礼仪。
或许,青稞糌粑的兴盛与草原寒冷的环境、农作物不宜生长有关。多少年来,青稞一直坚守在高原,不屈不挠地构筑起高原生命的意义。青稞以其独有的特色,与天地融合般填补了高原人生活的稀缺,如同那蓝天、草原、雪山,交相辉映的牛羊,还有那在心灵又在山峦的歌声一样,成为人和自然和谐共生的产物。青稞以糌粑的形态,阳光般地温暖着我们。只是这些年,随着气候变暖,青稞种植一再往高海拔地带迁徙,在曾经一地青稞的故乡,青稞正日渐成为奢侈品,青稞糌粑成了招待客人的珍品。
3
有了青稞,自然就有了青稞酒。这是高原人豪放性格的直接表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方显民族本色。用青稞酿酒,借以温暖寒冷的生活,青稞酒酿出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再苦的生活也有甜的时候。青稞佳酿就是对生活最好的回报。
关于青稞酒,有一个迷人的传说。在上古时代,西王母在昆仑山宴请周穆王,特派她的坐骑大青鸟到东海蓬莱仙岛采集美食。返回时,大青鸟不慎将一仙物从口中掉出,落在龙王山下。只见那仙物落地生根,瞬间长出一片片绿油油的农作物,年复一年,皆获丰收,养育了一代代高原儿女。因其归功于大青鸟,人们便将这一农作物称之为"青稞".云游四海的八仙赴西王母蟠桃宴归来,被龙王山下那碧波荡漾的青稞海洋所吸引,遂下界在威远堡一带喝茶饮酒,醉卧威远堡。八仙身上的酒葫芦不知何时打开,天界仙酒一时浸满整个城堡,酒液流进威远古井,城中百姓取井中的水配以青稞酿酒,酒味醇香无比。从此以后,大家便在古井旁酿起青稞酒来。青稞酒成为当地的名片,也成为了地域文化的象征。
如今,亲朋好友相聚时都会喝上一杯青稞酒,酒中蕴含着亲情、友情、乡情,还有对故乡的依恋。
4
在高原,生命总是以昂扬的姿态存在,就如雄鹰一样。每个生命个体都犹如一粒饱满的青稞,落地、生根、开花、结果……汇成了生命繁衍的根系,生命由此变得更加伟大。
虽然对于青稞的记忆是与生活相关的细节,但也由此多了一份乡愁记忆。虽然离家已很久、很远,但萦绕在心头的仍然是家乡的山山水水。梦里的我仍然在青海高原、在湟水谷地、在青草与花丛间行走,阳光照在身上,像一群色彩斑斓的蝴蝶栖落于树枝之上。巍峨的群山,翱翔的雄鹰,以及每一朵白云、每一棵青草、每一株青稞,都是这片土地上的孩子。在青海,这日常的生活,这日月一般成熟与生长的生活细节,让我被月光洗净的面颊,泪水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