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故事
姥爷故事(精选6篇)
怪老头二三事
文/杨越友
我一想起他,就想笑,因为他是一个怪老头——我的姥爷。
又到了看望姥爷、姥姥的星期天。“砰砰砰”,我敲了门,然后倒数:“五,四,三,二,一。”因为我知道,姥姥去买菜了,姥爷早就坐在了客厅,只为给我开门。“一”字一出口,门——竟然没打开。“咦!这人到哪里去了?”紧跟在我后面的妈妈用钥匙打开了门。
进了房门,客厅没人,直冲卧室,没人。“咦,姥爷呢?”我挠了挠后脑勺。“友友——!”从我的身后传来姥爷熟悉的呼唤。转身,墙角竟紧贴了一个半蹲的人,面朝墙,双手抱拢在头后——我的姥爷,他眯着眼,神秘地说道:“我在练蹲墙功。不要打扰我,出去,出去,去吃香蕉。”“蹲墙功是个啥功?”我问。“传单上说练蹲墙功,能延年益寿。出去,出去,去吃香蕉。”我听说过降龙十八掌、蛤蟆功,还真没听说过这蹲墙功,想到这儿,我说道:“你咋连传单上的话都信?”“小孩子你懂啥。去吃香蕉!”我心里觉得好笑,无奈地摇摇头,走出客厅,要向妈妈说说这奇怪的景象。
二十分钟后,姥爷出来了,高兴地说道:“我都练了一周了,你们看我的身体,还不错吧。”看他那么高兴,大家都点了点头。
第二周,依然还是没有人开门,看来姥爷还在练他的蹲墙功。可是我找遍了整间房子,都没有看到姥爷,只看见茶几上放了一把我爱吃的香蕉。不一会儿,姥姥买菜回来了,他说姥爷去放生乌龟。原来他的乌龟得了白内障,姥爷怕它死了就送去浐河放生了。我想姥爷一定非常伤心,因为乌龟是他的第二爱,第一爱自然是我。
去年夏天,朋友送给姥爷一只乌龟,姥爷很高兴。乌龟被他放进一个盛着水的盆子里,盆子中央放了一块大石头,是供乌龟玩耍的。姥爷每天都要为乌龟换水,而且每次都要为乌龟反反复复搓洗壳上的脏东西,龟壳总是发着亮光。起初龟吃的是龟粮,姥爷嫌他长得不健壮,就换成了肉和小虾。肉和小虾,被姥爷分成份儿,他都是定时、定量给乌龟喂食物。乌龟在姥爷家长得既快,又壮。
我一直在家里等姥爷放生回来,打算好好安慰安慰他。一个小时过去了,嗯,他应该已经把乌龟放了吧;半个小时又过去了,嗯,姥爷该回来了,我去楼下接他,没人影。四个小时过去了,全家人都急了——姥爷出门没带手机。我又下楼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是姥爷,走近了,满脸的沮丧。
“姥爷,你咋去了这么长时间?”
“唉,我是走着去,走着回的!我要赎罪,我没有把它养好!”
我没说什么,只是握了握姥爷的手……
第三周,依然没人开门,姥爷又开始神秘地练起了他的蹲墙功,香蕉依旧摆在茶几上,我放心了!
姥爷就是这样一个怪老头,怪得自在,怪得随性,我一想到他就想乐。
我和报社的故事
文/梁晶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总喜欢回忆过去,或许是成长必经的过程,或许是有了孩子后略显成熟的表现。现在总喜欢回忆过去,回忆爷爷在单位食堂做饭的样子,脑补照片里姥爷工作的画面。
可能这样的开头感觉不出和报社有什么关系,但是我想说,我是在报社院里长大的,我的爷爷、姥爷都是报社人,我的爸爸妈妈也都是报社人,我现在也是报社的一员,我们一同见证了报社的变化,也对报社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从我有印象以来,我就在报社的院里玩耍,那时候我们还住在报社印刷厂家属楼里,是一间两居室。家属楼挨着印刷厂,每天晚上印刷报纸的声音“轰隆轰隆”听的很清楚。当时妈妈在印刷厂上班,她的工作是校对,校对都是晚上上班,她基本都是等我睡着了才去上班。那时候,爸爸在发行公司当司机,每天需要送报纸,当然,具体送到哪儿,我也不知道。
地震之后,印刷厂办公区改造,在办公区的地方盖起了另一栋报社家属楼,我们家也从原来的家属楼搬到了新盖的房子里面,变成了两室两厅,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我们家也终于有了客厅。在这个新家里,我们一住就是20多年。
在我还小的时候,爷爷在报社食堂上班。爷爷是早些年从丰镇来包头的,那些年在丰镇吃不饱,爷爷有做饭的手艺,于是带着一家老小来到了包头,听爷爷说刚来包头的时候还在其他地方给做过饭,后来才来的报社。
我记忆中的食堂好像还在现在食堂的位置,爷爷做饭非常好吃,最拿手的是油烙饼和过油肉,很多报社的老人都吃过爷爷做的饭,他和蔼、可亲,对人总是笑呵呵的,大家都亲切地称他“梁师傅”。
原来报社最早的工作楼是苏联式的三层楼,一楼有一面特别大的镜子,楼里面很阴凉,采光和照明设施也不好,我印象中走廊上还有油漆涂抹的围墙,非常典型的苏联楼。地震后,危房改造,才新建了现在的办公大楼,当然,现在的大楼也经过一次全新的改造,照明设备充足,办公室明亮,上网快速,还有无线宽带,相比之前的格子间,简直焕然一新。
相比爷爷来说,我对姥爷的情况一无所知,都是后来从妈妈和家里的长辈那里听说来的。我的姥爷也是报社的一员,但是他在妈妈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就去世了,有些遗憾。姥爷那会是摄影记者,后来还是新华社的通讯员,家里现在还有一本妈妈收藏的姥爷的新华社记者证。
家里还有一张姥爷骑摩托车手拿照相机的照片,那感觉,别提多帅了。那个年代有相机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更别说骑着摩托车背着相机到处采访了。后来从姥爷的档案里得知,1953年,姥爷从原内蒙古师范学校毕业,毕业后被分配到绥远日报,同年10月,绥远日报与内蒙古日报合并,1954年,姥爷被调到包头日报。
有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像姥爷当年的工作情景,刚刚建成的包头,为数不多的行道树,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跑遍包头的每个角落,记录着城市的变化。有时候在想,如果姥爷还活着,看到包头市现在的变化,那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姥爷去世的早,所以只有年纪很长的报社人才记得姥爷的名字,他叫裴威隆。
爸爸妈妈就不用过多介绍了,40多年报社的老职工,现在都已退休,是他们带领我走上了新闻这条路。
2006年大学毕业,顺着新闻这条路,我选择了《内蒙古晨报》,在那里历练了2年。2008年,报社成立包头新闻网,我便成了元老级新闻网成员。
一转眼,13年过去了。从新闻网到社会新闻部、融媒体中心、全媒体合作部,再到政文部,我经历了报社转型期的很多核心部门,与报社一同成长。
新闻网成立时只有12个人,我觉得当时报社的领导非常有远见,以至于新闻网现在成为包头的主流网站,伴随着新闻网应运而生了很多业务,现在的新闻网也从原来的12个人发展到现在几十号人。原来的社会新闻部,因为发展需要被合并,主要负责民生新闻采访,那是我最重要的工作转型,从幕后走到了一线。全媒体合作部,是黄河云和黄河云子站的主要工作部门,旗县区媒体融合发展从这里开始,我们做了第一批融媒体人,现在原部门的人负责黄河云“民呼我应”栏目。融媒体中心负责包头日报微信公众号、微博、包头首发的发布工作,我也有幸参与过一段时间包头日报微信公众号的制作,工作看似简单,实则不然,为了涨粉,为了提高点击量,我们一步步踏实走来。
再说说政文部,政文部主要是围绕市委、市政府的中心工作进行采访报道,很多重要的、重大的活动都是经过政文部的记者采访编辑形成新闻稿件发布,所以整个部门的人每天都很忙碌。每天采访、调研,写稿子,一年多的历练,让我对十多年的政文部老记者充满敬意,他们多年坚守在一线,为历届市委、市政府采写新闻报道,同时也见证着包头市的变化和发展。他们出品的评论、述评、综述,都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也希望在他们的带动下,自己可以变的更好。
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将很多事情记录下来,也让它们见证我的成长。
姥爷有把锡酒壶
文/马彬
从记事开始,就发现姥娘家里有把锡酒壶,已经有些年岁了,不知锡壶有什么来历,但那是姥爷的专用酒壶。壶底和壶身有多处凹陷,壶身也有些脏,看上去有些沧桑感。
可能在很久以前,锡类用具就已走入人们的生活。我十来岁的时候,就在别人家见到过锡壶、锡汤婆子之类的东西。而专门加工此类东西的艺人,也经常挑着挑子走街串巷,边走边吆喝:“打锡壶来!”
一次,在我家胡同口,我有幸见识了艺人打锡壶的全过程。那次,艺人来到胡同坐下之后,就把炉子摆放好,往化锡锅里放上些边角料,一边用风匣子吹火,一边继续吆喝:“打锡壶来!”以此招揽生意。
听到吆喝声,我就从家里跑来围着挑子观看。
不一会的功夫,锡的碎片就在锅中化开,化开的锡水表面亮得像面镜子,凑过去一看,还能照出人影来。
“小孩别过来,小心烫着!”艺人咋呼道。接着艺人便把锡水倒入平板模具里。等温度降下来之后,艺人便把它揭下来,于是锡水变成了一张薄薄的软片片。这时艺人便用圆规扎在中间,只听“哧”的一下,就在锡片上划了一个圆,艺人再用剪刀沿着划线把它剪下来,用小锤在上面敲敲打打。
一阵叮叮当当之后,锡片在艺人的手中变成了茶罐的模样,壶的下身就做好了。然后艺人又在壶口上焊上了壶沿、壶把和壶嘴,还有单独做成的壶盖。扣上一试正合适。整个过程娴熟流畅,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一把小酒壶便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时艺人再用锉刀把焊缝打平,用细砂纸磨光擦拭好,一把锃亮的酒壶就做好了,摆在那儿等待买主。
我不知姥爷的那把锡酒壶是从艺人的挑子上买的,还是找人加工的,反正我从小到大,就见姥爷一直用它。每逢过节、姥爷生日或家里来了客人,姥爷都会用到它来烫酒,仿佛用它烫出的酒格外香甜。
那年的一个冬日,家里来了个表姥爷,姥爷与客人一东一西入了座。当姥娘把做好的菜端上桌后,姥爷就把白酒倒入酒壶,用火钩子挑着壶把,在炉子口的上方加温。当听到壶里发出声响后,姥爷再把酒壶挑在桌子上,壶底下还垫了块抹布,以防烫坏桌子。
姥爷给客人和自己倒上酒后,酒杯上面便飘出一股热气袅袅上升。姥爷的那把酒壶大约能盛三、四两酒,喝完一壶再烫上一壶。
酒过三巡以后,姥爷酒兴大发,伸出胳膊与客人划起拳来,“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叭叭叭地蹦啊!……”拳声震耳,东西邻居家都能听见,而我在一旁也看得出神,觉着他们出手那么快,怎么分出输赢呢?
类似酒桌上的划拳,一年到头时不时地见到。后来,我也逐渐看出了点门道。
每年农历的四月初三是姥爷的生日,亲戚朋友会来好几桌。那把锡酒壶只有在姥爷那桌席上用,别的桌上只能用酒瓶子倒酒了。
庆生宴开始后,姥爷趁着兴头“喝五吆六”,越战越勇,越划越带劲,越喝越高兴。而我总是拿着那把锡酒壶给亲戚们倒酒。我们总担心姥爷喝醉了,可姥爷总是赢得多,输得少。往往都是对方喝大了,姥爷堪称“酒仙”。
我长大以后,只要碰到有客人来,就由我替姥爷用那把酒壶烫酒。除了夏天之外,春秋两季,就在屋外的炉子上,也是用那火钩子挑着,在炉口上烫酒。烫热以后再给姥爷和客人倒上,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猜拳行令,直到他们喝得尽兴为止。
姥爷平时基本上不喝酒,姥爷图的是有人来热闹。可姥爷85岁以后,为了他的身体健康,家人还是决定以后不再为他举办隆重的生日宴会了。因为姥爷的身体玩不起。
没有了亲戚朋友的聚会,姥爷的兴致也减少了许多,那把酒壶也闲置起来,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用用它。
如今姥爷早已仙逝,那把酒壶也不知了去向,有时喝酒的时候还会想起它,想起它陪伴姥爷猜拳行令的日子。那可是姥爷最为高兴的日子啊!
祖孙情深
文/王祖远
我退休后,女儿女婿就把小外孙交由我和老伴照顾。
小外孙满月后一直由我们照顾,每每回想起来,小外孙的成长过程历历在目,妙趣横生。年轻时我忙于工作,我的几个小孩都是老伴照顾,我几乎没有给他们把屎把尿,最多帮忙冲一下奶粉。现在除了替小外孙换尿片,还要记下吃奶时间,对小外孙的关爱可谓无微不至。在陪伴照顾小外孙的过程中,孩子成长所带来的喜悦也让我着迷。
最开始,小外孙整天都在婴儿床里睡着,后来他学会翻身了,再后来他会在床上爬来爬去。慢慢地,他会扶着床框站起来,然后可以在客厅蹒跚学步,小孩子自得其乐的样子逗得我们开怀大笑。现在,小外孙已经上了幼儿园,每天放学回来,他都会给我们表演老师教的歌和舞蹈。每当我出门购物时,他便会很认真地叮嘱我:“姥爷,在外面要小心哦!”稚嫩的话让我内心特别感动,也为我带来一整天的好心情。
在家里,我和他相处的时光最多。我从不会对他很严厉的说话,所以他也很喜欢和我相处,而且很“黏”我。只要一会儿看不到我,就“姥爷姥爷”叫个不停,就连晚上睡觉也要我陪他,总要我给他讲好几个故事后才肯睡觉。每次我回老家,他都会叮咛我:“姥爷你要快点回来喔!”有一次我外出没有事先告诉他,晚上他找不到我,就拿妈妈的电话打给我,在电话里哭着说:“姥爷,你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听到哭声心都碎了,连连赔不是。
过年期间,女儿带小外孙回夫家过年。春节出游时我的心里仍挂念着他,看到夹娃娃机里有粉红猪,我平常陪他看卡通影片,知道他特别喜欢粉红猪小妹,于是便想夹给他,没想到我花了50元才夹到它。然而,小外孙回家后,有一天不知什么原因不开心,爸妈拿了新买的玩具车哄他,他都哭个不停。但是当我拿粉红猪送给他时,他竟然破涕为笑,爱不释手。虽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夹到,但看到他露出笑脸的那一刻,我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原来祖孙之间朝夕相处久了,竟然会有这么深厚的亲情,不仅让我意想不到,也让我沉缅其中乐此不疲。
姥爷
文/王凤玺
昨夜梦回故乡,过世一年之久的姥爷走进我的梦里,早晨醒来恍如隔世,内心无比的酸楚和愧疚充斥着整个心房,忽然发现这一年以来,却未曾写下只言片语来寄托对他的思念,谨以此文献给我最爱的人――姥爷。
―― 题记
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上,一个却深潜海底。而我觉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生与死的距离,无论你是怎样的想念,却生生世世,再也不能相见。细数起来,姥爷离开我已有一年之久,然而他的身影却时常会突然闯入我的眼帘,时而是温暖而充满爱意的微笑,时而只是一张清晰而透彻的脸庞,但就只是突然的一下,足以让我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记得从我懂事起,因为我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姥爷总是对我疼爱有加,甚至可以用溺爱来形容,私下只有我们祖孙两人时他总是偷偷的利用各种小零食来“贿赂”我,不让我叫他“姥爷”,明明知道我与他姓氏有别,却执拗地让我叫他“爷爷”,被姥姥发现他这不恰当的举动时,他却也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振振有词“姥爷也是爷爷嘛”。就是这份一如既往的溺爱,却也停止在了去年的那个令我无法释怀的夏天。自此我再也没去看过您,同样也再没有喊过任何人“爷爷”。
姥爷的离开让我深刻地感受到失去至亲、失去那份溺爱的痛楚,岁月无痕却总是一点一点地吞噬着生命的无可替代。忽然明白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不存在于永恒的国度。在悲痛占据心灵深处的日子里,我不曾动笔写下任何有关情感的字句,因为被感情带走的那一部分让我失去了写字的冲动,偶尔存在的,也只是那些回忆中琐碎无常的情绪和对姥爷的思念。我把这些情感深深地锁在心房的某个角落里不敢示人,因为我害怕,害怕最在乎我的姥爷在天之灵看到我被泪水浸湿的心灵,听到我祈求上天让他再爱我一次的祷告,久久不愿安息。
也许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时间会冲淡一切”,无论我们承受着怎样的痛楚和感情的挫折,这一切都将转变为回忆,演变成人生的历程,丰富着生命赋予我们的那份厚重的责任,最终成为我们无法割舍的牵绊。
后来伴随着时钟地不断前行,我也渐渐坦然了。面对生命的离去我们无能为力,因为那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是天道轮回对每个久经磨难的人一种恩泽。生者必须接受,然而逝者更为坦然。
叹息着生离死别的无奈,我渐渐进入梦乡,在梦里,一个年幼的女孩正迈着稚嫩的脚步,慢慢地跑向前方那个慈爱的老人。老人就站在那里张开温暖的怀抱,等着女孩把她拥入怀里。此刻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能够听到的只有女孩口中的“爷爷,爷爷……”
结婚
文/月夜※独狼
1947年冬天,爷爷和大姥爷(妈妈的大伯)经过两家认真协商,一致认为父亲和母亲的婚礼腊月举办为宜,父母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两家人为婚事进入了准备阶段。
母亲叫郭香莲,这是我对妈妈名字的确认,在村里人们把妈妈的名字叫成郭香连,但舅舅们都叫母亲为香梨,我认为村里人的那个连字肯定的错误的,而舅舅们的称谓的“香梨”肯定是正确的,但我更认可“郭香莲”这个名字,我认为母亲应该叫这个名字,无论妈妈对别人还是对家庭,都应该叫这个名字。
母亲出生于1929年2月4日(农历1928年腊月25)出生于一个家庭殷实的人家中,姥爷排行老三,妈妈说姥爷的小名叫三丑子(三臭子),过去为了小孩子长命,家里的父母给孩子们起乳名常常有点污名化,如:狼不吃,狗不理,三毛蛋等。姥姥姓白,至于姥姥的名字,我忘记了。
妈妈小的时候,姥爷家就有300多只羊,两头骡子,一百多亩地,还开有一个车马店和干货铺,家里雇有一个小羊馆(后来成了我的继姥爷)和两个长工。妈妈说,每年家里种有二十多亩大烟(鸦片),当时种鸦片是合法的,平时姥姥和姥爷管理干货铺和车马大店,家里的其他事就由两个长工来作,到农忙时特别是到了割鸦片和秋收时,还雇用短工,一家衣食无忧,幸福富足。
1940年的初夏,那年发土匪,由于一天前下过大雨,家中的地窖积水,姥爷让姥姥抱着大舅带着母亲和二姨跑土匪,他自己带着家中值钱的东西跳入到齐腰深积水的地窖中,地窖中的积水冰冷入骨,姥爷在地窖中整整呆了两个多时辰,等土匪走后,姥爷已经两腿僵直不能站立,没过几天就去世了,那年姥爷才三十六岁,留下了十一岁的妈妈,八岁的二姨和五岁的大舅。
1941年,姥姥改嫁,嫁给了姥爷家放羊的小羊馆。那时女人的地位很低,孩子和家产全部不能带走,姥姥只有独自一人随继姥爷离开了自己创业的家庭和儿女,与继姥爷来到了四里多地的另一个叫“五号”的村子。
妈妈、二姨和大舅就留在了大姥爷的家中,“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似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大姥爷家是一个大家庭,家人和长工有三十多人,是不允许有吃闲饭的人,于是一日三餐都是由妈妈和二姨来完成,六岁的舅舅就开始每天放牛的生活,三人寄人篱下,相依为命。二姥爷心疼他们,每当鞋子破了,衣服烂了,总是二姥爷给他们修补。
在农村,上午耕完田的牛需要中午去放,不然下午没吃饱的牛是无力去耕地的,中午放牛就是大舅,就在这一年的夏天,大舅用小鞭子将六头牛赶到了村子东边的凹地里,那里水草好,牛能吃饱。下午睡好觉的人们没有看到大舅将耕牛赶回来,很是生气,以为大舅玩得忘记了赶回来,就出去找大舅,找到大舅时,大舅已经昏迷过去了,周围有四只狼围在大舅的身边,人们赶忙将大舅抱回家,大舅至此每天昏睡,叫醒后人一离开,马上又睡着了,一直拖了几天,也没人去理会。妈妈和二姨非常害怕大舅有个三长两短,晚上稍稍地拿着大舅的上衣,跑到大舅前些天放牛的那个凹地,那天没有月亮,看到周围有六只绿幽幽的眼睛盯着她俩,妈妈说,她俩一点都不害怕,她俩在凹地里转着,哭喊着:天福,跟着姐姐回家。哭喊声惊动了二姥爷,二姥爷找到她俩后,狼也走了。
第二天,大舅就醒了,没有再昏睡,妈妈说那是大舅丢掉的魂被叫回来啦,只是由于惊吓,大舅从此说话变成了结巴,并陪伴了他一生。
姥姥改嫁后,家里很困难,住着一间土窑,土窑没有门有窗户,窗户用麦秸堵着,门是用胡麻秸堵着,进人出人将胡麻秸移开,家里没有光线,黑洞洞的,姥姥生下二舅后,生活更加困难,二姨厉害,总是不满大姥爷他们占有姥爷家的财物,让姥姥净身离开,看到姥姥这么难,每天恨得晚上回家就骂,母亲胆小,怕让大姥爷家里人听到,总是不让二姨骂。但姊妹俩利用别人下地劳动,她俩做饭的机会,母亲将小面袋里装满面,扔出墙外,二姨在墙外扛上面袋跑上三四里路,将面送到姥姥家后,再拿着空面袋跑回来,五六日就送一趟,帮姥姥渡过了最困难的日子。
妈妈从十二岁开始就在大姥爷家里干活,早晨人们还睡觉时,妈妈就起来烧水做饭,一直忙到晚上别人睡觉时,才能忙完,就这样任劳任怨,她害怕大姥爷家里人说他们姐弟三人吃闲饭,即使这样,家里人特别是她的那些嫂嫂们还是说这说那,饭做不好还要受堂嫂们的冷嘲热讽,在这样的生活磨练中,母亲养成了从不叫苦、永不服输、吃苦耐劳、乐于助人的品质。在娘家的寄人篱下,让她对那种屈辱生活充满了厌恶,她的一生都在追求着一种精神和生活上的独立,在儿女面前也是如此。这就是我觉得妈妈的名字应该叫郭香莲,而不是郭香梨。
父亲能够在人海茫茫中遇到母亲,是父亲的幸福也是全家人的幸运。
1948年1月26日(农历1947年腊月16),这一日父亲与母亲走到了一起,从此彼此风雨同舟,为了他们的家庭和孩子历经艰辛地奉献了一生。
北国的腊月,滴水成冰,但这一天,天气特别的好,碧空万里,阳光灿烂,好像是春光明媚的三月,人们都说妈妈是一个性格开朗、聪明善良的好媳妇。
任何一个家庭添丁加口的一个大喜的日子,爷爷家也不例外,五孔窑的大院子扫的干干净净,每个窗子和门的两侧都贴上了喜庆的红对联,在老窑正中的那孔窑的门框上,挂着一块红布,将门的上半部分遮盖,在门的中间贴着姑姑剪制的大红色的双喜字,在双喜的左右两侧还站着两个喜鹊,寓意着双喜临门、吉祥如意、成双成对和互敬互爱。在中间那孔窑的左侧的一个桌子上,摆放着爷爷父母的牌位,牌位下香火的清烟,随院内的微风在天空中飘舞。右侧墙壁上,张贴着一红纸,上面写着代东、面案、厨房、端盘等穿忙(帮忙)人员名单,大门口放着一个火盆,火盆的一侧放着一个盛着素油的带有红色边纹的碗,碗中放着一个小木勺。
院子里香气扑鼻,炸糕的油烟味,调凉菜的菜香味在院内飘荡。穿忙人端着红色的条盘,每个盘子里放着两盘炸的黄澄澄的油炸糕和一盘香气四溢的土豆丝拌豆芽,出出进进,将炸糕和凉菜放在炕上的八仙桌上,桌子的四周坐满了答礼的亲朋。院内几个小孩用香头点燃的鞭炮声、端盘人走过时的“看油看油”的叫喊声和亲朋互相问候的寒喧声,喜气盈天。
临近中午,听到迎亲炮声的人们,从家里跑了出来,姑父左手拿着一挂鞭炮,嘴里叼着难得抽一回的圈烟,淡淡的青烟从点燃的烟头和姑父的鼻孔冒出,人们拥到了大门口,在大门口的两侧形成了圆弧形,奶奶在火盆内添入一点柴草,火苗一抖一抖的窜了起来,随微风飘动着,周边的空间产生微微的细纹。
从爷爷家一侧的土路上,奔来两辆马车,每车由三匹红马套车,套车的三匹红马,每匹马的脖子上,挂着黄橙橙的铜铃,意气风发的马儿,在欢快的铃铛声中,鬃毛迎风飞扬,似飘动着的丝带,车倌的红缨鞭在空中舞动发出叭叭的响声,车上用枳机囤子搭出拱形的车棚,每个车棚上红缎面棉被覆盖在上面,如红色的拱桥,每个车棚的前面,挂着一块红布,红布在风的鼓动下,上下翻飞,一会高高扬起,一会飘在了坐车人的脸上。
迎亲和送亲的车到了,第一辆车为迎亲车,母亲坐在第一辆车上,当马车停好后,姑父点燃了鞭炮,淡蓝色的轻烟随叭叭的鞭炮声中升腾,小孩子们跳跃在红色纸屑中,寻找未响的鞭炮,在代东先生引领下,送亲的亲戚在迎亲人的陪同下,走进了喜窑。奶奶拿着一个红糖碗走到了第一辆车前,大妈将车棚前的红布撩起,显露出坐在车上穿着一身红布衣服的母亲,母亲笑容满面地看着车下的奶奶大妈和姑姑,奶奶用小勺将一块红糖送入母亲的嘴中,大妈开着玩笑问:甜不甜?周围人们大声呼叫:甜、甜、甜,母亲羞涩地点着头。
大妈和姑姑将母亲扶下车,奶奶走在前面,四人走到火盆边,火盆那燃过的柴草闪着亮红色的余烬,奶奶蹲下身,拿起油碗,用小木勺将素油轻轻地洒在火烬上,余烬迅速冒起了橙红色的火苗,奶奶边洒油边说道:一勺勺,两勺勺,三年养个毛小小。然后在姑姑的指导下,母亲跨过火盆,和父亲一起站在祖先牌位的前方。
代东的高喊着:“远来的、近到的、不远不近已到的各位亲朋,美好姻缘月老牵,幸福日子命中连。良辰吉时心中在,同心新人拜一拜。拜天地啦。”代东人站在一侧高喊着。
“一拜祖先。”
父母朝着祖先牌位深深地一拜。
“二拜高堂。”
父母面向爷爷奶奶弯下腰。
“夫妻对拜。”
父母转身面对面深深一拜。
“进入洞房。”
几个小孩子跳着叫道:“进洞房了,进洞房了。”朝着婚窑跑了进去。
一些看热闹的亲朋,将父母推推掇掇着拥向婚窑,不知道是哪个人在推拥的过程中,将母亲的一只鞋拿掉了,在众人哄吵中,父亲只能抱着母亲,走进了婚窑。
此时早已等待的讨吃子,右手高举着折叠在一起的一元法币,走到了院子的中央,代东的忙着迎了上去,讨吃子高声念起喜来:
太阳出宫红花开,
家有宝斗挂银牌,
壶里有酒把宾客待,
一旁闪上我念喜的来。
来得不迟也不早,
大喜中间我来到。
新人下马贵人搀,
一搀搀在八宝龙凤庵。
新人头上一枝花,
富了娘家富婆家;
新人头上两枝花,
荣华富贵两亲家。
陪了箱子陪柜子,
夫妻到老一辈子……
带东的忙接过讨吃子的那一元钱,再从包里拿出一元钱,口里念道着“送喜收到,双喜临门。”,将两元钱交到了讨吃子的右手中,然后给讨吃子安排了饭菜。
过了半个时辰,代东的站在院子中央高喊:“穿忙的,办事的,抽只烟,吃块糖,喝口喜酒,把工上,不东瞅,不西看,伺候亲朋把菜上,茶要浅,酒要满,亲朋高兴我意满,前走走,后跑跑,帮助东家干圆满,上工啦。”
穿忙的人们忙了起来。提水的,倒酒的,穿梭在各八仙桌边,帮着坐在桌子周边的亲朋们满茶倒酒,一盘盘美味,在端盘人的脚步中,堆满了桌面。
院内玩耍的小孩跳唱着:娶媳妇,响大炮,公公看着婆婆笑,坐车上,吃口糖,跳下车来上庭堂,拜天地,入洞房,男人女人上了炕,男看女,女看男,一对鸯鸳喜心上。
整个厅院里充满了喜庆和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