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故事
家乡故事(精选9篇)
家乡的小吃
文/陈训蒙
我的家乡在豫东宁陵县。离开家乡来洛多年了,但家乡的几种小吃一直叫我牵肠挂肚。
豆沫、水煎包。豆沫是用小米做的。先将小米用水泡好了,再用小石磨磨成细细的面糊,配以花生(黄豆)、杏仁、粉条兑水熬制而成。葱、姜是不可少的,再放些油炸豆腐泡儿,撒层炒芝麻,盛到一个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陶瓮里,挂到一辆特制的车子上,推到集市上水煎包锅旁,卖时还要再往里放些油炸面泡儿。豆沫很好吃,闻着香,吃着香,回味更香。豆沫属汤类,得配以主食,那就是旁边的水煎包了。水煎包是羊肉馅的,只掺有葱、姜,皮是发面的。水煎包的一面带有一层透亮的焦皮,一咬焦脆绵软,满口鲜香。人们吃饱了、喝足了,还不忘用秫秸秆儿串两串水煎包回去。
烧饼、羊肉。烧饼是用炭火烤的。烤烧饼的炉子是椭圆形的,上面倒扣了一口铁锅,下面是炭火。炉子外面糊了很厚的一层麦草泥,架在一个木头架子上。做烧饼不说做,说打。打烧饼的揪好面剂儿,用手在案子上揉搓几下,抻长了,抹上油、盐、五香粉,卷好,按扁了,拍圆了,用刀在周围做出一圈花儿,在正面刷层糖稀,飞层芝麻,用手背顶着贴到铁锅上。这是技术,不然,手一离,烧饼就掉到了炭火上。烧饼烤好以后,香味扑鼻,咬一口,外焦里软,一层一层的,盐味、油味、作料味、糖稀味、面香味……不用就菜,用手撕着,一会儿就能吃上好几个。最好的吃法还是烧饼夹羊肉。羊肉是垛子羊肉,一辆车上就放一垛肉。买多少给片多少,卖肉的拿刀噌噌噌片得极快,肉随刀飞,片大、肉薄、透亮,往热烧饼里一夹,好吃得很呢。我妹妹知道我喜欢吃这口,每次从老家来,总要带一大纸箱烧饼和七八斤羊肉。烧饼怕剩,一剩也就皮了。肉呢,吃的也是个鲜气,往冰箱里一放,味就失了。热烧饼夹鲜羊肉才是绝配。
绿豆糊涂、油条。绿豆糊涂是用绿豆面做的。绿豆糊涂做好了,不稀不稠,盛在碗里,绿嫩如玉浆。有一次,我带一个外地朋友吃早点,喝的就是绿豆糊涂。他端起碗就是一口,还没下咽,就一股脑儿吐了出来:“呸!呸!这是啥东西呀?”我大笑起来:“真是个外行!喝绿豆糊涂得慢慢去品,就着油条才好喝。”他吃口油条,喝口绿豆糊涂:“味儿怪怪的,还真有品头!”汪曾祺先生曾教人吃油条就蒜,说是绝配。那是他没喝过绿豆糊涂就油条,他若吃了,一定会感叹一番:觉着要比北京的豆汁儿、炒肝好。
梦的夜,好疼……
文/冰凝子夜
夜的帷帐,悄悄拉下,白日的喧嚣,安然沉睡在这淡白色的月色里。细碎的光沿着墙角边尚有几分绿意的葡萄藤缓慢攀爬着,似乎要在这玄黄瑟落的季节里,重新装裱一个欢快的盛夏。北方的秋,溢出的,满是丝丝缕缕的花瓣梦。
家乡的气温又升高了。傍晚母亲来电时正在河边踩水纳凉。
家,漂泊者的港湾。但这个港湾,我这只远航的船已经很久没有停泊了。不敢想,晴空万里,柳絮轻飞的安宁,对于我来说,是多久的遥遥无期?或许,是远行者祈祷不息的梦。曾经,以为我可以就这样一直在路上,直到脸上染满岁月无法抹去的尘埃,直到青春的足迹被隐匿在时光的碎片里。但烈风撕裂彤云,寒霜湿漉季节,远行的梦终于凝止在秋的彻骨中。
很想念江边的那丛承载我曾经欢笑的芦苇,应该开花了吧,漫天飞絮,像不知疲倦的尘烟,傲慢地飞舞。芦苇里那群鸟儿,也应该从北方回归了,那片芦苇丛,是它们交错时光,飞渡寒冬时温馨的家。曾经傻傻地问母亲,为什么每年的春天它们就会飞走?要是一直在这里多好。大一些以后,不再问了,风雨兼程是它们循盾的自然规律,从南到北,迂迂回回迁徙,是生命使然,是一个斑斓的梦和另一个瑰丽的梦的重叠。
或许,人与物,都是一样。攥岁月风寒,才能撷芳草萋萋。
习惯点燃香烟,让思绪幽幽游走在秋夜的气息里。来到北方多年,许多以为不能改变的习惯,都已在日复一日漫长的夜色中逐渐褪去原有的本质。习惯吃不辣的面食,习惯听他乡浓郁的“中”。这些属于实在的本真,是一种动人。而这种动人,像花瓣雨抚过肌肤的温柔,像春风拂掂脸颊的菀情。
尽管这里美丽且安宁,但有种情愫一直纠结,无法自我。
是的,想家了,想家乡倚靠墙角半吐蕊的梅花,更想躺在彼岸花丛里的梅儿。17岁浅素的你,在天堂可好?岁月沧桑,斑驳的光阴已经附上我的容颜。如今,早已没有年少时的轻狂和桀骜,多了几分成年后的稳健。只是,你清澈的眼眸,再也看不到我此时的模样了。但你放心,我很好,一直都爱自已。我知道,好好地爱惜自已,就是对你最好的慰藉。你听,夜在呢喃;不管今后记忆的门锁如何的锈迹斑斑,你,永远是开启心门的钥匙。
夜,好静,许茹芸的歌在夜色里缓缓流淌:“爱一旦结冰\一切都好平静\泪水它一旦流尽\只剩决心\放逐自己在黑夜的边境\任由黎明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想你的心\化成灰烬\真的有点累了\没什么力气\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哽住呼吸……”
想了,想西南灵韵的家乡,想家乡娇艳的梅,想家乡的人,想……是真的想了。
黎明,在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又要回归尘嚣了,又是一个梦的不眠夜,只是,这个梦,让我好疼……
家乡的雨
文/梓涵美文
昨天一天都没出门,在家看福尔摩斯探案集,估计真的是到冬天了,约莫到了5点多天就黑下来了,不开灯书上的字反正是看不到的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就听到外边噼里啪啦好像在下雨,似乎雨声越来越急促,打开天气预报,没有雨啊,可听着外边霹雳啪啦的声音,我真的以为是在下雨了,好大的雨。
小时候最喜欢下雨天了,尤其是周末的时候,不是因为喜欢听雨,亦不是喜欢看雨倾泄而下的感觉,更不是因为下雨就可以滋润庄稼,而是因为只有下雨天,爸妈才可以闲下来,一家人在一起说说话,爸妈才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一家人横七竖八里躺在大炕上,当然我们几个小孩子是睡不着的,但是也装成好困的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最主要的是妈妈还可以做好吃的给我们吃,因为平时太忙,哪有时间做好吃的。
只要下雨就盼着雨越下越大,从门缝里看着水柱从屋檐上倾泄而下,心里暗暗的高兴,恨不得雨咣咣当当,下上好几天。最怕的是早上起来在下雨过一会儿雨停了。其实我知道,爸爸最讨厌周末下雨了,从他紧锁的眉头和焦急的神情就可以判断出来,因为周一到周五都要去学校给学生上课,就盼着周六日干点家务活呢。这一下雨,干活的事又泡汤了,那些繁重的体力活又推给妈妈了。
其实大多数周末下雨天,爸妈是没空睡懒觉的,妈妈总是忙着给我们缝缝补补,做布鞋,拉鞋垫,变着法子给我们做好吃的…… 如果雨下的不是很大,爸爸就去家门口修墙,一铁锹一铁锹的把那个墙磊起来,路比之前整整宽了一半,还在刚磊起来的墙上种了树,以加固。不过弟弟今年回老家的时候说,那边爸爸修好的墙已经全塌下去了。我听了突然呆滞在那里,眼泪不由的就出来了。如果雨下的不是很大,爸爸就在家编篮子,那是一种很特殊的像柳条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爸爸是从那里学来的,那一堆条一会儿就有一个篮子的样子出来,很多条是往上竖着的,横的的柳条一道道的穿过去,慢慢的织上去很结实。或者没有编篮子的时候,爸爸手里肯定也不会闲着,这儿修修那儿调调。但只要爸妈在家就行,不管他们躺着睡觉,还是忙这忙那的干活,在我心中这副画面是世界上最惬意,最美好的画面。
北京几乎很少下雨,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下暴雨淹了好多小区,很多人受伤,后来的记忆似乎有雨,亦远不及家里的雨声音好听,也没有了那种惬意的感觉,相必是异乡的雨真的不如家里的雨来的好,我想不然,是因为家里有爸妈的爱,有兄弟姐妹情,有田梗……
窗外的似雨非雨的声音依然很急促,但此刻我的心已飘到遥远到老家,看到家里的院子,门上的锁,还有飘起的门帘……
我的家乡鲁地
文/幻海主人
我的家乡鲁地。
家里有女孩儿的,不论是姐姐还是妹妹,家里的兄弟有没结婚的,姐妹们就不会嫁人。
有人或许会疑惑兄弟不结婚,姐妹就不嫁人是什么习俗?
其实,也不是什么习俗。
而是在那女子地位低下时留下来的残酷陋习。
过去人贫穷的多些,家里儿子多的找不到媳妇的比比皆是一点儿都不新鲜。
这时家里有女儿的,女儿就起到作用了。
爹,妈会拿女儿和同样有女儿,儿子没结婚的人家换亲或者转亲。
换亲就是两家直接拿女儿换,你家的女儿来我家做媳妇,我家的女儿去你家做媳妇。
转亲就是三家或者四家牵线联络好谁家的女儿去谁家。
在我幼时的记忆里这样成就的亲事就没有几个是幸福的。
那时还穷为了温饱,很多家庭也顾不得什么是幸福感了。
我的村子有唯一一家人家姓鲍。
鲍家只有一个看上去神经不甚好的寡母和一儿,一女。
虽然一个村子我家住东边,他们住西边。虽认识却不熟识。
只记得那家的女儿有一头长发梳成一条麻花大辫子。
不像她矮小的妈妈,也不像她憨憨的哥哥。
鲍家的姑娘很漂亮也很机灵。
鲍家的儿子到了年纪迟迟没有娶到媳妇,他家的老太太就物色一家人家商定好了用女儿给儿子换亲。
当地的女儿很多从小就是被家里这样告诉过,即使不乐意也没有寻死觅活不同意的。
但是鲍家的姑娘不同意。而且态度很坚决。
她从小家庭缺失不幸福,母亲傻傻的,哥哥憨憨的。
她一直盼着自己长大成人,嫁人后有个自己的家,有人能疼她。
因此,对于换亲她坚决不同意态度很激烈。她家的母亲怕她偷跑了就把她锁在家里不允许出来。
记得有一天一下午,我路过他家墙外。她踩在梯子上趴在墙头上往外看。
看见我时就喊我过去和她说说话。她说了很多,很多。
也流露出了死的意向,我随只有7.8岁不是很明白。却也知晓人还是活着好。
当时就劝她“虽然是家人但是他们逼迫你至此,你死了又怎么样?死了他们也未必心疼。你不如跑吧,跑出去,去城里你有手有脚还担心饿死吗?你如果没有路费我可以回家偷偷拿一点儿,我妈妈会把十几块钱放在床头边桌子的抽屉里。我都拿来给你别的不能够,坐车去市里还是够了的。”
她听见后拒绝了我,又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就让我走了。
当时我太小不明白,长大后想相依为命的母亲,哥哥不顾她强烈的反对也要拿她换亲。让她觉得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第二天就听说,她哪天晚上从家里跑出去卧轨自杀了。让火车扎成三截。他哥哥用独轮车去把她推回家的。
当时大人警告孩子千万别去看太惨了。
我像没听见大人的警告,毅然决然的去了,看到他哥哥推着小车往他们家走。车上用东西盖着那据说轧成三截的鲍姑娘。
我当时冷冷的看着在心理问她“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了,可值得可有后悔?”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在我死前听我说出那些话,别看了回家去吧,我死的有些吓人别吓着你。”
我从小性子有些狠戾,当时想如若谁逼迫我至此,我就是死也一定要让逼迫我的人给我陪葬,绝不会自己***的。
一直没有人知道她死前的那个下午我见过她还陪她说了很久的话。
找水
文/王清祥
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四年前,我回到了阔别五十年的家乡。这是我趁孙女初中毕业,专门带她回老家寻根问祖的。
乡亲们听说我回来了,都聚集到弟弟家来看我。几十年不见,乡音未改,容颜已老,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常常长谈到深夜。那浓浓的乡情让我感动。
乡亲们跟我谈得最多的是乡情社情。家乡几十年来有很大变比,但还很落后,村子是全区挂牌的贫困村,社里最大的问题是缺水。我老家所在的社地处全村最高的山梁上,天旱缺水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乡亲们。过去就有“十年九旱又缺粮,有女不嫁三太场”的说法。老百姓的生活一直过得很艰难,一个小小的生产队,先后就有五个男人光棍一生。这次我回老家前就已有二十多天没下雨了。我到田间地头一看,田土开裂,禾苗枯萎,人畜饮水十分困难,乡亲们排着队等一口老井底那点浑浊的泥水。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乡亲们向乡政府反映了情况。乡领导十分重视,当即派人来社里考察,第二天就派车给每家每户送水。弟弟家因我一家回去人口多,每天还多送了一桶水,让我很是感激当地政府的关心。
长时间靠政府送水也不是办法,得从根本上解决缺水的问题。乡亲们来我弟弟家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有人提到对面的山上有一小股泉水。我一听,高兴极了,这么大旱的天还有水!我迫不急待地想去看看。第二天我和几名老乡向对面山上走去。乡亲们听说我要去找水,跟着来了十几名男女老少。一支浩浩荡荡的找水队伍向大山进发。爬了一段山路,眼前就没有路了。我在前面用树棍拨开一人多高的茅草和荆棘,乡亲们跟着我向上走。不知什么时候,双手已被茅草割了一道道口子,冒出了小小的血珠。因为一心想着找水,也没觉得疼痛。来到山顶一处凹地,在松树环抱的一个小潭里,一汪清水,清沏透底。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确实费功夫。我和乡亲们都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们找到水了!”正在此地抽水的一位老农告诉我,这里是1958年大跃进时修的一口堰塘。
回到成都,我走访了省扶贫移民局等单位,他们给我看了中央和省委有关扶贫的文件。我迅速给通川区主要领导写信反映家乡的情况。区领导十分重视,不仅当即给我回了信,而且时任区长还亲自率队到当地考察。老百姓说,我们这山高皇帝远的穷地方,还从来没有一个县官来过,今天的干部就是好!
这些年来,家乡不断传来喜讯,不仅对面山上的水引到了社里,而且水泥路修到了家门口,贫困户集中建起了新房,村里办起了生态农业合作社,更没想到的是,在那贫困的山村里还办起了一座现代化的养殖场。家乡在党的扶贫政策帮助下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
忆往昔,看今朝,我在心里由衷地感谢党的扶贫政策好!
我又想起了石海坡
文/小郭
这些天,单位工作繁忙、家庭事务劳累,但我的心情却感到十分的快乐惬意。可不知道为什么夜晚的一次睡梦,让我见到了作古的父亲,他是那样的亲切和我交谈起来。此时,我想到了我的家乡,石海坡在召唤我——我又有些时间没有回家乡了啊。
于是,1月14日下午,带上一些东西,坐上一辆小车离开市区单位,向着东北方向——我的家乡奔去。
说来也奇怪,每天都是这样匆忙的度过。静下心来想想,我在忙什么?但又说不清楚。近在咫尺的家乡,却也很少回去,也懒得回去了。当下,公路交通如此发达,出行条件如此便利,我没有理由不勤回家乡——一个人不能没有故乡啊。那里有我作古的父母,有我娘亲的姐姐,更有我善良淳朴的父老乡亲,可一想到那个家乡,见到那些亲人,心中就又无限的心酸。
我这个人,骨子里就是有些发贱,住在城市的高楼里,享受着暖气的温和,享受着沙发的松软,享受着方床的温馨,可心里却总是想念着家乡的村庄老宅,想念着农村的热炕和炕上气味熟悉的被褥枕头。在这个雾霾笼罩、天气寒冷的季节里,我更挂念那些村庄里父老乡亲们冬天的生活状况。我的家乡,那炊烟的恬静和散淡,那碾盘的古朴与凝重,还有那一处破败的老屋,一个荒寂的院落,一口滢滢的古井,一颗百年古树,一个牵牛的老者……那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啊。漫卷诗书,栏杆拍遍,天底下,还有比家乡更温暖的字眼吗?
这些年来,年龄渐大,豪气渐消,桑梓之情日浸浓润,听惯了喧嚣的市声,总感觉一颗心浮在半空,赋闲的指甲里满是尘垢,我注定是泥土的儿子。无论我在外生活多么长久,骨子血脉里滚动的仍是石海坡村的魂魄。说句冠冕堂皇的话,爱家乡,就是爱祖国;爱亲人,就是爱生活。
我坐在车里,手捧着我随身携带着的《挥不去的乡愁》书,认真阅读品味着,司机打开了车上的音响,放起了那首费翔时代的老歌——
“踏着沉重的脚步,归乡路是那么的漫长;当身边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
在这个冬日的下午,当这熟悉的歌声再次响起,我忽然泪不能禁……索泸河上的小桥、石海坡村庄就在眼前了。
走新路
文/黄显旷
爷爷领着孙儿回到家乡,站在了阔别多年的乡土上。爷爷八十岁,满头银发,精神矍烁。孙儿十岁,满脸稚气,天真活泼。孙儿好奇地打量着家乡的道路、房屋,暗暗嘀咕:家乡的生存环境,哪里像爷爷平时讲的那么艰苦?爷爷知道孙儿有疑惑,就领着他来到古楸树下,坐在裸露出的弓形树根上,向孙儿讲述自己四十年来的追求、奋斗、梦想。
家乡的山,山峰耸立,成群成堆,连成一片,望不到边。不知情者,以为山里是山,山外是山,只有山。殊不知,还有我的家乡藏在群山里面,几十栋瓦房,几十户人家。有的在山脚,有的在山腰,有的在山崖。瓦房与瓦房之间,相距遥远。
记得有一年,我养了头肥猪,想卖个好价钱。怎么卖呢?我犯愁了。把猪赶到集市上去卖?路途遥远,也许还没赶到集市上,猪就已经累倒在地,一命归西。请屠户到村里来买?村里不通路不通车,谁愿来?只好把猪杀了,拉到集市上去卖。杀猪那天晚上,乡亲们都来帮忙,大约有二三十个人。都是成年男子,个个身强体壮。说来好笑,他们不是来帮忙杀猪的,而是来帮忙送肉的。在村里,那时候要杀头猪卖可真不容易。比如说,明天赶场要去卖猪肉,今天晚上就得把猪杀了,摸着黑,把猪肉送到公路上,再用车拉到集市上去卖。去迟了,场散了,就卖不到好价钱。从村里到公路上,要走十几里山路。那山路哪里是路?比羊肠小道还要蜿蜒崎岖,路旁长满了荆棘。那头肥猪重好几百斤,被肢解为四个部分。猪头猪杂碎各为一个部分,猪身分为两大块。乡亲们轮换着背,轮换着扛,轮换着抬,异常艰难。虽然有几支火把照明,但脚下的路无法看清,一路上摸索前行,不知跌了多少跤,吃了多少苦,才把猪肉送到公路上。
把猪肉抬上车后,乡亲们就往回走。回到村里,各回各家吃饭。夜幕降临后,到集市上卖猪肉的人都回来了,他们才集聚到我家里,喝酒划拳,玩个通宵。喝的是寡酒,没有下酒菜。不是爷爷抠,家家都这样,都需要帮忙,都需要体谅。
1996年初,县长在县人代会上号召,要加快通村公路建设进度。我是县人大代表,在会上找到县长,请求安排资金将公路修进我们村去。县长说,好啊,过几天叫交通局长派技术员去实地测量。
新修一条通村公路,难啊!县政府财力有限,只能帮助解决雷管炸药钱。修路占哪家土地,都没有钱补偿。开山炸石砸坏哪家房屋,也没有钱赔偿。不仅如此,还要投工投劳。可乡亲们个个都讲,要紧紧抓住这个机遇不放。时任村长的我,从县交通局请来了技术员,测量了通村公路走向,丈量了里程。我按人头将路段分到每家每户,要求统一开工,统一竣工。在通村公路建设工地上,家家户户全出动,男女老少齐上工,连续奋战了两个寒冬,终于把通村公路修通了。汽车从此可以开进村里,把肥猪、山货拉出村去,把钢筋水泥拉进村来。一栋栋石木结构瓦房拆掉了,一幢幢钢筋水泥平房建成了。条件改善了,山村变化了,爷爷辞职了,不当村长了。
孙儿不明白,追问爷爷到底是什么缘故。爷爷拍着孙儿说:“不要打岔,听我往下说。”
通村公路质量不高,没有边沟,路肩砌得粗糙,路面凹凸不平。为了确保畅通,乡亲们年年都自行维修,十多年没有中断,直到2016年,县扶贫办出资,把通村公路建成了水泥路。
家乡以前除了不通路,更缺水,人畜饮水靠天。山坡上有口小水井,但出水量很小。乡亲们自筹资金在水井下方修了个水池,把井水引到池子里蓄起来,用水就到蓄水池挑,挑回家来倒进水缸里备用。那时家家户户用水都很节约,洗脸水舍不得倒掉,留下来晚上洗脚;洗脚水倒进铁锅里,用来煮猪食。
一年四季,最受乡亲们欢迎的是雨季。每逢下雨,成年人就会拿起板凳,坐在家门前看雨,边看边想,小水井里可能涨大水了,蓄水池可能满了,今年用水可能不用愁了。孩子们呢,欢天喜地,在家门口玩游戏。
每年打田插秧前,如果遇上下大雨,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乡亲们就会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扛起犁耙赶着耕牛,冒雨出门打田。我们家有块田在山坳低凹处,要趁雨水充足时犁田打耙,为插稻秧作准备。打田完毕,我就到田坝地区去买秧苗,挑回来插进田里,等待收成之后吃大米。在家乡,吃顿大米饭就像过年那样有吸引力。因为地多田少,盛产玉米稀产水稻,看见大米就觉得稀奇。
我当村长,常常到镇政府去开会。村级工作评比,我样样第一。但老家地处山区,与田坝地区相比,条件是要差些,甩不掉自卑心理。开会时,不是抢坐后三排,就是躲进角落里。有一次,在镇政府开会,散会后安排吃饭,吃的是大米饭。没有饭桌板凳,七八个村干部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就着大盆菜吃饭。那天我肚子饿,吃得香。有个家住田坝地区的村干部笑着对我说:“箐头人,难得吃顿大米饭,要多吃几碗!”那时候,居住在田坝地区的人,总是把居住在山区里面的人贬为“箐头人”。我心里明白人家是在开玩笑,但自尊心还是被刺痛得不得了。
回到家里,我躺在床上,暗自流泪,发誓要离开家乡,去寻找新的梦想。于是辞掉了村长职务,到镇上去打工。积攒了些钱之后,就在镇上买了两间旧瓦房,举家搬到镇上去居住了。几个老乡见我搬迁后日子过得还不错,比在老家强,也都想办法搬到了镇上。
2016年,脱贫攻坚全面推开,易地扶贫搬迁全面启动,全面建成小康的号角吹响。帮扶干部进村入户来了,动员乡亲们搬到县城里去。他们说,房屋都修建好了,就等乡亲们搬进去住了。乡亲们不相信,帮扶干部就把汽车开进村子里来,接乡亲们到县城去实地参观。当房屋钥匙交到乡亲们手上时,他们才深信不疑,开始陆陆续续搬迁。搬迁户每人免费分得房屋二十个平方米,每户先安排一个人就业,阔步走上“搬得出留得住能致富”之路。
乡亲们看到爷爷回村来了,都一齐围过来问好。爷爷问他们为什么还不搬迁,几个老人家回答说,现在啊,水泥路修进村子里了,串户路修到家门口了,搬迁的人多了,人畜饮水不成问题了,就舍不得离开了!儿孙们都已经搬迁,你们今后养老咋个办?爷爷又问。老人们回答说,如今不用冒雨去打田插秧了,顿顿都有大米饭吃了。人老了,不能给儿孙们添麻烦。再过几年就搬出去,和儿孙们住在一起,永不分离。爷爷感慨地说,二十年前我家搬迁,没有赶得上这么好的条件。当年你们想搬迁的愿望无法实现,如今,可不能目光短浅!老人们说,怎么会呢?我们至今还住在村子里头,就是想提醒后人要牢牢记住乡愁。记得住乡愁,才能学会感恩,才不会忘本!
爷爷感叹乡亲们比他想得更深看得更远。他深情地把家乡环视了一遍,看见地里坡上都种满了果树,核桃树李子树随处可见,山上山下绿色葱茏,栋栋房屋都掩映在青山绿树之中。
夕阳西下,山披金色,红霞满天,树叶沙沙,情意缠绵。一辆汽车缓缓驶进了村里,是来接爷孙俩的。爷爷和乡亲们一一握手道别,依依不舍的上车。回家路上,司机问爷爷:“走新路还是走老路?”爷爷哈哈大笑,说:“这还用问啊,当然是要走新路了!”
弯弯的小路
文/舒康宁
临近过年,腊月二十八日,我还在上班,七弟秀贤打来电话。
“三哥,回家过年吗?”
“肯定回来!明天下午就到!”
“我开车来接你吧!”
“不用!现在路好啦!我自己能行。”
是啊!多少年了,每次回家过年,都是七弟秀贤开大货车到竹坪接我,穿越那段小车无法逾越的家乡天路!
说到路,让我们这些出生在偏僻山村者,感慨万千!
生我养我的故乡叫老虎冲,距三穗县城三十余公里,属雪洞镇黄海村管辖。家乡有一主峰,叫架架坡。一条小溪,从此山麓出发,过长吉,下瓦寨,注入清水江。
这里山高林密,山花烂漫,盛产优质木材,珍禽异兽出没其间。什么都好,就是路太难走!
父亲在世时,常跟我们讲,他十五岁便与同宗华公烧炭到青溪去卖!从家乡下竹坪到青溪,从路程来讲,最多不超过五十华里。但由于山高路险,雪天奇滑,经常是半夜出发,深夜归家,两头黑!害得祖母与华公老太常常相约,不顾奇寒,一到傍晚,就到家乡后山垭口,望眼欲穿,苦苦等待他俩回来,生怕发生意外!
可以想见,山路之艰!
竹坪,是距家乡最近的一个集镇,属邻县镇远管辖。竹坪人总是称我们为“高坡佬!”。从我高祖忠恒公康熙年间,为避战祸,从湖南晃县远迁到老虎冲算起,历九世到我辈,这一称呼,前后竟延续了三百多年!
我们祖祖辈辈,嘴上不言,心中极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谁又有能力改变这一历史现状呢?
这算什么?还有更无可奈何的事呢!由于山路崎岖,直接导致两地婚嫁严重失衡:山下的美人个个不肯嫁上高坡,山上的姑娘人人却总是喜欢往山下走!
唉!路啊!自人类诞生几百万年来,你就左右着人类的生存,驾驭着人类的思想!更何况我们这些山野村夫,小家碧玉!
记得儿时,小伙伴们最爱干的事情就是:三五结伴,爬上家乡主峰!千辛万苦,目的仅有一个:去望一眼320国道上飞驰的汽车!远眺火柴盒大小的汽车驶过,喇叭声声,小伙伴竟高兴得又笑又跳,心里像吃了蜜汁一样!朦朦胧胧中,我幼小心灵里,竟埋下一颗伟大梦想的种子:长大后当驾驶员,跑遍祖国山山水水!
长大后,来到县城读高中。由于必须到竹坪方可乘车,家乡那段天路,竟成了隔三岔五的必修课。那时的班车一天就两趟,为了不误车,总是天未亮就起床,去赶那崎岖山路,否则误了车,又得沿路返回。由于天黑路险,常常是由父母或兄弟,陪同走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天亮方别。
截至我高中毕业进入大学,家乡所谓的路,都是一代又一代人,用鞋底造出来的。
改革开放后,进入九十年代,一广西老板来我们家乡开采重晶石矿。他出资五十余万,百姓投工投劳,修通了一条一头连接海山公路,一头连接国道320的乡村公路。可路才基本成型,矿却不争气,没有采出来!老板一气之下,拍屁股走人。
从此路就撂在那儿!走,倒是方便多啦;可开车,休想!可还得感激他!毕竟,一条公路雏形出来了!
后来有几个热心胆大的乡亲,买来马车,用钢钎、锤子,前后用了几年时间,将关键部位进行反复修整,车,终于可以勉强通了!就是太难走,会将你屎尿都抖出来!
记得有一年,我兄弟三人回家过年。我七弟当时在县城跑“慢慢游”——一种机动载客三轮车。他不知天高地厚,竟自告奋勇说载我们回去!我们心里发怵,却不好违他美意。大年三十,一路颠颠簸簸往家赶。由于天路弯急坑深,一不小心,三轮车陷进一个烂泥坑,怎么也拔不出来!我们只好下车使劲推。六弟一不留神,将车窗玻璃推破,割断了右手动脉,血流如注!幸亏四弟学医,连夜及时缝合包扎,方脱离危险。大过年的,害得父母流了一夜泪!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2017年。国家脱贫攻坚步伐加快,乡村公路水泥硬化工程,终于延伸到了我们最偏僻的故乡。我们家乡的路,经过近两年国家建设,丑小鸭终于变成了白天鹅!一条油亮幽黑、两边有护栏的水泥路,像一条彩虹,飘过家乡林海,伸向远方!
沧桑巨变,只有亲历者才知其中味!
通过现代通信工具的传播,在外务工、经商、工作的游子,心里那个高兴劲,难以形容!这一高兴不得了!纷纷鸟枪换炮,拿出多年积蓄买小车,三三两两开回家。让昔日落后的小山村,顿时眼前一亮!
我的家乡不大,却很特别。一个小山村共两个村民组,除5户姓石、4户姓姚、3户姓潘外,其余都是同宗同族,皆舒姓。
这次回乡过年,通过与父老兄弟攀谈了解,因为乡路的变迁,顿感他们精神面貌,也随之焕然一新!
据统计,我的家乡杉木组与和平组,共计六十八户,二百五十六人。截至目前,已拥有小车二十四辆,货车八辆。短短两三年时间,拥有小车户占到百分之四十。其中:二十万以上豪车五辆,三十万以上豪车两辆,其余也是十万左右的,这在过去,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老百姓是真的富裕起来了!
去年十月国庆,有个同宗小侄结婚,女朋友破天荒是竹坪街上的。娶亲那天,从家乡沿山路下竹坪的迎亲队伍,十多辆小车,一字儿排开进竹坪。看热闹的客人“嗞嗞”赞叹不已!不知不觉中,“高坡佬”这一叫了几百年的历史称呼,终于成了过去!
唉!没有共产党,谁也办不到!
不仅我的家乡,全国各地,村村水泥路,寨寨路面清!其工程之大,耗资之巨,堪称天下第一惠民工程,当之无愧。
有了路,我们的祖国似花园,处处美如画。
我国宋代哲学家、诗人邵康节的《山村咏怀》,把乡村写得美极了,咏叹了上千年!我改动了三个字,就成了中国现在,新农村公路沿途的完美写照: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豪车六七架,八九十枝花。
路,改变了家乡,改变了中国!路,也必将改变世界!
点亮心灯
文/董国宾
父亲是农民,没有多少知识和文化,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父亲就用家乡的谚语教育我。这一句句浅显易懂又富有哲理的谚语,每一句都触碰心灵,让我在迷惘时一步步坚实地往前走。
我在村里上小学,那时我学习很用功,成绩总是班里的第一名。有一次,我因贪玩而装病逃学在家,父亲把我叫到跟前用家乡的谚语教育我:“搓绳不能松劲,前进不能停顿。”“学习如赶路,不能慢一步。”两句通俗的谚语像闪着亮光的小灯盏,一下子走进了我的心里去,顷刻间我心明眼亮起来,从此我继续埋头读书,再没有逃课玩乐。
转眼考上了大学,当我看到一些同学穿戴时尚,花钱很是大方,思想有了变化。我写信给乡下的父亲,让父亲多汇些钱来,我想买两件好看的衣服穿。汇款单终于来了,我一看竟傻了眼,父亲只给我汇了一点钱过来。第二天,我收到了父亲从家里寄来的一封信。父亲在信中说:“只与人家赛种田,莫与人家比过年。”父亲还写道:“学习勤中得,富贵俭中来。”那歪歪斜斜的几行家乡的谚语,像一个个小拳头,把我给敲醒了,四年大学生活和学习中,我便把“节俭”和“知识”几个字,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大学毕业了,我在外地谋了一份职业。因刚在外地参加工作,难免会遇到挫折,一些不顺心的事儿有时一个接一个地砸过来。乡下的父亲除在田间锄草施肥,还时刻关注着我,在人生的每个十字路口,都会用家乡的谚语引导我。父亲在电话里对我说:“打出来的铁,炼出来的钢。”“想喝甜水自己挑。”父亲告诉我的这些谚语,让我坚定了信心,勇于在困难中去锤炼自己,永不退缩才有成功和喜悦。
通过不懈努力,我考上了公务员。刚到新单位上班的第一天,父亲又来电话说:“不图一时乱拍手,只求他日暗点头。”“成事之路弯曲曲,败事之路顺溜溜。”最后父亲加重语气说:“树直用处多!”
家乡的谚语寓意丰富,又简练易懂,农民父亲用一句句通俗的谚语教育我,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点亮一盏又一盏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