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文章
除夕夜文章(精选9篇)
除夕夜,好大雪
文/晨舟飞扬
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从医学院毕业刚刚一年多,在蚌埠的一个县城工作。那年年关,我带着新婚的妻子第一次回老家过年。我老家在皖北泗县,一个非常偏僻的小村庄。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我们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都不敢伸出手来。到家之后,已经是下午,太阳已偏西了。那时候没有手机等通讯工具,家人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到家,据说父亲一直站在门前的场地上等着,后来终于等不及了,就一直走到村头公路边去等我们。我们到家的时候,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一个大碗将整个村子都罩住了。门前的几棵白杨树光秃秃的,活像光屁股的穷人家孩子一样,在风中瑟瑟发抖。
雪愈来愈大了,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等我们吃过晚饭,雪下的更大,像棉朵一样一团一团的。晚饭是吃饺子的,这是我们老家过年的习俗。因为没有电灯,当然也没有电视了,我找了一本旧书,在罩灯下看了一会,懒懒的,有些乏困,妻也许是累了,也不舒服,于是,我们早早地便上了床,围在被子里,说了一会话,便躺下去睡了。妻还说,这时候要是跑出去,玩玩雪多好,我还笑着说你简直疯了。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们是住在前屋的,所以声音很响,妻也被吵醒了。那敲门声愈来愈急,我起身下床去开门,门前站在一个雪人儿,我根本不认识他。来人说是后庄的,是我表侄子,也就是我同学的弟弟,旁边还立着一个人,我也不大认识。总之,他们说家里老人病了,病的很重,所有至亲都喊过来了,正在准备料理后事,有人听说我回来了,让我去看看。我怔了一下,和他们说,我也是大学刚毕业不久,没什么经验,怎么可能救好病人呢。他们不信,说我从县城回来,肯定会有办法的。妻子有些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我只好硬着头皮跟随他们去了。临行前,我又随便裹了件旧棉袄。雪很大很大,整个地上清一色的白。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途中几次都几乎要摔倒在地。经过两座小桥,费了好大的劲,我们才赶到了后庄。我的腿脚不大好,身上竟然都出汗了。
村子里静悄悄的,老远已经看到那家的灯火,好像院子里点上了汽灯,很亮很亮。我们刚到大门口,就被几个人拉了进去。来到堂屋,屋子里聚了很多人,据说都是本家亲戚。一个老人在中间的空地上大口喘着气,旁边两个壮劳力架着他的胳膊。他的嘴唇已经有些青紫了。他便是我同学的爹爹,也就是祖父,我的老表叔。我刚到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看来,并且都向我围过来。一时间,我真的不知所措。顿了一会,我用手去摸病人的脉搏,很快很快,他的嘴大口张着,根本坐不住,一会就挣扎着要起来,但又没有力气。旁边的两个人拽住他,随着他上下前后的乱动。他们一切的赌注都押在我身上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来,他们一帮人来到这里,就是等着老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恰好是过年,每个人都好像装着心事。什么东西也没有,我该如何检查呢。后来,他们听从我的吩咐,从村西的一个小诊所里借来了简易的血压计和听诊器。我听了听,又量了血压。血压比较高,肺部的喘鸣声很响,不用听诊器也能听到。病人的情况愈来愈不好了。开始时,还不是很烦躁,现在几乎都不能坐下来,几分钟就要爬起来。现在想来,应该是二氧化碳蓄积的原因。当时我资历尚浅,在医院又主要从事精神科,对内科疾病根本就很少看,所有的知识都是实习时学来的那些。大家都很着急,便七嘴八舌的,有的主张要送到镇上的医院,有的主张让他早点走,不用活受罪了。更多的人,期待我能够带来奇迹。我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我让他家人派人到镇上去买药。我用烟盒纸写了几个药名。土霉素、氨茶碱、舒喘灵、心得安等。那时候我还没有什么经验,其实心得安最好不要与氨茶碱合用的。家人领了旨,很快便派人出去了,于是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老人的情况很差很差,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时不时地拍背,也能稍许缓解一些症状。
等了好久,买药的人终于回来了。因为是大年除夕,镇上的药店都关门了,好不容易打听到店长家的住址,好说歹说才起来到药店。结果只有氨茶碱和心得安,消炎和化痰的药物都没有。正当他在灯下颤巍巍地打开两个小纸包时,老人突然摔倒在地,面容青紫,好像马上就要不行了。我慌忙拍了拍他的背,又去掐了掐他的人中,老人又回转过来。那人受了惊吓,两个纸包的药竟然混在了一起,有不少已经落在了地上。因为地上铺满厚厚的麦秸,根本便找不着了。家人骂了他几句,但也没有办法。纸包里只剩下了五个药片,仿佛是宝贝一样,捧着手里。因为两个药长的非常相似,都是白色小药片。我本来是准备先用氨茶碱平喘,如果心跳还快,就加点心得安的。但现在我也分不清了。我当时大概也已经想到用心得安不大好了,考虑了好久,也拿不定主意。我和主家说了这其中缘由,大家更是没了主张。一个本家大爷最后说,就死马当活马医,看他造化吧,反正也是该死的人了。于是,我小心地掰开一片药,让他们喂到他的嘴里。过了半个多时辰,心跳好像有点变慢了,但喘息好像更重了,我想到应该是喂的心得安。就仔细挑了一片与它有点不像的药片再度喂下去。果真,过了一会,竟然有些好转的迹象。大口喘息的间隔愈来愈长了。众人鼓掌欢呼,有人竟然说我是神医。过了很久,我又喂了他半片。看着病人的呼吸渐渐有些平稳,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家人端来了红糖茶,好大一碗,硬是要我喝下。我们又看了好久,病人竟然能够躺在一个人的怀里了。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我起身告辞,问了下时间,他家的钟已经报出凌晨两点多了。他们将我送回家,我竟然忘记了疲惫,走的飞快。上床之后才发现,妻的身上滚烫滚烫的,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是很烫,应该是发烧了。她问了下情况,埋怨了几句,也便睡了。因为没有药,也只能干熬着。
过罢年,我很快就去上班了。后来听说,那位老人又活了一年多。家里和亲戚的想法都不一致,要不然,如果积极治疗,可能会活得更久。我同学家有点特殊,他的祖辈和父辈都是招女婿在家的,我同学这一代,才比较兴旺,有三个男孩。家庭关系复杂,说话的人也便会很多,据说那天请我去也是意见不统一。老人好转了,竟然有的人还不满意,甚至有的人竟然怪我多管闲事。
无论如何,我的内心还是满足的。毕竟那是我第一次出诊,并且面对那种情形,并且是大年除夕,并且天上下着好大好大的雪。这件事过去很多年了,我依然清楚记得,仿佛一切就在眼前。
龙年除夕夜
零时的时候离开客厅到房间,坐在电脑前,放萨顶顶的歌。春晚上萨顶顶唱万物生时,我到路边放礼花没看到。
在她空灵的歌声里,内心获得片刻平静。
兔年结束,龙年来到,新年快乐,寻寻蝶蝶。
爱吃的皮冻、萨顶顶的万物生、蔡骏的天机、南怀谨的论语别裁……
这个春节,难过的心情,映着鞭炮的喧闹,慢慢的,都会过去的。
会过去的。会过去的。过去一年里,把这句话对自己说了好多好多次……
那年除夕夜
文/李旗语
二零一六年的除夕夜,我二十三岁,刚刚参加工作半年。那一晚我和几个同事负责火车站辖区的巡逻屯警任务。
坊间传言,从二零一七年开始,西安就要在三环内禁放烟花爆竹,因此那年的除夕夜更像是最后的狂欢。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等到下班的时候,离新年钟声敲响还差十几分钟,我们开着队里的旧警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环城路上。关闭警笛,只留警灯闪烁。平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此时格外空旷,隐约间还能闻到空气中的硝味。光影轮转间,年轻的警官们脸上忽明忽暗。
车上静悄悄的,唯有广播里传来悠扬的萨克斯声,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似都在刻意回避那个话题,也没人敢提起那个字:家。是啊,家,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字眼了。二十多年来第一个在异乡的除夕,不知道爸妈这会在干嘛呢。年夜饭应该挺丰盛的,可惜我不在家,也没人陪老爸喝两盅了。春晚应该一如既往,期待中有一些失落,热闹中有一些无聊,但跟家人在一起,再无聊的节目也总能笑出声来。门口的红灯笼也不知道点上了没,这可是小时候我最爱干的活。每一年,我们都会去老街口一位老匠人那里买回来一只纯手工制作的红灯笼,老匠人有八十多岁了,他一直固守着他笨拙的老手艺,哪怕买的的人寥寥无几,哪怕孩子们没有一个人愿意传承他的手艺,他依旧不紧不慢地削竹签,绑竹架,裁纸熬糨糊,不紧不慢地做着他的手艺活,慢慢地也就把自己也和那条老街融为了一体,活成那条复古色老街上一段姜黄的旧光阴。
这一年的除夕夜,在离家二百五十一公里的另外一个城市,我忽然特别想念秦岭以南汉江边上的那座小城,想一条老街,老街上老店铺里糊灯笼的老艺人,想那条有着最普遍最广泛含义的解放路,解放路上曾经遍种的合欢树。想拐进小区一段幽深的路口,小区里静谧的地灯,院子里高大葳蕤的桉树和桂花,想某一栋高楼窗口投射出来的温暖的灯光,厨房忙出忙进的爸妈。是的。我想你们了。我想家了。城市里,乡镇中,灯火阑珊处,星光下的人们正在团聚。老人、孩子,认识的、陌生的。家人、朋友,我爱的、爱我的。所有人,都在平安喜乐。这一切,真好。
这一年的除夕夜,我在离家几百里外的地方,和单位的兄弟姐妹一起,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做城市的守夜人。天空中绽放出一朵朵无声的烟火,恬淡的一刻缓缓流过。那瞬间,胸中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情感。我突然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那就是此刻,阖家欢乐的人们脸上的笑容,哪怕在这个笑容背后,是千千万万和我一样的警察在栉风沐雨,砥砺前行。他们或坚守在缉毒一线,或千里追凶,或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岗亭,或乔装成快递小哥、出租车司机、外卖哥、水电工混迹在人群中,足迹遍布大街小巷,只为守护你的平安和喜乐,或沐风淋雨,或行色匆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警察,就是一座城市平安的最后一道防线。
二零一四年,昆明火车站恐怖事件中,最先到达现场的警察之一,是昆明站派出所副所长张立元。他面对歹徒,大喊:来啊,来砍我啊。张立元追过去对一个暴徒说,想用这种方式吸引暴徒。但他们还是往外跑,张立元立刻追上去。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截住一个暴徒,几个暴徒一起扑了上去。张立元冲上去想制服其中一个,但这人回头一刀,砍在了张立元拿着对讲机的左手上,食指被砍断了,骨头露了出来。医生说,他的食指是一个不全离断,开放性的。经过了急诊手术断指再植。经过功能锻炼也可能只会恢复70-80%。当时的车站可谓人间地狱,歹徒见人就砍,血流遍地,有的人躲在厕所,有的人躲到店里,有的人躲在椅子下,当地狱降临在人间,总得有人向火而行。向火而行也有许多技巧,划水也可,坐等指示也罢,他选择了最拙却最勇的一条路。恶龙,来砍我啊。滴血的长刀下,正义没有低头。
惨案发生时,我还是一名公安院校学生,而如今,我早已走出校门,穿上笔挺的警服,巡逻,执勤,站岗,抢险,救灾。没有正常的节假日,没有和家人同步的作息时间,也早已成为我工作和生活的常态。看人哭、看人笑。被人骂、被人夸。都有过。心里也早已少有波澜,多是惯有的从容和平静。有朋友问我,作为一名警察,最骄傲最自豪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我想,最骄傲最自豪的时刻,大概就是穿上这身警服,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的时候吧。
除夕夜归人
文/潘姝苗
今年蛇年没有年三十,腊月二十九便是除夕。除夕之夜的团圆饭堪称开启新年帷幕的重头戏,一家人围在一桌,热热乎乎吃上一顿团圆饭。
我家至今保留着除夕彻夜点灯、大门虚掩的习惯。这使我想起1998年那个难忘的除夕,当时我们姐妹三人还在上学。记得姐姐从芜湖放假,路上历经轮船、火车和汽车,辗转了大半天才到家。到了年跟前,雪又接连地下,上了冻的路上,行人和车辆只能缓缓前进。虽说瑞雪兆丰年,却让出行极为不便。
年三十一大早,我们姐妹跟着父亲贴春联,摆香炉,放烟花,忙得不亦乐乎。临近傍晚,全家人喜气洋洋吃了团圆饭,正准备打牌,听到走廊传来时有时无的敲门声。年三十是团圆的日子,谁会在这时串门呢?客人迎进来,却是一位身材高大、眉目清秀的解放军战士。他腼腆地笑着,说是误了回家的车,附近旅店都关了门,看见我家门开着,客厅堂上贴着三军仪仗队的年画,就冒昧来打扰。
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不会遇到骗子了吧。可母亲就像招待亲戚一般,给他端茶倒水。原以为寒暄几句,就打发他走,却不料军人出身的父亲竟拿出酒菜,和他推杯换盏起来。猫在屋里的我们藏不住了,直性子的妹妹急着问母亲:“他怎么还不走,他准备什么时候走?再怎么也不能大年三十往陌生人家跑啊。”母亲压低了嗓门对我们说:“出门不易啊,谁都会在路上遇到难事,能寻到门上,就是缘分。”天色愈黑,小战士终于起身要告辞,却被父母拦住,劝他:“天晚、路滑,不会再有车了。店家也关了门,就在家里住下吧。”就这样,那个除夕夜,母亲和我们三姐妹挤一张床,睡得浑身酸痛,辗转难眠。父亲则和这位年轻的军人几乎聊了个通宵。大年初一清早,小战士吃了母亲亲手搓的元宵,热热乎乎地上路了,临行前给父亲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唐朝诗人白居易有一首《客中守岁》,“守岁尊无酒,思乡泪满巾。始知为客苦,不及在家贫。畏老偏惊节,防愁预恶春。故园今夜里,应念未归人。”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在每个人的心中,故乡才是歇脚的归巢,能安放一年的疲累和倦劳。那个“大年夜”像一段插曲,使我对回家过年的人们充满了关注,期待他们顺利平安抵达家园。父母以热心诠释,年,就是普天下儿女的归宿。尽管是素不相识的路人,却因为过年、因为团圆,彼此多了一分信任和关照。怀了这样一分心意的年,怎能不叫人牵肠挂肚,怎会不让人心生美好!
除夕夜,枕着你的思念入梦
文/泪在笑
除夕的午夜已过,曾经喧闹绚丽的夜空一片寂静,恢复了应有的安宁。我打开电脑,忽然在我的空间里看见了你的身影……你还是那么飘逸清秀,温文儒雅脉脉含情……
这一刻,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不能呼吸不能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片刻,我情不自禁的用手抚摸着屏幕上的你,透过那块冰冷,我竟然触摸到一手的温暖……我知道那是你的体温,透过冰冷的指尖,传到了我的心里。我的身体涌动着一股暖流,心里荡漾着无法抑制的冲动,人虽坐在原地,灵魂却已迈开欲望的步履,穿越遥远的时空,向着你的身边远行……我为自己编排了一个幻美的梦……
我来到了你的身边,站在你的面前……你惊喜的看着我,然后发疯般的拥我入怀,我们深情的对视,眼睛里都含满了泪水。我用双臂环住了你的脖子,你呢喃着我的名字,轻轻的吻住了我颤抖着渴望的唇……遥不可及的幸福感觉和那苦涩的泪水顺着嘴角送到了我的舌尖,它们又甜又苦;你温柔的爱抚,让我的心不规则的跳动,我的血液在激情的沸腾……于是,在寒冷无雪的中原大地上,在无月的黯然夜色里,两个被爱火燃烧的灵魂紧紧相拥,在爱恋的沼泽中纵情……
多情的钟摆已经敲响了三下,无尽的泪水淋湿了黑色的键盘。此刻你在干什么?你能安然入睡吗?我知道你不能,你会像我想你一样在想我……我们都曾想忘掉对方,可是努力的结果正相反。我越想忘掉你,就越想你,心里的每一个角落装的都是你,每一天都在思念你;越想离开你,心却赖在你的怀抱里不肯回来,我身不由己。
我知道你也是这样。你虽然出现在不同的空间里,可我能听懂你诉说的心语。因为你的气息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我们之间有着超常的灵犀。字里行间都流淌着对我的思念,每篇文章都血泪斑斑。我每天读着它们,聆听着你的心泉,心就像被火煎烤,疼得无法忍受。你知道我那一刻在心里祈祷什么吗?我在祈祷能找到一种忘情的药,吃过就会把什么都忘掉了。那样你就会快乐,你就会幸福,你就不会这样痛苦,你就会忘了我……因为我舍不得你流泪,舍不得你难过,舍不得你为我夜夜无眠,舍不得你为我泣血呼唤,舍不得你为我痛苦得肝肠寸断……
人说苍天有情,苍天若是有情为何让我们相遇却不能相见;让我们相爱却不能相守;让我们爱得刻骨铭心却不能相互拥有……若说苍天无情,为何让我在茫茫人海里遇到了等候千年的你;为何让我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文字时竟然感到那样亲切熟悉;为何让骄傲的我还没见到你就这样没来由的痴迷……
亲爱!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我对你有多思念……无论你我相距多远,你都在我的心里边。你若快乐我会为你高兴;你若痛苦我会肝肠寸断……
天边那颗启明星在不停的闪烁,我知道那是你流泪的眼睛。相思的煎熬不知让我们流下了多少泪水,泣血的呼唤让我们的心撕裂一样的疼……
除夕的长夜即将过去,我就这样抚摸着荧屏后面的你,感受着你的气息,枕着你的思念,流着心酸的泪水,在电脑前入梦……
除夕夜,我陪母亲守岁
文/雨田
母亲真的老了。不然,在这一年一度,万家灯火的大年除夕夜,向来重视年节的母亲,怎会如此淡静如水,无动于衷呢?
窗外的烟花争奇斗艳,兔年的“春晚”精彩纷呈。母亲却安静地睡着了。睡的很深,很沉。我轻轻关掉她床头的灯光,将电视调至“静音”。尽量别让外界的喧闹踏破了母亲的梦乡。这些年,母亲的确太累了。在与失聪和病魔的痛苦搏斗与挣扎中,不知忍受着怎样的折磨和煎熬!
还记得那年春节,母亲刚刚过完八十八岁“米”寿。我带着全家一起返乡过年。母亲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以后你们不用花钱给我买这买那。只要赶上年节能常回来看看,比给我吃啥都高兴啊!有儿女守在身边,我觉睡的香,心里好像也有个依托似的!”。我信口答应着:“妈,您放心!以后,我保证年年回来陪您过年!”。
一句安慰的话,母亲竟当了真。自此,每当春节临近,早早就托妹妹打来电话,问我能不能回去?几番犹豫之后,最后总是下定决心,恪守自己的诺言。作为一个儿子,怎能忍心让风烛残年的老母失望呢!
不想转眼已是第六个年头了。记起临行时,女儿一边帮我打理行囊。一边默不作声,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隐隐作痛。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上有老母,下有妻小。在这合家欢聚的除夕夜,人非草木,焉能无情?怎奈一诺千金,分身乏术。不在其位怎会理解古人“忠孝两难全”的内心感叹啊!
母亲醒来了。那颗不堪重负的心脏,已经顽强地工作了九十几个春秋。看见我在地上忙着,母亲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趴着耳朵告诉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她朝思暮想,远在外地的我和哥哥姐姐们今年一道回来过年了。还跟小时一样,一个个有说有笑。全家聚在一起吃着年夜饺子。那饺子真香!……
窗外,一束艳丽的烟花透过窗口,映红了墙面上新贴的年画和母亲的满头苍发。母亲的说梦不知不觉把我带回了遥远的童年:
儿时,每到大年三十晚上,我总是不习惯熬夜。天一黑,便特意嘱咐妈妈半夜“接神”时,千万别忘了把我叫醒。然后,便偷偷找个地方眯起来,
不到零点,外面的鞭炮已渐渐密集起来。我不等母亲叫醒,便一骨碌爬起来,悄悄跟在父亲和哥哥后面,学着大人的样子,例行公事般在供桌前磕头、作揖、烧香。心思却早飞到院子里,只盼着去外面痛痛快快地放鞭炮。
“接神”的时辰到了。不知是谁家先起的头,百余户人家的大院里顿时鞭炮齐鸣。一阵胜过一阵。虽说迎的是财神,可财神爷在哪儿?据说,只有道家才算得出每年的方位。于是,人们便心照不宣地认为:既是财神出门,必披金挂银。哪边天发亮就往哪边去接,大方向总错不了!反正一年到头了,大人孩子只不过图个吉利和热闹而已。至于求财神爷帮哪家穷人“脱贫致富”,恐怕压根儿都没人敢想过。
财神接完了,热气腾腾的饺子也上来了。妈妈忙招呼着全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一直守岁到天明。母亲擅于操持家务,劳累一生。尽管生活清苦,却千方百计让孩子们能过上痛快年。那时的除夕夜没有烟花,也没有春晚盛宴。但留在童年脑海中的印象却是根深蒂固,永难磨灭的……
又是一片纷纷飘落的烟花雨,穿透了弥漫着淡淡薄雾的小屋。母亲指了指父亲供案桌上快要燃尽的香火,我心有灵犀。会意地赶紧换上一簇新香,重新点燃。父亲去世得早。那些年,父母相依为命,能把一大帮孩子拉扯大,可谓居功至伟。所以,每当除夕守岁时,不忘为父亲摆设香火作为祭奠。从来都是母亲心中丝毫不能含糊的大事。
望着父亲的遗容,三十年前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一天,突然接到家中来电。告知老父病重住院。于是,急忙请假赶回家中。一周过去了。病情不好不坏。母亲见我有些思虑的样子,说:“看来你爸的病不要紧。你工作忙,孩子还太小。就先回去吧。这儿有你哥哥姐姐们在。有事再随时叫你也来得及!”。
我匆忙回去了。谁料刚刚到家,姐姐哭着打来电话,父亲病故了。一念之差,竟从此留下了终身的遗憾。记得不知什么人说过:“人生什么事情都可以等,唯独一件事不能等。就是趁老人还活着的时候,能尽到你的一份孝心!”。从那以后,这句铭言一直深深扎根在我的心中。
“妈妈的吻,甜蜜的吻……”一阵阵电话音乐彩铃声,使我如梦初醒。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刚刚指向夜里十二点整。远方传来了兄弟姐妹及孩子们给母亲和奶奶的亲切拜年声。电话接完了,我急忙又去把新年夜的饺子煮好。谁知当我把亲手包好饺子送到母亲眼前时,听到母亲竟意外地小声说了句:“谢谢!”。顿时,我的心似乎在颤抖,泪水夺眶而出。回想这些年,母亲把我们从牙牙学语到养大成人,我可曾亲口对母亲说过一声“谢谢”么?
满城烟花正在进入高潮。预示着又一个春的轮回即将到来。返程票已经预订。过几天,姐姐和妹妹来接班,我可以欣慰地回家团聚了。
除夕夜,我陪母亲守岁。由衷地祝愿母亲晚年幸福,健康长寿!
除夕夜守岁啃骨头
文/刘志洲
庆阳地处董志塬,这里的村民大年三十晚上,都有“守岁熬年——啃骨头”的习俗,谓之“咬鬼”。
这天晚上,人们通常都会在自家院中摆上桌子,献上果品,祭祀祖先;小孩给老人叩头,老人们散压岁钱;燃放烟花爆竹,如此热闹一阵子后,就会把年前杀鸡猪宰牛羊后的骨头拿出来,煮熟剔肉,盛在盆内,放在土炕中间的炕桌上,一家人围桌而坐,手拿骨头蘸蒜水,啃得津津有味,乐得笑声满屋。
说起这“啃骨头咬鬼”,庆阳当地人有个俗谚“三十啃骨头,鬼祟不敢瞅”,道出“三十晚上啃骨头——没啥”等歇后语。按理骨肉相连,有骨头就该有肉,但人们为什么又会反着说呢?这来源于一个故事。据说,这肥沃平坦、一眼望不到边的董志塬,过去一直都被权势富豪所占有,穷人都给富家打长短工,辛辛苦苦地劳作一整年,到头来还是填不饱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过年不要说吃肉,和平时一样,怕是连点白面也见不到。
有一个长工,到年三十回家团聚,这家地主念他干了一年活,就把刚杀了猪的猪肉用刀把肉剔干净,剩下白生生的骨头给长工拿去。长工带回骨头,在三十晚上煮了一锅汤,一家人围着一锅汤边喝边对天长叹:老天爷啊老天爷,我们年年对你烧香叩头,有哪点对你不好,为啥就让我们啃这少筋没肉的骨头,看来你也和他们富人一样的。
说来也凑巧,玉皇大帝这晚高兴了,在财神的陪同下到人间看过年的热闹。不料偏偏看到了长工一家的光景,还听到了长工的悲怜咒语。他大为扫兴,扭头瞪了财神一眼,说:“你把钱财都散到哪里去了?”生气地一甩袖袍,回天宫去了。财神为了讨好玉皇大帝,就变了个法,把抛在院子里的白骨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这时,正是半夜时分。
这事很快传遍了左邻右舍,一传十,十传百,形成了三十晚上啃骨头的习俗,坐等着骨头变成银子,所以又称“守岁”。
欲说还休的年味
文/毛宗胜
“有钱没钱,光光头儿过年。”这是大多数青海人耳熟能详的俗语。大凡生长于河湟谷地的人,约定俗成的道理是,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工作或谋生,年前定得一路风尘一路颠簸地赶回本质意义上的老家,谋求一家老小的团圆;另外大年三十、正月初三,还得去祖坟里烧烧火纸,见见列祖列宗。因何非要见老祖先呢?兴许是要让老祖先看看自己一年来的身体状况和精神面貌,此外还得给老祖先们汇报汇报自己一年来在工作上或生意上的收获,末了两边皆大欢喜。作为后人,新年里也无挂牵歉疚之事了,大放宽心,脚踏实地地去干自己应该干的事儿。有老祖先在天上看着你呢,有他们在暗地里照拂,你还有什么前惧后怕的呢。
进入商品经济时代以来,有很多为生计疲于奔命的年轻人年头节下忘了回家,兴许不是忘了,是瞎钱儿要紧,老板不给请假,回老家还得花去不少路费,于是至多在除夕夜里给父母亲及兄弟姐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有良心的还寄回去一些钱,没良心的甚至借口工作忙连个信息都不回。
俗话说娘老子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传统的伦理道德给糟践得面目全非。父母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面对三五年甚或十余年未曾某过一面的子女,百感交集,啼笑皆非。
好在我数十年来一直住在家乡老院子里,早晚得见父老。
年味是从腊八节那天氤氲起来的,人说“腊八,宰下个瞎娃”,宰了“瞎娃”要干啥呢?答案是过年。过年时不仅供自家人吃,还得招待亲戚朋友。至于“瞎娃”到底是猪还是羊,地方民俗专家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相互间甚而至于要撕拧起来干上一架,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乱飞自不待言。我请教妻子,妻子说应该是猪,绝对是猪。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一家人要屋里屋外一丝不苟地打扫,屋里墙壁、檩椽,还有扬程上的吊吊灰都得一缕不剩地收拾尽。当然用废报纸或花纸糊了天花板(俗称为“扬程”)的屋子里自然见不到檩椽一类的东西。如今生活状况大为好转,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盖了预制板房或砖混结构的小楼。木式房子在庄子里倒成了稀罕物,只在思想保守、头脑顽固且没有一定财力物力的村民家里矗立着。
“二十三,灶家娘娘上了天。”灶家娘娘自然是要“上天言好事,下地降吉祥”。我小时,到腊月二十三那天我妈还要烙灶饼,灶饼面上横一刀竖一刀给切出许多棋花形状,也就是菱形,好看极了。有时还烙面大豆,有半个火柴盒 那么大。完了供灶饼,送灶家娘娘上天。那时土地还没承包到户,年前家家户户分得不多一点小麦,在村里水磨上磨成白面,还不能放开肚皮吃,白面得用来待亲戚呢。一年到头乡亲们糊弄屎肚的只能是洋芋蛋、豌豆面、扁豆面(一般是将小麦和建设豌豆混合起来磨成的面,乡亲们大多很有趣地把建设豌豆称作艰苦豌豆)。
年前父母亲总会想方设法凑借点钱,再拿着布票,去十里外的供销社扯点布匹,回来给我和俩妹妹各做一身新衣服。没新衣服可穿,我们会哭闹个不休。可他们呢?只将旧衣服洗净补好,凑合着过年。那时买不起洗衣粉,母亲经常拿碱面洗衣服,双手动辄被洗坏,手掌发红,手背和指尖上还时常有裂口。父亲更糟,双手双脚上裂口更多,他从别人家找来点猪油,晚上睡觉前将凝固了的猪油拿到油灯上烤,然后将烤化了的猪油滴沥在裂口中。
那时候大多数人家动辄吃了上顿后为下顿没得吃而发愁,哪还有雅兴和经济能力买红纸、墨汁等的,对联(桃符)也懒得贴,可有小孩的人家里无论如何总得买几个两响炮,也就是二踢脚,买一串小爆竹。到了天黑尽时就开始放,噼噼啪啪几声响过后,庄廓院里就静下来了。要守岁也没得守,家中无电视可看,水果糖和和各类瓜籽花生买不起,因此一家人在玩了一阵子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后,只能早早与土炕平行。
除夕夜也无肉菜可吃,家中养猪只为了完公家下达的缴售任务,再说人都没吃的,还用什么来喂猪,要喂只能靠大量的豆草粉末及从人的口里挤挪出来的杂面和麸皮。
除夕夜一家人顶多吃顿盐放得有点过量的麦仁饭或面片,有能力养猪宰猪的人家当然是麦仁煮猪头猪蹄,可我家养不起多余的猪,一家大小只能喝咸不拉叽的麦仁饭。我阿大对我妈说:“你莫非把贩青盐的人打死了吗?”我妈无奈地说:“你爱吃不吃,不多放点青盐,麦仁味儿寡淡,甜不拉叽的能喝下去吗?”
过“十月一”时吃扁食(方言,饺子),只能将就,饺皮里包的是剁碎了的甜菜根,吃多了夜里睡不安稳,肚皮胀得难受。那时候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正月里也无社火、皮影戏或秦腔、眉户戏可看,当时这些艺术都被当成资产阶级享受的东西,它们长时间地处于被封杀被冰冻的状态。
亲期盼的亲戚有,党家盼的党家穷,我们家年头节下走动的尽都是些穷亲戚,亲戚来了,但无年钱(压岁钱)可散。谁家在单位工厂上班的亲戚多,那这家的小孩们春节期间收获的年钱就多,多得令我艳羡不已。当时我只有一个二姑父,他高中毕业后在县农牧机械厂上班,他来我家拜年时,总会给我和我们家族的弟弟妹妹们散发些钢镚儿,有贰分的,有伍分的,一人共发两毛钱。就这,我们都给闹得皆大欢喜,笑逐颜开。第二天就跑到村巷里,跟同龄伙伴们玩赌,什么“拌镘儿”,什么“砸墙皮”,什么“撂钢儿”。玩得不亦乐乎,到天黑时人人都是一身土,肚子饿得咕咕叫。当然,钱被别人赢去了,我只能抬着脏兮兮的脸,鼻台上吊着清鼻涕,无精打采地回家,回家挨父母斥责。
后来我二姑得了糖尿病,我那长得极为标致又有些文化的二姑父就嫌怨起老婆来,他还在厂里另找了一位漂亮姑娘,俩人闹得如胶似漆。二姑没法子可想,只能将女儿扔在婆家,自己回娘家门上。后来女儿因病夭折,自己最终也难逃一命呜呼的运道,急急找阎王爷报到去了。从那时起我恨极了那个曾被我称作“姑父”的人,我发誓长大了一定要亲手弄死他,弄死这薄情寡义的小白脸。可随着岁月的推移,年轮的更递,这份恨日渐黯淡。
如今的年夜饭就不用细说了吧,无论花色品种、数量,都是以前所无可比拟的。还有各种瓜果、瓜籽、饮料,红酒白酒管够。就说白酒,要喝也只喝卖价在五十元以上的青稞酒。
三个叔叔都已过世,可他们的后人们为生活所迫,还在苦苦地挣扎。有的懒惰,一年到头赋闲在家,成天在村懒人台上闲谝;有的既无文化也无好的挣钱门路,出门去干苦力,到头来连工资都讨不回;有的二十年如一日地拔木碗推二八杠,弄得债台高筑,为躲避水公司(黑道上的高利贷组织)的债抛妻别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动辄养不起一头年猪,当然如今川里水浇地尽数被工业园区占去,农民没地可种庄稼,养一口猪也委实不易。每年宰了猪后,我和妻儿总会将党家七社的大人小孩请到家里,吃喝上一顿。除夕夜也是如此,我老父是兄弟姐妹中的老大,我是小辈人中的老大,家族里的人不能不请。
许多家族的人在转户,从除夕夜开始,一直转到大年初三,今日我家,明日你家,一直到转完族里所有人家。可我不太喜欢转户。
除夕夜基本没你睡的觉,鞭炮烟花声震耳欲聋,一直响到深夜。另外酒汉多,砸门的人多,喝醉酒后扯着公鸭嗓子满村巷吼唱“花儿”的人多。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可观赏一阵子,但看着看着感觉无聊赖。我身体多病,不能吃酒,当然也不胜酒力,族人们在一头房子里吃喝,我过去敬几杯年酒,末了狗咬皮绳狼扯山羊不咸不淡地扯上几句家常,再回堂屋里看电视,两边井水不犯河水,各个相安无事。族人们也知晓我性子玍古,脾气坏,所以也不来惹逗我。
等他们走时,我已睡熟了。
也真是的,过去家境贫寒,自然整个国家的生活物资也极为贫乏,人们想吃却没得吃;如今一桌连一桌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摆在眼前,可不是牙口不好就是三脂过高,尽管依然嘴馋可尽量克制,不敢动筷子。无食欲酒欲的情况也常有,跟古人比,今人多了一份理智,少了许多洒脱。古人即或疾病缠身也不愿停杯,如杜甫、曹雪芹等的。
人啊,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三亩土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的基本生活蓝图或许早已成为过眼云烟了。
八十岁的老父也已睡着,有如雷的鼾声可做明证。堂屋里上外头的面柜上,摆放着香炉,里面我老父亲亲自煨了柏香,香烟袅袅升腾。还点了清油灯。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清油味和柏香味。快到夜里十二点时,孩子们得去山神俄堡和村庙里点香化表添油。
再过些日子,乡亲们拜年的拜年,想看节目的跑到外村看社火,看大戏。当然我们村子自古以来只演皮影戏,村里没有皮影班,只好从外地请。如今春节期间的皮影场里,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老头老太太们。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傻呆呆地或坐或站着看,年轻人们你倒给钱他们都不去那里凑热闹。皮影戏似古老的农村文化的标本,如今已快被风干了。
年,依然得过。许多乡亲之所以说“过年,过难”,是因为年不好过,要过年不得不花去一大笔钱,猫不上树有狗逼着呢,亲戚来了,你能用一碟炒大头菜和炒土豆块打发了吗?笑话。你能不给他们喝几杯酒?你抠皮,或者没能力给亲朋好友灌几杯酒,那人家回去后还不把你骂成死萝卜丁丁。
有一些中老年乡亲曾经问过我:“能不能把年蛰下不过啊?”
面对此种言语,我只能笑而不答。
在河湟谷地矗立了近二百年的我的村庄,一脸正经,一脸恭肃,也一脸无奈。她在现代工业厂房和高烟囱的簇围之下,欲语还休。
小院除夕夜
文/翁志娟
儿时的除夕夜满是热气腾腾的饭菜香。
小时候,家在农村,全家八口人住一个青砖小院子里。爸爸妈妈住在正屋的东边房间,叔叔婶婶住在西边房间,中间隔着堂屋,爷爷奶奶住在西厢房,我和堂妹住在东边厢房。从年头到年尾,一家人都是在一个桌上吃饭。
除夕这天,早饭、午饭是很简单的,因为全家都集中精力准备丰盛的团圆晚饭。妈妈和婶婶从早饭后就开始烧大菜,例如炸肉圆、炸春卷、烧肉、煮鱼。奶奶弓着身子坐在煤球炉旁边,把调好的鸡蛋液浇到铜勺里,包上肉沫架在火上煎。做好的蛋饺黄灿灿的,一个一个冒着热气排在笾子里。我和堂妹就负责扒着锅台等妈妈用铲子挑块瘦肉喂到嘴里,又烫又入味。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煤气灶、微波炉这么省事的做饭工具,都是用柴火烧大灶,妈妈在锅边烧菜,婶婶在灶台后面烧火。烧好的大菜用盆子装了放在台子上。整个厨房都是雾气腾腾的,充满着饭菜香。
除夕这天,家里的男人也不闲着。爷爷用细线将整张大红纸裁成各种形状,站在八仙桌边,略一思考,挥毫泼墨,就能写出各种喜气洋洋的对联,还有形状各异的“福”字。剩下的红纸,爷爷会裁得方方正正的,留着给五个孙子孙女包压岁钱。除夕下午,再次清扫过院子后,爸爸和叔叔蘸着自家打的糨糊将对联贴到各个门上。
待到菜熟饭好,爷爷会郑重地点上红蜡烛,将放在饭桌上的红烧鱼供在香案上,祈求年年有余。然后全家八口人围着桌子开始了团圆饭,爷爷的饮料,爸爸的酒杯,奶奶一趟一趟地热菜,我帮大人们跑腿添饭盛汤。堂屋淡青色的窗帘遮挡不住欢声笑语连绵。饭后,奶奶洗碗,婶婶收拾桌子,妈妈热水调粘面做圆子,有菜馅的,有芝麻糖馅的,形状有大有小。妈妈做完圆子,奶奶总是要嘱咐她多数几遍,凑个吉利数字很重要。圆子是留着初一早上吃的,讲究个来年团团圆圆。
除夕夜八点,一家人准时坐在电视机前,边看春晚边嗑瓜子,地上的瓜子壳铺了厚厚一层,最后扫起来用簸箕盛着放在香案下面,等初二才能倒掉,寓意一年的财气不外流。等到夜里十一点五十五分左右,叔叔会喊爸爸一起去院子里放鞭炮,一边冷得跺脚,一边看表相互监督,时间还没到,不能提前点火。除夕的后半夜就是躺在床上,伴着爆竹声声入眠;初一早上又会在爆竹声声中醒来。踏着红色碎屑纸,闻着特有的硫磺味,家里的晚辈们会挨着顺序给长辈拜年,说吉祥话。我和堂妹总是早早起床穿上期待已久的新衣服,第一个去爷爷奶奶房间说祝福话,拎着他们给的装有苹果、橘子、糕、红包的红袋子跑到各个房间。一家人热热闹闹、团团圆圆在小院子度过春节。
现在回想儿时的除夕夜,是记忆中凛冽的寒风、红通通的对联、满满的饭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