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文章
弟弟文章(精选20篇)
礼物
文/李嘉玲
我自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又因排行老大,听得最多的是要让着点弟弟妹妹,照顾好他们;学得最多的是看事做事,怎样成为一个小大人。久而久之,我有些不甘。为什么我总是挨骂?为什么我一定要将喜欢的东西让出?为什么我不是弟弟妹妹而是姐姐?我是那么地不甘又无可奈何。
然而这种不甘却在高三那年有了不同的理解。当时,我们争分夺秒地复习,老师也是铆足了劲地给我们补课。一次,学校难得地给高三的学生放了一天半的假,我欢喜地回了外婆家。返校那天,家里来了客人,他长得微胖,笑容可亲,是我的表哥。我虽跟表哥不熟,但也许是血亲之间奇妙的反应,加上他对我很关心,让我觉得与他十分亲近。
下午,表哥开着摩托车送我返校。本来与他道别后在寝室洗衣服,不想他又打电话来让我到宿舍门口去。我以为是我落下了东西,却见表哥站在树荫下,抱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包装的蓝色大娃娃,笑着对我说:“呐,这是送你的!”那一刻,我惊喜无比,手足无措,还哽咽起来。因为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且在毫无预知的情况下获得。不是我提醒健忘的爸妈才能吃到的生日蛋糕,也不是和朋友分隔后才收到的明信片,它们总是在我主动索取中获得,表哥的这份礼物却让我觉得,这世上总有一种温暖是真正属于我的,不是我求取而来的,而是它专属于我。
回寝室后,我抱着娃娃喜极而泣。这一次,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一个哥哥的宠溺与关爱,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体验。我想,在我不愿意承担姐姐的责任时,又有谁会像表哥宠溺我一样来宠爱我的弟弟妹妹呢?在我用心照顾弟弟妹妹时,何尝不是以一颗柔软的心爱着他们?我在照顾弟弟妹妹时,不也收到了他们给予的欢乐吗?我们的付出与回报从来都是对等的。
正如赛珍珠所言:“爱,只有爱,才能唤醒爱。”表哥的礼物让我心中的抱怨消弭无形,让我明白要用一颗柔软的心对待身边的人。这,是我珍藏一生的礼物。
弟弟钓鱼,我钓风景
文/丁腾渊
斗指东南,立夏。蛙鸣,蛐蟮拱土,瓜菜扯藤。春暮夏始,季节轮换。
立夏后的第一个星期天。上午,姑父母和我父亲约定来我家小聚。
他们很久未见面了,都是年逾古稀的老人,见一面少一面,格外亲热,竹筒倒豆子似的有说不完的话语。姑父母是小女儿女婿陪同来的,因为前一段时间姑父患了脑梗塞,女儿女婿不放心。我父亲身体倒还硬朗,因为家里养着一些小鸡小鸭小猫小狗的,我母亲要伺候它们,没有陪父亲来,加之我们子女又不在他们的身边,他只有独自一人从乡下搭车而来。不管怎样,来了就好,欢喜,热闹。妻子和女儿在备中餐,我打电话给弟弟一家,请他们也来,凑凑热乎,分享一下老人们欢聚的快乐。
中餐当然是在欢乐的气氛中进行的,他们说了很多的往事,也说了这么多年来相见甚少的思念牵挂,还说了子女们成家立业后各自的境况,就连他们自己的身后事也谈到了。他们说,人走了,脚一伸,眼一闭,一把黄土,什么都没有了,子女们不要大操大办,大操大办也看不到,铺张浪费有什么用处?只盼生前和儿女们常见见面,家庭平安和睦,也就心满意足,入土为安了。他们光顾着说话,喜悦,兴奋,动情,以致忘记了动筷子。我们晚辈们被这一份亲情围绕和感动着,一边往他们碗里夹菜,一边催他们趁热吃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是多么大的人间憾事?孔夫子说的真好,长辈们说的真对。
中餐足足吃了两个多钟头,老人们还有许多要说的话没说完。是的,毕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今生是兄弟姐妹,还有来生吗?我劝他们,请他们常聚聚,我们也常去看他们。
送走他们的时候,太阳偏西,已经是下午3点左右了。老弟说,哥,看你今天心情特好,我们一起去钓鱼,休闲一下吧!我弟弟40未满,钓鱼的老手了,钓鱼的装备满满一车箱子,工作之余,他经常在城郊和乡下四下里寻找野水,垂钓,修心,养神。而我,很少有这样的清闲,芜杂的事务困扰,烦躁,心不静,垂钓的大忌,连一只小虾也怕钩不到,不是我钓鱼,端的是鱼钓我。可是,我不能冲淡了今天的好心情,也不能扫了弟弟的兴。弟弟钓鱼,我钓风景吧!
杨柳风吹着,像刚从织锦女手中放下的丝绸拂过面颊,温热,柔软。太阳在西边的天上泼洒着道道金光,直照进我的心里,甜滋滋的味道。天空是湛蓝的,偶尔飘过一两朵舒心的白云,像极母亲田地里秋日盛开的棉花,此刻,如果是被母亲捕捉到,她一定是信以为真的认为,这是她亲手放飞于天空的喜悦;还有成群成群的鸟儿在天空中飞掠,它们飞过我的头顶,飞过一片又一片原野,飞向远方,然后,消失在我的眼眸里,那么自由自在,那么幸福欢快——它们中的哪一只是我?哪一只是我童年时养过的那一只?
池塘到了。城郊的池塘。一连片四五口的池塘。
我们选择了靠北的那口塘。这口塘东邻一条砂石路,也是它的埂,埂再往东的边上是一片茂密葳蕤的杨树林,当然还有其他的灌木夹杂于其中的,这里,我姑且不提到它们,我还是要说这口塘。塘无遮无掩,大把大把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投射到整个水面,微微的波浪跳跃着金色的火苗,整个塘被燃烧了。塘岸水边有一层层厚厚的柳絮,白如雪,白如冰,白如玉,这柳树,真是天使神差,在五月里也能下雪,也能结冰,也能让我们看见冬日里才有的玉洁冰清的世界。芦苇已长高了,在风中,在塘中,站立着,摇曳着,拥抱成一丛丛绿意。几只绿嘴鸭,不,确切地说是四只,应该是两对情侣,它们在水面上游来游去,用蹼拍打着水面,像似摇橹人的船桨拨开水面,飞花四溅;它们有时潜入水底扎猛子,有时又停下来站在徐志摩的青筕上用喙捋着羽毛,那份闲适和安逸,真让我羡慕不已;此时,季节已是五月,它们怎么还守在这里,还不迁徙到已经回暖的遥远的北方?是因为这里水草丰美,还是因为这里的鱼虾肥美?
看到这塘里的景象,我终于参悟到弟弟选择这口塘其中的玄机了。
弟弟已在一两处打窝投饵了,他端坐在小椅子上穿蚯蚓,轻轻地下沟,然后全神贯注盯着水面看钩,大约20分钟,麻利地提杆,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就被钓着了。看到这只鱼,我真为它惋惜,水底有丰盛的水草,有自由清澈的空间,有成群结队的伙伴,那是多么浪漫而富有情趣的生活,怎么就经不住诱惑,偏偏爱上了精心设计的香饵和一只不起眼的环节动物,而铤而走险误入歧途呢?而现世中,有些人不正如这鱼吗?可悲,可怜,可恨。
想到这里,我心情开始沉重起来。我告诉弟弟,你钓吧,我到树林边去看看。
我来到树荫下,风依然柔柔的吹着,柳絮纷飞。树叶透绿,哗哗哗,哗啦啦,轰鸣着,好像是庞大的乐队奏响的雄壮交响,也宛若万钧雷霆划过苍穹的力量,震耳发聩,撼动灵魂。你可不要说我夸张,如果你身临树下,仔细的用心去聆听,切实的用心去体味,就相信了。自然界的力量,有时是我们无法估量的。而我们一旦融入自然,就会得到心的洗礼。一片树叶的力量是微弱的,万叶相拥才会弹奏出美妙的生命乐章。
一阵幽幽的花香袭来,我循着花香散发的地方走去,看见一丛忍冬缠绕在粗大的杨树干上。忍冬,我并不陌生,小时候我家的后园里就生长着这样的花。忍冬,花初开为白,不二日即变黄,因而得名金银花。那时我妹妹在花开的时节,往往会采摘一些来扎成一束挂在胸前,走起路来花香萦绕。如今妹妹已为人妻人母,我们因各自的生活所累所迫,相聚渐少,不知她现在还采金银花挂于胸前否?也许,为稻粱谋,为生计拼,妹妹已经淡忘了;或许,她还记忆着,却因无暇顾及,只能时常在梦里梦到那一束束青春的花香。忍冬又因为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出花瓣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如雌雄相伴,鸳鸯对舞,又称鸳鸯藤。那么,我和妻子不正如那忍冬么?风雨阳光,不离不弃,相伴一生,厮守到老。
令我惊奇的是,我看到同生于一个根部的三棵杨树,并肩笔直地挺拔于大地,枝枝叶叶相挽着擎向天空。这多么像我的祖国,同一个华夏繁衍出多个民族,生生不息于世界东方;这多么像我的奶奶,同一个子宫诞出我的父辈,风雨同舟于人世间;这多么像我的母亲,同一个洁白如雪的胸膛喂养了我们兄弟姐妹,患难与共于凡尘中。我被这硕大苍老的根感动了,我不知道这三棵树生长于这根多少岁月了。但不管怎样,根系还在延伸,还在源源不断给三棵树输送水分和养料;但无论如何,三棵树还在为根守护,风吹雨打,电闪雷击,从不动摇,还在每年秋日怀揣感恩的心,把落叶化泥归于根。
我把目光挪向树根的旁边,竟然看到了几棵野草莓,藤蔓上缀满了一枚枚鲜艳的红果实,阳光从树叶间隙渗漏到它们的小脸上,显得格外鲜红甜嫩,似乎里面的汁液即刻就要溢出来。这鲜嫩实在诱人得要命,我馋涎欲滴,禁不住伸手摘了几枚,来不及洗了就急急地塞往嘴里。但我吃了,并不觉得怎么香甜可口。这是怎么了?这可是我儿时渴望的美食呀!小时候,五月里,我和青梅竹马们满地里满坡里疯找的就是野草莓,寻着了都是满脸的喜悦,吃进嘴里那个香啊甜啊会钻到心里面的。因为那时物质生活还并不怎么丰富,一日三餐能把肚囊填饱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想像现在这样各色各样的水果都吃腻了?哎,人是随着环境变的,有时变得忘本,忘了初衷,不可理喻。人真是贱,病好了,不痛苦了,往往就忘了旧伤疤,我对自己的感觉自责,羞愧。
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西边的天空,太阳快要落到离池塘对岸稍远的树梢了。再看看弟弟,他还是那样屏神静气的在垂钓,我不忍心打扰他的兴致,又回转身走向另一处树林。这时,野蔷薇撞入了我的眼帘。花儿开得正兴,白里透红的花,淡淡的香。野蔷薇,落叶小灌木,喜生长于路边、田边或丘陵的灌木丛中。我的家乡就在江淮分水岭上,野蔷薇遍地都是,但我不认为它是普普通通的花,它委身于高大茂密的丛林中,不择地势,不因沃瘠,默默地生长,静静地开花,开出怡人的香,能不让人为之敬佩和赞叹么?一个人,高大英俊,无所作为,徒有虚表,你能称赞他什么?一个人,矮小貌丑,大有作为,美在内心,不值得颂扬么?
一只花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把我从思想的空间中拉回来。鸟儿要归巢了,它在呼唤着自己的另一半,以及这一片树林中所有的邻居回家。暮色将至,晚风清朗,我催着弟弟收拾渔具。弟弟收获颇丰,网兜沉甸甸的,我也收获满满,风景驻我心。
散碎时光
文/逸萍
【上】
长假期间,去了一趟江苏,看望许久未曾谋面的姑姑和堂妹。几日前,母亲电话姑姑,是堂妹接的,告之母亲,姑姑身体不好,时常住院,母亲又询问了堂妹的病情,堂妹讪讪了几句,顾左右而言他,并未告之实情,母亲心急如焚,催促我们有时间一起陪同看望。
我是第一次去姑姑家,一向体弱多病的我,很少出门。一路上,昏昏沉沉,除了路过太仓的时候,喵了一眼那座古色古香的宝塔,途中就未曾清醒过,因为晕车太厉害,全车人只能迁就我,大开车窗,风吹得头发猎猎作响,不时打在我的脸上,我也无法顾及,想必那时,我是形象全无了。
终于,在镇子的旁侧找到了姑姑家。当我们一行人走入大门的时候,姑姑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都来了啊,小萍也来了啊?!因为怕姑姑知道我们要去,太过忙绿累了身体,所以临行前并没有通知姑姑,姑姑见到我们颇感意外,但从她的神情看出更多的是惊喜。我笑着叫了一声姑姑,姑姑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人也不显瘦,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姑姑忙不迭地搬出了凳子椅子给我们坐,嘴里絮絮地说着,你们全来了,我真是开心……
她脸上挂着笑意,拿了把菜刀出了门,妈妈说,姑姑一定是去田里给我们斩芦庶了,想给我们这些城里人尝个鲜。我望向门外的田野,不远处,一根根绿色的植物正笔直地生长着,姑姑弯着腰,用力挥着刀,突然鼻子有些酸涩,姑姑真的是老了,一根手指粗细的芦庶,她要斩几刀才能倒下,看着她一刀一刀地斩着,我的心也一阵一阵地颤栗着,幸好有个邻居上前帮忙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婶娘,姐姐,你们怎么来了?”是小燕子的声音。我收回目光,望向里屋,整个人竟呆住了。堂妹已是骨瘦如柴,因化疗反应,曾经丰茂的发已经是零落稀疏,白多黑少,挂在干瘪枯瘦的脑袋上,让人不忍卒睹。我内心的惊讶和疼惜汹涌而来。短短半年未见,没想到病痛已经把她折磨成如斯模样,看了,怎不叫人惊诧,又怎不叫人心疼。
堂妹还是乐观的,笑着和我们闲侃,当谈到她病情的时候,她依然笑靥盈盈,但我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泪光,我几近崩溃,泪水在眼眶里流转,我拼命压抑着,没让它掉下来。
堂妹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一如往昔,如果不看她的人,只听声音,那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生命啊!然,如此鲜活的生命,却在病魔的肆虐之下,越来越凌弱,眼看着,就要倒下,怎不叫人痛断肝肠。
为了缓解气氛,一向聪慧的弟弟故意转了话题,对侄子说,小虎,你还没见过田野吧,出去看看,见识下!我也拉着儿子站了起来。
走出大门,空阔的田野一望无际,凉风携着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清新而又舒爽,心情也略略开朗起来。外甥女走到我身边问,阿姨,这是什么啊?我说,棉花啊,你看,这是棉花开的花,还挺好看的吧,这是棉桃,我们小时候没东西吃,还拿它当过零食呢,嚼起来还蛮清甜的。看,这就是棉花了!儿子不懂棉花为何物,遂指着他身上穿的全棉T恤告诉他,你的衣服就是棉花织的。伸手扯下一团雪白的棉花放在儿子手中,喏,就是这个东西,可以用来做衣服,做被子等等,作用可大了。儿子好奇地捏着手里的棉团,不敢相信地目视着。
一边看着,一边和儿子说话,我们小时候啊,下乡参加劳动,那个时候,我们把书包挂在脖子里,钻在棉花丛中,寻觅大人没采摘干净的棉花,结果呢,常常是棉花没找到多少,却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我啊,还刮破了衣裳呢,回家,还挨了你外婆的骂……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个子小小的短发女孩,在棉花丛中疯跑,脸上一道道泥印,汗水不停地往下流,却笑得像朵花一样……儿子看着一脸神往的我,有些迷惑,他自然是无法体会到我们那时的乐趣的。
一路走过去,蔬菜的品种还不少,由于小时候帮妈妈种植过蔬菜,所以,我还依稀能够辨认,一样一样地指给儿子看,这是芋艿,这是红萝卜,这是胡萝卜,这是白萝卜……儿子问,为什么红萝卜半截长在泥土上面,而胡萝卜和白萝卜却看不见身影呢?我搜刮了所有的记忆,还是无从回答。
一丛一丛的毛豆长得真好啊,一看就知道品种优良,是我们最喜爱吃的牛踏扁,遂和儿子说,宝,看呢,这就是你最喜欢吃的毛豆,好玩吧?儿子兴致勃勃地走到近前观看,嗯,跟我们买的一模一样呢。我笑着说,傻孩子,本来就是嘛。
那边传来了弟弟大呼小叫的声音,小虎,快来看呀,这里有柿子树!我来了兴致,哪里呢,在哪里呢?弟弟指着路边的一棵树说,那不是吗?我仰头观望,柿子的颜色还未曾转黄,夹杂在绿叶之间,一时还真不好找。一个个青溜溜的,甚是喜人。
心中不由升起了感慨,原来,植物的生命力是如此地强盛,他们无遮无拦地生长着,与天地融合,与万物同在,活得自在而逍遥。它们也曾遭遇摧残,也曾遍体鳞伤,但是依然不折不挠地生存着,给这世界增添了一抹精彩,多好啊!
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堂妹,心潮汹涌,世间万物,其性相同,其理相通,人的命运何尝不是如此呢。
浏览了田野菜蔬,也品尝了乡村的特色小吃——芦庶,该回家了,尽管姑姑一再挽留,让我们吃了午饭再走,但是我们不忍让姑姑操劳,笑着对她说,不用了,我们一会还要去阳澄湖吃大闸蟹,你别担心我们的午饭了,我们自有吃处呢……
在姑姑和堂妹眷恋的目光中,带着姑姑的一片心意——两捆芦庶,一袋芋艿,一袋扁豆,两袋柿子,我们离开了。
田野远了,那些蓬勃的植物远了,姑姑和堂妹的身影也远了,但,那两张熟悉的脸庞还是在我的眼前晃悠,晃悠……陈旧了的画面,一幕幕展开,展开……
小时候,姑姑常常带着小燕子来我们家窜门,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家乡的土特产,什么毛豆干,盐花生之类的吃食,香香的,特别好吃。小燕子那时和弟弟差不多大,扎着两根小辫子,眼睛乌溜溜的,说一口吴侬软语,非常可爱。姑姑呢,即使是出来走亲戚,也不忘记做活,记忆中的姑姑总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飞针走线,她绣的东西特别美观,山水虫鸟,花卉树木,无一不栩栩如生着。那时我曾想,长大了一定要跟姑姑学,在我眼里,那是一门多么神奇的手艺啊。
清晰地记得,不善言谈的父亲,每次见到姑姑和堂妹时那欣喜的神情,每次,父亲都会亲自下厨煮上一桌丰盛的菜肴,而这一夜兄妹俩会用他们家乡特有的方言聊很久,很久……
转眼,我们都长大了,姐姐要结婚了,姑姑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背上背着棉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还有她自己饲养的山鹅。
当我们打开毯子的时候,都惊呆了,雪白的棉花毯上织着两朵红花绿叶的牡丹,娇艳极了!姐姐爱不释手,我也是羡慕非常,姑姑摸着我的头说,小萍,等你出嫁了,姑姑也给你做两条,好么?我红了脸,躲一边去了。
没想到,姑姑并未忘记她的承诺,在我结婚之前,给我送来了她亲手做的棉花毯。这两条毯子,至今我都没舍得用,一直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放在我的橱柜里。这里面,沉甸着姑姑辛勤的汗水和付出,织满了姑姑密密浓浓的亲情和爱意……
前年,小燕子得了绝症,家里人一直瞒着姑姑,不敢告诉她,小燕子是姑姑最疼爱的女儿,大家都怕她知道了,难以承受。去年,也是国庆长假,小燕子病危,在苏州医院,我们全家也都赶着去看望了她,那时的小燕子气若游丝,命在旦夕,好在,她挺了过去。没曾想,一向健康的姑父却撒手人寰,去了天堂。这个打击,对姑姑来说是巨大的。在小燕子来沪住院期间,姑姑的大女儿小红告诉我们,姑姑看着很开朗,和过去并无差别,实质常常半夜一个人对着姑父的照片流泪,一宿一宿地失眠。我们听了,非常难过,却是无能为力。如今,面对着一日一日憔悴下去的女儿,姑姑已经明了一切,这一次次的风刀霜剑,该是如何地凌迟了她的心啊。
想起姑姑那张凄苦的脸庞,那抹牵强的笑意,我的心,便生生疼了。
老天,唯有祈求你,给小燕子多一点生命吧!让这个年迈的母亲,能支撑着活下去。
人生路上,每个人,都会遭遇着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坎坷,它会让我们疲累不堪。但是,必须还得挺立着,活下去。这个世界上还有诸多的美好,山水秀美,景色宜人,有美食以饱口福,有情感滋润着心田,我们也曾活得丰润,饱满,而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造成的困扰和伤害也是在所难免的。当遭遇变数时,我们唯有强韧自心,勇敢,坦然地面对一切,我们不能倒下,更不能后退,唯有走下去,因为这是我们的使命,谁也无法推卸,更加不可逃避。
我们不能轻慢生命,正因为它的未可知,才更加珍贵。我所求不多,不求物质,地位,财富,名利,只求有生之年能和亲人一起,过最简单的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车内,传来了姐姐深深的叹息,姐姐说,心里好难过……母亲无奈的低语,来看过了,都好好的呢……是啊,都好好的,希望,这“好好的”能一直延续下去。
我打开车窗,好清冽的风啊,不一会儿,车内沉闷的空气,被吹散一空,看着沿途的植物,以及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我的心上出现了两个字——生活。
生下来,活下去。
【下】
离开姑姑家,车子一路飞奔阳澄湖,其时已是中午十二点了,说实话,大家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到了一个路口,弟弟犹豫了一下,结果选错了方向,白白耽误了半个小时。我的晕车病稍有好转,没有来时晕得厉害了,我这人,只要有一分精神,就会有百倍的热情,是个地道的闲不住的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声音不绝于耳,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咋还没见阳澄湖呢?弟弟无奈地摇头,你这人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好不容易看见湖泊了,我大叫,看呢,阳澄湖到了!湖面光滑如镜,在太阳的映射下,泛着粼光,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这哪里是阳澄湖哦,你看看清楚啊,只是个大鱼塘而已!弟弟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我仔细一看,还真是,方方正正的,一看就是人工铸就的。
车子大约又行进了十来分钟,终于,“巴城人民欢迎你!”几个大字出现在我们眼前,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虽说晕车不厉害,但还是忍不住泛酸水,头也晕大了,不停地说话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才不是话唠呢。(自己为自己找借口^_^)
很快,进入了热闹地段,人啊,车啊,开始丰茂起来,拐了个弯,一排酒店出现了,弟弟问,是在这里吃呢,还是去我认识的那家农家乐?
姐姐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拿定主意,结果在弟弟刚掉头去农家乐的时候发声音了,农家乐应该没什么好菜吃的吧?还是酒店菜肴比较丰盛些吧?因姐姐吃大闸蟹过敏,所以对其他菜肴的要求就高了些,弟弟二话没说,又把车倒回,说,你们一路看看,哪家酒店人气旺些,我们就去哪家……
车子像蜗牛一样慢爬着,我们伸出脑袋一家家看着,热情的店家,站在门口不停地向我们挥手,来啊,来啊,来我们这里……有一家店主迎了出来,弟弟是个脸皮薄的人,经不住人家邀请,遂把车子停了下来。
酒店并不豪华,但也不显得破落,每家酒店的装修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但整体看起来又很协调,一座座,如海上楼阁,颇有情调。
走进酒楼,才真正见识到了阳澄湖的真面目。原来,酒店就是临湖而造的,我们选了靠窗的桌子坐下。打开窗户,一阵清风徐徐吹来,让人顿觉神清气爽,我伏在窗栏,静静地注视着,这满湖的水啊,如一匹青色的绸缎,轻轻地漾过心田,我的心,也变得好柔,好柔……
转过身,对儿子说,宝,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妈妈照个像,留个纪念。儿子有些羞涩,当着这么多人面,终是没好意思给我照,我只能悻悻然作罢。
这里,每家都有自己的养殖中心。只是粗略看来,并无什么栏杆网纱之类的分割线,我们分析了半天,结果一致认为栅栏设在了水下。
很快,点好的菜肴上桌了,许是肚子饿扁了,大家的筷子像雨点一般落下,一下子,只闻咀嚼声,不闻说话声,端上来的菜一般不过五分钟就被我们消灭殆尽。
最后上来的是一盆奥灶面,看着极其诱人,绛红色的汤水上面飘着一粒粒绿油油的葱花,汤色清透,无一丝混浊,且面条细白,一整团,安安静静地躺在青花瓷器中,非常养眼,还不时地飘来一阵阵的香气,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弟弟说,那个不能吃大闸蟹的朋友多吃点啊,我们要吃大闸蟹的,就免吃了,不然,大闸蟹吃不下了,多可惜啊……我们都看着姐姐大笑,姐姐捞了一碗,尝了一口,我们不约而同地问道,好吃吗?一个个伸长脖子盯着她,姐姐说,好吃,太好吃了!你们也吃啊!结果,大大小小一圈人,每个人捞了一碗,有的还不尽兴,吃了好几碗。(那碗就和个酒盅差不多大)
好不容易,我们翘首以盼的东东上桌了。只见,一个个摩拳擦掌,有挽衣袖的,有垫餐布的,我看准一个大的,雌的,下手了,当然,我是不好意思自己享用的,给了母亲,接下来是儿子,外甥女……最后才是自己。
第一次零距离地和它接触,我要好好地细瞧几眼。其实,阳澄湖的大闸蟹不是没吃过,少说也吃过三四回了,但那都是朋友送的,在家吃的。这回亲临阳澄湖,直面此东东,心里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尤其是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阳澄湖的蟹,还是第一次,心里觉得暖暖的。我看看母亲,看看弟弟,再看看那些孩子们,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幸福感油然而生,笑意不由挑上了眉梢。再细看手里的尤物,觉得它生得的确不同凡响,颜色格外地鲜艳,红彤彤的壳泛着油光,雪白的肚子饱满,结实,细长的大腿,坚韧的钳子,肚脐那里隐隐透着油光,依稀能看见蟹黄。
有些迫不及待了!用力掰开外壳,一股浓浓的蟹香直入鼻端,我放下蟹身,左手拿着外壳,右手拿着筷子,使劲地拨,很快,一层黄油油地蟹黄被拨到中央,用匙子舀了姜醋,浇在上面,送入口中,唔,真是回味无穷,太好吃了!
接下来,我毫不留情地消灭了蟹身,那肉,还真是紧致,香滑,就这样,不沾调料,也吃得满口留香,怎一个鲜字了得!
很快我把自己的份额消灭掉了(每人一对),不知何时碗里又冒出来一个,爱人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再吃。爱人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很少说话,我的心一热,又把它放回了爱人碗里,柔柔地在他耳边低语,傻瓜,你吃。他不说话,又固执地放在了我的碗里,我知道爱人的脾气,也就不再和他争执了。我拿起螃蟹,看着母亲,妈,给你吃吧。母亲抬起头,咦,我这里怎么多出来一个?弟弟笑吟吟地看着她,是我给你的啊,你爱吃螃蟹,多吃点吧。母亲说,我够了啊,你们自己吃吧。我把手里的螃蟹放在了弟弟碗里,弟弟说,我经常吃,都吃厌了呢。侄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父亲,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也会吃厌啊?我笑着对侄子说,真是个傻孩子,你爸爸不是不爱吃,是想让给我们吃呢。弟弟又把螃蟹硬塞给了爱人。结果,这只装满了浓浓情意的螃蟹被我和儿子分食了。
美丽的阳澄湖,美味的大闸蟹,要和你们说再见了!
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窗外,阳光下,一望无际的湖泊如处子般静谧,安然地注视着我们,好像在低语,又好像在吟唱,再见,朋友,再见,朋友,愿你们幸福,愿你们安康……
会的,会幸福的!我在心里轻轻说道。
你还站在那里干嘛呢,走了啊!弟弟大声叫道。
哎,来了!我加快步伐,跟了上去,挽住母亲的臂膀,拉着儿子的手,自言自语道,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距离
文/欧阳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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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儿还是个香香软软的小娃娃时,就像一条整天徜徉在我臂弯里的鱼。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盘,把我深深吸引。再大一点,当她摇摇摆摆跟在我身前身后时,更让我着迷似地舍不得让她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那时的我,曾天真地以为,我们会永远亲昵得像一本书里的两页纸。
女儿四岁时,在先生的坚持下终于把她挪到隔壁房间与我们分床而睡了。长长的黑夜,身边摸不到女儿温软的小身子,听不到她甜蜜的呼吸,我竟久久不能入睡。深夜悄悄起身来到女儿的房间,发现她正睡得香甜。这才明白,在感情上父母是离不开孩子的。不管是现在只有短短几步距离的两个房间,还是长大后两个城市,又或者是有了自己所爱的人成家立业之后两个家的距离。孩子会慢慢地长大独立,而父母会慢慢变成恋恋不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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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十六岁时,她要远去异地求学。我和她爸爸送她去了学校。我们看着简陋拥挤的学生宿舍,想着从未离开过家的女儿,一阵心酸不舍。
而女儿因为到了一个新环境,有了新的朋友,开心得手舞足蹈。告别时她很明显地忍受着我絮絮的叮咛嘱托。我三步一回头地往校门口走,而女儿冲我们挥挥手后直接进了宿舍。我一直在心里期待她能不舍地再出来看我们一眼,但她没有。
而今她已是大三的学生,瘦高的身材,留着个性的中分,脸上挂着永远酷酷的表情。寒暑假回来,除了吃饭时大家围坐在一起聊上几句,其他时间她要么戴着耳机听音乐,要么低头兴致勃勃地玩着手机,要么跟朋友海阔天空地神聊。在我看来,她的世界好像是一扇紧闭的门,我们永远也进不去。
落寞中,我时常会想,儿时那个跟在我身后欢快得像一只咕咕叫的小白鸽一样的女儿哪儿去了呢?难道成长竟是如此残酷的以与亲人之间慢慢疏远的距离为代价的吗?
3
中秋节时,弟弟从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赶回来陪父母过节。人还没到,在网上为爸妈购买的上万元的按摩椅先到了。
邻居们对弟弟的孝心赞不绝口,羡慕父母亲有个学业圆满、事业有成的好儿子。
三天后弟弟要返回上海上班了,母亲一大早就开始为他准备早餐。我知道,从弟弟上大学那年开始,告别模式就正式启动了。
从我们家到车站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母亲拉着弟弟的手左叮咛右嘱咐。好不容易到了车站,弟弟刚一转身进站,母亲的泪就涌了出来。父亲看似不经意地望向别处,却也是为了不让我们看到他眼中噙着的泪。弟弟的背影在我的泪眼中看去也是一年比一年沉重。
这个小小的车站,我们家每年都要在此上演几次欢聚离别。我就是从这一次次的欢聚离别中彻底领悟了某位名人说的“世界上只有一种关系是以分离为目的的,那就是亲情”。
回家的路上,母亲的泪就像泛滥的洪水,无法阻挡。父亲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弟弟说,你母亲一辈子的眼泪都留在这个车站了。
现在想到这句话只觉得有根细细的针在扎我的心。
随着年龄的增长能每天见到自己的孩子,应该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可弟弟远在千里之外,每个星期打电话回来与父母聊上一会,一年回来两三次,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时间一年加起来也就个把月。不知道他是否发现,父母的身影已日渐蹒跚。
弟弟每次回来都不忘叮嘱我这个姐姐好好照顾父母,可父母即使有多少个孩子,每一个都是不可替代的呀!
在我看来,飞快的高铁、发达的通信并没有让亲情更便捷,骨肉被长长的距离分隔两地,血脉被长长的距离拉长稀释,亲情在现实的距离重压下被挤压得还剩多少呢?
4
上个月,老家的叔叔突然打电话来说奶奶病重了,我陪着父母立刻赶了回去。一跨进奶奶的卧室,父亲的身子明显一颤,“妈——”只轻轻一个字,父亲的嗓子就哽住了。
昏睡中的奶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整个脸部一紧,眼睛动了动,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默然无声。
伤痛和悲哀一下子涌进了父亲的胸膛,他握住奶奶藏在被子里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奶奶走的那天,弟弟也从上海赶了回来,追赶这逝去的亲情。奶奶生前孕育了九个孩子,这人生的最后一程,子子孙孙都从各地赶了回来,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场面盛大。可奶奶却再也看不到了,她生前最需要这份陪伴的温情时,大家都远在千山万水之外。
5
夜深了,父亲还坐在奶奶生前常坐的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的是奶奶最爱的戏曲频道。
我进屋劝父亲去床上休息,却发现女儿还一直陪在父亲身边。父亲定定地看着我,喃喃道:“再也没人叫我满崽,我是个没妈的孩子了……”
我的心如刀割般难受,在耀眼的灯光下父亲双鬓间的缕缕白发清晰可见。只不过几天的工夫,父亲好像苍老了十岁!
就在这时,泪突然从几天来一直沉默得可怕的女儿眼中涌了出来,然后不可抑制地大哭起来,犹如婴儿初涉人世的第一次啼哭,响亮、肆无忌惮!
我的内心油然而生一股酸楚的情愫——我亲爱的女儿,在这一刻你是不是突然明白了,时间,这谁也无法左右的车轮,不管你看见或不看见,正一步步碾向你最亲的人,不管你愿意或不愿意,他们正行走在距离我们越来越远的路上。人生其实并不长,时间和爱是无法挽留的,转眼间最亲的人就会远去,到时你在一个人的异乡跟谁去诉说想念和往事?
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冬夜,女儿的泪一点一点融化了我心中硬硬的冰凉——虽然成长难免拉长了亲人之间的距离,可这千丝万缕的血脉亲情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的,又岂是距离所能隔断的?
我做“老大”
文/邓长青
屈指一算,我做“老大”一甲子了。
我的老家在皖西南的一个小山村,父母是农民,家有一弟五妹。21岁那年,我在做了两年民办教师后,参军了。紧张的军政训练之余,解决对家中长辈和弟妹们牵挂的唯一通道,是写家书。请求父母给弟妹读书、鼓励弟妹好好读书,是我的家书中不变的话题。
随着弟妹们长大成年,为他们谋生计,是我心中的念想。上世纪80年代初,城乡尚处在封闭状态,人口流动相当困难。我和爱人曾先后两次在回家探亲时,把两个妹妹带到身边。最小的妹妹与我们生活了五年,做过服装厂缝纫工、酒店服务员,最后在政策照顾下落户部队驻地。小妹在城市生活锻炼,长了见识,出落得也漂亮,回家与一位大学生结婚,在省城合肥安家。弟弟初中毕业后学油漆匠,我还为他买过一套《丰子恺画集》。他聪明好学,两年就出师了。然而,农村做工平时不给钱,年底又拖欠,弟弟早厌烦了。一天,与父母言语不和,不辞而别,只身徒手来到舟山。也许是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吧,凭着对我的家书信封上地址的记忆,居然找到了我部队驻地营区。当时,我正在午休,他在我的寝室门口看到晒着我的衣服,推门而入,走到我的床前喊“哥哥”!恍惚之中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以为在梦中。兄弟意外相见,格外惊喜。他向我诉说了原委,表明了留下来找事做的想法。弟弟手艺强,就参加了油漆工程队的工作。半年下来,熟悉了环境,结识了同行朋友,弟弟很开心。不料父亲一封又一封来信,催弟弟回家找对象结婚。最后下通牒:如果不让弟弟回家,就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我们夫妇只好做通弟弟的工作,动员他回了家。当年底弟弟在老家结婚,我们全家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弟弟和弟媳还到北京度蜜月,这是全村第一例,在当地引起不小的反响。
弟弟成家后做什么好呢?镇上到县城公交车班次少,有人买手扶拖拉机,改装后拉人往返县城,生意红火。弟弟采纳我的建议也去做。不久,出了事故,乘客上车时不小心被皮带绞断了腿,赔偿较大。时隔数月,我到庐山参加部队一个会议,结束后请假顺道回一江之隔的老家看看。归队时,弟弟还是开着改装的“蹲士”送我到县城车站。上车后,我看到弟弟与我对视的眼神、转身而去的身影,心里一阵发酸:“弟啊,你何时能走出困境呢?”
改革开放的深入,进城务工潮的兴起,弟妹们纷纷离开本土山村,进城谋求改变,真真切切分享了发展的红利。新世纪初,我转业到宁波工作,弟弟和两个妹妹,先后举家做了“新宁波人”,另三个妹妹分别在县城、省城安了家;13个侄甥12个上了大学,其中3个读了研,最小的外甥还自费赴美读大学。二妹的大女儿高考录取遇到困难,我建议她上了宁波大红鹰职业技术学院财会专业。四妹的大儿子高中毕业后不愿再读书了,我动员他放弃找关系做临时工的念头,专心学门技术。外甥选择了喜欢的汽车修理,现已与宁波姑娘结婚生孩,与好友合作开起了汽修厂。侄女高考发挥不佳,成绩未达预期,又不想复读,我劝导她“投档偏远一些省份的院校,大学期间再发奋学习”。后来,侄女在大学期间,多次获得奖学金,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浙工大研究生,毕业后被宁波银行储备人才录用。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家庭的进步,助推社会的发展,我们弟妹的进步,是社会进步的一个缩影。这么多年来,弟妹们在小康路上奔跑追梦,汗水与泪水齐飞,成功与挫折相伴,“老大”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我感恩这个时代!有朋友问我,为什么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我说,分享弟妹们的进步与喜悦,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我的心里充满着获得感和幸福感。
人生一甲子,弹指一挥间。如今,我对做“老大”有了新的感悟,那就是:老的是年纪,大的是胸襟;“老大”,就是做榜样,有担当,能宽容。
永远听话的弟弟
文/刘霞
我和弟弟相差四岁,小时候,我一直扮演着姐姐的角色,给他洗澡,为他剪指甲、挠痒痒。
每到夏天,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在院子里乘凉了。晚饭后,我们早早地洗完澡,就将竹床搬到院子中间,来不及将竹床抹干净,就抢着跑到竹床上去,蹦蹦跳跳。跳累了,我们就头对着头躺下去,睁着眼睛看着对方。然后,我们就相互取笑对方说话的样子,相互挠着对方的腋窝。弟弟很怕痒,奶奶就说他长大了,一定很怕媳妇。后来证明,的确如此。
我和弟弟最快乐的回忆,就是童年。那些年,因为有爷爷奶奶的疼爱,所以我们过得很幸福。爷爷是一名教师,他退休之后,就全心全意在家照顾我们。我和弟弟的启蒙教育,也是从爷爷耐心的教导开始。那时,他用堂屋的门作黑板,用粉笔写字,教我们识字。我和弟弟每天搬了小板凳坐在屋子里面,一边听课,一边调皮地玩耍。等爷爷累了,坐在椅子上打起呼噜,我们就偷了粉笔开始在墙上和地上涂鸦。爷爷从来不责怪我们,还会掏出一些小糖果,奖给我们吃。
弟弟贪玩,却比我聪明。小时候,爷爷珍藏有四大名着,我喜欢看《红楼梦》,但我看书的速度很慢,一个暑假都没有看完。弟弟却喜欢看《三国演义》、《水浒传》和《西游记》,他居然几天就看完一本。特别是《西游记》,他看了好几遍,还记得里面的情节。
凭着他的聪明,他考试总是比我强。读初中时,初一初二他根本不冒尖,最后居然以刚刚踩线的成绩考取了一中,进了一中后,他又是玩玩打打,入学的第一次摸底考试,居然考了班里倒数第一。可是,弟弟在高三时奋起直追,最后考取了天津南开大学,成了班里考得最好的一个。整个高中阶段,我们没有给他租房子,也没有经常去嘘寒问暖。只是我每月按时给他送去两三百元的生活费。尽管当时条件艰苦,冬天连热水澡都洗不了,但是弟弟却很坚强,还省吃俭用地偷偷买了一个篮球。他从小到大,就是那么听话,让人省心到忘记了他的成长和成熟。
他入大学之前的8月26日,我顺利生下了儿子。妈妈高兴地说:“真是双喜临门!”七年之后,弟弟也结婚了,弟媳是他高中的同学。弟弟结婚时,我忙前忙后,剪了很多好看的窗花,贴在他的房间。而自弟弟结婚之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他大学毕业后,辗转天津、青岛和深圳,工作一直很忙,因为忙着工作,结婚都七八年了,却还没有孩子。这也成了我和妈妈心里最惦念的事。
现在,我除了有事在QQ上面给他留言之外,平时就很少打扰他了。因为,每次打电话,他都小声地说:“在开会,回头再打给你。”可是,每次却忙得忘了打回来。如今,他做了深圳某信贷分公司的经理,QQ头像上面也显示为“安总”了,但在我的脑海里,却一直抹不去那个背着大书包,穿着旧球鞋,一回到家就拿起扫帚扫地的乖弟弟的形象。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寡言少语,乖巧听话不让人操心的好孩子……快过年了,不知道他可好?
明月寄相思
文/芳草
一轮明月挂在当空,幽远的夜幕深邃而辽阔,初秋的凉意徜徉在微风里,银白的光芒流淌了一地,远处的山恋烟雾般缭绕……
“月到中秋分外明”。同一轮圆月,从家乡山顶上升起来的月亮要更圆更亮些,沐浴在温柔的月光下,像沐浴在母亲慈祥的目光里。门前那颗歪脖子柳树,在有我之前就婀娜多姿。苍劲的枝干春天抽出新鲜的嫩芽,在月下飘逸轻舞。护宅的老柳树依旧健在,而爱护我们的母亲却走了。
小河的流水欢畅依然,不知疲倦。明晃晃的圆盘落在水中,于安静处欣赏自己不变的容颜, 于湍流处调皮成一朵朵闪亮的浪花。蹲下身来,我看见母亲朦胧的身影倒映在清澈的水面,月下捣衣声隐隐约约传来,我在母亲脚边嬉水,一次次圈晕月亮迷人而羞涩的脸,直到我的裤脚湿漉漉地上岸。一回头,月儿又掉水里了,母亲说,那是月亮在照镜子呢。
夜色中的村落,安宁而祥和,远山静谧,秋风送爽。黄澄澄的稻田沉寂于月色中,有宁静淡泊的美;菜园子里,瓜果满枝头,熟透的果实挺着丰腴的身子,饱含着甜甜的汁液;院墙内,疏影婆娑,月影斑驳,我躲在桂花树下,贪恋地吸着花香,母亲把我从桂花香里带到人间,于是遇见桂花便觉得亲切,像是见了亲人。
母亲走后,父亲常用深情的目光怀念母亲,向我唠叨,母亲从年轻时嫁过来就没过上好日子,一贫如洗的家靠勤劳的母亲一点一点撑起来,几多辛酸,几多泪水…… 这些是我们到现在都很难体会到的艰辛。母亲的不易总藏在心里,她用一颗宽容的心勤俭持家,孝敬长辈,照顾子女,善待他人。如今想来,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都恍若眼前。
母亲的最后一个中秋节,过得开心吗?我常常问自己 。当时的我们都不知道那是母亲回光返照的迹象。中秋前夕,子女们都陪在她的身边,尤其是看到哥哥弟弟从远方归来,母亲的精神特别好,不停地说着话。她说她的身体就要好起来了,心中有佛,菩萨会保佑她的。我们都点头相信。母亲度过了那个团圆的中秋佳节,哥哥弟弟返程。谁也没有料到,一个星期后,母亲便撒手西去。
我思念着母亲,抬头凝眸明月。良久,一颗硕大的露珠,仿佛从遥远的月宫溢出,滴在我滚烫的脸颊,慢慢滑落……
青箬笠,绿蓑衣
文/秀云
外面下着连绵秋雨,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父亲在椅子上抽着烟,神情木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哥哥和弟弟在一旁吃着瓜子,细细碎碎的声音让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
父亲开口了:这雨下个没完,等天一晴,扁豆再不卖掉就烂了,好端端的东西,可惜了。
母亲在和着面,说中午做韭菜饼吃。
哥哥和弟弟吃着瓜子,没做声。
父亲说,邻居们该送的都送好几遍了,人家都不稀罕吃了,扁豆又长得这么疯。
母亲叹了口气,当初就不该种这么多。
我抬起头,停下正在写的作业:我喜欢啊,紫扁豆,绿扁豆,肉嘟嘟的,多好吃。扁豆开花的时候最好,咱家就是小花园。
父亲把烟掐灭:老大,你们哥俩去集上卖扁豆吧。
哥哥是家里的老大,其实也不大,刚十三岁的娃娃,抬起头看着爹:爹,你说我俩?卖扁豆?
爹说:啊。
弟弟说:爹,俺不会,俺不认秤。嘴里仍然细细碎碎地磕着瓜子壳。
爹说:去吧,卖了钱归你俩,我不要。
哥哥和弟弟同时停止了嗑瓜子的动作:归俺俩?
爹说:啊。
母亲把面盆放到炉火旁边饧着,探出头对父亲说:他俩一次也没卖过东西,也不认得路,你领着?
爹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在圈里跑吗?谁天生就会买卖了?
母亲站在当地不说话,看着眼前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发愣。
哥哥跃跃欲试:好吧,俺俩去试试,说好了爹,卖了钱归俺俩。
爹说:我说话算话。
爹起身,从墙上摘下他常戴的那顶斗笠。斗笠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整齐的边缘早就磨损,斜刺里冒出破旧的茬口来。大雨中,这顶斗笠就是摆设,父亲的衣服都会淋得透湿。小雨还能抵挡一阵,像今天这种连绵细雨,斗笠就是做做样子了。
父亲戴上斗笠走向雨中,冒着雨去摘扁豆了。
从窗户望出去,围着院子种的扁豆篱笆墙绿茵茵地把小院围了个严严实实,扁豆密密麻麻,多如繁星,吃也吃不败。西边婶子,东门的大娘家已经送了好几次,人家说不吃了,吃够了。扁豆不管那些,长得实在欢实,总也不见少,摘了一茬又一茬。
父亲在雨中,有时伸长了手,踮起脚,将一个一个的扁豆摘下来;有时猫下腰,把藏在低处的扁豆揪出来,放到一个大编织口袋里。小雨细细密密地,打在磨道里的一只铁桶上,叮叮当当,不紧不慢,就像庙里和尚敲打的木鱼声,有一搭没一搭,快把人弄睡了。
天阴沉沉的,云朵压得很低,仿佛云彩里灌满了雨,两手一使劲就能拧出水来。
一袋子扁豆摘满了,爹提回家,用草绳扎紧:老大,你扛着袋子,你弟拿着秤,去吧。
哥哥说,爹,俺可不认得秤,给人糊弄了咋办?
爹说:过来,我教你。
爹一手拿着秤杆,一手扶着秤砣,指着上面的星号说,出门是一斤,每格是半斤,到头是五斤,知道了吧?
哥哥似懂非懂地说:知道了爹。
爹从南屋里拿出一个雨衣。那是父亲用芦苇草编制的,非常致密厚实,是父亲用心做的一个物件,平日轻易不拿出来穿。
老大,你穿雨衣。
弟弟说:爹,我呢?
你?爹把家里那把油纸伞给了弟弟。紫红色的油纸伞,打开在灯下看非常漂亮,发着油汪汪的透明的光泽。只是,伞顶也有漏雨的地方,是年岁太久远了。
七岁的弟弟也不说啥,拿过来对哥哥说,走吧哥。
哥穿着宽大的明显不太合身的蓑衣,就像打渔人家的船夫,样子很好笑,背起编织袋里的扁豆,哥俩走进了总也下不完的雨里。
母亲头顶着一件破褂子,目送着俩孩子看不见了才回来。回来也坐不下,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去门口看看,好像掉了魂似的。
我写着作业,想哥俩到集上卖扁豆是什么样子:下着雨,对着走过的人们吆喝,起先不好意思,后来就开始声音大点了吧?我不知道,只是心里想象着,心思也不在作业上了。
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墙上的斗笠不见了。母亲找寻不见父亲的影子,说这老家伙,又去找你坤叔抽烟了。让两个孩子下着雨出去卖扁豆,咋舍得,这狠心的!
想想也是,哥哥和弟弟还小,天又冷,路上泥泞湿滑,不变成泥猴子才怪呢。
在我快饿得晕过去的时候,他们回来了,爹,哥哥,弟弟,他们仨,冒着斜风细雨。
编织袋里的扁豆所剩不多,只是袋子已经变得浑身泥巴,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哥哥和弟弟除了冷得浑身哆嗦,却没见到湿了衣服。
倒是父亲,全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有泥,也有水,脏兮兮的。雨水还在顺着脸和脖颈往下流,头上的斗笠一点也没起作用。
母亲赶紧拿毛巾给他擦,你这老家伙,上哪了,弄得跟个猴子似的。
爹嘴唇青紫,我离得近,听着他上下牙咬得咯吱咯吱响,秋深了,天太冷了。
弟弟:娘,娘,俺爹说话不算话,说叫俺自己卖扁豆,可是他不放心还是去了,帮着俺快卖完了,俺三个一起回来的,袋子还是俺爹背回来的。
哥哥边脱蓑衣边对母亲说,钱都给俺俩了,嘻嘻,卖了差不多二十块钱来。
哥哥小,蓑衣大,把哥哥囫囵个儿包裹着,哥哥身上干索索的,一点也不湿。雨水顺着蓑衣往下流,很快就在地上汇集了一大滩水。
娘接过蓑衣不说话,转过身,抹了抹眼睛去了厨房拿韭菜饼。
那天的韭菜饼真好吃。
心态决定命运
文/小毖
为什么有些人就是比其他的人更成功,赚更多的钱,拥有不错的工作。而许多人忙忙碌碌地劳作却只能维持生计。其实,人与人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不少心理学专家发现,这个秘密就是人的“心态”。一位哲人说:“你的心态就是你真正的主人。”一位伟人说:“要么你去驾驭生命,要么就是生命驾驭你。你的心态决定谁是坐骑,谁是骑师。”
大概是40年前,福建某贫穷的乡村里,住了兄弟两人。他们抵受不了穷困的环境,便决定离开家乡,到海外去谋发展。大哥好像幸运些,被奴隶主卖到了富庶的旧金山,弟弟被卖到比中国更穷困的菲律宾。
40年后,兄弟俩又幸运地聚在一起。今日的他们,已今非昔比了。做哥哥的,当了旧金山的侨领,拥有两间餐馆,两间洗衣店和一间杂货铺,而且子孙满堂,有些承继衣钵,又有些成为杰出的工程师等科技专业人才。
弟弟呢?居然成了一位享誉世界的银行家,拥有东南亚相当份量的山林、橡胶园和银行。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他们都成功了。但为什么兄弟两人在事业上的成就,却有如此的差别呢?
哥哥说,我们中国人到白人的社会,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干,唯有用一双手煮饭给白人吃,为他们洗衣服。总之,白人不肯做的工作,我们华人统统顶上了,生活是没有问题,但事业却不敢奢望了。例如我的子孙,书虽然读得不少,也不敢妄想,唯有安安分分地去担当一些中层的技术性工作来谋生。
看见弟弟这般成功,做哥哥的,不免羡慕弟弟的幸运。弟弟却说,幸运是没有的。初来菲律宾的时候,担任些低贱的工作,但发现当地的人有些是比较愚蠢和懒惰的,于是便顶下他们放弃的事业,慢慢地不断收购和扩张,生意便逐渐做大了。
这便是海外华人的真实奋斗历史。它告诉我们:影响我们人生的绝不仅仅是环境,心态控制了个人的行动和思想。同时,心态也决定了自己的视野、事业和成就。
一个人能否成功,就看他的心态了。成功人士与失败之间的差别是:成功人士始终用最积极的思考、最乐观的精神和最辉煌的经验支配和控制自己的人生。失败者则刚好相反,他们的人生最受过去的种种失败与疑虑引导支配。
姐姐你是知道的
姐姐你是知道的,我的出生只是一个无法预测而无奈的结果,但我从不相信性别能够决定命运。我也爱弟弟,不是因为他是男孩。
姐姐你是知道的,我自小寄人篱下,不知有家,不知有父母,更不知有你们。幸得养母家人怜爱,给我最素朴的温暖。
姐姐也许你不知道,当我重新回到这个陌生的家庭,你们围着弟弟却冷落了我。我远远地看着你们坐在妈妈的腿上,听她给你们讲故事;我在黑夜里醒来,看见你睡在弟弟和妈妈的身边,也许正做着甜蜜的梦,而我躺在爸爸的脚边,一动也不敢动,害怕听到他发出的任何声音。在恐惧和思念中,有多少个夜里我偷偷的哭泣。
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偷了你的布娃娃,因为我太孤独。从此你们讨厌我,鄙视我,更不愿意接近我。弟弟允许了,我才有饭吃,没人怪他顽劣,却纷纷笑我太爱哭。可是当弟弟把尖锐的钢笔头刺进我肩膀的时候,我真的没哭。
姐姐你是知道的,直到八岁我才第一次叫“爸爸”,这份勇气我足足准备了两年;而直到今天我也没叫过你们“姐姐”,或许称谓已经不重要了。你们形影不离,我只是多余的,对你们如此,对爸妈也是。
姐姐也许你不知道,我不爱学习不代表我是坏女孩,我有理想只是看不到希望。只有爸爸知道,我一点都不笨,我需要的是你们的鼓励而不是嘲笑。我也曾自暴自弃,也曾自怨自艾,但我知道,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已习惯了独立生活,从一个陌生的城市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孤独没有将我摧毁。感谢上帝,我的努力和成绩终于换来你们的赏识。我们小心翼翼地重新认识对方,冰释了前嫌。现在你们有了新的家庭和自己的孩子,该明白家人的爱对孩子有多重要了吧。
姐姐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见而改变自己坚持的想法。我并不喜欢上海这座城市,但是绝不愿意离开,因为留下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留下。根深蒂固的恐惧感和不安全感压抑着我敏感而脆弱的神经,任何人都无法抚慰我的紧张情绪,哪怕是最甜蜜的承诺。我只愿相信,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唯有自己。
姐姐也许你不知道,这世界是多么肮脏,我随时都可能沾染世俗的污秽,但是我必须闭着眼沉沦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到达梦想的彼岸。你们无法理解我这样不计代价的疯狂行为,可这就是我,宁愿像阳光下的向日葵绚烂地死去,也不愿像树荫下的苔草苟且地活着。你不知道社会的很多“游戏规则”,而女人多半是牺牲品,只有“幸存者”才能获得成功。脚下虽是一片泥泞,头上却是阵阵清风。有个人一直在我身边,因为他的鼓励,我相信这一路不会走的太艰辛。
姐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肩膀上的山坳
文/用心随和
前些日子,台风在即,暴雨不断,七夕过后,阴霾了许久的天终于放晴。我打着一把伞和弟弟到树荫下乘凉。
出了家门,凉风中一阵噪音剑一般刺进耳鼓,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密密匝匝,让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我想立刻返回,弟弟却拉着我得手寻声走了去。离那噪音地越来越近,我整个人战战兢兢,被那噪音绞得心神不宁。此刻弟弟却挣脱了我的手跑了,他又在不远处停下,还又蹦又跳的。我一脸无奈的表情,无计可施只想快点带他回家,也跟着一路小跑了过去。恍然大悟,原来是工地上在施工浇水泥。雨刚停不久,大概他们也是在赶这股凉风吧,平日焦灼的太阳炙烤着的感觉肯定叫他们难受了,能有这样的天气,不抓紧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工地上的事我素来不闻不问,一来吵,二来热,而这浇水泥这也是再平常不过得事了。但想到工人们为工业生产费心费力,也就宽恕了这喧闹的杂音,忍忍也就过去了。只是,这事在弟弟眼中像变了味儿,他似乎对这浇水泥很有兴趣,全神贯注地看起了“表演”。
弟弟看得很投入,而我是浑身不自在的。朋友开着车从我身边过去,问了声“你们在干嘛呢?”顿时我不知所措,总不可能回答“在看浇水泥”吧!怕是会被别人笑掉大牙的。我溴着脸,瞅了瞅弟弟,冲朋友笑了笑,就当是回答了,朋友是善解人意的,她笑道:“好吧,你们继续看!我有事就不奉陪了!”朋友的车在眼前呼啸而过,我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洞钻。
朋友走了,我看着弟弟,百感交集。雨水才走不久,艳阳就来光顾,地表上的水汽蹭蹭地往上涨,心不知怎么地也狂热地难受。而这小家伙是怎么了,居然对浇水泥感兴趣,真不知他得脑瓜里装了些什么。
他的韧劲引发了我的好奇心,视线也投向了弟弟所望之处,引入眼帘的是两名挑水泥的大汉。走在前面的大汉是赤膊的,他的裤脚挽得很高,一看就知他干体力活不在话下,估计他干这行也有几年了,动作是这么熟练,再看他那脚步,是多么轻快,多么有弹力,他挑水泥我看不出一点困难,不愧是老将了!
另一位大叔的工作架势也不赖。他的嘴里衔着一支烟,身着军装,好气派!他的上衣自然外开,黑黝黝的肌肤敞露在外头,上面湿漉漉的,不知是之前被雨水冲刷后留下的水还是干活留下的汗水。他们俩的步伐错落有致,有条不紊。一担满满的水泥在他们的肩上摇摇晃晃,时不时地还溢出一些来。虽然上身也随着那扁担不停地晃动着,看得我胆战心惊,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滑倒似的。但是他们对于挑水泥早已熟能生巧了,上身再怎么晃,下面也会找着个支撑点。
看着着精彩的一幕,我不禁想为他们拍手叫好。我的手掌即将拍起,却又停了下来。只见那位穿军衣的大叔跑到了一块树荫下,着急着脱衣服,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他也顾不得烈日灼烧了,那晒晒更健康怕是安慰自己的话。一身黏糊糊的也不好受,我想他是想脱了衣服好干活……可是,他脱衣服的动作有些蹑手蹑脚,我的思绪被眼前的这位大叔所带动起来。难道是害羞,害怕旁人看见吗?随即,一位身穿灰色汗衫的女子映入眼帘,她的身看似影瘦小却非常结实,干练的身手提起一壶水就往这边一阵地小跑过来。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大叔的妻子。女子走到树荫下,含情脉脉。见男子在脱衣服,放下手中的水,替他脱去了上衣,当衣服从大叔肩膀滑落得那一刻,我看见女子的手颤了颤,一言不发,转头回家取来一瓶药水。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到大叔的肩上,大叔咬了咬呀,惊悚了一下,女子低下头将那壶开水递给他。大叔放下水壶的时候,脸上满是舒心的笑容。他用臂膀擦了擦脖颈上的水,对女子笑了笑,又离开了这片阴凉的树荫,女子拿着水壶跟随而去,大概也是赶着上工去了。
我看明白了,看懂了……大叔的膀子受伤了。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再坚强的肩膀也经不起岁月、重担的蹂躏,它们已不再平整,像是山坳,支起了挡风遮雨的台架。我能感受到那担子的重量,也曾试着将担子扛上肩头,但没走几步,肩膀已疼得不行。而他们,岂止走了几步,说绕了赤道几圈也不会过分。他们,也恐怕不是不怕疼,是疼得……用他们自己的话是说习惯了,趁着膀子还硬,再多挑几年,多挣点钱。他们的担子真的不轻,可却不能因它重而逃避它。生活迫使他们挑起重担,因为只有挑起了才会有生活的资本。
再走山路
文/无事一身轻ZHJ
在我们这里很少有盘山道路,因为坝上地势相对平坦,有‘山秃、地平’之称,也有‘望山跑死马’的说法。而坝下山区这种山路就很多了。
清明时节,整个坝上坝下一带天气晴朗,气候干燥。我的叔伯弟弟开着轿车,载着我和伯伯去父亲的老家(坝下赤城县的一个小村)祭祖,那里有爷爷和太爷的坟墓。
我上一次去那里还是在二十几年前,那时我是骑自行车走的,感觉就是道路特别难走,上山自行车骑不动,推着,下山道路太陡,不敢骑,平路都是河湾,除了鹅卵石就是水冲沙,那叫个辛苦。这一次我还担心小轿车走不了山路,可是弟弟说,现在的道路可和以前不一样了,放心地走。就是有时候要绕一下路,十来八里对于汽车来说不算什么。
我们起了一个大早,四点五十分从沽源开始走,一路上感觉几乎没有经过什么颠簸,在早上七点就到了祖坟边上。我一方面感叹现代交通工具给人们带来了极大地便利,另一方面也发现了道路与二十年前相比的巨大变化。走省道都是柏油马路,平坦宽阔自不必说,县道也很好走,特别是村村通的水泥路面,一改过去那种只有赶骡马车,甚至驴驮子才能到达的山沟小村庄难行的路况。
办完计划好的事,伯伯决定去他老姐姐我三姑家,那个村子离我们老家这个村子有两条路,一条绕走省道,大约有九十来里地,一条路走几个小村庄大约有六十来里地。老家的一个姐夫建议我们走小路,说是全是水泥路面,很好走。于是我们就驱车沿着村村通的水泥路在山沟里穿行。走过几个自然村汽车逐渐向着高处曲折前行,这是一个叫偏梁的大山,水泥路是按盘山路设计修建的。每绕过一个弯,所处海拔高度就会高出十几米。这对我们这些来自坝上高原走惯了相对平坦道路的人来说是有一定挑战性的。汽车一上到半山腰,往下边看,是很深的山沟,往上边看觉得离天空果然近了一些,甚至有一种孤独感充斥在胸中。走到山梁的最高处再看,就有了‘一览众山小’视觉和感觉。山下的村庄显得很小,村边的驴马就像鞋底一般大小。青色的山路向下弯弯曲曲延伸,时而出现,时而隐没。最下面的县级公路像一条黑线一样纵向趴在两列山岭中间。汽车开始向下行进。所谓‘上山不观景,下山不观景’,看得出开车的弟弟的神情极为严肃,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道路和方向盘上。我们一直到了山下面,进入了一个叫盘石堡的村子边,弟弟才露出笑容。他说这样的盘山路他也是第一次走,刚才心情紧张极了。
我们停下车,下车解手。伯伯说这样的山,这样的村庄,在过去有不少地方是严重缺水的。我专门向走过来的一位村民打听了一下他们的饮水情况,村民说现在没有缺水的地方,都是自来水,他们再也不用去好几里远的泉眼跟前背水了。从这位五十来岁村民的言谈中,可以感觉到他很喜欢用现在优裕生活环境和过去缺衣少食的生存状态作对比。弟弟开玩笑说,这人很会‘忆苦思甜’。告别了盘石堡村,我们的车在县级公路上行驶。由于地势相对平坦,开车也变得轻松起来。伴随着我们两代三人的欢声笑语,汽车在柏油马路上飞驰。看着两面的大山,我不由得想起刘禹锡 ‘金钗银钏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 的诗句,那就是过去坝下山区农民落后生产生活状态的真实写照。
我们很快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三姑家。三姑三姑父对我们极度热情。可以看出来老人家不只是对我们的到来高兴,一定还有所有空巢老人的寂寞与无奈。当然了,这是一个全国农村普遍存在的问题,不是几个亲戚住几天就能彻底解决的。
第二天,我们踏上归途,弟弟计划走‘345’省道,到赤城带我们游玩一番,然后再走‘241’省道直接回沽源。
穿过汤泉河大桥,我们先到了白河湾南岸。观景台边上立着三块不同造型的艺术石碑,左边的大石上刻着‘汤泉河大桥’五个大字。中间的大石头上刻着范曾提的字‘白河湾公园’,我起初以为范曾一定是某位市级或省级领导。回家后从电脑上百度,才知道范曾是一代书画大家。(惭愧自己见识的短浅,知识的贫乏)。右边的大理石上刻着著名电视主持人赵忠祥题的字‘赤城风光美’。抬头看上面远处,仿古建筑的凉亭,曲折的台阶,庙宇,以及大山上四个红色的大字‘碧水霞城’,都是在河对面。我们又上车,穿过大桥进入景区停车场。停车场已经停有十几辆轿车了。
三人沿着游人道路向上坡行走,首先接近的是公园仿古建筑,红色为底色、绘有蓝色、金色图案的大门楼,大门正面的大字是‘人间仙境’。走过门楼回头再看背面上写的字‘灵霄圣殿’四个大字。往山上再走,一处平地有休闲场所,健身器材,我们哥俩怕伯伯年纪大了走不动,就安排他在近处随便活动活动。我们哥俩是一定要到高处那两个凉亭上看看景区全貌,和这个号称霞城的小城全貌的。‘不到长城非好汉’吗!
通往凉亭的台阶两旁灌木上盛开着粉色的小花,给四周黄色的山坡带来了春天的艳丽。有几位女游客站在花朵旁边用手机照相,然后又请我弟弟给她们来一张合影。看着盛开的小花和她们的笑容,我不禁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来。灵机一动就向这几位女游客请教这种小花的名字。得到山桃花的回答,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因为前几天我的一位诗人朋友,就写下了关于张家口水母宫山上山桃花盛开的优美诗篇。
我和弟弟两人在凉亭里抬头看着梁上的彩绘,都是些什么岳母刺字、孟母三迁、卖身葬父、木兰从军的故事。弟弟说这些彩绘讲的是二十四孝里面的故事。从两座凉亭下来,看到了山坡背面一片茂密的,绿意盎然的松树,让人不禁生出了对它们顽强生命力的尊重。北边还有一片水潭,在上面都能看见水面上游着成群红色的金鱼。下到半坡朝北一拐,就到了一座庙宇的大门口,门上写着‘灵霄观’。看到里边有人施工搭满了架子管,我们就没有进去。而是往上走,去看水潭。水潭是由两个截然不同的水池组成的。下边这片水池水比较浑浊,水面上游着几只鸭子。中间用闸坝拦着。上边的水池水比较清一些,水池边石头上刻着‘放生池’。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水池就有成群的金鱼。我们哥俩游玩尽兴,找到伯伯,他说小时候这里只有穷山恶水,哪来的什么公园景点。三人上车往回走。
汽车在241省道上平稳地行驶,我依然观看着道路两旁的村庄,不断捕捉着这二十来年的一切可能显示人们生活富足的变化。直到汽车钻进龙门山隧道,我才顿悟落后农村的巨大变化都得益于道路的平坦,交通的便利。
我们的爱
你问我爱不爱你,我怎能不爱你,我一直爱你的,一刻也离不开你。我感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一切,感谢你给予我的幸福和快乐。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是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虽然我没有做到你要求的那么好,但我努力了。可你还是把我和别人比,说我不如别人。你可知道,你说那句话时我有多难受吗?每当你摸着人家的头夸奖他时,我沉默了,我以为,你肯定是不爱我了。
当你24小时在我面前唠叨着重复的话语时,我开始疏远了你,开始厌倦了你,开始讨厌自己。当你24小时向我抱怨我不如别人的时候,我沉默了,又几近爆发了。我在想:死了算了吧!死了就什么痛苦都没了。
我恨你,恨你为了怕我交坏朋友而把我锁在家里;恨你把放学送我回家的男孩骂了一顿;恨你把我不及格的考卷贴在客厅的墙上;恨你笑着摸别人小孩的头……恨你,恨的我想赶快离开你,离开这个不像家的家。
终于,我成功地离开了你,来到远方求学。我记得离别的那天,你的眼眶是红的,我知道你是哭了的,我在心里想:有什么好哭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然后潇洒地走了。
至今,我离开家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网络是我们唯一见面的桥。我还是不大愿意和你聊天,总是敷衍两句就关掉去玩自己的游戏了。直至弟弟和我通话说:“姐,别老玩游戏了,多和咱爸妈聊聊,他们可想你了,就盼着你来上网聊天、见见你,见你瘦了就难受得不得了,可你总是说那么两句就挂了,爸妈他们都老了……”
我很吃惊弟弟和我说这样的话,一年的时间,弟弟仿佛也长大了许多。后来和他们通话的时候,我给你看了我自己新买的衣服和为打发无聊而绣的平安符,并说是为你绣的,我却清楚地看到,那边的你是在笑,可是你笑的好难看,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说:“买那玩意干嘛?妈又用不着,别老浪费钱,自己留着买些吃的……”又是那些重复的话,可是这次听来,倍感温暖。
记得弟弟还说:“我们老师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咱寒冷的冬天,一群刺猬挤在一起取暖,可是它们身上的刺刺到了对方,疼痛让大家分开了,到了第二个冬天,寒冷又让它们聚在一起,这次它们找到彼此之间最合适的距离和最佳的位置,让自己的刺不会伤害到对方,也让自己不受对方的伤害。’我们都是带刺的刺猬,会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
再次回家的时候,我带上了那个平安符,和一份荣誉证书送给了你,你抱着我哭了。
我想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我们之间有一种比爱情还深的感情在联系着。你的眼泪、你的拥抱、你的关心、你的爱早已打败我所有离开你的勇气和决心。
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吧嗒地滴下,拭去了一行又流下一行。
童年轶事
有人说回忆过去是因为现在过得不如意,可能吧。但在我们内心深处忘不了的过去还是会像隐形的时间那样与我们寸步不离,即便你看不见也摸不着。有时候回忆过去和现在过得如意与否确实没关系,全是心情使然。这样,记着些过去的事儿又何尝不美好。
我姑姥姥家在新街口,我家在北京也就这么一个亲戚。
打我记事儿起,每个星期天都要到姑姥姥家去,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串门走亲戚。父母平时上班只休星期天,那时不像现在是双休日。我就盼着星期天,因为每次去姑姥家父母总要在新街口一个不大的店铺里买酸奶给我喝,验证了小孩都是个小吃货。胖胖的白瓷瓶上用红色橡皮筋绷着纸质的瓶盖,酸奶是用绿色铁质的小勺舀着喝,一瓶酸奶两毛钱,那时的店铺就是现在的西安饭庄。
妈妈绿色的永久牌二六自行车就是我们的交通工具,那个绿色至今我也忘不了,它就像是古董,无法复制。我就坐在车前的大梁上,视野好,尽管有点儿各屁股,车铃儿就归我掌管了,好不骄傲,后来经过千辛万苦我又学会了骑自行车也是它的功劳。记得偷自行车很猖獗的那几年,它也幸免不了这厄运,想到这个陪我度过童年的伙伴再也不能相见,当时的我就哭了。
我的亲弟弟一岁大的时候被送到了姑姥姥家,每个星期天我们家的任务就是去看他。姑姥姥看小孩是很有一套的,她的五个儿女也就是我健康的舅舅和姨们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妈妈把弟弟交给她带是一百个放心。姑姥姥抱着弟弟,我问弟弟你几岁啦,弟弟神情恍惚的伸出了一只胖乎乎的小食指,逗得十好几口子人哈哈大笑,这笑声传遍了整个房间和院子,又飘向天空。
姑姥姥的大儿子我大舅是个极其老实的人,妈妈给他介绍过很不错的对象是个小学老师,不知怎么没成。结果他自己找了个女的结婚并生了个儿子小名叫大伟,在大伟三岁时他失去了妈妈,同样我大舅也失去了爱人,我大舅妈她自杀了。孩子最可怜,我每次去姑姥姥家都要带着大伟到外面商店去买好吃的,但还是觉得痛心。至今我大舅也没再婚,前年大伟结婚了,我也参加了婚礼,大伟婚宴上的感言又使我落下泪来,我知道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因为他知道我大舅的不易、知道要感恩。
我心里过去的回忆,又一次掉下泪来!
时常怀念你
文/杨艳红
还是熟悉的羊肠小道,还是熟悉的青墙黑瓦,打开尘封的老屋大门,望着破败坍塌的客厅,仿佛,依稀,还能看到你的忙碌的身影……
时常怀念你,满头白发,拄着拐杖,和蔼可亲地站在门口,安静祥和地等待着放学归来的孙儿们。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也许早年的丧母让我弱小的心灵承受了毁灭性的打击,我开始敏感,害怕,总觉得这世界抛弃了我。那时的你,整天嘴里念念叨叨般喋喋不休,但是,却用年迈的身躯扛起了我和弟弟的所有起居。父亲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打工,因为这个家,需要他有更高的工资养家才能维持下去,而唯一的办法则是背井离乡,踏出乡村,去钢铁混泥土建起的繁华城市打拼。
每个月,父亲会按时打电话回来问候家里的一切,每次你都拄着拐杖跑到村里的小卖部接电话,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也会拖着我和弟弟一起。那时候,我只知道你一直嘱咐父亲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事情会有大伯帮照应着。而后,在午夜梦醒时,我却听见你诉说这命运的不公,我轻轻走到你床边,望着你微闭的双眼,原来你只是在梦里控诉着,梦里的你一定是在挂念着在外的儿子……
后来,我重新找回了最初的自信,不再敏感多疑,生活的压力也迫使我渐渐开始为家里分担,我一边学习的时候,一边还担负起教育弟弟的责任,小弟叛逆的那段时间,你实在管不住了,就让我好好跟弟弟谈心,说着说着你就哭了,我知道你很担心,担心由于教导不力害了弟弟的一生,你没有文化,而弟弟始终与你隔着一条鸿沟。那晚,我狠狠地批评了小弟,并且让他保证以后要好好听你的话,那次,我看到了你脸上久违的笑纹。
再后来,爸爸不用再去远方打工,我和小弟也都长大了,开始去外地求学与工作,家里瞬间冷清了,你养了一群小鸡,鸡群们整天叽叽喳喳地跑到屋里捣乱,父亲开始反对你养它们,但是你只是乐呵呵的不答话,却依然每年坚持养鸡。
那年暑假,我在午睡,朦朦胧胧中听到你在说话,久久,我才知道你是跟鸡群们对话,顿时,心理酸酸的,如果不是太过孤单了,你不会跟着鸡群在那里自言自语,突然发现我们无意中冷落了你。之后,我尽量找时间陪你唠家常,没事的时候还会跟你去街上逛逛,走走,遇到熟人,不待对方问起,你就会一副神秘状地说这是我孙女,我在一旁跟对方致意,然后静静地看着你们聊天。我明显感觉到你经常流露出的快乐。
第一次跟你通电话,是在你大病之时,父亲打电话说你生病了,我心里焦急,让父亲把电话拿到你房间接听。电话那头,你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说,奶奶没事,还等着你放假回来呢……而电话这头的我早已泪流满面,只是一个劲地嗯声答应着。这是第一次通电话,也是最后一次。
寒假归来,回到屋里,只有满屋的吊丧,我知道,我回来晚了,因为突然,我没有见到你最后的一面。父亲说,你在走的时候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最后我让父亲忙去了,自己在你的房间里坐了许久许久,泪水在那一瞬彻底决堤……
再次回到老屋,我仿佛,依稀看到你熟悉的身影,时常怀念你,再说一声:奶奶,孙女想你……
两个结果
文/陶昌武
他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小学毕业,都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重点中学。这时,他的弟弟正好当上副县长。
对一个普通百姓来说,副县长的头衔,是足以光宗耀祖、让家人炫耀的。何况在后来的日子里,弟弟还一路高歌猛进、平步青云,很快就坐到了地区副专员的宝座上。
有这样一个弟弟,身为哥哥,脸上自然随时光辉灿烂。每每有人说起,他总是滔滔不绝,骄傲和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特别是在两个儿子面前,他更是把弟弟当作楷模和典范,说弟弟小时候如何好学上进,年轻时如何聪明能干,现在如何手眼通天,然后鼓励两个儿子:要以叔叔为榜样,刻苦学习,将来像他那样干一番大事业。
两个听话的儿子,每次都高兴地点头称是。
若干年后,两个儿子各自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大儿子高中没读完,就流入社会,不久就染上了不良习气,成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一事无成,成了他一生的心病和拖累;小儿子考进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被留在大城市,收入稳定,事业有成。
这天,重病在身的他,住进了医院。已经从领导岗位退下来的弟弟抽空过来看他。两个儿子也到了病床前。他看着身边的弟弟,不禁想起当年对两个儿子的嘱咐,便问:当年,我用叔叔的故事教育你们,你们是如何理解的,为何会有今天这样截然不同的结果?
大儿子说:我听你说叔叔那么厉害,那么能干,心想没有叔叔办不到的事情,何必要那么辛苦地读书呢,长大了请叔叔帮个忙,还愁找不到理想的事做?哪知我自己无能,叔叔想帮也帮不上……
小儿子说:我听说叔叔那么厉害,那么能干,我就想,叔叔真是太棒了,让我感到骄傲和自豪,不管多么辛苦,我都要好好学习,争取像叔叔那样,做一个有本事的人,不然无脸面见叔叔啊!
他和弟弟听了,面面相觑。
怀念那座小木楼
文/徐立光
昆明西站立交桥那个位置,三十多年前有一幢被一个小院坝围着的小木楼。那座旧式小楼建于何年我不得而知,但它却给我留下许多难忘的记忆。它曾是我们家的“驻昆办事处”,“接待员”就是在市公共汽车公司工作的弟弟。
六十年代末,我们全家告别了北方的大都市,来滇支援国家的“三线建设”,落脚在离昆明八十余里的大山沟里。在那计划经济年代里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反正每年就那么多布票、肉票,生活基本上都能满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山里教育质量的落后,消息的闭塞,商品品种的有限以及年轻人对象选择范围太小等诸多不便渐渐显示了出来。
真是遂人愿。弟弟报考中专的分数较高,我和他研究后,他所填的三个志愿分别是:省公安学校、省卫生学校和昆明市交通学校,后来被交通学校录取。三年后,也就是1980年,弟弟被分配在昆明市公共汽车公司工作。他的宿舍就分在那座简易的、仅有两层的小木楼里。小楼确实古老而简单,所有的木板几乎都难分辨出它原来是什么颜色,尽管楼内十几户人家素质都很高,很讲卫生,但无论你怎样收拾打整,总是会给人一种脏、乱、差的感觉。小楼地处交通枢纽,每逢4吨以上的车辆驶过,楼内都会随之颤动。
不足九平米的宿舍于我家的“实惠”实在太多了。父亲到城里出差办事,可在那里小憩;哥嫂到昆带小侄儿来玩时,那里是“中转站”;母亲1985年做胃切除手术前,正因在“驻昆办事处”住了三天,才终于排到了床位。
当然“获利”最多的就是我了。那几年,正是我的“思春”时节,我和爱人就是那时经人介绍相识的。每逢节假日的白天,我俩徜徉于翠湖公园、大观楼,晚上我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她家,还给她的父母后,伴着温柔的夜光,顺着莞尔的街灯,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回到了那座小木楼,住进我家的“办事处”。
那座小木楼大概于1987年被拆除了,彼时,我家已迁进城市,女朋友早已变成了我的媳妇,弟弟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家。那座立交桥缓解了交通,满足了南来北往的人们和各种车辆的需要,也使我们这个城市更加美丽更加靠近现代化,我们家的“驻昆办事处”则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遥记那年高考苦
文/许文武
今年高考,我有个侄女参加考试。在备考期间,全家人都围着她打转,我想起了二十六年前我的高考。
1994年初次的高考让我栽了个跟斗,母亲多病的贫困单亲家庭,使我不得不外出打工。打工的地点是一个煤矿。下井、上井、拖煤炭……月复一月地干着这体力活。说句实话,也只有晚上空虚寂寞时,才让我想起,我还是个读书人。在孤寂的灯下,我读《平凡的世界》,每当看到孙少平面对困难不放弃、不低头、为梦想奋斗时,我就会想,难道我就这样做一辈子的“拖娃”,我不甘心!
筹够自己和弟弟妹妹的的学费,我走回了偏僻的乡镇高中。在补习的日子里,我过着别人难以想象的生活:除了读书就是读书,除了课本,就剩下《平凡的世界》。那个苦日子,不知道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基础知识的差距,逼迫我用了双倍、三倍的努力去学习;生活上,我也始终是最后一个去打饭、辣椒拌饭,穿的也是父亲留下来的军装;要照顾弟弟、妹妹,让他们读书;还要在周末的时候,种庄稼……对十九岁的我,“苦,真的不算什么”。
让我伤心的是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寂寞、孤寂。学校里几乎没有人和我交谈:成绩好的交流着学习,成绩差的为今后的生活打算。他们耍朋友、请客、看小说、打牌时,我就像一个路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1996年7月。考试的前三天,我带着弟弟妹妹采药材换来的钱走进了县城,带着他们的希望坐到了高考的考场上。考场外,没有父母的陪伴。那三天,每次考试下来,就感觉是经历了一场战争。最后一科考完,我走出考场,晕倒在地。
所幸的是,1996年9月,带着巨大的背包,以512分的成绩,我走进了西昌农业高等专科学校,成为最后一届的统招统分生,之后工作了,成为了城里人。经过努力,弟弟妹妹也相继大学毕业了,工作了。而当时笑话我的,仍还在种着庄稼。
还是现在的考生好哇,警车保障,车辆接送,老师、家长,全国的目光都聚集……遥记我的那年高考,那个苦日子,真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
断章
文/夏霜
一
记忆中的童年,朴素而陈旧。
没有漂亮的衣服,遇到节日,一双用白粉笔涂过的白球鞋,就是最耀眼的名字。
那时候把白球鞋叫白网鞋,年过四十,我也没弄清楚为啥要这么叫。
在老师的带领下,跟着前面的红旗方阵,从西关小学大门出来,经过老西关的城门,从隍庙街这条路到今天的兰天广场,全城区的小学生都会聚在一起。像一群蚂蚁忙着搬家。
大家按指定区域站好队,给入队的新少先队员戴红领巾,随后每个学校都有节目表演,合唱队的衣服以白衬衫为主,我们学校的节目出来时,我们会一眼认出来张三李四,会狠劲欢呼。
二
每年的六月,我和弟弟都会收到礼物,一包用麻纸包着的水果糖,一本少儿读物或者几本小人书,以及一份红烧肉。我们最爱的莫过于后者,我和弟弟抢着挑块儿大的吃,最后盘子底的那点油汤都要浇进米饭里。弟弟嘴角的油星子直冒,他会用舌头轻轻地舔一下,那个动作到今天都那么清晰。
三
昨天早上看孩子们表演节目,女孩子们把花朵穿成了衣服,仿佛都是仙女下凡,这些仙女也辛苦,凌晨三四点起来化妆,为了保持好妆容不吃东西。男孩子涂着各种增白霜,脸跟面缸里才爬出来的一样。
标配是画着浓浓的眉毛,乌青的眼影,猩红的嘴唇……
估计连父母都一时难以区分哪个是自己的孩子。
作为观众,我看了半天台上的表演,又瞅了会儿台下没化妆的孩子,若有所思……
还是原汁原味的更让人心疼,憨憨的粉嘟嘟的。
相信我这个年龄段的人对这些都不太熟识———什么德克士、肯德基、麦当劳……
但孩子们会如数家珍:谁家的炸鸡好,谁家的汉堡好。
大人们想糊弄糊弄都不行。
这些洋快餐店门庭若市,娃娃们粉嘟嘟的小嘴叭叭的,满脸幸福的样子。
我却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们何时才能吃得出家的味道。
你的到来改变了我
文/婉如清扬
你沉睡时大地一片沉寂,你睁开眼,给世界带来第一缕春日的曙光。
--题记
2011年2月3日。清晨早早的起来,拉开窗帘世界都裹在一片冰雪之中,几只红梅在雪地里傲然绽放。我无心观景,提起煲好的鸡汤,坐上地铁向医院赶去。彼时我十一岁,全家还在北京居住,妈妈怀了宝宝,已经过了预产期,还没有生。外婆在家养病,照顾妈妈的责任自然落在我身上。在北京二月的料峭春寒之中,每天往返于医院两次。
对于这个弟弟的到来我本来不是很欢迎的,第一是觉得,他和我同母异父,有一种本能的排斥,第二是因为产检时医生说他是个男孩,所以担心他会分走母亲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3日晚上妈妈吃完晚饭,医生过来查房,突然她脸色凝重了起来,对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人影盯了半天,然后多妈妈说道:“空腹五个小时,准备剖腹产,胎儿的脖子马上要被脐带缠住了。”然后让我给家里人打电话。当时父亲有事在外,无法及时赶到,外婆生病,让她一个人来医院,很危险,十一岁的我做了一个决定,隐瞒不报,等妈妈生产之后再告诉他们。跟医生商量后,我代替父亲签了字,4日凌晨3点多,妈妈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等待的煎熬,短短的一个半小时,我坐立不安,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连睡意都消散了。
终于妈妈被推出了产房,因麻醉剂还在沉睡,后面的护士抱着弟弟走了出来,轻轻地交到我怀里,我赶忙接住这小家伙,软软的身躯,小小的眉眼,安静的睡着。那一瞬间所有的顾忌,嫌隙都消散了,满心只有对他降临的喜悦。
在护士的陪同下我抱着他去做出生记录,亲自在纸上填上他的姓名,体重身高。我做着大人们做的事情,这一切仿佛这样神圣,一向粗心的我仔细的填写,生怕有一丝错误。然后在护士的帮助下给他沏奶,换尿布穿衣服,直到他静静睡去。我坐在他的小床边,仔细的望着他,小小的手掌和脚心,粉嫩的皮肤短短的睫毛,稀疏的胎发,点绛的红唇。一切都是小小的,却又那样可喜。他静静的睡着,于寂静中还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医生说他不会睡太久,妈妈很快也会醒来,我索性不睡坐在床边守着他,一个多小时以后,大概是六点多,他醒了,睁开眼,望向我。此时太阳初升,这一天正好是二月四号也就是立春。
在接下来的三天妈妈要每隔两小时就压一次血,伤口的剧烈疼痛让她无力照拂弟弟,我担当起家长的角色,一力照顾弟弟,刚刚出生的他新陈代谢极快,把我忙的是焦头烂额,疲惫不堪,有时刚刚哄他睡下,自己还没合眼,他又哭了起来,有时心中很烦,不想管他了,可是看到他稚嫩的脸旁,小小的躯体我知道他需要我照顾,做为姐姐,我有责任照顾他,无论再苦再累。那几天我觉得我变得成熟了,懂事了也长大了。
等爸爸回来照顾弟弟已是三天之后了。
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很忙,外婆身体又不好,所以我总是尽量去照顾他,我陪着他玩耍,喂他吃饭,哄他睡觉。我见证了他的成长,从会爬到坐稳从站立到自己走出第一步路,再到会叫姐姐,我陪着他一路走来,在付出的同时感到了无尽的欣慰和欢欣。如今他已是会跟着我到处跑的小孩,在他成长的同时我渐渐懂得了我身上的责任,义务和我必须有的担当。我知道有一个小家伙,需要我的照顾,我要给他最好的,就要努力的学习,做到最好,我才能为他支撑起一片天空。
谢谢你弟弟,因为你得到来,我学会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你促进了我的成长。你让我明白了责任,懂得了担当,拥有了希望,也看清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