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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14经典文章

小说文章(精选20篇)

生命不能等

文/gu19630316

前几天回趟乡下,路过一位风水先生家,他叫我进屋坐坐喝杯清茶。

他是七十岁的老人了,现在很少出去给人家看风水,把自己的所学很想倾其所有地传授给自己的小儿子,可是他不怎么好学,进步很慢,他心里对这个儿子有点点无奈和遗憾。

乡下的风水先生,上了年纪的,大都读了一些老书,是有些学问的乡下人。他们对诗词四六骈文有些了解。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学识,只是读书时,学习好,周围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许他认为我也有些学问吧,他就喜欢我进屋跟他说说话,自然就谈到些诗词和对联、祭文的事情上来。也许是乡下有些学问的人很少,他们心里找不共鸣感,看到我,他心里升起一种久违的欢畅感来!我就这样成了他的佳宾!我在校读书的时间只有九年,只是平时爱看书,有时也爱写点小文章,也做些不懂平仄的对联,也喜欢写写毛笔字,在乡下人的眼里也是个文化人,还是数量不多的文化人,所以,我在乡下的这点名气就撒到了周围的几个村了。

我们在闲谈中,说到了我们乡一位有名的老人,他叫王明,六十年代初毕业于宁乡一中,毕业时正遇上社会大变革,就这样满腔的热血顿时冰封了!年轻时的他和我当年一样,迷茫,痛苦!一直在抗挣!

十年前,我那时末婚,因为弟弟和别人发生纠纷,闹到乡政府去了,是兄弟,我就根据纠纷的事实请教了王明先生,他那时自学拿了律师资格证,在另一个乡政府任法律顾问。就这样我们相互了解了对方,王明先生后来跟我说:你思维敏捷,逻辑思维严密,语言表达能力强,怎么不自学法律,拿个律师证?我自身条件不好,一直病着,家里很穷,也就没有心思和能力系统地学习了。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是四年前的春节某一天,我路过他家,他爱人看到了我,打招呼的中间,他爱人说老官子在家,叫我进屋喝杯茶,因为是王明在家,我就进了他屋里,寒暄中落坐了。

这时的他,从他的精神状况中看出,他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了;谈话中他告诉我:这近几年自己身体不好,脚在一次车祸中残疾了。但他还是和原来一样健谈,思维仍然清晰敏捷。他告诉我,在构思一部小说,同时说,农村中有很多小说题材,如果写起来的话,每一部都是很精彩的。他还说,心里有个愿望,因自己身体的原因,想和有这方面理想的有写作能力的人合作写小说。言语中暗示着我。

我也告诉他,我一直在网上写些小文章,但写小说的能力不远末达到,小文章也只是自己的好爱而已,还算不上好文章。如果我条件还成熟些,家庭条件好些,能让我静下心来写文章,我就去和他合作写小说。

时间过去四年多了,这四年里我没有去看过他,也没有和他有联系,也很少听到关于他的一些事情和传闻,但我心里也偶然想起:等自己的这些条件成熟了回乡下和他合作写小说。可是,生命能等吗?不能!就是前几天和这位风水先生的闲谈中亲自听到了王明逝世的消息!他去年秋天逝世的!听了这个消息,我自语着:他还等我和他合作写小说呢。风水先又告诉我:王明的小说写出来了,虽然没有发表,但他的儿子把小说打印后订成书了!

人的一生,只有那么几十年,承诺,理想,目标等,这些是我们在活着的时候想实现的事情,但是,我们不为实现去行动去努力,这些都最后成了泡影,留在我们心里的只有遗憾。因为,生命不能等!

飞翔的力量

文/孙建成

黑龙江农村插队二三年后,队里几乎每年都有知青被推荐去当工农兵大学生。我争取了几年,每次都被排除出来。

1979年,知青大返城,我顶替母亲进了上海一所中学工作,当了物理实验室的管理员。第二年,华东师大夜大学招生,父亲动员我去参加考试。没想到,居然被录取了。录取通知寄到工作单位,要学校盖章同意。校长找我去谈话,说是不同意,理由是占用了两个半天的上班时间。最后,还是我母亲出面恳求,才勉强过了这一关。

华师大与我并不陌生。插队期间,我因伤病回沪休养了半年多。有一个中学同班同学此时正好是华师大政教系的工农兵学生,我们关系很好,我几乎每星期会去他那儿,到学校图书馆借书看。看过哪些书已记不清了,印象深刻的有《堂·吉诃德》和《伊利亚特》,对书中所展现的无所不能的想象力和对宏大叙事的掌控惊叹不已。成了夜大学生以后,在5年时间里,华师大成了单位、家庭和学校三点一线的一个点。自行车轮将三点串联成线。未成家的日子,从南市老城厢到单位再到学校,骑自行车往返约3个小时;结婚以后,从虹口山阴路到单位再到学校,骑车也近3个小时。深夜骑行在大街小巷间,心灵的放松和体能的疲惫并存。经常骑车同行的同学,去老城厢时,有沈赞俊等;住虹口时,有朱斌等。大家一路骑行一路谈天,回想起来,颇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风韵。

在夜大课程中,现在想来,得益最深的是《古代汉语》这一课程。由浅入深,读懂繁体字,看古书经典,对当时仅受过小学教育的我,几乎是“一步登天”,但也省却了不少弯路。后来,职称考试的古汉语顺利通过;再后来,曲折艰辛的台湾寻亲中的书信沟通,这门课的知识颇为实用。汉字六书尽显汉文字精髓,先秦诸子文选一展先人叙事的微妙、状物的精准、逻辑的严密、思辨的无所不能,让初学者入迷。

1982年,我在文学期刊上发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说,自此以后,对写作的热情一发而不可收。同时,也断了其他的念头。毕业以后,我离开学校,转入一家教育类杂志当文字编辑,之后虽然数度变换单位,但始终没有离开编辑岗位。我的小说创作在八十年代末渐入佳境。1988年获得了“上海文学新人奖”。夜大学的学术规范、阅读视野以及文字锤炼,给了我文学创作飞翔的力量。有时候问自己:除了写作这条路,我的人生是否还有其他的选择?没有答案,人生不会重来,但我知道,写作无疑是最适合我的一门行当。

由于身体的原因,精力和记忆亏损,提笔忘词已成常态。犹豫再三,还是要写这篇短文,为了感恩:一是感谢师恩,二是感怀同学缘分。杨益萍、郏宗培、孙泽敏,与我在工作和写作中曾有过交往,他们给予了我关心和支持。厉永斌为小女策划出书历时一年多,后来周玉洁也参与其中,终成正果。黄可磊作为律师,接下我当年下乡时乡亲的人命案,使之得到应有的赔偿。王国民在我生病时帮忙寻找医生,并提供治疗建议。王洁的丈夫和我是同事,他曾于1992年撰文评论我的小说创作,此后又在他主持的报纸小说连载栏目上,陆续发表了我的三部小说。退休前的几年中,我有幸与司徒伟智一起编书,他亲历了“文革”以来的上海文坛,对中国现当代史颇有心得,我在他身上感性地触摸了那个年代的体温。

荆歌如歌

文/陶文瑜

荆歌打电话来说,我有把弦子忘记在他那儿,怎么还给我?我说送给你了,好好练习评弹,再过几年小说写不动了,就说书去。荆歌说,不来事的。我说肯定行,你有这方面的潜质,你将来说书的成就在文学和书画之上的,我看好你哦。

我这样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多年之前,荆歌就有讲段子的爱好,大家一坐定,他三下五除二地开讲,有一阵他在北京学习,京城地盘大,南来北往的朋友多,交流的机会也多,后来回到家里了,大家交流的机会少了,热情也减了,再碰头的时候,问寒问暖一番,荆歌突然说道《笑林广记》里有一则故事真不错,然后就讲述起来。这真让人感动,他已经完成了从自发向自觉的转换过程,已经从“荆段子”变成了“段子荆”,怎么说呢,“荆段子”是一般爱好者。“段子荆”就是江湖上有名头的人物了。

因此荆歌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有话的时候要说,没话找话也要说,有乐趣的事要说,没有乐趣创造乐趣也要说,其实说白了说话就是他最大的乐趣。

荆歌说话的时候,我是一个听众,每一次听着听着,我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感慨,我觉得他真是一个生不逢时的人,他要生在明朝那该有多好啊,这是一种对他自己和我们大家都有利的活法。

明朝是一个评话行业如火如荼的时期,那时候评话是大家主要的休闲娱乐吧,荆歌肯定是如鱼得水,而且还不是白说,还能挣到一份相当可观的养家糊口的钱,当然那是一个三妻四妾的年代,荆歌从书场里回到家里,见到济济一堂的家人,又忍不住打开话匣,他甚至不知道哪里是书场哪里是家了,他只有在深夜时十分遗憾地想道,真可惜啊,大家要睡了,要不我明天再讲吧。

为了常说常新,为了评话水平的进一步提高,他就自觉地不断地写一些本子,当时的书商,就自然而然地将这些本子刻印出来,这一些本子,和《三言二拍》之类的书籍一起,放在书柜上,并成为不可多得的历史文化遗产。

这样的话,我们不可能有荆歌这一位朋友了,我们只能到曲艺节的时候,在有关领导的讲话中听到荆歌的名字,有关领导说:“评话事业源远流长,当年有柳敬亭、荆歌等一批评话艺人,现在又有谁谁将评话发扬光大。“

再回过头来说说小说,我对于小说,是一种很江湖的读法,就是拿到作品并且顺利读下去,而且下一回看到这个作家的名字会有所期待的,这个人就是优秀小说家。在我的心目中,荆歌是我有所期待的作家,因为他真的写一手好小说。但不是荆歌所有的小说我都喜欢的,话要这么说,凡是进入他说话状态的小说,都在我喜欢之列,我觉得类似这样的小说,就是收音机,所以读荆歌的小说,就是听纸上的广播书场。

疯子

文/马拉丁的秋

疯子和我同住一个寝室,疯子不疯,只善装疯。

疯子名叫王伦达。疯子常常说自己不是疯子,因为疯子不会说自己是疯子,这是疯子的基本观点。疯子好吟诗颂词,往往走路走到一半,突然心血来潮,仰天吟到:“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转而又成了莎士比亚的台词:生存或者毁灭……而且一词一句,铿镪有力,手脚并用,动作十分鲜明。

曾经有一段时间,疯子半夜不眠,奋战到凌晨34点,说是在研究老子,孔子,庄子,以后每行路上,便满口之乎者也,引来捧腹大笑。疯子也爱笑,不似一笑倾城,也不是谈笑风声,而是笑得狂荡羁敖,四面处歌。有时和他走在一路,无缘无故他便仰天长啸一声,四面皆惊恐,真所谓惊天地,泣鬼神。

有一次吃早饭,我问疯子为什么这样笑,疯子便开怀大笑说是笑世间可笑之人。疯子的笑传染力极强,疯子一笑,食堂里吃饭的人大多要笑,疯子因笑已小有名气,时常有人指点议论,疯子可以边吃边笑,而大家往往是一笑就吐,一吐就无法再笑下去了,这是疯子的 疯子经常和我走在一起,有一天开朝会,阴风徐徐,大家都穿厚衣保暖,疯子还穿着一见短袖8衅,不着外套,我问他穿这么薄的衣服不冷么,疯子却说心动自然暖。疯子常常有如此这么那么多如牛毛的见解,比如“我打你是我的事,我爱你也与你无关,珍惜痛苦。”但是疯子写的作文竟是偏题怪题,什么《地震,好啊》《西游降魔之小中见大》《哭得换天喜地,》,《笑得死去活来》,每当受每到责难,嘲笑疯子就哈哈大笑道:“这就叫与众不同,这就叫特立独行。”

和疯子住一个寝室的人都知道疯子喜欢开玩笑,但玩笑开大了,不免让人苦笑。疯子喜欢骗人,编一些本来不存在的故事来扭曲事实,或是把别人的事移花节木到自己身上,经常以把别人骗到而沾沾自喜,臆淫无比。而在他骗人是却是一脸表情严肃,如若其事,使人信以为真,难辩真假,以致后来大家听了他的话免不了先揣摸数遍,却也不知真假,只得相互研讨商量。

在寝室里,疯子曾因和室长因争夺厕所而发生激烈口角,被室长锁进厕所,厕所外面是阳台,阳台后面才是寝室,从里至外一共三重门,门门相护,以后我每每进入厕所,便能看见门板上有一个脚掌,蹋了几存方,不由得想起疯子反抗的英雄义举。从此之后,疯子上厕所再也不关门,说是这样保持空气流通,头脑清醒,和身心舒畅。

疯子是每天第一个走进入寝室而有最后一个跑出寝室的人。疯子每天这么早进寝室无非是拿起一本三流诗歌在深情朗诵,或者是拿着我的数码播放器在床上听歌,边听边唱边跳,最后问别人觉得他疯不疯。疯子睡觉大多不拖衣裤,和衣就寝,一觉却往往睡不到自然醒,而是一叫就醒,一醒就跳床,一跳床就跑,一跑就能听见上课打铃的声音了。

疯子和我一样在教室里总是沉默寡言,宛若一具死尸,毫无生动活力可言,而一出教室,瞬间精神百倍,活力四射。疯子爱运动,爱跑步,爱打乒乓球,羽毛球。疯子自吹一个小时能跑两个小时还精力旺盛,无可发泄。而事实是:每次我和疯子跑步,他都以兴高采烈和狂妄自大起步,而以垂死挣扎而归。疯子和我运动都是以发泄为中心,打乒乓绝不参外来人,本班的也不参,打得激烈而暴躁,不把球打好,只把球打烂,一周10个球都不够打。有时候把球打得云里雾里,抬头一望,经久不见下落,说是打飞机。其实球早已经在围墙外面了。疯子打球打得不得意,便发出恐怖的狂笑,直到旁边有女生就说他是暴力因子,而男生大多骂他傻2和疯子才肯罢休。

疯子的热情度非常高。看小说总是一本通,上课在看书,睡觉在看书,食堂吃饭也在看书,被老师没收后,满不在意,只当中了大奖,再来一本。疯子打游戏入了迷则是一切皆游戏,曾迷上一款叫做《龙之谷》的游戏,首先把他介绍给同学,又花掉两个作文本写成小说当成周记让语文老师鉴赏,甚至为寝室的起名而和我们争得面红耳赤,大家一直认为寝室的名字要有文化涵养,比如叫什么《牡丹亭》《阿房宫》而疯子却坚持要把名字改成《龙之谷》,而且非它不取。

总之,疯子就宛若一个笑话,疯子说话让人觉得搞笑,疯子走路好笑,疯子装疯卖傻演戏时做一些无哩头的的动作和表情让人好笑,疯子的笑点在于他喜欢别人看他的笑话。

疯子的成绩不出意外差的一塌糊涂,读书对于疯子来说是一种折磨,疯子给我说过他曾经的成绩在他们学校是数一数二的,进入高中以后,备受冷落,因为成绩差,被老师多次点名批评,结果是,疯子的成绩是一次一次的差,我总是希望疯子能够好起来,每天从他的眼神中,我总是能够读出太多的失望和悲伤

后来疯子终于是退学了,疯子走后,班主任很高兴,一段时间内,神采奕奕。同学们也只是报以嘲笑,做出无关紧要爱的议论。

作为他的朋友,我多此次想挽留他,希望他再坚持一下,只剩下最后一年了,挺一挺就过去了,我知道疯子不好受,每天过着吃泡面的生活,伪装着本来一颗饱经沧桑的心,不知有多少个无眠的夜,伴着诗歌和小说度过。

疯子单独一人,什么东西也没拿,教室也没有回,空手走了,算不得走的潇洒,也不算走得狼狈,只是我在也找不到玩伴 ,谁陪我打乒乓球,谁还会用心陪我谈论文学?谈论小说?

疯子走后,我沉默了,我开始思考人身,忍耐与不忍耐?公平与不公平?我想如果他进入的不是我们这个班,而是一个充满关爱,充满友谊,不是一成绩来衡量一个人的高尚的班级,那他的命运又会如何?

但是谁又知道呢,人生就是一本待续的小说,我任然记得几个月前,班主任在肯定疯子命运时的难看得无法形容的嘴脸。

在夜里,我会记起疯子,他的耿直和实在。在没有真情的世界,一点点曾经的美好,如酣甜的美酒。

总之,疯子就宛若一个笑话,疯子说话让人觉得搞笑,疯子走路好笑,疯子装疯卖傻演戏时做一些无哩头的的动作和表情让人好笑,疯子的笑点在于他喜欢别人看他的笑话。

秋风飘零,我乞求秋叶为他捎去一片幸福,我相信,烈酒熏染过的肝肠,才是真正的刚强。

至情之作

文/林颐

古有传说,若冶得名剑,须将自身祭奠。我常想,这种说法用来比喻某些写作者,也是很合适的。

萧红就是一例。经历极度的饥饿与寒冷,甚至连草褥子都想吃,穿着带孔的单鞋,踩在吱吱作响的雪地上。辗转于不名誉的男女关系,她的心理在发生变化,羞耻、焦虑、惶恐……

这些感受浸透了她的骨髓,而于写作之时便一点一点往外掏,头发、指甲、肌肤、骨肉,最后是整个人从身体到魂魄都幻化成了书写的每一行文字。

情深不寿。于写作者,这话尤其应验。

之所以想到萧红,是因为我读了黄国峻的短篇小说集《度外》。这两位当然八竿子也凑不到一块儿,一位是民国时期的女作家,一位是台湾当代的小说家,可是,读书之一种奇妙,常会让我的脑回路搭上诡异的线径。黄国峻亦英年早逝,1971年生,2003年殁,此其一。而我觉得他们的相似之处,更在于文风里那种对于细微情绪的深度体验、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

《度外》收录了黄国峻的10篇短篇。先来看《归宁》。情节极简。安妮有两个月的产假,她想回娘家看看。她在晃晃悠悠的车上感到极不舒服,她听着周围人的喧哗想着自己的心事,到了家中和父母亲戚搭话之时,她也是这样的状态。这种小说有什么意思呢?实在都是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啊,而情绪就是密密麻麻的丝线,细细绕绕,仿佛有一台发报机,“咔哒咔哒”,把安妮漂游的思绪穿透了空气,不断地输出。

再来看同名的短篇《度外》。内视之感更加强烈。黄国峻的作品不在意情节,妙在有种散文的韵调。就像《归宁》,有细到关于街景和家中摆设的描写,《度外》则写营火、写静夜、写冥思。他在捡柴火,天气极冷。他置身于漆黑的背景里,渐渐地回想自己在人群中的不自在,自己的寂寞,自己的烦扰。有只蚂蚁跳到了手上,咬了他一口,全身的感官于是被调动了起来。接着,他想起了她。小说的视角随即忽然转向了她,她想起了他的一些琐事,聚会打算烤什么派,穿衣服卡在袖口时,她发现左右手的骨节是不一样的大,你在餐会时会怎样观察周围的人呢?所有的所有,就是一些想法,在流动。

这样的写法,与常规的以叙事为主的小说很不相同。在为本书所写的序言里,骆以军探讨了黄国峻小说的流脉。骆以军认为黄国峻受了“法国新小说”的影响。我不以为然。尽管黄国峻受到西方文化影响很深,他的小说也有很多心理层面的意识流,也花很大力气描写周围的景物和装置,但两者有根本区别。因为“法国新小说”追求机械唯物,是把人物的情绪抽离了的,这种小说的人物视角往往是客观的,而黄国峻的写法恰恰是把人物投入进去,极力描摹人物每一丝细微的主观感知。

其实,把黄国峻的写作称之为“意识流”都不一定恰当。很多人说黄国峻“先锋实验”,可是在我看来,黄国峻并不那么在意技巧。黄国峻定是一个至情之人,因此生了一双时刻凝视的眼,一颗极度敏感的心。还是像那个写《饿》的萧红,关在斗室里,只能不停地幻想莫须有的食物;或者走在商市街上,不知前路归处,凉意从脚底沁透。黄国峻是不是也是这样独自守着自己的世界,走不出来,或不肯出来?

读《度外》,是我第一次读黄国峻的作品,我并不知晓黄国峻的生平,不知他遭逢了何事要自己走上绝路。我只是有些微漾,有些唏嘘。炉鼎火旺,元神焙炼,有多少作品经得起这样的考验?有多少作者值得我们怀念?

乌鸦和郭公鸟

文/庞培

热天读废名,冷天读鲁迅。鲁迅的文章里没有知了和蛙鸣,只有寒夜中的乌鸦,象征了死亡和穷苦的走投无路,“嗖”的一声从六朝的古籍和现代的稿纸上飞掠。废名的小说,则有初夏的乡间农家天井里真切的温度。知了总是在男孩女孩的视听里受了暑热和煎熬,很起劲地在热空气里叫,叫来了一大片古树荫,一座废弃的祠堂和香火冷落的山中小庙。在废名小说里,不知为什么,连场景中很不经意描述的冷落香火,也让人心存慰藉——一切都是反方向运行,作用于读者的。鲁迅的文字,哪怕偶一露出笑容,却使人倍感人世的狰狞。无论是祥林嫂的病情,还是《伤逝》中那段儿女私情,每一次希望的抬头,后面都有一大怪兽,从更可怕的世故人情中缓慢地挺起身来。读鲁迅文字,有心被吞噬之感,正如《狂人日记》里,那段著名的独白,心被一种陌生的异力紧紧攥住,被对恐怖的麻木之情所笼罩,而且那种“人被吃”的感觉是活生生的生吞活剥,这样的惊悚,我后来分别又在张爱玲的《金锁记》和卡内蒂的《迷惘》里体会过。这是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文学天才式的反抗。鲁迅的一切,都可用“反抗”两字来形容。他也是他那个时代里唯一可称之为担当了此命运的作家。因此,像一切伟大的诗人、作家一样,鲁迅首先是一名生理作家。他笔下的一切文字都首先是一种生理上的反应,从生理上厌恶、憎恨他所处的时代环境。这里的厌恶、憎恨,并不是说他就没有欢喜,他有,却来不及反应,来不及说!——痛苦像一支毒箭,败坏了他血液中一切的欢喜——而他则成了担当这支毒箭,且面无愧色的唯一的作家。

废名则不。他是自然的诗人。他那里有真正的欢喜,自然这一份欢喜,有时是用颓败、落魄的形象来表露,却是真正的童稚,真正的释怀。如同一名家财散尽的王子,流落人世,乞讨为生——在他那里却有着隐藏很深的真正的欢喜——废名小说,有时就是这么一个形象。他把湖北黄梅县城郊的一角,写成了一个表面潦草、内里却不乏精致的温存之极的小小希腊。他像沈从文,心里供奉着一座希腊的小庙,对他的故乡倾注了一种中国20世纪文学中常见的深情虔敬,表面写来,却又如此轻盈随意,一声叹息,一个女孩子的眼神,都可成其为一个优美的短篇故事。他有一篇千字文的《瞳人》 ,只是写小男孩和小女孩午睡、做梦、醒来、揩眼屎,写得纯美之极。中国人有了这样的小说,我看根本就不必去眼热什么国外的“简约派” 、“硬汉小说” 。废名这里,才有真正的简约。我想雷蒙德·卡弗地下有灵,不至于对我的看法有异议。汉语自己的语言、文字魅力自有一片蔚蓝的天空,我们实在是被无知陋识隔绝得太久了!今天的人是怎么读书的?要知道废名之于中国,犹如契诃夫的善良温厚之于沙皇时代的俄国!

废名写十一二岁的丫头,写得多好呵!鲁迅写落魄的读书人,写乡下做粗活的所谓“下人” ,写得多好呵!沈从文写十五六岁的少女,写乡间的豆蔻年华、大山、溪流……废名写静,写深有禅味的一山一石。鲁迅写冬天常人街上的薄雪,写有钱人嘴脸!沈从文写老婆做了妓女的丈夫,写乡下人憨厚、赤诚……不识一字的土匪……写得多好呵!废名+鲁迅+沈从文=中国完整的市井社会!

“吱”的一声,窗外的知了在树上喝足了水,又开始叫,叫声里仿佛有着汉字中最美的古诗纹理,或废名小说里乡间的热空气。我记得《瞳人》一篇写到一种鸟,叫郭公鸟,叫起来是“郭公郭公”声音……我忽发奇想:要是鲁迅先生在《坟》里面,在《故乡》里面,允许乌鸦啼号几声,再可以让废名式的乡下“郭公”飞进来,该有多好!

窗外的知了停下来,仿佛在聆听我发痴一样的心里的夙愿。

读王小波的怀疑

我读王小波的作品有点迟。大概是在2005年,很偶然读到王小波的几篇随笔杂感,被他生动俏皮的语言所吸引,于是有一段时间到处翻找他的文章来读,并认为他是当时中国写随笔写得最好的人之一。后来弄到了他的随笔集《我的精神家园》,读得多了,有点疑惑,隐隐觉得他在思考上似乎有点问题,但还是认为,就随笔而言,他还是写得最好的其中的一个。

有喜欢王小波的朋友说,王小波的小说成就在他的随笔之上。我是愿意相信的。虽然写得一手好随笔的人未必就写得好小说,文学史上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但从王小波随笔里所体现出的奇思异想和语言才华,我还是愿意相信王小波会写得好小说,还是愿意找一本他的小说来读一读的。06年,过了香港,事由繁多,就搁了下来。又之后,或是由于忙,或是由于懒,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反正就一直没有读过他的小说。

前些天逛书店,很偶然的见了本王小波的《怀疑三部曲》,看看出版时间是2002年2月,看来在这个位置上已躺有一段时间了,就买了本。

花了几天时间,断断续续的读完了这《怀疑三部曲》后,对王小波的印象就有了一些改变,再找他的作品来读的那种意欲大减了。

应该说,王小波是个编故事的高手。《怀疑三部曲》由《寻找无双》、《革命时期的爱情》和《红拂夜奔》组成,除了《革命时期的爱情》是写现代的故事外,另外两部都是借唐传奇躯壳去演绎的。

“建元年间,王仙客到长安城里找无双。”这是《寻找无双》的开头,取唐人传奇中“无双遭乱世籍没,而仙客之志死而不夺”之皮和线,写王仙客到长安城,到宣阳坊里寻找无双的故事。“李靖、红拂、虬髯公世称风尘三侠。”这是《红拂夜奔》的开头,似乎均有一股浓浓的唐传奇的味道。

但,不是的。王小波并没有在铺陈传奇,他是在写志怪,而且怪得荒谬无比。或者换个说法,王小波是像孙悟空那样,是从唐传奇里扯了一根毛放在手里吹吹,从而生成了这些荒谬的故事。正是在编造这些故事的时候,王小波显示出高超的叙事才华。

王小波这些小说的叙述形式很是新奇。小说中的故事基本是一种荒谬怪异的历史臆想,披了一张历史的皮,又根本与历史无关。但加了个叙述者“我”, 小说中,在叙述那奇异的“历史”时不时的返回叙事者的身边,叙述身边的故事,跟那“历史”是如何的相类或相连。比如《红拂夜奔》写卫公和红拂私奔野合时,又回到现在“我”和小孙的同居胡搞,历史和现在相类相衬;《寻找无双》里叙述长安城宣阳坊兔子成灾的故事,又以叙述者王二表哥对此是多么的有研究,以致高考作文时也写了进去,作为旁证,说得煞有介事。

应该说这种叙述方式是够聪明的。他颠覆了历史与现在、想象与现实的界限,让读者和叙述者在历史与现在,或说是谬想和现实的不同时空中不断的进进出出,历史与现实互相粘连又互相印证。既有怪异之趣,又有一种趋真的现实感。

跟其他小说家很不同,被小说家们所忌讳的的议论、分析、推理、演绎、古今名言等等,被王小波大量的穿插在故事的叙述中。他把这议论分析作为讲故事的一部分,或说议论和故事的叙述合为一体,他在演绎中把要说的东西作故意的夸大,反复的分析,把一些荒谬的东西推演至极致,让人一笑。这就使得小说中的议论分析并不显得使人感到枯燥和多余。

王小波很善于运用比喻。他的比喻奇巧、机智、独特。这也是他的随笔让我喜欢的原因。他小说里的比喻,更为机智和俏皮。像“假如有门的话,他就可以从门缝底下滑进来;没有门的话,他可以从墙头上飘过去,就像风吹动的一幅床单飘过墙头一样”这样去写虬髯公变扁了以后的无所不在,丰富、柔韧而富有弹性。像“无数条人走的路,就像一束没有绞紧的毛线,到了崎岖的地方束紧成一团,到了空旷的地方就散开成一片。”联想奇特,铺陈形象,又很有冲击力。

王小波的小说,没有他的随笔犀利,却多了一些调侃,且更富讥讽的意义。但也正是在这种调侃和讥讽里面所表达出的一些情感,让我对王小波的阅读意欲降低了。

《怀疑三部曲》故事怪诞,但主题并不隐晦。看看小说中,那些人与人之间的说谎,装傻,算计,打小报告,糊弄,连坐,整人,很明显,这样的情景,虽然披着一张历史的皮,但更像是被现代的一些人批到发臭的现代人的一段经历。

毫无疑问,小说里,王小波写的是他生活的时代。王小波是帝京人,作为知青被发放到云南去,他的生活经历、体验、情绪被投射进去。小说中的王二实际就是他的影子。用王小波自己的话说,他是“煞费苦心的把各种隐喻、暗示、影射加进去”,把这一切转换为现实世界的变形、延展、象征,从而像一些评论家所说的“批判我们社会的某个特殊阶段,道德败坏、人心沦丧的状况”。

但如果说仅仅是批判那个特定的阶段,我想王小波是不会同意的,他想说的外延估计要远大得多,从他的叙述来看,他笔下的不仅仅是时代的,还是社会的,民族的,在这个范围里,人们基本的精神状态、人生态度和生活方式。

读王小波的随笔时,在为他对我们社会文化种种弊端的尖锐批判而喝彩的同时,又隐隐的觉得他的思考是有点问题的。总觉得他心底里似乎有个思想,就是羞于自己的血统,自卑的向着西方的传统膜拜和皈依。从表层看,他再对我们社会中的一些现象进行批判时,都是以把西方的传统作为批判的武器,文章所引的作为正面论据理据的名人、名言、名家经典,都是西方的。如果在文中要提到中国的经典,那只是作为讥讽和批判的对象。往深处看,就会觉得,他笔下的中国、中国人、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和思想,在西方文化的参照下几乎一无是处。

在小说里,这种思想,得到更大的发挥。

在王小波的笔下,像说谎、装傻、算计、打小报告等等,不仅是某些人物某些人群的卑劣行为,而是整个社会、整个民族的共同特性。小说里的人物,上至最高统治者,下至最底层的人们,一个个的个体,无一不是这种社会心理的范型;小说里的社会,小至宣阳坊,大到洛阳城、长安城,无不是扭曲的,变形的,变态的乌托邦。

而且在小说中,像“王仙客就老老实实拿出博山府开的路引,鞠着躬双手呈上。据说当年日本皇军检查中国人的良民证时,中国人就是这样。”这样的调侃时不时的不经意就跳出来。应该说,这样的调侃,对人们对王小波的民族情感的理解的伤害是很大的。王小波对西方的憧憬向往与对自己民族的自卑感怨恨是夹杂在一起的。他在向西方传统皈依的过程中自己的心理已扭曲了,字里行间的情绪,更多的是怨恨。我觉得,他对民族、社会的不满已至于病态了。

据王小波自序里说,这三部曲,分别是写智慧,写性,写有趣的。

但是,我们看看小说中人物的故事。智慧么,没有!人们是反智的。或者就是一群傻子,一群骗子。有趣么,人们活得毫无趣味。活得无奈,活得痛苦,活得变态,活得绝望。一句话,中国人是没有智慧、毫无意趣的。有的只是假,只是恶,只是丑;没有真,没有善,没有美。小说里,所有的人物,所有的画面都与美无关。这样的作品,读得郁闷,读得绝望。

我担心,这种作品读多了,对自己身处的这块土地、这个民族会产生厌恶。

我以为,恨的基础应该是爱。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国家,缺乏一种心底深处的尊重和关爱,是不值得尊敬的。

我希望是我误读了王小波。

至于小说中的性,倒是实实在在的。不光是王小波自己所说写性的《革命时期的爱情》,即使是《寻找无双》和《红拂夜奔》,小说中有大量的性器官的展示、性爱场景的铺陈,充斥着大量的性虐待、性游戏、与性器官相关联的下流话。似乎任何一件事都与性发生了干系。王小波也许是想通过性的戏谑,去批判那个湮灭人欲的时代。但这种用阳具对历史进行清算的方式,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方式,起码不是值得尊敬的方式。我不是卫道士,但整一本书,从头到尾,那“又粗又黑”的生殖器,不停的再眼前晃来晃去,读来真的非常恶心。

这几年,在网上不时的见到他的遗孀李银河女士那活宝般的文章,心里曾很为王小波不值。

现在忽然觉得,他们夫妻其实是很般配的。

雪花 柔情

文/一蓑烟雨任平生

雪花裹在雪花里,浪漫着纯洁的极限。一片片简单的诗韵,搂着激扬的文字,从银装素裹的鸟巢起飞;飞舞的翅膀呼唤语言的灵感,栖息于意像翻飞的心田,墨香的味道,煽情雪白世界的人文风情。那便是一首首诗歌、那便是一篇篇散文、那便是一章章小说,把大地、把山河、把城市、把乡村吟诵,把我们、把你们、把她们歌唱……

飞翔在天空的纯洁,是劳动者汗水的结晶。当它栖息在树上,美丽的诗心,就会钻进树的肚腹,孕育出翠绿的诗行;当收获时,诗歌的句子,压弯了诗人收获的枝头,炫耀着生命的光芒,掀开了生活的浪花,让耕耘者衣锦还乡;还有那缠绵醇香的词曲,漫步旷野的格律中,把山、水、田野的希望歌唱;丰满的散文,醉卧沃土,催生大地的禾苗茁壮成长,从田野里长出五谷丰登的金子,挂满丰收的脊梁;散落于乡间小路,从水泥路的缝隙里冒出铿锵的步履,飘逸出新村建设那青春般的气息,离地飞翔,凸显美丽的梦想;柔情缠绵的小说,穿过钢筋丛林,边防哨所,染一身强劲嘹亮的赞歌;融进车间、码头,医院、社区、学校,谱写成一首首白雪皑皑的曲子,飘进驾仓与勤劳的人一道,把握前行的方向;钻进车厢、船舱与汽笛一同高歌引航,把孝心的美德洒满海疆河;流进村庄、社区,让年迈的老人长寿健康,让老有所养的声音,在梦想成真的天地间源远流长,与儿女一起享乐人间天堂;流入小溪,让它碧绿清莹,灌溉田野的希望,走进滔滔的林海,让天然的氧气,吹起中华儿女大爱的涟漪,用粉红色的花香浇灌梦的天堂!

白色的句号,凝固高昂的枝头。既是这个季节完美的归属,又是报晓春天的逗号。她那蓓蕾般的心脏,在诗人的笔尖下,柔情下一个季节的天堂!

随便一想

文/半醉微醺

又一个故事在我的眼中终结,想我每日朝七晚八的工作,竟也能余出时间读完一本小说,实属不易。不过,这挤来的时间读完的文字,能洗涤我灰白的魂魄,让我如饮了甘露般清明透彻,实乃幸事一桩。

如今,腾不出思想来读深奥难解之字,只读些清新怡情的散文。在那些枯燥乏味的制度常规面前,小散文如婷婷温婉的少女,手持净瓶抚净我的乏味。

今夜,还有一个课件没有准备完善,还有心肺复苏的相关知识没有复习一遍,一推再推,流连于小说里实在不愿拔出。故事读完之后,又忍不住在博客驻留,唉,我的课件难道要在梦里完成吗?

总是想着检查完之后的好日子:五点下班就能回家,晚上不用背题,早上不用提问,不用每天紧紧张张的应付各种考试。有很多的时间读书,有很美的心情享受生活。布一套茶具,像北南一样每日在茶香里沉醉,想来便觉美好。

每读完一本小说,都会被故事中柔韧的女子感动。看似平静无波的表象之下,是强大而浩瀚的内心,有无尽的内涵,有丰富的神韵。似海底无尽的宝藏,让人想去探寻,为之倾倒,为之折服,却难以亲近。

若小安的身份令我惊诧,不明白世间会有此类女子存在。倘若单单一个这样身份的女子告知于我,我会只觉厌弃。可偏偏,她甘愿处于那样一个污浊的环境,虽沾染了世俗的鄙陋,可通篇她的灵魂是那样洁净而高不可攀。想起了莲,很通俗的比喻,却觉得与她,再合适不过。

在我看来,每一个有魅力的女子都是被文字所渲染的。读多了文字,阅多了典籍,浸透了书香,举手投足间便是真正的妩媚。不矫揉造作,不哗众取宠。一个温婉的眼神,一抹淡然的微笑,足以迷倒众生。而小安身上那种淡淡的疏离之态,不动真感情,对事与物皆是一种漂渺不在乎的情绪,令她身边的男子欲爱不能,欲罢不能。虽结局不算完美,但于小安也是最好的归宿了。

喧嚣之下的空寂

文/芳舟

这是一个婆娑的世界,没有遗憾,给你再多的幸福也不会感到幸福,从文字的缝隙中,在时间深处,追寻着生命光芒。猛然间,我想起一句话:“面对流逝的时间,生命与我们的身体因寒冷而变得像钻石般透明。”合上甘肃作家邰冶冶创作的都市小说《翻盘》后,我的心刹那间凝滞了。我负荷的不仅仅是这沉甸甸的作品,而是一颗炽热火烫的心、湿润的心,尤其是书中的典型人物陆小雅。

人类因为想象的贫乏,才向鸟借翅膀,向天空借用光线的。邰冶冶的创作源于生活,真切的感受力、渲染力、构筑力等牵引着词语和句子,这是他这部作品的质地,也是这部作品的动力之处。《翻盘》讲述了地产大鳄田一珉与陆小雅、于飞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和三个集团在分分合合的商战中斗智斗勇的传奇历程,从而凸显人性的拷问。一反常态,邰冶冶剑走偏锋,看似是波澜不惊的随机,实则有静水流深的玄机,把几个地产老板命运纠缠给予充分的刻画。《翻盘》中人物的描写入木三分、跌宕起伏,故事玄机四伏,令人遐思万千。资本易翻盘,人心却难料。不管是红颜知己、患难之妻,还是鱼肉朋友、合作伙伴……交织的情感,演绎出了一幕幕人生咏叹调。小说不仅展现了各类人物关于创造命运奇迹的故事,也让读者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了在面对诱惑与忠诚、利益与坚持、放弃与选择时的众生百态,是灵魂间的赌注,也是彼此人生之间的较量。

商海浮沉,云谲波诡。小说以贴近现实、贴近生活的视角,把笔触伸向全民关注的房地产行业,再现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房地产业发展的轨迹及历经的阵痛。故事一波三折,人物命运跌宕起伏,充满未知性,人物个性突出,矛盾激烈。陆小雅的人间大爱,周建平的人间真情,徐明凯的人心叵测,林发权的人情世故……从文字缝隙间满溢出了激情与悲情,净化心灵和渲染感情。在讲故事方面,邰冶冶总是略胜一筹。一枝生花的妙笔和一双观察细致的眼睛,或许加上一点愤世嫉俗、一点逸性、一点臆想,给读者捧上一道令人咂舌的“精神大餐”。他的创作总是独树一帜,让人在阅读中难以释手。这是个浮躁、急功近利的时代,没有人不被裹挟。我们不会强求我们喜欢的作家超然世外。相反,越接近现实沉浸其中,越有可能写出好作品。小说中伟大女性陆小雅是作者塑造最成功的人物,出乎读者所料,她摒弃了享乐,走向乡村,走上了造福桑梓的讲台,谱写了一曲心灵美之歌。

在反思中前进,在坚守中起线。写作是否应托出存在,这是摆在每一位作家面前的严峻挑战,世界与生活恰恰就在这一领域呈现。那些展开的,绝非一个概念在触及,而是写作本身在自然地触及。巴尔扎克说,文学真实性和典型性的要求是相当高的,其内涵是十分深刻的,闪耀着唯物论和辩证法的光辉。这就要求作家具有敏锐的社会学感受力,高超的社会观察透视力承接。

王安忆说:“小说不是现实,它是个人的灵魂世界,这个世界有着另一种规律、原则、起源和归宿,但是筑造心灵世界的材料都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现实世界。”《翻盘》会吸引越来越多的读者比较着去阅读、批评、重构,因为小说的定义永远对新的理解和诠释开放。不论时代的表面充满什么,对一个真正的作家来说,总是愿意切开它的肌理,让我们看见毫厘间的方寸,或许那才是写作呈现它自身意义之外。心有所属,不再虚冷。邰冶冶创作的故事是虚冷,让读者在无声中拒绝反思,但他的文字却是温暖的,毕竟最终的结局是寻找一个精神的乐园,以此慰藉受伤的心灵。

所谓空虚寂寞冷,皆因懒散堕落困。最冷不过人心,最凉不过人性。如果说温情写作是对人性的剖析,明晰地刻画人物的喜怒哀乐,通过心理变化、语言等来表现人物的形象。《翻盘》这部小说恰恰把人性的虚冷空寂展现的淋漓尽致。

世界上有人为了生而活,有人为了活而生。为了生而活的人,把生活过成了生存;为了活而生的人,却把日子过得真正鲜活。努力走向新生的朝阳,是一场苦旅,但并不胜于言说,而在于鄙弃浮华和喧嚣。读一部好书,更多的是一种与自然亲近,与亲情并行,与真情相伴,与心灵呢喃,静归于字纸。扎根泥土,才能枝繁叶茂,硕果累累。透过文字,我看到作者是行进的,近似朝圣者虔诚地钟情于大地,怒放的生命开出了一树繁花,溢于心间。行走在文字的两旁,对邰冶冶来说唯有披荆斩棘,才能向着阳光前行。只有温情的写作,温馨地生活,才能写出有温度的文字。

浅夏如是 给我时间和空间

文/月朗

自从玩博客明显感觉每天的时间不够用。总是想呆在电脑前面看看别人的世界。也想发发博文。

后来又手痒痒写小说来。结果是时间更不够用,睡眠明显减少了,做什么都要付出代价,我终于理解冥王星疯子的意思了,也许我也疯了。

小说发表在起点中文网上,开始的心态是单纯的,希望一直是这个单纯的心态慢慢向前走。有人支持说坚持写下去就是了,我想说我真的很感谢你的这句鼓励,你不让我回复你,我只能在这里表达一下我内心的感激之情了。

时间不够用!就是不够用!工作,孩子,家庭!呵呵,我也只能一笑了之,今晚不写小说了,发篇博文与认识的不认识的你交流一下内心的感受,疏通自己的情绪何尝不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今天看了一篇博文,大叔说的意思是他博览群书,但是有时候就是写不出博文来,所以经常看,偶尔发文,我想说的是我怎么那么多话可以写,我不看书,不学习,我也满腹牢骚,都是口水,没有一句有文采有档次有水平的,如果你看见这句话请一笑了之吧,因为我承认我就是个话痨。

此时即将12点,我竟然还是没有睡意,原因一是我想写这篇博文,二是我躺下来脑袋里面一直在构思那个该死的小说,停不下来,做梦好像也在构思,但是看看自己写的小说也就是那个水平,但是看在我认真的这份劲上请大家给我一个赞吧。

总之我感觉写小说上瘾,因为你总想去给故事中的人物构造情节,灵感不分时间地点涌上心头,又怕过了那个时间点没有那个灵感,所以总想时刻记下来,可是你懂得,不可能随时随地打开电脑,只有手机备忘录比较实用,但是时间在哪里?

写着写着都想哭了,好想谁都不要打扰我,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晚上好好睡觉,白天就写我想写的这部小说吧。睡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已经好几年没有熬夜过了,熬夜还是学生时期的家常便饭。

我只想说,我爱你,文字!

那些人,那些事

文/醉笑陪君三万场

无意中翻开手机相册,看着相册中,那熟悉的笑脸,思绪一下子涌叻上来,这才觉察到,似乎我还从未记载过有关于在那个小天地里所发生的事,以及那可爱的人儿,不免会觉得有些遗憾。那么,此刻,我便拿起笔,去书写关乎那些人的记忆,以弥补长久以来那片记忆的空白,纵使印象有点模糊,至少,情感是真的。

忽忽,你们有木有想起,我所说的那个小天地是何处?恩,没错哒,就是咱们的亲亲寝室1-11。

记得不,在那个小小的天地里,我们曾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睡,一起畅谈着我们所有感兴趣的话题,一起高歌我们喜欢的歌曲,一起在寝室里面嬉戏,一起踏着时间的节拍上课,一起等待着下课铃声响起,然后,回到寝室,继续我们未完的事情…

同样,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住着几个俏皮的鬼灵精,上演着属于我们的乐趣、看好呐,成员分别是下面的这几位:

小凤。一个对朋友,对事情特真的人。一直以来,她都是老好学生的代表(褒义),在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纯朴憨厚的气息,她从不与人攀比,如今,似乎已经很难找到像她这样的人儿。和她在一起,你会感到最平凡的快乐。所以,得一直保留那份特有的气质哟!

Beauty。一个顽强却又偶尔自卑的女孩。不否认,她的自卑,是来自于她异于常人的残疾,或许,正因为如此,她常常会多想,是否人们对她,出于的只是一种同情?其实,无须如此,对她,我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呵呵,总的来说,她是坚强的,有上进心的,就冲她在学习上的那份冲劲儿,我是敬佩她的。所以,她得一直这么走下去。

蕊蕊。呵,一个性格与我无好大差异的女生,都是那么的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可谓是直爽吧。而我与她最大的互动便是来自于对偶像的喜爱。无论在教室还是在寝室,她谈论的对象不外乎就是王皓-乒坛的神将。我当然也会附和她一起拉。只是,相比,我更喜欢张杰-一个唱跳俱佳的歌手。那时,由于对他的狂迷,一时兴起,写叻一篇『为杰沉沦』的日志,给她看叻之后,她便一直嚷嚷着也要为王皓而写。终于,让我等到叻她的那篇『皓月当空,王者无敌』、恩,不错,那就继续朝心目中的偶像奋进吧。

丽霞。一个酷爱轻音乐的女女,一个擅长写作的女女,在她的文辞里,永远都充满叻诗意。她该朝写作这方面行进的。

思猫。‘喵’…她就是一**,在寝室里面,我似乎总受到她的欺负,但我偏偏就躲不过。她,和我一样,就一典型的小说迷,具体来说,还略胜我一筹。和她最大的交集点就是不停地谈论看过的小说,她不断地催我买小说,我还真就是充当着买小说,提供小说给她看的角色,偏偏还乐此不疲。

彬雪。和她交流不算太多。但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一个特自恋的人,在寝室里,每天做着保养皮肤的工作,忙得可是不亦乐乎呵。还有,她喜欢看鬼故事,吼,吼,吼。

罗绮。(我在内心里一直都叫她绮罗,绮罗,绮罗,多好的一个名字呵)她也是一搞笑的人,人小鬼大的,常常做着让你啼笑皆非的事,说着让你哭笑不得的话。突然,想起这么一首歌“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要分散,不习惯,怎么算,都太难,分开之后更勇敢,愿这爱世代相传”,没错,这是仙剑3的片尾曲『此生不换』,在寝室里,不厌其烦的唱着这首歌,后来,便称做和她代表作。不知道,她,有没有有想起来叻?

这便是我记忆中的她们咯。很高兴,高中那段时光,与她们一起度过。因为有叻她们的加入,高中,不曾孤单…

我对自己这么说过:每一个路过的人,可以选择爱我,恨我们,关心我,鄙视我,忘记我,因为,这些都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事儿。她们于我,虽然已成过客,却又是真实的存在过,所以便会将此珍藏住。

如今,彼此各奔一方,便祝福那些人儿,一切过得都好。

梦想是坚定的

文/海阔天空

“梦想是坚定的。”这句话是我生活多年才感悟出来的道理。不管是谁,只要有梦想,没有人能阻止他。

还记得那时,我上三年级,因为写文章而使得考试成绩一落千丈,原来在10~15名左右,现在却是25名,爸爸大发脾气,妈妈也带有责怪的意思,虽然我表面屈服了,表明要好好学习,不过我心里却想:学习成绩跟写文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不让我写,你不让我写,我偏要写!我一直坚持在学校写小说,一直都没被发现,后来我都写了好几万字了,当时我真的很自豪,不过现在把那些小说给丢掉了,因为那些小说都是不好的题材,里面都是不好的内容,所以我不想让大家看到。

后来,我的成绩越来越好,爸妈开始同意我写小说了,我也渐渐把在学校写小说的习惯改成在家里写了,我为我执着的信念而骄傲!一直到现在,我还在写,没有停过,虽然基本上是写到一半的就不写了的半成品。

我的梦想是坚定的,而别人的梦想也是坚定的。

在一天放学,我和一个爱写小说的同班同学一起顺路走,她说要和我合写一片魔幻小说,我答应了。不过令我不解的是她不让我给妈妈看,后来我才明白,她以为我妈和***是一样(她的妈妈不让她写),所以才叫我这样做。我问她,怎么不让你写,她说,上学时***妈叫她假期再写,等到了放假的时候,***妈又叫她写完假期作业再写,等写完假期作业以后,***妈又叫她补完课再写,可是补完课以后,已经快上学了(凡是没按家长说的做,就是偷着没完成任务,作业就写小说的话,一律撕!)。于是她便偷着在学校写,虽然也像我似的总是写了个半成品就写不出来了,但她一直在努力。

这个我的同班同学叫:茶娓(笔名)。

不管一个人的梦想是什么,他有怎样的缺陷,我相信,他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的。

谁与寂寞推杯换盏

文/木槿577

红绿灯闪闪烁烁,车辆行人走走停停。她一个人在路旁等待着绿灯,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的心头莫名其妙的涌出一股酸涩的伤感。

漫长的人生路上,也许连她自己都记不清路过了多少人,留给她多少回忆,多少故事。心,早就看不到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还有什么,没有什么,想要什么。或者这颗心还能承受多少,还能支撑多久。

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她默默的回到家,将东西随手丢在一旁,颓然的走到了书房里,抚摸着一架子的小说,哭了。

凉风吹过拂起窗帘的一瞬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忆起:曾经的他总会在那样一个温暖的午后,陪她席地而坐,看一本小说。更多的时候是她在看小说,他在看她。那时候的阳光总是暖的,屋子里到处飘着温馨的阳光气息。空气中的纤尘安静的飘来飘去,就连那些静默着的书籍也仿佛在微笑着,一切都是美好幸福的模样。

那时候的屋子从来不会让人觉得空,从来不会让人觉得冷。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苦笑,站起身来,倒了一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前几天,她偷着查了他的套餐使用情况,他又开了新的家庭网。一个月三百分钟的套餐仅仅十天他打掉了139分钟。她想大概他是和那个女生在热恋着的吧。热恋着的人大都是这样,有些说不完道不尽的话。只是这个阶段而已,她想:只是这个阶段而已,过了热恋的劲儿,什么都不在了,再没有那么多话了,因为,曾经,曾经他们也是这样。

那时候他们一天发十多条长长长长的短信,且从不重复,也从不厌烦。那时候他上班的地方管的严,他就偷偷跑去厕所给她打电话,一个上午跑好几次,一次跑半个多小时。被人发现了,就罚款,那时候他一个月就一千多的工资,除了罚的所剩无几。可是他们快乐,他还是给她买小说,他知道他的她爱小说,爱小动物,他们的家里养着乌龟,她叫它小王八旦。每次她喊乌龟的时候他都会笑,很低俗的名字,可是恋爱中的人自会品出一种温馨的味道来。

每次去逛街,他都会给她买兔子玩偶,兔子玩偶做不到太大,他就给他买好多,毛绒绒的,红红的眼睛,白白的绒毛和她凑在一起,有着生命原始的单纯与美好,他宠她,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又饮下一杯酒,红红的液体滑进喉咙,她隔空碰了碰酒杯,很寂寞的姿势,像烟花一样凉。爱情真是个奇怪东西,它让人何其坚强,又让人何其脆弱。热恋时她觉得山崩地裂,大火攻城,水漫金山都不怕。可是人走茶凉,只是脑海里偶尔窜出一个关于他的片段,她都能与寂寞为伍,变着样的作践自己。

凉风从窗户外不断的吹进来,她就那样坐在冰凉地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她是有胃病的,她想:他看到她这样一定是会心疼的,会生气的,会骂她的。想到这,她仿佛看到他张牙舞爪斥责她的样子,她想,那也是好的,她笑了。可是,她又忽然想起他已经不在了,且永远永远永永远远不会再回来了。手一仰,又是一杯酒。她笑了,笑得像桃花一样绚丽,她说:“寂寞,干杯。”

这个傍晚,她丢掉了所有人前的伪装。和着泪与寂寞与回忆干了又一杯。后来,她倚在书架上沉沉的睡了,脸上的泪,她忘了擦,就让那凉风拭干她脸上的泪吧,反正没人会替她擦。让她睡一觉吧,虽然明天的她会头痛欲裂,会胃疼的满地打滚,就让她这么睡着吧!至少现在的她梦里一定是没有忧伤的。爱一个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然是记不住的。

谁知道这夜,这世间的人是怎么一个样子。她心心思念的他,也许正抱着电话挂着开心的笑容与另外一个女生煲着无聊的电话粥。抑或者他也会偶尔想起她,然后当成极其伤痛的过去述说给现在的女朋友听。以博取现在的女朋友的同情。或者他已经完完全全将她忘记了。男人嘛,只在爱时才深爱。

这夜,她与寂寞推杯换盏,我与文字把心浅诉。

我是看客,不是我看破红尘,是红尘把我堪破。

心里的月亮

文/上善若水

一直以来,都想给自己找个娱乐的方式。空闲的时候,娱乐自己;寂寞的时候,享受孤独。月朗星稀的时刻,这种愿望愈为强烈。

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是唱歌、跳舞、看小说。在那个文化生活相对贫乏的年代里,文艺活动在各个角落都开展得红红火火。逢年过节,学校都会举行各种文艺汇演,涉及各班级、各年段、各学校。从记事时起,就经常被老师抽去排练节目,也因此觉得很快乐。每到排练时间,便要提前下课,在其他同学羡慕的眼光中走出教室,真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排练前或休息时,每个人的兜里都能变出毽子、橡皮筋、小沙包或跳方格的小石块。演出结束的时候,学校食堂会给大小演员们送来一大桶的面和一大碗红烧肉,每人一碗面、一大片肥肥的红烧肉。通常,我只吃几口或者没吃就得匆匆离去,因为来接我的妈妈总在门口等候,所以常常为那块红红的肥肉感到遗憾。一次,同在一所学校的弟弟,偶然让老师启用扮演了一颗“螺丝钉”,因为他实在难舍对红烧肉执着的热爱,托他的福,才让我了无遗憾。

那时,筒子楼里的邻居们常常会凑在一起聊天,打发下班以后的时间。孩子们成了娱乐的一个重要部分。有才艺的小孩子会被大人们叫来表演,演得好的、不好的都能受到夸奖,家长们也觉得很有面子。这种生活一直到了家家有电视机、搬进套房的时候,但舞蹈、唱歌也成了那一代许多孩子的业余爱好。

受妈妈的影响,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与小说为伴。妈妈有个朋友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因此借阅十分方便。每逢图书馆有新书,她总会第一个通知妈妈。一本新书到手,便急不可待、囫囵吞枣似一睹为快。小学二年级暑假的一天,我在家里的床底下发现了掉了书皮、发黄的《红楼梦》、《聊斋志异》、《林海雪原》、《暴风骤雨》,那些当时被批为“毒草”的小说,打开了另一个与当时的文化不同的世界,更让我对小说心醉神迷,以致于到了后来临近高考的时候,还常常在课本下另外藏着一本书。

除了唱歌、跳舞、看小说外,爸爸说,女孩子要懂得些琴棋诗画。于是,去学了扬琴。妈妈说,女红是女儿家的必修课。于是,学了刺绣、缝纫、编织。此后,便以为自己拥有这么些喜爱的玩意儿,便可拥有多彩的生活,但是,并非如此。

首先荒废的是扬琴,在换了一所学校之后。后来,还是放不下对乐器的喜好,又学了古筝,终因肩颈的痼疾,再度放弃。刺绣、缝纫、编织这些女红,在现代人的眼里都是些累人的活,更难赶上时尚的趟。在手工编织再度风行的时候,办公室的美眉们一时兴致,纷纷向我学钩绒线帽。一日,她们不约而同地戴起了自织的绒帽。一同下班时,电梯里一男同事笑道:怎么一人扣了一个花盆在头上。

而舞蹈、唱歌更是得看时间、看条件、看心情。曾经一度下班后便匆匆忙忙往与舞蹈有点关联的健美操馆、瑜伽馆里奔,但还是因为时间、精力的缘故,一段时间的热度过后,再也提不起劲来。听音乐,算是比较便捷的事的,但似乎能引起共鸣的音乐大多是空灵、幽远、忧伤的,让人有回忆的感觉,能安抚心绪,鲜让人乐。唯一能够长久的,只有读书。但随着年长,越发觉得,读书能让人心灵沉静,却也无法让人娱乐。何况,音乐和书都还有来源的因素。

那天,家人各管各的,唯我百无聊赖。随手打开电脑,看到朋友发来的邮件,邀我共开QQ空间。机械般地按步操作,开了空间,写了一点无聊的话。此后,便开始了码文字的游戏。许多年前,现已去世的作家表哥曾叫我也写点东西,并不惜代我捉刀写了一点小东西刊发在他主编的那个文学杂志上,以此激励我写文章。那爱整事的堂妹,也见天吵吵想看我写的东西。但总觉得,长期以来以文字为生的我,再用文字来娱乐自己,未免太过单调,总想寻些别样的生活,让自己更丰富一些。

开了空间以后,为了不让那个空间空着,不得不试着堆点东西上去。写着写着,竟发现码文字于我这不太喜欢动弹的人而言,其实是一种最合适的消遣。不需要多少条件,不需要太多精力,只要有点想法,有点空闲。心情好能写,心情不好也能写。信手写来,心,也随之丰满了起来。

原来,喜欢的未必是适合的,不喜欢的未必不适合。原来,自己以为熟悉的,其实离自己很远;自己以为遥远的,其实就在身边。也许身在其中,人们往往为表象所迷惑。所谓水清月明,沉静之后,方能看清心里的那轮月亮。

兴趣如此,人,亦然。

旧丝绸的味道

文/王祥夫

读桂桃的文章,往往让我想到年月弥久的旧丝绸,质感与花纹都在,却有着新丝绸没有的那种温婉和美丽。

认识桂桃已经有几十年,最早惊艳于她的新潮小说,其文字之讲究与妙好令人吃惊。如若她当年一直写下去,真不敢让人说会发展到何种地步,也许可与残雪争锋,但这也只是也许。总之,到后来她忽然停下了她的小说,给喜欢她的读者留下一些遗憾。小说虽然停下不再写,她的散文和随笔的写作却春风桃李般地开放起来。数量虽然不算多,却红红紫紫煞是好看醒目。桂桃的散文随笔,是心性的,或还可以再加上“诗性”这两个字。她的这些文字都很短,是千字短章或不足千字的小文,她笔下的散文与随笔取材都是随性的,身边琐事,片光零羽,都会被她拿来做文章材料,却一如妙手裁衣,刀尺所到,皆是地方。散文与随笔的写作最怕的是让人感觉到行文转折处有吃力的地方,而桂桃的散文随笔却恰恰是在这一点上表现了极好的收放自如。

桂桃深谙散文随笔写作之道,比如《葵花》这一篇,开头是这样:“秋风开始吹着的时候,一些葵花上市了。它们被从颈上割下,圆圆地躺在平板车上,运往城里,委身于街市的果蔬之间。它们终于谢落了它们的梦,过不了多少时日,那金黄的花边便委顿下去,绿的葵盘也渐黄渐枯了。”这样的开头,一如高手弹古琴,松松的开始,这里只一个松字便不容易。再如这一篇《那些年轻羞涩的日子》是记写人物的,开头是这样:“上中学的时候,有位教音乐的老师,中年,男性,忧郁的面庞,磁性的嗓音,讲纯正的普通话。指挥大家合唱的时候,右手会把卷起来的乐谱轻轻舞动,打着节拍,左臂每每横卧胸前,手指抚摩着上衣的一枚木头纽扣。婉转千回。眼睛深黑,探视着远处,总是这样略显忧伤的神态。小女生们歌声荡漾,穿越礼堂屋檐,覆盖干燥空气。心里是有一点湿润的黯然,似要分担老师莫名的伤。”以小说的底子来写散文,人物的情态几笔就出来,而且散文随笔写作最重要的情感也随之而来。

桂桃于日常生活之间隙中的写作,就像一个人在那里唱歌,是练唱性质的,是早晨起来,站在树下,忽然兴致来了唱几句的那个意思,不是唱一整段,是吊嗓子般地来一句,当然是她最喜欢的某一句,或再来某一句,所以是只重韵味,而并不苛责于“主题”或“思想”,唯如此,反而得散文之精髓,所以在情感上和文风上有“春兰秋菊不同时”的美,所以好看,最适宜没事拿起来随便翻看,枕上厕上,信为阅读良品。而如果把所有的文章放在一起总体看来,即如我前边所说,是旧丝绸温婉的质感,那种经过岁月风尘的美是无法替代的。纸上的蝴蝶不可能再“蝴蝶飞南园”般地转瞬不见,也不可能会忽然翩翩飞落在你的怀里,岁月那水般的流动,与纸上蝴蝶的凝然不动的美放在一起,我想,这就是桂桃的文字精魄。

山中无杂树

文/晓叶

登山晨练,结识一位纯朴的护林人。从祖上起,家就住在坷垃山下。因是老相识,所以从未问他年龄,人家叫他“老张”,也便这样叫了,听着亲切。

老张爱山如家,熟悉山涧每朵花的名字,每种山果的味道,灌木丛或乱石下每个洞穴的归属,树枝上每种鸟窝的朝向,让我知道山中有那么多不计其数的值得令人敬畏的生命。

像所有故事陈述的那样,在无数登山的日子里,我们结下不言而喻的深厚友谊。毕竟都有闲云野鹤般的情趣,春来开荒种地,夏至采摘山珍,秋往共享山果,冬至劈柴煮酒。时而高台摇椅共赏山色,时而听雨看风品茗静默。

一个春晨,青鸟的婉转萦绕枝头。老张约我上山,说早就看好一块平摊而肥沃的荒地,开垦出来会有好收成。但荒地地势较高,需S形绕过十几棵核桃和槐树才能到达。

我们合计着先开出一条小径。那是一段相当悠长的距离,荆棘缠绕,杂草丛生。老张早已扎好了裤脚,走在前面,用一根荆条一步步挑出一段简易的通道,好像在行的木匠划了一道清晰的墨痕。

他走得极慢,“如履薄冰”,几步便蹲下了,一寸寸拨弄着杂乱无章的草木乱石,一枝枝把蒺藜盘成天然的围墙,像是经历某种庄严的仪式,一丝不苟。我只是跟在背后搭搭手,随和着和他聊上几句。

太阳疲惫地趴在山肩,转眼老张已忙碌一个多时辰。我蓦地一回头,偶然看到开出的小路上残留着几株小树和嫩芽儿,这些小生命是这个春天才诞生的,因为被灌木草丛压得太久,拨弄出来,像裹着黄布的螺旋腿,歪七扭八,丑态百出。

我想,兴许它们是松鼠从那棵冠如云层的老核桃树上踩落的核桃落下来,自然生长出来的。可,这是多么不幸的事儿——它长错了地方。

我俯下身,顺着那条小径试图清除这些无用的“障碍”。

“你别……别动那些小苗儿。”没想到,老张屁股上长了眼睛,猛地回过头制止到。

听到呵斥,我下意识缩回手来,回过头看着老张,竟然不知所措。他疾步冲下来,拨拉开我的胳膊,蹲下了轻轻扶正低垂的枝条,一片片捋着被我粗暴蹂躏的叶子,像抚摩刚刚出生婴儿的胎发。

我从没见平时沉稳敦厚的他竟然会为了一棵“碍事”的小苗儿暴跳如雷,甚至我还能听到他难以抚平的心跳,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我想……”想什么呢?为自己找一个借口?比如:它太“野”了,不是我们想要的应该在合适位置生长的那棵;或者说,它本就不该长在我们的“路”上,拔掉它,这条路更好走些!况且,这样的小树多如杂草,拔掉几株又能怎样呢?

“想什么想啊!你没看到这些树苗正长着吗?你看,险些被你折磨死,多可怜!啧啧!”他没有抬头,一副伤心怜惜的样子。

我搓了搓手,干咳了两声,在老核桃树下找了石头台儿坐下,沉默地看着远处的青山。

一会儿,老张紧挨着我坐下,举起烟锅,像换了一个人,温柔得不似从他那干裂的嘴唇里说出的话语,伴着淡淡草香随风飘来:“呶!这棵老核桃树。”他磕了磕烟斗,顺势插在腰间,姜黄的烟袋口油光锃亮,接着用脚把烟灰儿搓进土里。

他说:“小时候,我跟父亲去开荒,那时,它还是一棵小树苗。我要拔掉,父亲不让,说:‘甭小瞧这株树苗,不出十年八载就会长成大核桃树。你懂得养护它,不糟践它,就会结出意想不到的果实。’”他眯起眼,似乎回味老核桃树这些年带给他的无限快乐。

老张拍拍我的肩,意味深长地说:“人物一理,你有你的路,它有它的路;你的路在远方,它的路在天上。春天来了,阳光水分足了,记得常来看看,你就会发现它一直朝上生长。”

不得不佩服,老张对这座山上每一株花草树木都倾注了深情厚谊。似乎也懂得了,山上为什么很少看到人为踩出的真正的“路”。

回望那几株险些夭折的嫩芽儿,似乎被春天唤醒,突然鲜亮起来。阳光温柔亲吻着它们的额头,温暖透过晶莹剔透的露珠,把一抹抹喜人的新绿折射进我干涸的心田,脑海闪现出校园里孩子们明亮而又欢快的眼眸。

想起宝儿,一个被冠以“现世宝”名头的孩子。上次见他,是他又一次课间故意迟到吃了闭门羹。我正好路过,赶紧为他说情,班主任苦笑着说:“他啊,上厕所的时间比上课都长,不可救药了。”宝儿歪着头听着,竟扑哧哧傻笑起来。

我心里一沉,是怎样的变故让一个本是纯真烂漫的孩子变得如此世故和麻木?不可掩盖的是,老师情急之下总是“好心办坏事”,话便说得过于“尖刻”,呛味十足。或者从未意识到那些“轻描淡写”的轻蔑与讽刺,慢慢像杂草一样疯长在他的课堂,堵塞了孩子们成长的“心路”,让心灵圣地随之淹没,几近荒芜。

一个午后,我和宝儿在柳荫下“巧遇”,他依然很有礼貌的和我招呼。我拉他坐在三棋苑的石凳上,和他聊起一件欢喜的事儿。

我嗔笑着问:“哎!知道吗?同学和老师们都说你作文写得好,是不是与课上偷看小说有关啊!”

“哪……哪有啊校长,同学又告我状了啊?”听上去见怪不怪,但看得出很在意我的话。

“其实啊!如果你不喜欢上那个老师课,我支持你看小说的,这也是学习啊,总比把时间浪费掉了好。”

他瞪大了眼睛,猜忌说:“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还给其他老师说了,课上让他们都给你放水呢!”

我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笔记本,双手郑重地捧给他,说:“送你的”小说本“,你可以把喜欢的事和感受写成自己的小说,我会推荐给其他同学阅读学习的。”

“嗯,好,好的。”他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本儿,话头儿有些慌乱,但我坚信,那是一股“猝不及防”的暖流,悄然浇灌进他冰封多年的心田……

我沉浸于冥想之中。眼前的情景,让我再次回味老张的“别有用心”而幡然醒悟。此刻,太阳西斜。放眼望去,树绿着,天蓝着,云白着,身边一朵小指甲大的菜花,仰着小小嫩嫩的脑袋,在叶间灿烂地笑。几只麻雀在枝头欢呼雀跃,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中相互应和。这一切构成大自然最为和谐、饱满的繁华。

其实,在大自然生命的王国里,人和万物一体,都需要呵护。不论是名山大川还是淡忘角落,只要生命存在,便有灿烂芳华。不是吗?

咸咸海的味

文/夏夜的橙橙菌

“小时候~妈妈告诉我~大海,是我故乡~大海啊大海~使我生长的地方~海风吹~海浪涌,随我漂流四方~”似乎,生长在海边的孩子都会自然而然的唱起这首歌,这首歌,伴随着我们的童年。

在书城闲逛的日子,偶然间发现一本书,白色的封面,一条蓝色的鲸大半身在封面,一条似掀起了巨大浪花的鱼尾在封底,用的是环境友好型纸张,小小的一本书,夹杂在众书之中。随手翻看着一本样书,厦门、涠洲岛、东屿……一座座小小的岛屿,耳边,似能听见涨潮时奔跑前进的哗哗的浪花声,“翻开这本书,你会闻到海的味道。咸涩微凉,是海水,还是被风吹凉的眼泪?”

很久,没见到以海为主题的文章或小说了,很干净,很沁凉。似能感受到海水的涌动。

这是一本献给母亲的书,作者曾在此书中提及:她曾告诉我她喜欢读我写的小说,并非我写的多好,只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我写的文字,就感觉我正坐在对面和她交谈。六篇散文,六篇小说。适合在夜深时阅读的文章,静静地,只听得潮水在涌动,是在涨潮?还是落潮?是窗外不远处的海潮声?还是内心翻涌的潮水?

像是日记体的散文,自己所闻、所见、所感,融于寥寥几字间,却包含了一路走来的坎坷与欢笑,包含了许多想说而未曾与人诉说的话语,包含了渐渐长大,站立起来所见的视野。不论散文还是小说,总带有一丝海味,一丝哀愁,写了几篇关于同性恋的小说,虽说反对同性恋者,却也是第一次见到把同性恋写得那么美的,那么地……悲凉。

合上书,印象最深的仍是散文,不过两三页,却更令人感动。小说部分的前两篇很细腻,总透着一股冰蓝色的哀愁,时不时地似针刺着自己的泪腺。许是自己亲历过厦门的海吧,白天随着人流踏入公车,由着其兜兜转转地沿着环岛路缓缓而行,大海、游人、远处的岛礁。公车驶入大桥,夏日的阳光下,白色的大桥由这端沿着湛蓝的海伸向那端,海水迎着阳光,反射着粼粼波光,似有许多宝藏愿与人分享,捧至你眼前。行走在环岛路,行走在厦大,寻找情人谷,走过幽静的沥青路,无限的绿山,巨大的水库,沿山而建的游廊,三两人影正栖荫垂钓。

夜晚更是热闹,环岛路两旁的路灯起来迎接人们,曾厝垵的小巷交错拥挤,中山路的游人如织,西洋建筑沿路而立,不宽的道路曲折蜿蜒,房屋在目之所及似连为一体。鼓浪屿隔海而望,自有其一番天地。夜晚正涨潮,提着凉鞋踏入层层向前扑的浪花,感受着浪花夹带着泥沙的凉爽与自在,卸下一身疲惫;感受着一层又一层浪花褪去时携走的脚底的砂砾,仿佛要深陷沙滩,又仿佛将被浪花连同带入无尽的、在夜光下灰白的海面,夹带着泥沙。尽兴将归,公车无站立之处,迎着海风,在橙黄的灯光下,缓缓走回住处也自得其中。

所有的声音都会被海浪所淹没,所有的不安和小情绪都能被大海所包裹。

如果忧伤会说话

文/冯娟

台湾作家陈雪的小说《桥上的孩子》讲的是一个冗长的故事。主角是一个小女孩,但中间涉及她的情人,家人,她成长的时代,环境,还有负累重重的各色生活。但,同时,这也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故事自始至终都在讲述一个小女孩的逃离和她的内心成长。在故事中,她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她就像一个单薄,瘦削,苍白的影子,在时光的角落里变换着身姿,抽离,藏匿,写作。在人生境遇里无措,慌张,颠沛流离。

在女孩还小的时候,家里突遭变故,殷实的小户人家仓皇破产,妈妈远走他乡卖笑求生,沉默的父亲开始在街边摆摊讨生活。小小年纪的女孩便负起了照顾弟妹的责任,她要帮他们洗澡,煮饭,像个小妈子。周末或者假日还要去夜市帮忙看摊卖衣服,并且远不止这些,她敏感的心,还要承受其他亲戚或者乡人对母亲的诋毁,对巨变境遇的冷嘲热讽,袖手旁观的冷漠和炎凉。

女孩的心灵无法承受这严酷的现状,她要逃亡。但,怎么逃呢。她起初是躲在一个怪爷爷的院子里,躲在那里读书,听爷爷讲故事。后来的躲,是躲在她的想象里。在闹市的街头,她站在父亲的摊位前,不叫卖的时候,她就靠着想象编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安慰自己。她期待会有一个人,或者一种力量,能带她脱离这冷硬陡峭的现实,带她走,带她离开,但去往哪里,其实她心里并不清楚。她就在这种纠结分裂的力量里慢慢长大,一方面,在外人的眼里,她是乖巧的能帮助父母做生意和照顾弟妹的大女儿,但另一方面,在她自己的内心里,她疲惫苍老绝望无助又痛苦,时时刻刻想着要走开。

她以为,长大后,她就可以过一种自由的生活。但大学毕业了,她忽然才发现,她无法适应其他任何正常的工作,做店员,做KTV的DJ,做表行的业务员,做服务生,她都尝试了,也都放弃了。像她说的,我逃离了沉重的生活,但却无法躲避负重的内心。最后,她做回了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学会的工作,像父亲一样在夜市卖衣服。一成不变的忙碌杂乱奔波的生活,仿佛又让她回到了那让她无助厌弃的童年。但这个时候,她开始写作,写小说。

童年我是依靠想象度过那些艰苦的时刻,而后来,我则是在买卖的空当,收摊后回家的时刻,牺牲着睡眠,不断地写着小说,依赖每一个进入小说世界的时刻平复着辛苦工作之后身心的疲惫。每天晚上收摊后,无论多累,我一定强迫自己坐在电脑前面写小说,没有人逼我,只是如果不这样做,我就觉得我自己的生命只余下赚钱,我就会被买卖衣服的行为吞没,我很快就会没有办法继续,就会想跑掉。

她在文中真诚而又绝望地如是记录自己的生活。

读至此处,我猛然地就热泪长流。我理解她,深刻地理解她,那么深刻地痛彻心扉地理解她。这孤单无助又倔强的孩子,在滞重粘稠的忧伤浓雾中,一直如此顽强地与颓败的生活对抗,在强硬的现实面前,她的力量渺小,瘦弱,单薄,但她却并不放弃。她要救赎自己,这决心令人充满勇气。她不允许自己的灵魂沉沦下去,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心灵干瘪下去,她要饱满,她要生机,她要宁静生动鲜亮活泼的自由,她从来没有放弃追求那永远在别处的完美生活,哪怕现实苍凉荒唐,哪怕曾经的一切让她心生悲伤。她简直是我心里的英雄,她就是一个斗士。

她终于借助作品吐露真言。她说,从桥的这端走到那端,孩子一直保留着逃亡的动作,直到有一天她开始写作,从慌乱无奈的现实中逃脱,从不断的买卖之间进入故事。对,她永远是这样在抽离,在抽离中写作,在写作中重新为自己建造一个世界。

网上的评论说,《桥上的孩子》这本书是作者陈雪的自传体小说,我知道,艺术虽然来源于生活,但往往高于生活,超越生活,但我宁愿痴痴地相信,书中所写所记的任何故事都是真实。整本书,作者都是以谈话的方式在展开,她与自己谈,与她生命里曾经经历的一个个伴侣谈,他们是她生活的亲历者,也是见证者,参与者。我喜欢这样叙述故事的方式。

《桥上的孩子》虽然基调低沉,背景灰暗,但它却具备更多的热忱和真诚,它是在讲自己的故事,仿佛那一个人,就坐在你的对面,捧着自己热乎乎滚烫烫的心对你说,喏,你看,它就在这里。

这个时候,任你怎么控制,眼泪还是会流下来。

在时间的缝隙里

文/阿眉

东野圭吾的新作《解忧杂货店》是本令我意外的书。

本来打算照例每天看一会儿慢慢看完的,从第一行读起半小时后,却发现被情节吸引到简直没办法扔开书去做别的事情,两小时过去,一口气读完全书的我合上最后一页抬起头来,不知说什么好。当然是非常好看的,只除了——不太像东野圭吾其他几本名作的手笔。如果您领略过他《嫌疑人X的献身》末尾石神呕出灵魂的嘶吼中毫无救赎的绝望,以及《白夜行》最后雪穗“一次都没有回头”带来的彻骨寒意,就会发现和上述两个结尾相比,这本新作《解忧杂货店》的结尾,简直甜美到犹如童话,甚至可以说,这整本书,都是一本甜美如童话的……呃……推理小说。作为着名推理小说作家,东野圭吾自己曾经说过: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小说都可以算是推理小说。

僻静的街道旁有一家杂货店,只要写下烦恼投进卷帘门的投信口,第二天就会在店后的牛奶箱里得到回答,再荒唐的问题也一定会得到回应,从无例外。某天夜晚,三个刚偷了别人东西的青年逃跑路上躲进这家杂货店,惊魂未定间,卷帘门的投信口有人扔进来一封信……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对很多人来说,剧透推理小说是足以招致朋友反目的恶行,对情节的介绍也只能到此为止,还可以透露的是,这本小说用一个夜晚串起了数十年的时间跨度,有着复杂的时间线和人物关系,读来却逻辑分明毫不费力,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事件随着情节推进渐渐拧在一起,编织成一张精密的大网,而这,这本来就是东野圭吾的拿手好戏。

其实,虽然人物众多,但那间铁门上锈迹斑斑,却散发出爷爷等候孙女回家般暖意的浪矢杂货店,才是这本小说的主角。想起导演李安的名言:“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其实李安不止一次用过这个句式:“当我拍《卧虎藏龙》时,我曾说过‘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青冥剑’,2003年我拍《绿巨人》时,我也曾说过‘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绿巨人’。”继续套用一下,也可以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间解忧杂货店。当然很可能并不是杂货店,也不一定是给人回信的信箱。只是同样一处充满温暖和信任的所在,收藏着某些特定的人共同拥有的难忘回忆,即使他们素不相识。小说中的浩介和晴美就是这样,两位陌生男女深夜在偏僻的杂货店门口相遇,晴美在本能地警戒后,只要看到浩介手上的信封,表情就立刻放松下来,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受惠于这间杂货店的人。“今晚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这里?浩介忍不住想道。也许对很多人来说,浪矢杂货店的存在,对他们的人生有着重要的意义。”

因此读完东野圭吾这本《解忧杂货店》后,回想起来最百感交集的,是那段出现在33年后网络上的文字:“致知道浪矢杂货店的各位:9月13日凌晨零点零分到黎明之间,浪矢杂货店的咨询窗口复活……”“浪矢杂货店”像一个神秘的密码,把小说中的人物召集到一起,组成一个奇幻神秘又温暖甜美的故事。而在小说之外,如果有一道时间的缝隙悄悄裂开,你我的心中,又有一间怎样的解忧杂货店默默等待着复活——在心灵深处,在时光远处,被记忆着,被怀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