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倚栏轩 > 好文 > 经典文章 > 正文

食物文章

2022/12/14经典文章

食物文章(精选20篇)

食物暖时光

文/夏学军

风大,夜凉,遇到一点烦心事,我沮丧到无法形容,只想着赶紧回家,给自己做点什么吃的。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失恋的人会用乱七八糟的食物来填满胃,难道这就是食疗?

厨房里没有食物,只有一包泡面。此刻的厨房,就和我的情绪一样落寞无望。可是那又怎样,就让这包泡面暖暖我的心和胃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做饭与吃饭这两件事情上,变得用心了。记得一位心理医生说过,那些天天认真为自己下厨的女人,大多气质要好一些,形体要美一些,心态要平和一些。虽然不绝对,但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也许是从看过这段话以后吧,我才肯花时间和心思在厨房里,学着把自己调理得健健康康的。

食物好神奇,各有各的味道,精心调制后,又变幻出百种味道,真是妙不可言。《红楼梦》里有很多精美绝伦的食物,可我一点都不向往,总是觉得太过华丽的东西,都是不实的,反而特别向往那些令人暖意丛生的食物。

什么是“暖”?泡面就是“暖”的,里面有我欲升还沉的往昔,仿佛跨越前世今生的栈道;白米粥是“暖”的,搭配母亲腌制的小酱菜,晕染开一汪淡淡的褐色酱汁;西红柿炒鸡蛋是“暖”的,当我在云南旅行的时候,难以找到家乡的餐馆,却在一家小店里找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些暖我的食物,都是带着故事、带着时光、带着记忆的,是亲人的手艺,有故乡的味道。

那一年我刚来这座城,妹妹来看我。我领着她在城市的街道里转悠。找啊找,找到一家私房菜馆,是那个“家”字,吸引了我俩。本以为会是朴实的菜肴和味道,没想到每道菜都极度惊艳,老板说是秘制家常菜,走奢华路线。

我俩落荒而逃。我对奢华和奢侈品,从来都是保持距离的。

我的“奢华”,是在外忙碌一天回家仍能认认真真下厨,是文火慢炖的排骨汤;是在情绪稍好或稍低的时候下厨,还能优雅地进食;是沉浸在一杯茶里,品味一花一树一念一恨的当下。

它们不是最好,却令人安心、踏实,暖暖的感觉。

冬至随想

文/龙通泽

“老龙,前几天的约定还算数吗?”

“老龙,今天是啥节日没忘记吧?我昨天已经准备好了,就看你赏光不?”

……

一年一度的冬至,随着冬的严寒的步履匆匆又到了。

清晨的电话铃声响了一阵又一阵,让甜蜜的梦又刷了一层蜜,从耳旁甜到心窝里。

人情是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生活中悄然而生的,也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优秀传统文化的延续,是拉近人与人间距离的纽带。如果没有了人情,就成为孤家寡人。

都说冬至吃狗肉是御寒的,可这几年冬至都以狗肉为主菜,到小寒大寒来临时,仍然离不开老伙伴——火炉。其实人们只是趁这个节日,好让亲朋好友们团聚一下,拉拉家常,让久违的心慢慢靠拢。

记得小时候,乡场上总有一些利用地灶煮狗肉的地方,人们送予一个美名:“狗汤锅”。蹲在地灶旁边的人们,三三两两席地围坐在泥地上、石块旁,打开自带的芭蕉叶包的饭与葫芦装的酒,开始了品尝“狗汤锅”。几碗饭过后,猜拳才是他们真正的人生。那声音此起彼伏,赢的哈哈大笑,笑声清脆,欲盖集市的讨价还价声,让做生意的人们很烦,投来不悦的目光。很快,他们便一个个走路踉跄跄,满嘴吐着酒气、说着颠三倒四的话语。在那个年代,因为人们对狗肉需求量的少,导致了狗肉的贱。

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对各种蔬菜、肉类的营养认识越来越深,狗肉的身价逐渐抬高,需求量越大,狗肉馆的招牌也随之遍地开花,名目繁多,花样百出。狗肉从卑微的身价摇身一变,成了餐桌上的香钵钵。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在历史长河的浪潮中,食物也会出现冷与热的对比,潮起潮落。

如今倡导的绿色食品,在我们小时是猪的主要食物。物极必返,途穷返古,是自然规律。

美味的宴

文/杨暖

宴是一个很美的字。它的字面意义是在太阳下山、月亮尚未升起时,一家人平平安安聚在一起食酒饭。其中的“晏”既是日出清明,平安意。如此想来,每日晨昏之间,倦鸟归巢之时,我们皆向着万家灯火之处的每一个温暖巢穴奔去,有亲人友人的偎依,有温热可口的菜饭可食,哪怕寻常食物,都有了值得被珍重的理由。

由此很喜欢一个大词“河清海宴”,读一读,有着很清扬、很开阔的美感,河水清清海上风波定,这是家国平安,天下太平的大气象吧。

真正好的宴会,并不指那些星级酒楼里一桌子陌生面孔组局,推杯换盏、锦衣玉食而不解食物味,那时的宴会更像个华丽丽的局。

我喜欢的,好的宴会应该是一餐一饭一期一会,有亲爱的人们一起安心且舒心享用的,一室雍雍,优游怡然,大家吃饭最要紧的是吃饭的人能舒舒服服呆着,两人好,三五人六七人也不嫌多,彼此有相和的气场,愿意分享交流。这是美味的宴。

这些年,因为工作的缘故,时常要邀请嘉宾出席活动宴会,并以工作人员的角色陪同嘉宾就餐。每每,越隆重的宴会,内心越要拘束不安,姿态不好看,身体语言也不好看,我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那个气场。而面对旋转餐桌上一道道精致漂亮的食物,食过之后的味道,基本上也是轮廓不清,一团模糊的状态,可见心境多么影响着人的脾胃。回想起来,我在一次次酒宴上留下的背影,多半是黯然失色的吧。

也有例外。有一回去广州参加某杂志的客户答谢晚宴,是一间大酒店的十六楼自助餐厅,站在窗前可以望见珠江的点点楼船。我和两个同事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点餐很少,基本以蔬菜和水果沙拉为主,少许肉食,小白瓷盅里一客清汤。大鱼骨煎得黄黄的,又无多余的刺,可以细细咀嚼那种香香的味道,且不用担心晚上吃下去很多肉。

那个晚上,现场乐队中有一个黑人姑娘是主唱。吟唱一把蓝调,意境颇为低回。自助餐厅是纵深形的,有一种曲线流波的设计感,客人自助就餐,既使有人走动着,也不会觉得喧哗,有沉浸下去的舒适感。那晚徘徊在餐厅中的小夜曲,仿佛流水一般迂回荡漾在客人中间。窗外那远远的流水,窗内那潺潺的声音,珠江夜晚的迷人一魅,可叫人销魂?

还记得那晚散场后,司机开车回城,夜色如雾。提起现场乐队的黑人姑娘,车上同事甩出一句话:少女的面容少妇的眼神另加一把中年沧桑的歌喉。嗨,我至今记得这话。也不算煞风景吧。

我将要离开南方时,娴带我去见朋友。在番禺区的一个别墅庄园里,粉墙黛瓦。华樾家住这里,她原是广州一所大学的老师,近年辞了职,旅行、学佛、读书是生活的主要内容。娴正为小女的教育煞费苦心,想要寻到贵人相助。我们聊起每个人成长的际遇,华樾是那个很善于倾听和引导的智者,极有耐心等待对方把一段话说完。

中午,华樾留我们在家吃简餐。披萨饼,台湾抹茶小点,蜜柚与橙子,还有她亲手泡的茶。食物简单,而细心的搭配,吃起来很舒服。三人边吃边聊,聊天的气氛一直都没有中断。我对客厅的那张红木大桌印象很深,桌上有茶,有墨,有画,有食盒,有果盘,有铜钱草,这张三米来长的红木大桌,便是茶台,是餐桌,是书案,是会客交友的佳座。是深秋,外面落了一点雨,打开客厅的灯光,一室光晕暖黄,只令人觉得舒适踏实。我光脚穿靴而来,女主人给我找了双棉袜裹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华樾,随后我就离开了南方,近期再没有机会再见聊天喝茶。想起那天的会面,三人内心与内心之间的交流与碰撞,红木大桌上的茶水与食物,有种温暖真的是一见如故,简单而弥久。

炊烟里的父爱

文/尤今

对于食物,父亲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从骨髓里透出来的款款深情。他爱吃,也爱煮。

父亲很胖,但是,一进入厨房,他身手之敏捷,让世间所有的胖子看了,只能暗叫一声“佩服”,就算是瘦子吧,也自叹弗如。

厨房里,有一口大黑锅,沉甸甸的,可是,胖胖的父亲单凭一只手,便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让它稳稳地坐在炉子上,宛若练了轻功一样。靠着这口大黑锅,父亲在闲暇时为一家大小煮出了不计其数的美味佳肴。

他炒饭,能让裹着蛋液的饭粒在锅里尽情地飞舞;他炒菜,双手转如飞轮,蔬菜在锅里还来不及喘息,便被他铲起放置于盘中,那颜色啊,碧绿得如同春天的树叶;他炒牛肉,更显功夫,只听得“嗤嗤”连声,酒香与肉香并肩齐飞,晶莹的洋葱和柔嫩的牛肉不旋踵便缠绵缱绻地相拥于盘中了;至于他的干煎大虾嘛,红彤彤亮闪闪,多一分嫌老、少一分不熟,那种恰到好处的鲜嫩爽滑,是味道的极致。

父亲也常常做一些需要绝大耐性的菜肴,诸如梅菜扣肉、焖牛腩、冬菇凤爪、东坡肉、豆豉排骨、罗汉斋,等等。每当菜啊肉啊什么的在锅里慢慢熬煮的时候,他便手执书籍,坐在靠近厨房门口的安乐椅子里,一边舒心惬意地读,一边密切地监督他的菜们肉们,他是绝对不许自己把菜煮煳的。菜们肉们在他周全而又尽心的照料下,总知恩感报地呈现出最佳的光彩。

在屋子里安静地做着功课的我们,浸在无孔不入而又无所不在的香气里,幸福的感觉,特别的强烈。是父亲和母亲用食物的香气把屋子转化为温馨的家园的。

有些人,在厨房经过一整天的辛劳,胃口会大受影响,总说:“太累了,吃不下。”可父亲不同,他吃得比谁都多,他吃东西时那种全心全意地享受着的样子,食物若有知觉,当会觉得他的胃囊是它们这一生所能追求的最好最圆满的“归宿”。

我们为何一起吃饭?

文/合家欢乐

“饭好啦!”还可以表现人们对座次的关注。正对着坐的人,不可避免地会与对方有对视。相邻而坐的人们要不看着其他人,要不看向窗外,要不就盯着墙看。对视或者不对视就能轻松交谈了吗?和谁吃饭和座次安排会影响食物的口感吗?对这些问题,爱德华?霍普(Edward Hopper)的画作《Chop Suey》做出了很好的阐释。画面中,两个女人在纽约的一家中国餐馆面对而坐,而餐桌上几乎是空的。餐桌代表着世界的中心,而我们在其中寻找自己的位置,像行星绕着太阳,并受到重力拉扯那样,我们绕着餐桌转来转去,受不同饮食习惯的影响,还渴望有人陪自己吃饭。

吃饭不仅包括享用食物,还包括上菜礼仪与餐桌礼仪。就算是临时准备的一次野餐,或者是自己享用的一块巧克力蛋糕,每顿饭也是一系列行为的集合。从盘子里、盒子里、野餐用的篮子里拿出食物,放进蒸锅;掀开盘子,倒入醋和油,捣碎搅拌。就算是一个人从包里拿出糖吃,也存在着基本的礼仪,存在着一瞬间的欢悦,或是尴尬和愧疚。饮食和政治也有关联,并且对政治发挥作用。正式宴会成为了各国开展讨论、展示实力和财富的地方。一顿饭不论简单还是复杂,都有开始和结束,从叠餐巾、摆餐具开始,接着祈祷、讲话和祝酒,最后喝完饮料,满足地躺在草坪上。

将食物和礼仪联系在一起,并且会考虑家人以外的人是不是饿了,这样做的生物只有人类。餐桌造就了我们人类,烹饪是人类关系的基础。区分人类和动物的标志不是人类使用工具。其他灵长类从蜂巢蘸取蜂蜜所用的棍子,勉强也能称之为“叉子”或“勺子”。区别在于,人类是在桌子上吃饭,最起码也会为吃饭准备一个特定的场所,比如在地上铺一块垫子用来吃饭。就算再饿,我们也不会吃没拿到手的食物;就算不习惯,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一般也一起吃饭。就算还是不习惯,我们一般都会等所有人的盘子里都盛上食物才吃饭,所有人都吃饱了,这顿饭才算结束。在城市中的家庭,只有年长的孩子还呆在家中,每位家庭成员都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渐渐变成各吃各的,不再和一家人在特定时间一起吃饭了。在单亲家庭中,饮食开始变得不规律,一家人的团结也在消失。

“饭好啦!”表示一个特殊时间,一天的特殊阶段,这个特殊的时间由文化决定,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午饭还是晚饭最重要?是12点15分吃三明治,还是下午三点吃午饭?“饭好啦!”意味着其它一切事情都要先丢到一边,起码要放下玩具,合上课本,电脑待机,停止工作。西欧国家一般一天吃三顿饭,但也有地方,以吃饭的时间来计时。甚至有些地方的早餐是前一天晚上吃剩的冷饭,工人带着午餐去干活的地方吃,还得留点午餐当晚餐。

餐桌的历史有多久?在成千上万年的进化史中,人类都没有餐桌。罗马皇帝躺在床榻上,床边放着矮桌。中世纪的穷人用木槽盛饭,非洲和印度人吃饭时,蹲在地上或者盘腿成莲花式席地而坐。有数据表明世界上有四分之一的人不在桌子上吃饭,而是围坐在垫子旁,或是站在泥泞的市场里,倚着一根细细的支架做支撑。在贫穷的国家,妇女和孩子一般与男子分开,在厨房里或附近吃饭。她们不说“饭好啦!”而是说“过来吃吧!”还有许多国家日常问候时说“吃了吗?”为什么说在桌上吃饭是人类进化的最佳标志?因为人类不单是会吃饭,而且注意怎样吃、在哪吃、和谁吃。18世纪时,荷兰人还将好朋友称为“桌友”。

不过,餐桌正在渐渐消失。在富裕国家,人们很少购买餐桌。这折射出我们所处时代的许多现象。餐桌不再是家庭生活的中心。我们坐在电脑旁吃、站在厨房里吃、窝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吃、在车里吃、或是边走边吃。最重要的是,一整天我们都在吃。而我们在桌旁吃饭时,身边也并不是只有一张餐桌,还有些其他东西,比如说电脑、电视或报纸。盘子的销量也在下降,餐盘和餐具也是如此。我们购买的食品中,用一次性盘子装着的即食食品越来越多,不用餐具装的小点心也在不断出现。要是我们拿着用微波炉热好的食物,放在膝盖上吃,那么餐桌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随着餐桌的不断消失,一种新的情感产生了。因为我们吃的太多,忽视了做饭忘记也怎么做饭,我们感到了良心不安。我们不再敢无拘束地享用食物,就能说明餐桌不再代表我们对食物欲望感到罪恶和内疚?渐渐的我们开始一个人吃饭,那么我们就不会为摆餐具而困扰了吗?

厨房也在发生变化。先进的厨房会内置藏书室和吧台。迄今为止最先进的厨房莫过于意大利博洛尼生产的“食物之外的厨房”,在这个厨房中,桌子、沙发、厨房融为一体。讽刺的是,不管是怀旧的农场厨房还是高科技的厨房,越能显示身份地位的厨房,用的次数越少。

细沙八宝

文/张西昌

春节里的食物总是令人期待,尤其是在过去的岁月里,味觉单一的漫长历程,使人对于一年里最集中、最隆重的美食盛宴充满了想象。

三十年前的关中乡村,深冬是农人们闲暇的好时段,越到临近春节,为了祭祀先祖、宴请友朋,他们则会以自己尽可能的方式和心力,来制作不同味觉的丰盛美食。在关中人年节时的餐桌上,细沙八宝是必不可少的。那时候,关中年食以素为主,除了合户杀猪,鸡鸭鱼更是难得,于是,带有别样味觉体验的素食,便成了人们表达心意的美好载体。

腊月二十三祭灶,就算进了年关,接下来,每家每户的生活内容便是购置年货、备菜治肴,白馍馍一锅一锅,豆腐切片油炸,猪皮熬成冻肉,猪肠挂上屋檐……这些平日里很难见到的美味,一股脑都来参加这盛大的聚会,孩子们欢呼雀跃,在提前需备的饭食里,关中人有一个必做的,那就是细沙八宝。

乍听起来,这食物名称的质感好像真是不合于关中人心性的,每一个字,似乎都与粗朴无涉,但是,无论你怎样想,此食的确是关中人创造并钟爱的传统美味,在它温软黏糯的身体里,潜藏着关中人温厚绵密的内秀秉性,它想在隆冬的欢宴中向你的舌苔娓娓道来。

与细沙八宝极其相似的食物是甜饭(或甜米,区别在于甜饭不用炒,而是蒸),每年春节,母亲都要做它,只是乡村人的配料不一定是八种,象征性地间或弄些红枣、核桃仁、花生、青红丝、橘子皮和葡萄干来,在柴火和铁锅的热烈欢娱中,甜饭默默酝酿着属于自己的味觉灵性和气质。

对关中人而言,餐桌上的甜食并不多,于是,细沙八宝成了焦点,尤其是在寒冬里,这款冒着热气,晶莹玉润、面容姣好的食物总会引人青睐。在农家人的餐桌上,此食分量虽然不少,但每桌基本都会近乎光盘。

细沙八宝的名字是好友张路告诉我的,我说没有听过,她更是惊讶,因为此食的确是关中人最为家常且春节必备的食物了,西安城里也不例外。不喜甜食的她,却对细沙八宝颇为喜欢,自小时候在亲友的餐桌上吃到,就一直钟情不已。我的心里在想,这只是一种食物不同的称谓罢了,但是,西安居民的浪漫情怀实在要比农人们小资很多。

对于这款温情的食物来说,配料的讲究是第一关,糯米、红豆沙、花生碎、核桃仁、瓜子仁、红枣碎、葡萄干、枸杞和芝麻。您可想一想,这些配料仅在念读的过程中是否已经口舌生津了?是的,不同味道的小料,将会在温度和时间的调和中产生融合并保持自我的个性,以此来挑逗你早已充满期盼的味蕾。

糯米淘洗后,将干果诸料撒上,以碗具盛放,置于甑笆上,大火烧开后,中火烹蒸至熟。接下来,是加工豆沙,即名称中的所谓细沙,有个小的窍门是,可在豆沙中加入鲜奶,使之松软可口,然后以热油炒豆沙,至其光亮,然后将蒸好的糯米倒入,翻炒至上色。这时候,化些浓糖水,倒入锅中继续翻炒,使其均匀。这时,你会发现,在温度的呵护下,细沙八宝则会逐渐黏糯,直到收汁并形成黏稠团状时,细沙八宝就可以出锅了。但是别急,此食最后的点睛之笔,是给它撒上芝麻或什锦!这是视觉与味觉的双重调剂,如同绘画里的点睛之笔。

从工序上来说,细沙八宝算不得复杂,但是此食却有着时令节庆所赋予的特殊意义。它的简化版甑糕,作为早餐便食的它,总是给食客们一种行色匆匆的感受。与之不同的是,而细沙八宝所展现的图景,则是家人亲友们团团围坐,一只大盘从上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它身上,欢声笑语里的味觉体验中,沁散的正是细沙八宝的涅槃与升华。

细沙八宝想要告诉我们的是,食物的意义常常并不囿于食料本身,人们之所以从各类的食材中挑选出八宝的配料,一是深谙不同食材之间的个性交融,同时,也更想借此获得民俗仪式上赋予它们的别样深意,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如细沙八宝一般的甜糯之情。在中国人的观念里,一人独食和两三人共餐,以及与众人欢食的差异,正是食物文化的不同展现。黏黏糯糯的细沙八宝,折射了众友欢聚、其乐融融的生活之味,也深示出农业社会中天长地久的情感属性和世道人心。

打凉粉

文/冯杰

进入夏天,过端午,姥姥就开始“打凉粉”,由我母亲来打下手。

做凉粉就叫打凉粉。凉粉分两种,绿豆芡粉和红薯芡粉。绿豆粉透明、清亮,红薯粉就显得脸色发乌,一派深沉。

把绿豆淀粉或红薯淀粉掺水,开始在一口大锅里熬制,掌握好火候,易用猛火,最后熬成稠糊状,盛出来,在几个大盆里冷却,凉成透明体块状,凉粉就算打成了。

吃时用刀子划成小块,最好用一片薄薄竹签切凉粉。

凉粉一般有两种吃法:炒吃和凉调。加葱花佐料,加油炒熟,叫炒凉粉。炒时用平底锅最好,受热均匀,还不易破碎炒煳。我是比较喜欢凉调那一种,加蒜汁,姜末,小磨油,红薯醋,辣椒,勇敢的就再猛加芥末。

那时乡村集会上摆满凉粉摊子。一把把红油纸伞下,大家捧着一方方碟子,吃凉粉。辣得鼻子上冒汗。

在乡村食谱里,凉粉是最没有力量的食物。乡村说食物的能量、功能,往往和路程远近对比,好食物一定能让食客走很远也不觉得饿。

吃凉粉则饿得最快。

我姥爷有一谚谣,道是:“馒头十八(里),饼二十(里),凉粉只撑到下集”,意思是吃了凉粉后,一场乡村集会赶过来就没有了。胃如一条空荡荡的失望的布袋。

但一到夏天,还是想念凉粉。

点心

文/李新

衣食住行,是人们日常生活须臾不可或缺的部分。而“食”文化更是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紧密相关,并日益成为对美的生活、美的人生的追求目标。美食之美,美在生活,美在追求,美在满足。中华民族的食物,可谓琳琅满目,中华民族的美食文化,源远流长。今天与大家一起从“点心”说起,谈一谈食物的生活之美。

点心,自唐代以后就有这样的说法,“世俗例以早晨小食为点心,自唐已有此语。”可见民众的日常生活中,已习惯在早晨之际,食用各式各样的点心,来增添生活情趣。南宋之际,“点心”一词的内涵却开始变得丰富起来。据说当时有一位抗金女英雄名叫梁红玉,令下属制作美味的糕点来犒劳士兵,以表自己的“点点心意”,于是“点心”一词,开始在指代食物的基础上,还意味着“心意”。

我国古代的点心,又称小食或零食,常在正餐之外食用,一般是指干果、坚果、蜜饯、糕点、饮品等。各式各样的点心有枣泥山药糕、麻花、酥饼、月饼、驴打滚、豆汁、冰糖葫芦等,不仅制作精美,还蕴含着不同的故事,常常被诗人、作家写进自己的文学作品中,传承“点心”文化的同时,更加真切地表达了自身的审美追求与生活趣味。

苏东坡曾以“月饼”为题作诗一首:“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默品其滋味,相思泪沾巾。”将小饼喻作月,以嚼月的口感品味其内馅儿酥与饴,滋味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美好,使月饼从简单的食物升华至精神寄托,似月以寄相思,东坡也因此被称为“月饼之父”,每当皎月当空时,常使人想到东坡公“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经典诗句。月圆之际,吃月饼这一点心也开始成为一种习俗、民俗文化而流传至今。

曹雪芹更是在《红楼梦》中描述了一个与点心有关的情节:秦可卿身体不适,贾母便派人送给她枣泥山药糕。秦可卿对前去探望的王熙凤说:“昨日老太太赏的那枣泥馅的山药糕,我倒吃了两块,倒像克化得动似的。”凤姐儿答道:“明日再给你送来。”看来,点心这一小食,不仅具有增添气力的作用,还有营养滋补的功效。

俗语说:“美食不如美器。”中国古代的文人好点心,遂将其美化、雅化,除了书中的情节,诗中的描写,还配搭以盛食的器皿、盘、碟、盒等,都极其精美,成为文玩古董,而点心则因此多了一份典雅气息,以美味的食材、口感、装饰进入寻常百姓家,成为人们“平日之所需,生活之点缀”,演变为中国饮食文化中的一部分。

点心点心,点点心意,点缀着你我的生活。点心这一美食,之所以能够深入人心,深受喜爱,不仅仅在于它的视觉之美、味觉之美、嗅觉之美,更与人们一种“吃在嘴里,甜在心里”的被宠溺的心理满足密不可分。

对食物的感谢

文/李晓

《冈仁波齐》是我前不久看过的一部电影,那些朝圣者一步一磕头,2500公里的匍匐长路,就是为了抵达冈仁波齐这座“神山”。一个跪地藏民抬头时,我看到了他眼里闪出的灼灼之光,那是一种对远方“神山”燃起的至上崇敬之情。我为此长久地感动。

在灰尘滚滚的生活里,我们疲倦如牛,被世俗里的“石磙”拖碾着,眼里满是疲惫与妥协,焦灼与愤懑。对养育生命的那些食物,又有多少人,深情凝望大地上那些在风雨雷电中顽强生长的食物,怀想一番它们经历的艰辛孕育之旅,眼里为此闪烁出喜悦与感恩的光芒?就在上周,一群人在城里一家饭馆吃饭,一个女子仰头对我说:“李哥,我觉得人吃的这些食物,要配得上它们受的苦。”这个娇小的女子,要是平时,我觉得她这话满是矫情,但望着她天真眼神里带着沧桑,我忽然懂得了她的话。

人到中年,吃了几十年的饭,很少对日常食物说上一声谢谢,就在文字里,对从大地山川抵达而来的食物们,磕上一次长头吧。

五谷杂粮。我指的大概就是大米、小米、玉米、花生、小麦、高粱、红薯、土豆等作物。最常见的,就是大米了。我对大米的记忆,来自于童年乡村。稻谷抽穗,是谷物即将成熟时的最美时节,天幕如帆布,月光下的稻田里,有一层漂浮的稻花,稻花香里,蛙声一片,那是最美的乡村音乐了。当母亲用刚收割后的稻子打出新米后,用一个土罐为我在柴火灶里煮了大白米饭,吃下的第一口,从舌尖到肺腑,我全身心都满足了。这么多年了,吃厌了山珍海味,却有大米,在静静养育着我。所以我觉得,大米这种食物,像人生,像相守的亲人,始终是最朴素的,最相依的,最诚挚的,它在老地方等我,不见不散,不离不弃。我想起小时候在村子里见到的一幕,天大旱,土地龟裂,一个农人端着盛满了酒的土碗,跪在地上喃喃着求老天降雨。还有一次,一场暴风雨过后,一个农人跪在稀泥里,一手一手扶起被暴风雨击倒的禾苗,泥浆糊满了他的脸,只有眼珠子在动,含着泪。

土豆、红薯、花生、芋头……这些长在土里的食物,也是我百吃不厌的。我总觉得,它们吸收的地气最饱满,默默在地下生长,不炫耀,不招惹,不虚浮,像那些一生把双足根须一样扎在大地上的农人。你看那憨憨的土豆样子,不就是像我乡下的一个堂叔吗?记得有一年,一个无赖要野蛮抢收堂叔种下的粮食,我那一向憨厚如老牛的堂叔,终于如老虎一样发怒了。他扛起一把锄头,冲过去就要拼命,那无赖吓得屁滚尿流。这些大地上的食物们,与播种它们的农人,有一种奇怪的“基因遗传”——— 气质上,面相上,味道上。

蔬菜瓜果。这些青翠欲滴、沉甸饱满、香甜味美的食物,装点着大地。你看农历二十四节气的划分: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都和它们的播种生长有关。我常常去乡村大地溜达,去看望一下蔬菜瓜果们,从一个季节到另一个季节,它们在大地上此起彼伏、生生不息……然后源源不断运送到城里来,养育着这些水泥森林中的城里人。而今,大棚内生长的蔬菜瓜果也普及了,里面还安装着各种调节气温湿度的仪器,但我还是眺望着乡村大地上,那些在天地间生长的蔬菜瓜果,它们熟悉并懂得大地的脾性,大地的气息,大地的密码,它们是来自大地母腹的真传。

想起一个诗人所说,他说我们吃下的所有食物,都是被赋予生命的,它们供养着人类的生命,也就是以命换命。苍天之下,黄土之上,在掀动这个世界的寥廓风中,食物是我们生命的火种,我们对食物涌起的恩情,也是永远的,如大地之水,川流不息。

柚味恋

文/季小瑭

酸涩的青春,我是为何而恼?留恋的星空,我是因何而笑? ——题记

我不是一个最特别挑的人,以前在大家闲聊时总会谈到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而我所听到的回答千奇百怪,甚至到可以凑齐一本菜谱。那时候的我随大流,既不希望说的食物太过普通,不值一提;也不敢说的太玄,万一不小心拿起巴掌打自己的脸呢?所以啊,我说的是——西瓜。原因嘛,很简单。一,我的的确确喜欢吃沙沙绵绵的西瓜瓤;二,我妈说她怀我的时候天天吃。还记得这两个原因带给他们许多小声,是我赢得了不少的对我幽默的赞许声。

乃至在今年的暑假,这个问题都一直困扰在我的心里,因为我明白,我对于西瓜的喜爱,只是因为那它带给我度过盛夏是的清凉和对特殊口感的念念不忘,以及对小时候的那句话无由来的坚持,没有别人口中说的再吃某类食物时的心灵触动。我一直以为就是因为我对食物的不拘小节,可能在食物界,我只能做成一个追求味觉刺激的无名小卒的吃货。

因此啊,每吃一种食物我总会认真品味,希望可以从它们之中找到我在食物王国Mr.White.

直到我们家的第一吃货从批发市场搬运回来了一箱子大家伙,和平时一样,我把这大家伙艰难扛到六层。

“什么东西啊?这么沉?”我揉了揉泛了红爪子,顺道哈了哈气,问着堪称我们家大吃货的的老爸。

老爸慢条斯理地解释着:“比橙子大,比西瓜小;比绿葡萄酸,比黄柠檬甜;还有皮厚……

说了一大堆,就是没说是什么,这可是一个只有资深吃货才具备的与众不同的本领……我低下头,伸出恢复正常的爪子,默默地抓起桌子上的剪刀,“咵嚓”,箱子露出一个大大的标准式微笑。呦,牙还是黄的嘞!额,好吧,我幽默的开一个玩笑。里面装的是八个黄灿灿的柚子。

耳边老爸依然乐此不疲:“……这柚子啊,不仅会让你吃上瘾,还可以养身……”

妈妈贴着面膜的脸幽幽地从房间里探出来:“还可以美容,减肥,快快,拿过来我要多吃点它!”

我耸了耸肩;以前吃的柚子都那么酸,这次当然就少吃点喽。然后拿起一个被保鲜膜层层包裹的柚子,这柚子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然后就被我泡在温水里,洗了洗那上面的泥。然后,我发现,我不会剥皮了。

老爸吧砸吧砸了嘴,顺道拿起旁边的水果刀,从柚子上面娴熟地划开一个三角口子,然后放下水果刀,用双手一掰,里面一层厚厚的棉絮冒了出来。,啧啧,都胜过我的两个手掌厚。然后才看见水灵灵的果肉。然后老爸从中间一挤又一压,从上面揪出了一片递给我说:“你尝尝。”

我撕开柚子的最后一层保护衣,从上面小心地抠下一点放的嘴里。“嘶,好酸啊,为什么我还感觉到有一种苦的味道,没有甜啊,是不是没有熟呢?”

“这么好吃呢,你多吃吃就会感觉到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爸从裸露的柚子果肉上大大的咬了一口,还分外陶醉。我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

之后,剩下的柚子我几乎一下都不挨,老爸老妈一脸遗憾地看着我,似乎我错过了多么美味的山珍海味一样。

那天晚上,还没有完成学习任务的情况之下,我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在即将停战“握手言和”的时候,老妈端着一个碟子,上面放了一片柚子,然后摆在我的面前,敲了敲桌子,离开了。为了清醒,我摸索着眼前的柚子,心一狠,将一大口柚子塞到嘴里,果然,猛地一酸,神智立马清醒。令我惊异的是,咀嚼过后,口中果汁在由酸得难以忍受到甘甜可口。我难以置信地又掰了一口,果然,酸的时间变短了,甜的时间变长了,这样前所未有的体验,虽说谈不上过山车那样刺激万分,却是最让我记忆犹新的。甚至在那一瞬间带给我的不只是酸甜的交替,我更喜欢的是这种精神上的满足。就像是吃了一枚圣果,使我头脑清晰,精神焕发。

我不敢说柚子很好吃,因为在一开始我并没有接受它,但是我相信它给我带来的是一种人生启迪:苦尽甘来。太过甜腻舒适的生活就如同对生活的麻木,一心追求内心里向往的愉悦,却忽略了在奋斗努力后带来的甜意。

我端着空碟子,想要再一次地细细品味柚子中的酸甜苦。老爸似乎懂我所想,走过来站在我旁边说:“柚子已经吃完了。”

略有遗憾地放下碟子,耳畔听到爸爸的话语:“记住,人生需要挑战与尝试,不要让本属于你的事、物,因为你自己的主观想法使你丢失了它们。”

曾经看到过柚子象征着青涩的初恋,有种懵懂,悲哀的意境,给人以凄美的感觉。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共同经历。

食味

文/邵孔发

观人类饮食,似乎在围绕“圆周”运动。祖先狩猎采集茹毛饮血时,只为吃“饱”,得以存活。接之以火烹食,利于咀嚼消化,口味也佳,为了吃“好”。后来,食物烹调还要加上佐料。人或不饥而食、不渴而饮,只图品尝,盖为吃“味”。今人吃腻了鸡鱼鸭肉,想不出新鲜,便去寻找珍稀,吃蛇蝎,是为吃“怪”。此外,还要吃昆虫,生吃蔬菜,提倡无烹调饮食,像是重又回到从前,完成螺旋式循环。寻找新营养、科学营养,也是在寻找新口味。食物及制作的发展史看出人类在饮食滋味上的不断追求。

饮食之于饥饿者是享用。帝王将相钟鸣鼎食,却感滋味难得;为能咽得下佳肴,则需“鼓琵琶以侑饮”“执板奏歌侑觞”。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色是满足眼的,香是满足鼻的,味是满足舌的,食物营养才作用于胃,满足身体营养需求。眼、鼻、舌的欲望永无餍足,甚至压过了胃与身体的营养需求,造成主次颠倒,目的迷失。

食除了养生,历史上还被用来标示人的权力和财富,满足人的虚荣心。为了显示权力和财富,造成食物及制作的靡费。《红楼梦》里,刘姥姥在大观园所见茄子的吃法,可知权钱闲阶级把食之讲究讲到了极致,简直不是为吃,仿佛只是为讲究。饮食的本质是充饥果腹养生,尽美滋味,存在于人极饥之时,如同寒冻才能体会粗褐的温暖。倘若我们无疾病,不缺佳肴,变着花样仍食无滋味,要么是生活太优裕了,要么是劳作太少,要么是我们自身精神上缺少些什么。滋味需要美食,美食不一定能提供滋味。食中找不着食味,食之滋味在哪里呢?

食味在敬。食物皆生物,人有好生之德,故迫不得已而食,对食物敬重有加。佛徒“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为少杀生,荤腥为戒,大家都有“粒粒皆辛苦”的惜心。食物乃自然的恩赐、劳作的成果,无敬心惜心则无食味。《列子》有云:“天地万物,与我並生,类也。类无贵贱,徒以大小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为而生之。”弱肉强食,无味可言。

食味在劳。百丈怀海禅师提出“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难以仿效做到。人或有体会:自己垂钓的鱼与购买的鱼,味道不一样。自己种植的蔬菜与购买的蔬菜,味道不一样。少年集体动手的野炊同豪华盛大的官场宴聚,味道不一样。吃甘蔗最好一口一口地去啃,咀嚼芯肉,吮吸甜汁;若榨出甘蔗汁直接喝,固然省事,却少了甘蔗的“啃”趣。西瓜籽、南瓜籽、葵花籽帮你剥好,卖现成的仁让你吃,恐或食欲大减,因少了“嗑”趣。“硕鼠”时代已远,不劳而获者尚存,不劳而获,却无法获得滋味,获何益哉?

食味在心。吃看上去是用口,其实是用心,否则便会“食而不知其味”。《论语》云:“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动物进食在于饥饿本能,唯人类饮食取决于精神状态。“酒逢知己千杯少”,精神的投契赋予酒香。儒家安贫乐道,“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饮盗泉之水为志士之情,不受嗟来之食为廉者之情。若违背人格情怀,美食又如何呢?李白遭谗去京,“赐金放还”时,面对“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却“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食物真滋味,既在食物自身,更在人的心境、在人对饮食文化的精神关照。

尊重自然、尊重生命、尊重他人、尊重劳动,方能品味食物蕴含的无限滋味。

驭食之乐

文/朱睿

日常听到最令人绝望的一句话是:“你不能再吃了。” 林帝浣/绘

我在吃这方面是有天赋的。比方说,同事拿了夏威夷果却为没有开启工具而一筹莫展时,我随手找了一把剪刀,随即轻轻一旋,顺势就打开了。在一众赞叹声中,我也悄悄收获了一份助人的小欢喜。更不用提八岁时,因为煮了一枚荷包蛋,顺带放了一点盐和一滴香油,就收获了一名死党的事了。

食物可以带来快乐,很多人抑郁的时候,第一张药方就是:首先询问自己吃饱了没有?一般来说,人怎么会拒绝色、香、味俱佳又能带来能量的食物呢?我发现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烹制的食物色彩偏暗,味同嚼蜡,因此喜欢吃并且会烹饪的人,通常拥有一颗热爱生活的心。

记得有首歌“为心爱的人做顿早餐”,每个清晨,自己轻手轻脚来到厨房,看到洁净的操作台,摆放整齐的厨具,心情随之活泛起来,“愉快的一天又开始啦!”于是脑子飞快运行起来:早餐要吃好,营养很重要。例如,有时我会选择蛋炒饭,里面除了火腿与蛋,还一定要多比例放一些蔬菜;包水饺也是荤素搭配的选择;下馄饨的话,在汤料中适当放紫菜与青菜;有时烙制馅饼;有时做大虾面、肉丸子面、炸酱面、鸡丝面……当家人大朵快颐之后,精神百倍地去上学、上班,那份由此收获的满足感是无可比拟的。

通过烹饪,也直观了解了很多道理与学识:淘米的时候懂得了水落石出;通过腌制明白了等待的妙处;而煲汤,用铁锅、砂锅与高压锅最后出来的味道是不同的,说明所处环境的重要性;如果做一桌菜品的话,这时既要成本核算进行食材的采买,还要进行统筹学的应用,例如:炖制食物的同时可以蒸制食物,而我正在做凉拌菜,这样就可以大大提升做饭的效率。

记得二十年前异地工作时,都是住单身宿舍,时间久了,几位同事就合计着去我那里蹭饭。愉快应承下来才发现:众口难调——有的不吃香菜,有的对海鲜过敏,有的不吃猪肉,有的不吃发物,有的居然还处于减肥期……这就要求对食材的选择格外用心,高质少量,还要顾及彼此搭配的相生相克。那次饭局,宾主尽欢,我开始领略药食同源、物尽其用的魅力。

后来,母亲患糖尿病住院期间,我尽量做到少盐、少油、少粥还要兼顾营养的原则。如:做冬瓜虾仁、丝瓜鸡肉丸,或者菜窝窝头配上一小片牛肉、清蒸鱼等等,每次医生查房都会夸张地来上一句:好香呀!然后表扬我做的病号饭特别用心。这时,所有的辛劳都变成了欣慰。其实,懂得自己烹饪并不专业,但那绝对不是枯燥无味的家务琐事,它既是实用的技能,也是快乐的源泉,用心做出健康、美味的食物,又何乐而不为呢?

敬畏食物

文/王永清

母亲生活在农村,小时候挨过饿,对食物极为珍惜。她时常对我们讲,浪费粮食是一种罪过。田里的粮食总要做到颗粒归仓,偶尔有饭粒掉在桌上,她也会一粒一粒捡起来,放到嘴里吃掉。

有一次我到娘家小住,小弟领着儿子皮皮回来了。中午吃饭,皮皮不小心将一碗饭撞翻在地,母亲心疼得不得了,弯下腰去,想把地上的饭捧起来。皮皮大声说:“脏,奶奶!”母亲执意去捧,皮皮索性走上前去,将地上的饭踩了个稀烂。一向疼爱孙子的母亲气得大骂皮皮:“你这个败家子,这是粮食呀,怎能这样糟蹋!”扬起巴掌就要打皮皮。

母亲深知食物来之不易,她认为,所有的食物,都是老天爷的恩赐,浪费食物,就是冒犯了老天爷,是大不敬,不可饶恕的。在日常生活中,我发现,许多老年人对粮食都有一种刻骨铭心的虔诚。

有一次蒸馒头,饭后,七十岁的婆婆颤巍巍地进了厨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我问:“妈,你在厨房干什么呢?”“没……没什么,”婆婆好像在掩饰什么。我走进厨房一看,原来,婆婆正费力地用手抠蒸锅周围沾着的馒头屑吃。我说:“妈,这让军(我老公)看到可不好,还以为我不让您吃饱饭呢,想吃,筲箕里还有很多馒头。”婆婆不自然地笑笑:“我不饿,看见你常将这些馒头屑用水一泡一刷就倒掉了,浪费了,怪可惜的。”

其实,珍惜粮食无关乎贫富,它体现出的是一个人的品德修养。清朝政治家刘统勋说:“惜食惜衣,非为惜财缘惜福。”李嘉诚用餐简单,一碟小菜,一小碗米饭。最后不仅菜吃光,碗里的饭也吃到几乎一粒不剩。弘一大师认为,人有十分福气,也只好享受三分,所余的可以留到以后去享受。在他眼里,白菜好,咸苦的蔬菜好,能有一碗白米饭吃,更是好上加好。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现如今,生活条件好了,粮食富余了,有些人却忘记了曾经的匮乏与不足。孩子扔馒头,大人倒剩饭,讲面子,摆阔气,各种奢侈浪费随处可见。

我们常说:“民以食为天”。人要心存敬畏之心,即便是自己的劳动所得,也没有随意糟蹋的权力,你可以将富余的物质去接济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食物将养料融合于人的血肉中,从而完成了种类的生存。对食物的敬重,其实就是对生命的敬重。

刺猬和兔子

文/胡钧越

从前,森林里住着一只刺猬和一只兔子。它们是一对好朋友,每天有说有笑的。

可是有一天,兔子开始瞧不起刺猬了。因为兔子觉得自己外表很可爱、很美丽,自己也一天天变得骄傲了起来。每天兔子说刺猬丑、无能,刺猬也无言以对。兔子想:“这样的朋友,对我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就不配跟我做朋友!”就这样,它们渐渐地疏远了。

冬天到了,食物变得少了起来,好多动物都饿着肚子。但是,勤劳的刺猬在秋天就已经把过冬的食物准备好了,它准备在冬眠前就吃饱喝足。由于兔子在秋天不停地炫耀自己,所以兔子还在它的小窝里瑟瑟发抖呢!可是刺猬还是伸出了帮助之手——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了兔子。兔子连声说着“谢谢”,点头哈腰的。

因为冬天食物少,所以老虎也要找食物,而它的食物就是可爱的小兔子!老虎来了,老虎正要扑向兔子,把它吞进肚子里。这时你们猜谁来了?是勇敢的刺猬,它挡在老虎前面,蜷成了一团,刺儿都刺到老虎身上了,把老虎痛得嗷嗷叫。兔子这才逃过了一劫。

从此,兔子和刺猬又成好朋友了。兔子说:“对不起,朋友,我当时不应该那样说你。做人不能光看外表,我错了。”它们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点评:小记者通过一则童话故事诠释了友谊的内涵,耐人寻味。

食物的认领

文/李晓

秋凉了,我的朋友秦大胡子主动给我打来电话:“兄弟呀,赶紧过来,我给你做荷叶麦面粑吃。”

我在秦大胡子的微信朋友圈里看过他刚从湖里采集来的新鲜荷叶,荷叶上还荡着水珠。麦子也是从乡下老农那里买来,然后他亲手在农家石磨里碾动,大胡子对我说,他喜欢听那青瓦屋下石磨咿咿呀呀转动的声音,像某些艰难日子里蹒跚的脚步。秦大胡子家里还有农家竹篾做的老蒸笼,他就用荷叶包着发酵的麦面在一口大蒸笼里蒸,麦面粑的清香在蒸汽中袅绕了满屋。

大胡子的家,在城市的一条老巷子里,一年四季,全家老少的换洗衣裳就晾晒在小院子的竹竿上,院子里有老槐树。我和大胡子邀请的几个朋友,就围坐在树影婆娑中品尝着荷叶麦面粑,吃着那地道的传统老食物,会忍不住浮现起一粒麦子的破土发芽,然后是麦苗青青,在等待收获的季节里迎来麦浪滚滚。

大胡子爱好画画,在城里也算是一个闲人,春天,他骑一辆老式摩托车去河流边写生,冬天,他脚踏老棉鞋,去一百多公里外海拔两千多米的高山看雪。有一年冬天,大胡子眯着眼睛看一场大雪压山顶,突然失控地哭了起来。后来,他夜宿在一农家,在炉火熊熊中吃着土豆炖腊肉,喝了半斤白酒后,又兴奋得跑到山上唱山歌了。

像大胡子这样的朋友,我在城里结交了几个,他们被称为吃货。我总觉得,与这样的吃货交往,才能够像食物的营养一样进入身心里去。一个连吃也提不起兴趣的人,你对那人还奢望什么。

城市里最贴心的食物,对我来说,往往不在豪华酒楼里,倒是那些寻常街巷里的民间吃食,他们为一座城市打上了独特的胎记,呼唤着游子们在归来时准确地抵达。比如我所在城市的“格格”,它大多隐身在一条寻常小巷的馆子里,一口大铁锅沸腾的水上,一排排蒸笼在轻雾缭绕的热气中林立,小竹格里蒸着羊肉、排骨、肥肠,在这些肉食里面,掺上放了花椒、辣子、胡椒等调料的米面和杂粮。这些散发诱人香气的格格,把一条小巷、一条大街都香透了。

品吃着洋溢着浓郁市井气息的“格格”,会让你整个身心放松柔和下来,尤其是当你远远地打量那些如宝塔、石林般壮观的格格,层层叠叠码放在蒸腾着热气的大锅上,忍不住会惊叹食物创造者的神奇奥妙。

还有我所在城市里的一碗小面,是开启一天生活的最好模式。清晨天幕下,随便在街头的鸡毛小店里,步履匆匆的上班族、扛着一根扁担的“棒棒工”、出租车司机、南来北往的游人,刚到小面馆门口,吆喝一声:“二娃,来二两牛肉面,辣子加重点。”“三姐,三两炸酱面,多放葱花。”随意地坐在街头小巷、黄葛树下的面馆里,呼啦啦吃上一碗小面,是对一个人早晨肠胃最好的抚慰。在城里,有一家郭老大开的小面馆,三十多年时光过去了,几张老桌子都换了好几个地方,但依然是当年开店时的老物件,一个当年在老大面馆吃了第一碗面的男孩,而今已带着早晨上学的孩子来面馆里吃面了。

一碗小面里的作料,也集纳着气象万千的世界。比如作料中的姜,最好要老姜,先去皮,再切粒,不然味道偏苦。要用蒜水,不能直接用蒜泥,不然蒜的香味会盖过面的香味。将大蒜切碎捣细,冲入高汤,蒜水就制成了。辣椒的制作,长一两寸、气味微呛、香而微辣、色泽鲜红的干辣椒是首选,在铁锅里翻炒烘干,冷却后放入石凹,再用木槌捣制,用油熬炼,辣椒的魂魄,在小面里得到最畅快的释放。

这些城市里的食物,已经血脉一样溶入了我的生命,它也是我对一个城市的内心认领。

家宴

文/周慧

夏日午后,阳光正晒在我家窗台的两簸箕萝卜干上,暖阳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蒸干萝卜里的水分,酝酿今后一碗萝卜干炒腊肉的欢响。

配菜用的干茄子、干萝卜、干辣椒都是老爸用当季蔬菜晒的,不仅价钱便宜,而且味道比反季节蔬菜更当宜。辣椒晒了是白黄色,又称白辣椒,老爸用它来炒鸡,是道好菜。干茄子晒起来工序复杂,先剖开,抹上盐,晒到一定程度,合起来再晒,要晒得骨感中带着肉感,才会入口绵软又有嚼劲。

老爸做得一手好菜,简单的家常菜经过他的加工,都能变成不同寻常的美味。一家人团聚时,老爸都会花心思做菜。平凡人家,懂得在口腹之欲上自我犒劳,烹饪之时,亦充满了自我欣赏,即便没客招待,也不在吃这件事上敷衍自己,马虎了事,也因如此,一顿家常饭被我拿“宴”来说事。

这个周末,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大家热切期待老爸的“家宴”。这次,主菜是干茄子蒸扣肉,枣红色的肉片上,骄傲的肥谦虚的瘦深深的香,不是油汪汪美滋滋可以形容的。主食是用泰国米蒸的煲仔饭,米饭上面摆着切成片的香肠,小火慢煲,直至肉香味渗进米粒中。此外,老爸又用另一个砂锅做了个骨头汤蔬菜烩,里面有瘦肉片,火腿肠片,鱼丸,白菜叶,还有饺子,红薯粉条,每样食材的分量都很少,用骨头汤烩了,只加少许盐和生抽,这汤趁着热气吃下去,暖胃暖心。

星期天早上6点我就起床了,和老爸一起去逛菜市场,准备这个周末的第二场“家宴”。袁枚在《随园食单·须知单》中有一段这样的话:凡物各有先天,如人各有资禀。谷喂之鸭,其膘肥而白色;壅土之笋,其节少而甘鲜;同一火腿也,而好丑判若天渊;同一台鲞也,而美恶分为冰炭;其他杂物,可以类推。大抵一席佳肴,司厨之功居其六,买办之功居其四。

采买食材得当,一桌菜就成功了一半。老爸显然深谙此道,把菜市场逛了个遍,他才买了带着黄色泥巴的白萝卜,金黄色的甜玉米棒子,炸得内里空空小小四方的豆腐。玉米煮熟剥粒,和剁好的肉馅拌在一起,包饺子。白萝卜也剁碎拌上肉馅,酿在小豆腐里面。剩下的白萝卜切成丝,用熬好的骨头汤做成一道汤菜,不放油,全靠肉汤提味,没想到是那样清新甜润。

食物,传递着亲人之间最质朴的真情,熨帖、温暖。

老爸常说,对食物保持浓厚兴致的人一般都活得很开心,因为他们很难对人生绝望。的确,尊重味蕾对食物的评判,重视肠胃发出的讯号,珍惜饥渴得到满足时最原始的快乐,美食家,或许是这个世界最乐观的一群人。

南瓜

文/常英华

家乡产南瓜。记忆中的南瓜生长在山坡上、菜园里,瓜藤繁茂,小喇叭似的南瓜花含着金色的花蕊,传递芳香,促进食欲。

曾经,它是我们每天必不可少的食物。我们在南瓜牵藤时吃尖,挂果时吃瓜;而到南瓜收获时,就把一个个大南瓜放在阴凉处,一年四季都够吃了。吃得我们都吃怕了。但是它一度又救了我们的命。曾几何时,粮食不够吃,我们就用南瓜当饭。有时候,煮点南瓜汤,在里面撒点面片或米粒,就是很好的膳食了。

如今,南瓜已是菜蔬上品,但在那个缺衣少粮的年代,它却只能作为一种单一的、无法选择的果腹食物。在老家,南瓜受到尊敬,即缘于它曾经帮人们解决了饿肚子的问题。

现如今,人们对南瓜更加青睐。人们发现南瓜不但补脾益气和清毒,还能防治各种疾病。南瓜因此成为一种健康时尚的食品。它现身于各种餐饮场所——南瓜饼、南瓜汤、南瓜饭、南瓜菜,应有尽有——充填着人们渴望健康的欲望。

敦实、养人,顺境逆境,宠辱不惊,美味悠长,一路飘香……吃的是南瓜,品的是岁月和人生。

且让乡愁缠绵舌尖

文/庄琼

先生是印尼归侨子女,我是海边长大的,饮食习惯和风味自然是大相径庭。先生是一个对吃颇有讲究的人,对食物也很挑剔,味蕾灵敏,重口味,蒜辣咸悉数齐上,尤其酷爱炒饭和面食。我喜欢清淡,不吃面食,独爱海鲜,主食就白米饭、地瓜粥。这么多年来我家舌尖上的“战争”没少硝烟弥漫,只言片语背后,隐藏着一个个漫长的故事。

对于我来说,每天,最好的饭菜莫过于一碗白米饭,一条清蒸鱼,一碟青菜,一份汤,将蒸鱼酱油浇在白米饭上,比吃什么都惬意。或是吃着稀饭配着炣黄花鱼,鱼身软嫩而入味,想想,心中便有种喜大普奔的感觉。先生不懂吃鱼,每吃一次鱼就狼吞虎咽且险象环生。新鲜的鱼买回来,不是拿去红烧就是干煎。这样一来,便免不了餐桌上的一场恶战。时间一长,出于对我的体贴,慢慢的,先生的口味也渐向我靠拢。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我越来越体恤他的口腹之欢,感到一个人在寻觅“小时候的味道”的食物的那种幸福,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

一次,陪先生一起回老家。看他津津有味地吃起芭蕉糯米卷,吃得那样兴奋,吃得两眼放光,连鼻涕都顾不上擦拭。其实,芭蕉糯米卷说白了仅仅是一种点心而已,甚至还不能跟一般的家常菜相提并论。那一刻,我终于懂得。我想起《红楼梦》里,宝玉去薛家的家宴里看到薛姨妈自己糟的鹅掌鸭信、热腾腾的酸笋鸡皮汤,还有碧粳粥……那天,宝玉不顾形象,痛喝了两碗汤,又一再不听劝阻地喝酒,《红楼梦》里有很多的美食,但这可能是宝玉吃得最开胃、最酸爽的一顿饭了。

先生边吃边跟我说起婆婆,婆婆年轻的时候是个烹饪能手,能做一手纯正好吃的印尼菜。有飘香粽子、有印尼奶酪纯正的千层糕、有可口香脆的炸虾片、有撒满香料的印尼风味沙爹串。每到要做咖喱的时间,屋里便溢出浓烈的香味和叮叮当当的锅勺声,先生帮忙动手准备煮咖喱的配料,为土豆剥皮,削好胡萝卜、捣椰浆,刚出锅的咖喱牛腩鲜香无比,酥软甜糯,吃到嘴里黏糊糊的、甜滋滋的,真舍不得一下子咽到喉咙里去。

先生对煮咖喱牛腩非常有画面感的这段描述,一下子提起了我的记忆。小时候母亲也一直为我们做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笑声镶嵌进烹饪里。我也有能让我的味觉感到愉悦并能勾起的食物。每个人,对于家的依恋与情结,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常听到一句台词:“要抓住男人的心,最重要是抓住他的胃。”这样想着,忽然就有点不能谅解自己这些年来在餐桌上对先生舌尖上的潦草。

《浮生六记》的沈复喜清淡,陈芸重口味。后来,沈复连臭豆腐也觉得好吃,餐桌上的口味完全被“驯化”了。从此我也学做咖喱菜,咖喱料、生姜、香茅、椰汁,这些生香辛辣的复合味道,曾经覆盖过我的味蕾,现在闻来却是极好闻的味道;餐碟上的鱼也煎得完好,赤黄酥脆,泛着薄薄的油光。先生边吃边惊叹,惊叹声裹着浓浓的笑意与满满的幸福。

能让乡愁在我们的舌尖上缠绵的,其实食材并不贵,甚至也只有几样,都是在小的时候吃过的。食物特别的美味,对它们的向往和痴迷,并不是味道的本身,而是它们给我们带来的回忆。在品味食物的同时,也就是在咀嚼我们内心深处最原始最快乐最柔软的记忆。

无情的城市

这个夜晚注定让人心痛,注定让自己的内心深受煎熬。我无法原谅自己的无情,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见死不救。

深夜只有路灯将它们照亮,让我清晰的看到它们的位置。爱人将它们从十字路口中间呼唤到草丛边,说法上我们是救了它们一命。看到它们还那么小,像是刚出世不久的小猫咪,看着它们的命运让人痛心。

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城市中,谁会同情?谁会将它们收留?不知道哪一天就某一辆车从它们身上压过,不知道哪一天它们机会因为缺少食物而饿死,不知道哪一天就一场大雨将它们淹死……我想带它们回家,可是爱人说:世上流浪的动物数都数不清,你能救哪一只?只能希望它们不要走向无情的马路,希望它们能找到附近的一个好心人家,给它们一点食物,一点水,一个屋檐。

我承认我在这城市里生活逐渐变得无情,跟这个城市更贴近。我无法将你带回家喂养,家的空间太小,也没有食物,只有碳酸饮料。

今天我还会走昨夜走的那条路,希望你们还在,或者看你们待在一个好人家的门前,找个阴凉的地方,别让太阳晒伤。听说这几天就有一场大雨,一定要找到一块能避雨的角落。我经过,会带点食物,我想看到活泼乱跳的你们。

我能做什么?我想是祈祷、是求你们能被好人收留、是求上天天气温和些……

这无情的城市养育的尽是无情的人。

求食的狸猫

文/孙江林

校园内,正在散步的我忽然听到接连不断的猫叫声,扭头寻找,并不见猫踪。正纳闷,发现一只狸猫已来到脚下,它用头蹭着我的鞋子,就地翻滚,向我示好,叫声不断,显然是饿了。

身上并无食物的我摊开双手,低头向仰躺着有所期待的狸猫说:“我没有带吃的,怎么办?”狸猫四肢朝上,继续叫着,希望能有所获。

猫并不知自己找错了人。一位骑车路过的女大学生看到此情此景,忽然掉转车头停了下来,她看着猫长久沉默,似乎心有所动。接着,她似乎下了决心,蹬车快速向超市和食堂方向骑去。狸猫原地蹲卧,似乎已无力运动,继续叫着。我走了。猫还在原地,我想,女学生可能会买食物回来喂它。

校园里的流浪猫有十几只,我常看到大学生们喂猫的情形,尤其是女生,三三两两,蹲在路边,围着一两只猫咪,边喂边抚摸,像是在家里。一次还看到学生们在给几只出生不久的小猫咪喂食。这些校园猫一般不愁吃,时常在石板地上或花圃的水泥台子上伸懒腰晒太阳。有些学生,还在猫喜欢停留的地方放上装有食物的塑料饭盒或用报纸自叠的猫食盒,供猫随时享用。这些校园猫,多少有点养尊处优。

那只求食的狸猫,也许是我曾见过的学生喂养的小猫中的一只。它虽已长大,但只会接受喂养,也许已经忘记自己本是一只可以猎取食物的狸猫。

实际上,猫的生存能力是很强的,校园有三千亩地,东北还有两座山丘,老鼠是不会绝迹的,这只狸猫为什么不去那里猎取食物呢?

我边走边思考,“冷漠”有时也许是有益的,过度关爱可能是对它更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