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树文章
柏树文章(精选9篇)
晨光里的老柏树
文/短笛piccolo
当鲜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时,万千流动旋转的红色光线就柔柔地在淡青的晨光里面流淌,织出团团块块愈来愈鲜的红晕。
这时走到我们村后,你会发现两个苍劲挺拔的暗影傲立在旋转着团团红霞,愈来愈亮的苍穹下,它们就是我们村号称有着千年历史的两棵老柏树。
似乎吸够了夜的深度与厚度,晨光熹微中,它们两个巨大而深沉的暗影严严地压迫着周围尚带着夜里寒气并坠着滴滴露珠的草木,给人一种苍苍的威严之感。似滚动着墨绿色汁液一般浩大漫卷的树冠尚有团团青色的光片在闪烁,薄薄的轻轻的红色纱绸一般的朝阳已在上面浸润抖动。于是似抖落一地墨斑一般,柏树周围光影迅速变化,地面上铺满了红蓝间杂的光影,严严的柏树影子在一点点皱缩并向西方悠悠地转移。凝固在柏树周围的沉沉夜色与青色晨光在破碎,被一种巨大的裹着金边的红色罩着。两个墨色的柏树于是身躯也微微发红,显示出一种柔柔的娇媚。
此时东边地平线上的太阳已完全升了起来,万千粗细不同繁密刺目的红光柱染红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透过一种特殊物质的折射,落在老柏树身上时已成为了细纱碎锦一般的红斑。柏树特殊的幽香就丝丝缕缕浸在这种铺天盖地不断扩大的红晕里。
朝阳的红光渐渐消散,柏树上点点苍绿就随着红纱的揭落而闪现了出来。那是一种浓缩出一种厚度浸着沉沉的古老气息的绿,那种绿有一种时间的沉重感,仿佛那里面包裹着一个个古老泛着书卷枯黄气息的故事。这种绿随着周围亮度的增加而泛着一种幽深的似乎有着重量的光泽,用手触动着这种光泽,仿佛触在一个无形却沟通古今的媒介上,仿佛能听到历史那悠远苍凉的回响。
这时太阳像一个裹满金光炽热十足的火球,使道道乱蛇一样的金光爬满了整个天地,天地处在一种分外亮丽似乎又裹着淡淡金粉的境界里。
两棵柏树绿得似汪洋大海一般浓密茂盛的树冠上,反射着一种淡淡的近乎透明的金光。这时那粗壮厚重的躯干,似乎两个相互搏斗的金龙,张牙舞爪,散发着凛凛的威严之气,似乎有种声振九皋的啸鸣震荡着周围的空气,使一切都处在一种莫名奇妙的战栗之中,于是万物都向这两棵柏树投来崇敬谦恭的目光。
这时太阳更高也更亮了,金光溶解成一种白色炽热而透明的光线,于是万物都显现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
这时老柏树身上条条道道的坎塄,裹满岁月气息的灰色皱褶都异常清晰地呈现出来。摸着道道指头粗细的皱褶,感受着时间的硬度与生命的厚度,一种凉凉的裹满柏树特有清气的感觉荡漾在指尖,禁不住内心有点悸动。小小的指尖怎么能承受这么厚重与强壮的生命?
两棵柏树的根系有部分从泥土里面显现了出来,也有着躯干一样的硬度和色泽,且相互联系并交错在一起,形成各种形状的图形。我感觉那粗壮的根系就像一条条灰色的管子直直刺入大地的血脉里面,汹涌着绿色的生命汁液,滋润着树冠树身还有条条道道纹路,奔涌着这种千百年来不息的生命之气,且随着岁月的沉积,愈加厚重与博大。
我感觉这两棵柏树是守卫我们村子命脉的树神,扎根在我们村子的命脉之处,荫泽滋润着我们村千年来的代代子孙,守住一股股祥瑞之气,让其盘旋在我们村子上头,为我们村子带来兴隆与昌盛。
每当我来到村子后头,看着它俩伟岸的身躯,仿佛嗅到了一股千年不死的幽幽清气,我知道这种气来自两棵柏树粗壮树身里千年不停搏动的心脉,我的内心的搏动不禁也强劲起来。我贪婪地吸了吸这股千年不死的清气,我的眼前出现了从柏树枝枝叶叶里面飘散出来的发着金光的祥瑞气团,像金色的蝴蝶一般翩翩飞舞,飞向我们村的上空,于是我们村就罩在了一片明亮的金光里了。我也浸在一种金光里了,似乎融化了,融进柏树里,形成了一片绿色的叶子。
二十三棵柏树
文/邹清平
上世纪五十年代轰轰烈烈的大办钢铁运动,把作业组长杨森林屋后的几十根黄桶般粗的千年古柏树砍了,锯成一米长的方形木料,送进了炼铁的土炉子,没有炼成钢铁,烧成的木炭子堆积如山。青年小伙子杨森林看见自己的大柏树一夜之间变成了木炭子,哭了三天三夜,把眼皮哭成了农历八月中旬核桃树上饱满的核桃了。
方圆一千多平方米的原始柏林,一个月时间只剩下了树圪蔸和挖了圪蔸的大坑,像大地露出了愤怒的大眼睛,无能为力地望着太阳、月亮、星星。原来山民们生产生活需要的大石磨、大碾子都安在柏树林里,祖祖辈辈推磨碾米不晒太阳,不被风吹,现在裸露在光天化日下了。
伤心过后,老婆劝他,砍了树像砍了你亲人一样伤心悲痛,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又栽就是了。于是他又在山上挖了二十三棵手拇指粗、一米高左右的小柏树,种在了满目苍痍、满眼伤心的光秃秃的柏林里。培好土,浇好定根水,怕牛羊糟蹋,他在野坡里找来牛王芒刺、白刺围着树,呵护它成长。
一年后,二十三棵柏树全部活了,他挑了猪大粪灌在树周围,将牛粪打成粉末偎着树根,一年四季看着柏树和他一起成长。
十年树木。岁月流逝到了“文革”期间,柏树长到了茶盅那么粗,有法用来做农村抬石头、抬东西的木杠子了。于是被大队长看中,趁杨森林不在家里,大摇大摆地吆喝人砍了一棵,做成溜端笔直的抬杠。杨森林回家发现柏树被砍了一棵,简直像被人要了命。在大巴山一带,有自己年轻时栽好柏树,年老寿终时用来做寿木的风俗。自己栽的柏树长得越高大,自己的年龄越大,活得越长。现在柏树被大队长砍了,杨森林气冲斗牛,拿着扁担跑到大队长家门前又跳又骂、又哭又闹,要找大队长说清楚为什么砍他的树,并扬言要打断砍树人的手。大队长见势不妙,从后门一路小跑到村支书家里,报告说要出人命了。
村支书听后,知道杨森林对待树木像对待自己的眼睛一样,像对待自己的子女一样,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珍贵,觉得事态扩大了不好办。大声批评大队长:“你明明知道森林同志爱树如命,哪个叫你去砍他的树?你不出面,我先去见他,平息下来再说。”村支书放下手头的农活,立即来到大队长家,见杨森林仍然在大哭大闹,凶神恶煞地像要杀人的样子。
杨森林见到村支书,立即像小孩一样告状:“原来祖上留下来的大柏树砍了,我已经对不起祖先,在我二十三岁时栽了二十三棵柏树,现在长得这样齐整,又被那挨枪子儿挨弯刀的大队长砍了一棵做杠子,我要把他的手砍掉,以后他就无法再乱砍树了。”村支书见杨森林伤透了心,自己内心同样难过。建议道:“树已经被砍了,你现在要砍了他的手就是违法,我不允许你那样愚笨。我建议在大队长屋前屋后的树中,你选一棵一样大小的树赔你。这树将来归你所有,再叫他保证给你栽活两棵柏树。你看行不行?”无奈的杨森林只好回答:“支书你说行就行哦。”
村支书马上叫人通知大队长回屋,将杨森林的家属请到场,找来几位村民见证,写下字据一式几份保存。
柏树林里增添了柏树的晚辈,两棵小柏树很争气,和其它大柏树竞争着伸向天空。
时间到了公元2016年6月中旬,几天大暴雨把居住在大巴山深处的杨森林老人屋后的山崖泡松泡垮了。凌晨三点钟左右,滚出了汽车那样大的一块石头,正好冲着他和老伴睡觉的屋里砸来。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他们都惊呆了,把周围的人也惊呆了。如果没有三棵大柏树像稳定的三角形阻挡住大石头,他们的房子垮了,人恐怕也见阎王了。
看着杨森林栽的大柏树,在他八十高寿时有三棵大柏树起了关键作用,共同无私地挡住了大石头,保护了他们老两口的生命,村民们喜笑颜开,异口同声地说,杨森林一辈子爱栽树,保护树,值得。
故乡的柏岭山
文/施有民
我的故乡坐落在冀南丘陵地带。往西走大约七八华里,便是连绵起伏巍巍雄壮的太行山脉。在村的北边是一面坡,层层梯田登至坡顶,人们习惯称为后坡。在村的南边是一道岭,自西向东延伸,人们管它叫南岭。南岭的前沿有一座小山,自古至今人们都叫它柏岭山。
柏岭山上种植着上万棵柏树,小一些的树干有十多公分粗,大的树干成年人抱都抱不住。听老人们讲,过去村里有一行善积德之士,常年在岭上栽植柏树,一辈接一辈传递下来,从未间断,至今已有好几百年历史。后来逐步发展成了远近闻名的柏岭山。柏树在一辈一辈人的精心照料下,茁壮地成长,树干坚硬挺拔,枝叶茂盛翠绿,远远望去,好似一片深绿色的海洋。它在为人们挡风避雨、为人们净化空气,难怪多年来人们常说:“故乡的山是绿的,空气是清的,云彩是白的,天空是蓝的。”
在柏岭山的西头,很久以前就有人们虔诚地盖了一座庙,庙里供奉着山神爷、土地爷,逢年过节,信奉的人们便会去烧香磕头,以求保平安、保太平、保一方净土。
时光倒流到一九四二年,抗日进入到最艰难困苦严峻的时期,疯狂残暴的日寇侵犯太行革命老区,故乡也难躲劫难。日寇在故乡的北坡制高点修筑了炮楼,在故乡的南坡最高处构建了炮楼,两楼之间遇平地则挖六米宽、五米深的交通沟,遇山坡则垒三米多高、一米多宽的石岗,并向南北方无限延伸。那时是为了防止抗日军民从太行山东进的第三道封锁线。
这不但苦了故乡的百姓,也把柏岭山搞得千疮百孔。日寇用明晃晃的刺刀逼着村民把上千年的柏树砍倒,是害怕八路军利用柏树林打击他们,又害怕柏树林会影响他们的视线。被砍倒的树干抬到南北岭上,用做盖炮楼。丢弃的树枝横七竖八地卧躺在山岭上,好像没了娘的孩子,在哭泣、在抗争。在柏岭山的正中,也被日寇拦腰截断,从山根到山顶,再到山底,直至延伸到南北炮楼,用石头垒起了封锁墙。面对没有人性的日寇,庙内的神灵爷,也显得那么无奈。
到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儿时的我曾不断地到柏岭山上玩耍,面对被日寇砍倒留下的树墩产生了好奇,问大人时,才得知,这是日本侵略者的罪证。它在时时刻刻告诫我们下一代:勿忘国耻,振兴中华,我们只有国强,才不会被列强所欺辱!
故乡的柏岭山,人们世世代代对其是有着深厚感情的,从建国初期就重新规划打造。首先推倒了石岗,填平了交通沟,并且每年不间断地栽植柏树。1966年,村里又组建了林业队,全村共有九个生产小队,每个队抽一人作为林业专属队员,连林业队长总共有十人组成。我父亲也有幸参与到其中,每日和大家一起挖坑、植树、培土、浇灌、耕耘,使柏岭山上的柏树面积逐步扩大,柏树的数量逐年增多。林业队员们又在山下的沟地里,栽植了杏、桃、梨、苹果、山枣、核桃等果树。每年春暖花开时,杏花是红色的,桃花是粉色的,梨花是白色的,苹果花是红粉相间的,山枣花是黄色的……真是五颜六色览不尽,苍松翠柏凸其中。再细心留一下意,小蜜蜂在嗡嗡起舞采蜜,黄鹂在雀跃欢快中唱歌,更有小松鼠机灵地在柏树中上钻下跳……面对这景、这情、这味,怎奈名师难画出,神仙苦下笔。
如今的柏岭山,经人们常年不懈地梳妆打扮,从高处远远地望去更加茂密,好似一枚碧玉镶嵌在那里,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翠绿、漂亮,充满了生机。我有时登到山顶上,忍不住深深地多吸几口清新的空气,是那么的惬意,那么的愉悦。再看一下庙里的尊神,则是满面红光、笑容可掬,好像在叹之:现在真乃国泰民安、太平盛世也。
草木故园
文/彭家河
比起人丁,乡下的草木已日渐兴旺。
乡村其实是属于草木的,村民本是不速之客。在发现有水有树后,那一队队从猿一路迁徙成人的村民们便驻扎下来,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谈婚论嫁,生儿育女。于是,乡村便改变成了另一种模样。正是由于村民们的到来,那些山山岭岭、沟沟坪坪便也同时有了名字,成为村民们最朴素的方位标识。
在张家山、袁家岩、彭家河这些普通的地名间,不同的家族便在这些山沟平坝里生长。如同一棵树,种子落下来,然后生长成小树,小树又生长成大树,大树的种子又落下来生长,于是长成了一片树林。在川北的深山中,生长着不少这样的树,他们能行走、能说话,他们在山间演绎着自己的悲欢离合。
彭家是我们那个家族聚居的一个小山坪,村里最古老的那棵柏树要七八个青壮年伸手才合围得住。浓密的树枝遮蔽了树下的山坡,树下一年四季都是干燥干净的,没有草木能在它的身下生长,粗大的树杆也没有人能攀爬。老家的房屋后面有三棵古老的柏树,其中有一棵枝膊长得低矮一些,小时候村里有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爬到树顶上去过,因为树上有不少白老鹳聚居,他想去掏里面的蛋。结果他掏出几只小白老鹳,摔到树下,几天后,在树上不知居住了多少年的白老鹳便搬走了。
村里老人们听说此事后,都说那个青年忤逆。还讲述邻村有个青年上树抓鸟蛋,结果把手伸进鸟窝,发现一团凉丝丝的柔软东西,他抓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条爬进鸟窝的毒蛇,于是吓得那个青年从树上落下后摔死了。老人们一讲,再也没有人敢上树掏白老鹳的窝了,可是白老鹳们也再没有回来过。
每天晚上,从远处的西河或者嘉陵江里劳作一天的白老鹳回来后,都要在树上吵闹一会才肯睡觉,听着那些声音,我便会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风雨过后,我家房顶上便落满了白老鹳粪和长长短短的枯树枝,有时还有些鱼骨头,我爹便把那些粪扫下来堆在一起,作自留地里的底肥,那些树枝和圆圆黑黑的柏树果便撮回灶屋烧锅煮饭。每年夏天的晚上,村里都会刮几次大风,听着房顶上呼啸的风声,我不怕房顶上的瓦被风揭走,却怕那些大树顺风倒下来砸着我家的破瓦房,于是我不敢入睡。然而就在恐惧之中,我却一次又一次的慢慢睡着了。
那些古树个个都巍峨挺拔,村民们路过时都要仰望才看得到树枝。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棵大树为了全村的族人,作出了最后的牺牲。村里要安电了,要永远告别柴木取火的时代了。然而我们村除了树多就是人穷,哪里找钱买电线电杆呢?村里大大小小开了几天会,决定砍掉一棵较小的树。
那树在我家的东面。在挖浮土的前夜,村上找来德高望重的长者在树下烧了纸、杀了鸡、点上香,祭祀这棵树后,第二天一早才动工。我们周围的大人小孩便围着那树张望,那棵小树也有两三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了。把树下的浮土挖去,发现树根盘根错接,也非常粗壮。于是决定从树根部锯掉。村里木匠找来一根一米多长的钢锯条,然后再砍根小树,树皮剥掉,在火上边烤边育,育成个弯弓形后,再把那巴掌宽的钢锯条两端用钉子钉在树弓两端,一个超大的锯子便做好了。于是,几个青壮年便坐在树的两边,轮流使劲拉锯,不一会儿,几个都累得满头大汗。在来回的锯齿中,热腾腾的金黄锯沫便在一颗颗雪亮的锯齿间落下,很快就在树杆的两边积了一大堆。看着那两堆细软的散发着热气的锯沫灰,我仿佛看到那是树里流出的血。半个时辰过后,那宽大的锯条还卡在粗壮的树杆中间,仿佛咬在树杆上的一排锋利牙齿。周围的大大小小都端着饭碗过来看看,嘴里啧啧的说:这树真大。长了几千年,难道不大吗?哪个人能活这么久呢?午饭过后,过来几个小伙子爬上柏树,把粗粗的纤绳拴在柏树腰部,然后顺着树下的空地摆好。因为怕树倒歪了砸着了周围的房子,要人们把树拉倒在空地上。到了下午的时候,长绳两边站满了全村的当家人,那根锯条也快咬到树的另一边了。我们小孩子都围了一圈,想看那大树是如何倒下的。结果被家人赶得远远的,如果树倒偏了,小孩子跑也跑不动,砸上可不得了。等我们远远的听到大人们“一!二!三!”的齐喊声后,只听“呼”的一声,那是树梢划过天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沉闷巨响和树枝被折断的喀嚓声,然后就是一阵地皮抖动,那棵巨大的柏树倒下了。我们跑过去,发现长长一溜黑黑的圆木倒在地上,仿佛一头巨蟒。我们都争着往上爬,好不容易才能爬到倒地的树上。看到沟壑重重的树皮,想必它已经历了多年的风雨,然而却在这个时间倒下。
那棵大柏树在几天后便肢离破碎了,中间的树杆也成了一段段的木料,这些上好的木料都先后运出了村,有的变成了电线,有的变成了电杆,听说有几段还当礼品送给了某个当官的,给他的老汉当了老木。那棵大柏树的根也慢慢挖出了一些,那个巨大的有一人多深的大坑也填平了,种上了胡豆。每次看到那里长出的开着紫黑小花的矮矮胡豆,我却想起那个地方曾经巨大的柏树。
房前屋后全都是树和竹子,这些都心中有数。后檐有棵柚子树,东面路边有棵紫薇树,房子后面还有几棵大柏树。多年没有回家,这些东西依然清楚。然而,多年没有回家打扫院坝,不少不知名的草也慢慢侵过屋外的石板,仍蓬勃向前。
与我的老家一样,李家湾、蒲家湾、杨家山的那些院落也慢慢人去楼空。老的去世了,年轻的外出打工去了,年幼的也跟上年轻的父母进城当上了农民工子弟。他们在乡下的家园也日渐荒芜,还给了草木。
村里男男女女不少在远远近近的城里安下了家,凭借在城里高价买下的住房,也把户口迁进了城。老家的房屋没人照看,日渐破落。地里的野草也没人打理,自然而然退耕还林。
当初闯入乡村的庄稼人东一个西一个的离开了,有的进入树林里的坟地,有的进入村外的城市,他们都把祖业连同村庄抛在了身后。那些没有砍下的树,那些没有除掉的草,又慢慢的,又静静的,把曾经撕开的伤口一点一点缝合,把曾经的人世悲欢一点一点的掩埋。
回望老家,草木葱茏。
做人也需要弯弯腰
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从山里移回一棵小樟树和一棵小柏树,种在院子里。
小樟树又硬又直,而柏树看上去虽然直,但却像竹子一样,软软的。两棵树一天天长大,两三年过后就差不多有两个人那么高了。有一年的冬天,雪下得非常大,越积越厚。到天快黑时,柏树渐渐地有些支撑不住了,树冠不断往下弯垂,看上去随时都可能被积雪压断。而那棵樟树就不一样了,无论雪有多厚,它依旧笔直地挺立在那里,毫不动摇,很有一点“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气势,与柏树相比起来,樟树坚强的毅力真是令人敬佩!
我忍不住对爸爸说:“柏树是一棵没有骨气的树,你看它很快要断了,而樟树真厉害,连腰也不弯一下,它一定不会断!”
爸爸笑了笑说:“也未必!”
当天晚上,我们正在床上看电视,突然听到外面一声树干断裂的响声,我心想一定是那棵柏树经不住积雪的重压,断了!在那一瞬间,我在心里对那棵樟树更增加了不少敬仰。我对爸爸说:“爸爸,那棵柏树肯定断了!”
爸爸似乎对我的话依旧有些不认同,他朝我笑笑说:“明天早上,你可能会看见和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情形!”
樟树这么挺直地站在那里,难道会断?第二天,当我起床后像平时那样打开家门,看见的果然是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场景:那棵“挺且直”的樟树,就像是被人在根部斜劈了一刀,整棵树断在那里。而那棵一直被我视为没有骨气的柏树,却依旧好好地站在原处,而且不再像昨天那样弯着身子,原本压在它身上的雪,已经尽数地落在了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
父亲说,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那就好好观察吧!听了父亲的话,我开始仔细留意起这棵柏树来,大雪继续下着,继续往这棵孤独的柏树上压去。雪在柏树上越积越多、越压越重,柏树的树冠也随之下弯,就像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半天后,柏树的树冠几乎要碰到了地上,这时,奇迹发生了:所有的积雪都从树上“哗”地一声滑落了下去,柏树又像原先一样,重新直立了起来!
这时,父亲走过来说:“你现在知道柏树为什么不会断了吧?”
“难道是因为它会弯腰?”我不解地问。
“是的,正是因为柏树懂得弯腰,否则它一定也会断掉。”父亲回答说。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那一天开始,父亲的话就留在我的心里。随着经历一天天增多,我终于越来越清楚地意会到了父亲的话: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在提倡“坚持到底、迎难而上”的精神,却疏忽了一点,并不是所有的“难”都是你有能力“迎”的,像那棵樟树,就是坚持着“不屈不挠”的精神,一直到它无法再承受重压时,仍旧迷信于“坚持就是胜利”,或者说仍旧不愿放下面子和身姿,最终,它以折断的局面终结了自己的生命。而柏树,就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一旦到了它再也无法承受的重量时,就用弯腰来避开险阻,反而能继续生存下去!
做人,其实也是这样,在有需要的时候应该懂得弯腰!这与气节无关,与人格无关,这不是圆滑,不是妥协,这是一种人生的智慧,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
春光宜人诗怀开
文/廖华歌
不知从哪朝哪代起,在我伏牛山深处的故乡,流传着一个“正月十六转柏树”祛百病的习俗。每年正月十六上午,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早早来到离村北几里远的柏树坡转柏树。人们一般都选择那些高大繁茂、虬曲苍劲的古柏,男左手女右手,抚着树干,正转三圈,倒转三圈,边转边说:柏树柏大哥,我的百病你害着。据说,这样做了以后,一年之中那棵被谁转过的柏树,就蔫巴巴地替谁害起了各种病,转树人这一年就显得格外强壮精神,运势极好。
尽管转过柏树的人一样得病,但父老乡亲们仍旧年年都要去转,一如我们新年的祝福喜语那样,都只为图个吉祥的彩头。
虽离开家乡几十年,可我却一直默默身体力行着故乡这一习俗。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自是没有高大古老的柏树可转,但每逢这天,我也必定要到河边的台地上晃悠,要步行远比平时多的路,到台地上那几棵低矮的风景柏那儿,每次我都会避开行人,悄然围着它们转上几圈。
今年的正月十六上午,我照例到河边台地上去转柏树。正值冷空气来袭,步道上的行人不多,整个河岸显得有些空旷清寂。
但春天还是无可阻挡地来临了,浓浓的春意弥漫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也就一个多月没来,这儿原本熟悉的一切,经了春的重新梳妆,全都容光焕发,光彩照人,美不胜收……
蜡梅花已谢,偌大的一棵树上,独独只有一朵满含笑意,灿然盛放在枝头,似在等待着我的到来。在心里,我向它问好且深深致意,并用手机将其定格。忽想起川端康成曾说过:万朵之花不如一花。不知他从哪儿说起,但无论如何,我对这朵和太阳一样流泻着金色光芒的花,心存感激和爱意,认定它如此孤寂坚守枝头,就是为了我们此刻的相见。
粉白的杏花,嫩黄的连翘花,红、白、紫各色的玉兰花,艳红的桃花,半含半开玫红的海棠花……芬芳氤氲中,我自己也似乎被熏染得有了些色彩。不经意间,骤然目光一亮,一树盛开的山茱萸花出现在面前。我停下来,深情凝望着枝丫上稠密的灿黄花朵,一下子回到偏僻的故乡。立时,眼前浮现出大山深处那被满坡满岭山茱萸花托起的村庄!这是故乡特有的花,也只有故乡的气候、土壤、雨水和乡亲们的辛勤培育,才能使山茱萸树开出如此美好的花,结出色鲜、个大、肉厚、用来做药材的最好的果。轻轻抚着一朵花,分明是在和故乡亲近,一种我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顿时眼眶湿润,我想这棵山茱萸树一定来自我的故乡,它带着家乡特有的气息,因它的到来,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我不再孤单。
河岸旁三两个垂钓者无惧天冷,手持钓竿一动不动,静静地坐在那儿,仿佛一尊尊雕塑。我悄悄走近一位,见他身后空空的桶里一条小鱼也没有,不觉替他暗感遗憾。冷吗?我忍不住问。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再问:还要钓吗?他又笑着点了点头,身子始终没动,更看不出一丝的失望。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浅俗,他垂钓的并非鱼,而是一种安静的境界!
没有风,万千柳条垂然不动,那初生的新芽嫩绿出一团团若云似雾的幻梦,让我一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两位坐在不远处的年轻姑娘,每人胸前都戴着用一根柳枝编出的项圈,上边新生的叶芽绿蝶般张开双翅,那欲飞欲栖的样子美得惊心,令我艳羡不已!走到没人处,我也学着她们,从地上捡起一根被花工们剪下的细小柳枝,挽一个项圈小心戴上,仿佛自己正被春神轻柔温润地抚慰……
青春真好!这么冷的天,几个青年男女却要船游,他们不坐快艇电动船,却坚持要手划小木船。喂,你也来乘船一游吧?不用付费的,我们这船上还空下一个座位。那条小船上的人一连喊了三次,我才恍然意识到他们是在邀我。我向他们深表谢意并婉拒,目送他们的船只越来越瘦直到看不见,好久不写诗的我,忽然有了颇为冲动的感觉……
今天,虽远比平时走了太多的路,却丝毫不感到累,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和清寂,而是心里暖暖的,一派春意融融,这是春天给予我们每个人特有的暖,亦是人与人、人与自然心心相通相印所形成合力的特有温度。
路边一个标牌上写着:起得早,睡得好,七分饱,常常跑,多笑笑,莫烦恼。在春天,我们告别所有的伤痛和烦恼,一起昂首向前走去……
山柏
文/格德瓦·志玛
当我乘坐即将驶出高原的出租车时, 在这座高城故作停留,却又彷徨,摊开手掌,阳光洒在上面,格外圣洁。司机是一位身高近1米8的,肤色黝黑,眼目清凉,嘴唇比较厚实的地地道道的藏族阿科。路途中和阿科聊天时,得知他爷爷是当年红军路过时在雅砻江边的摆渡人,爷爷从雅安过来在当地生活时间久了就融入了当地,他指着八角楼的方向,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山脚下,落了脚,安了家,后来就有了他。他拿出手机,我看到,他家里面县委颁发的关于老红军的一份文件,就有他爷爷的名字,名副其实的红三代。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司机强巴大哥操着洋歪歪的普通话,虽然不顺口,但是和汉人交流是没有问题的。在后来的交流中得知,他是一个非常独立和有致富能力的人,他家靠他在雅江、康定以及成都之间来回跑车挣的钱就足够一家人日常开销,更厉害的是,在虫草和松茸季节他都会和村民一样去挖虫草、捡松茸,干这些他也是难得的好手,所以家里经济状况不错,人也思维通达,善于思考,在农村,这是难得的。
途经一家洗车店,停留洗车。洗车场面积不大,在山脚有一排两层高的平房,楼下的房间是四间敞开的门帘,第一间房内整齐的放满了五金物什,剩下的两间用来停放车子,看到车子停下,店主过来,熟练的取下车内的所有垫子,另外一个人提着高压水枪走过了,开始了清洗工作,流放的泉水,挣脱出虹的弧度,不断在车身溅出烟花一样细密的水花。顿了顿,我朝河对面看看,在河边停放了几辆车,有几个姑娘在那里动作熟练的洗车,旁边靠着河的防护栏边上有简易的棚,用木头和亮油布搭建而成,棚内一位藏族阿科在透明的大玻璃杯内泡了茉莉花茶,坐在木制的长凳上,我走进时,闻到茶香四溢,看到我过来也给我取了纸杯,泡了一杯请我喝茶,我坐在长凳上,久违的阴凉和涓涓的河流声,是长途中难得的清凉和凉爽。
路过八角楼村的时候,看到散落山脚的藏房,极具木雅风情,房屋旁边白花花的洋芋地连接着藏房,毫无违和感,自然地连成一体。
当隧道出口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在车窗时,高尔寺满山的松柏林,山旁的坡地上不时有野猪、青羊、野狗和许多不知道名字的动物出没,路上有许多川藏骑行的朋友经过,他们没能打扰野生动物自在、恬然的生活,山的两旁延伸的松木让人想到,一颗松木只能遮挡一寸的土地,成千上万的松柏却能挺拔的覆盖山连山的山脉,终年守护着川流不息的车辆,这些松柏林也为世人的出行和野生动物的生活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互相毫不干涉,互不影响。
到了塔公草原的时候,草木丰腴,万里的草原在阳光的沐浴下愈发生机勃勃,草原上格桑梅朵和不知名的黄色、蓝色小野花盛开的颜色芳泽了这片宽广的土地,我想一场雨过后塔公草原的晨昏一定是生命的颜色,葱郁的是生命的蓬勃,还有雨中、微风中夹杂的花香会沁人心脾。就像生命之初,会遇到整个春天,就像与神对话,满世界的格桑花就开放了。
多少年没回到山顶。阿资家,几株高大的柏树在村寨间傲然屹立,没有山的姿态,没有士兵的士气,这几株高大的柏树默然、寂静的陪我走过了童年的岁月,在阿资家房屋旁有一株比5层房屋还高大的柏树,我回到锅庄屋内,打开精致的木窗,记得这是外公中年时请木匠修建的雕刻的花窗,就像外公的心一样,悉心的在木框之上开出沁人的花香,呵护着我的童年。窗外柏树随南来的风吹的窣窣作响,不知何时树的一侧有精致的木牌上雕刻有用红色的油漆涂抹的字,树枝根部的枝丫上挂满黄色、白色的哈达,问了问二姨妈,得知这古树是文物已经开始保护起来了,西藏的高僧也前来焚香、敬献哈达,据阿资说这柏树是一位高僧西藏回来后,随手从西藏带来的拄路拐杖,到了寨子上随手插在了地上竟然就生根发芽了。我站在窗边,柏树枝叶触摸我的额头,我的心房温暖了,双手合十,默默祝福,柏树长青。
夜幕降临,二姨妈熬一壶清茶,煮一壶老酒,盘坐在火塘锅庄旁,亦或手持火钳翻动塘内的炭火,看看在日出般火红的碳粒上生起白色的火灰,直到翻出的炭火剥落了火灰,坠落到火塘的最底层,亦或望向木窗上镶嵌了今夜的月牙儿,仿佛,她在低眉喝茶间不经意就侍弄了整个人生……
我想,今夜,就让这火焰和漫天的星星来读懂我吧……
凡事皆有因果
松柏松柏,松树和柏树有什么区别?
松树会刮伤你的脸,柏树不会
不是因为我是学植物的才知道这个
而是儿时的记忆和那至今仍留在右脸颊上的浅浅疤痕告诉我,没错,是这样的
很多时候,只有亲身经历的才难以忘怀
心灵与肉体的伤痛,以及欢愉
过往的片段,幻灯似的在脑中闪过
乍亮的双眸,冬日里呼出的白雾,淡淡的舒肤佳香气
毫无预兆的,思念汹涌而至
合上双眼,把倔强的液体圈进眼眶
我很好,希望你也依然
欲望都市
一部一直存放在电脑中的美剧
下载了全集,却没有连续的看下去
觉得那种赤裸裸的对性爱的剖白实在远离周围的生活
昨晚百无聊赖的直接打开了最后一季最后一集
皆大欢喜的Happy ending
看着看着,心里竟禁不住的升起一股感动
爱,宁缺毋滥
欲望也好,理想也罢
只为那个不知身处何地的Mr Right
不断的失败仍不断的尝试
是因为心中还有爱,还肯相信爱
不管是哪个女人
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懂得自己的人
在那个人面前,无需掩饰
可以放肆的笑,可以尽情的哭,可以将自信与美丽都绽放到极致
哪怕是个性格古怪的秃子,哪怕是默默无闻的酒保
哪怕他年纪小的足以当你的侄子,哪怕他曾让你伤透了心
如果没有,如果失去
便更是要做最真的自己,更是要爱自己
工作,学习,亲情,友情,运动,美食,阅读,旅行
珍惜并体会一个人的美好
随心而至,随意而为
乐观向上,孤单而不寂寞
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周全的准备,就没有不可接受的结局
柏木扁担
文/佚名
我家有一条柏木扁担,是我最喜爱的用具之一。
几度搬迁,许多旧物件大多扬弃,只有这条扁担一直妥善保存着,为什么?一是我一生没有脱离劳动,它是我的劳动工具;二是这条扁担是我亲手制作的,就像精心创作的一首诗,用它挑起担子,迈开轻快的步子,扁担在肩头有节奏的颤悠着,这是最优美的抒情和吟唱。
劳动之余,抚摸这条扁担,回想当年它由一棵笔直的、生机勃勃的小柏树,一下子被我弄成这样一条小扁担,我对它喜爱,也为它叹息。
那是1965年的一个冬天,因为在家种菜需要一条扁担,我舍不得花钱去买,就到本家兄长陈士静家的围林里去找树木制作扁担。东寻西找,终于找到了一棵小柏树。这是一棵生长旺盛的小桧柏,树高三米多,小碗粗细,或许它为了与周围的树木竞争,舍弃了树干下端的许多枝叶,集中精力向天空努力生长,显得细长细长。我一看,这是一棵做扁担的好材料,于是从基部把它锯倒了,截取下面最光滑的一段,制作了这条扁担。
扁担制作得很精细,刨削打磨得很光滑,中间略厚两端薄,压一压,富有弹性,挑起担子迈开步,忽闪忽闪的,很有舞蹈节奏感,让我在繁重的劳动中化艰苦为快乐。
但是,每当我用这条扁担挑东西,我就想到了与小柏树相关的一些现象。
当年它的长势旺盛,周围虽然荆刺丛生,并没有压住它向上的势头,足下土壤虽然贫瘠,发达的根系足以吸取充足的养分,估计不过十年,应该是一棵高大笔挺的参天大树。那时把它锯下来,可作大厦立柱,可作殿堂横梁,可作华美家具,可作矿井顶木,但现在,它幼小的生命就断送在我手里,最大的功能就是挑起无足轻重的粪桶水桶,实在大材小用了。
如果那棵小柏树长得歪歪扭扭,古古怪怪,干挫枝曲,盘根错节也是好事,它既不能做扁担,更不能做梁柱,如若被一个园艺家识得,定会做成一件盆景,成就一件艺术,供人们欣赏,那身价也一定不菲。
但是,落在我手里的这棵小柏树,既不能成大气,也不能竞风流,仅仅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工具。
不过大多数树木,有它自己的生存法则,它不直,做不成梁柱,也做不成扁担,它不曲,做不成盆景,成不了艺术,如此庸庸碌碌却免了砍伐的厄运,冬夏长青。
人生在世,比之树木,我们该作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