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
一个清丽的小山村,风的家在前山,云的家在后山。
风和云正当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
风的屋后有一片果园,每到春来,桃红李白的一片,桃花梨花谢时,便有那黄的、红的颗颗樱桃点缀在阔大的叶子里,时隐时现,几十棵樱桃树风姿绰约,映着满山的苍翠,说不出的迷人景致。云喜欢写诗,风喜欢作画,没事的时候,两个人都喜欢到果园逗留,读诗、或者画画。常常,两个人会不约而同的遇见,那时,他们经常会相视一笑,笑容温暖、敞亮。久了,两个人产生了说不出的情愫。他看她的诗,写的是全是他,高鼻、浓眉、欣长,俊秀;他画的全是她,细眉、细眼、樱唇,纤弱。
某天,暖阳高照。两个人又在果园相遇。
他们并肩坐在一棵樱桃树下,说不完的话。云说她口渴,风起身,随手摘下一把红樱桃,放在手心里揉干净,一颗颗递给云,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的吃相。“我也渴”风说。云把樱桃递到风的嘴边,风不张嘴。“我要吃你”,风看到云的嘴唇就是那诱人的红樱桃,眼馋的说。云不知所措,任由风揽过来。
两个人高考全都落了榜。
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能和风在一起,一辈子不出这山沟沟才好呢,种种果树,喂喂鸡鸭,带带孩子,空闲的时候,一个写诗,一个作画,神仙过的日子呢。
可是,没等云把将来的日子设计好,风却不知了去向。
经年,仍没有风的消息,云随便找个人嫁了。新婚之夜,云的老公狠狠地说:你怎么不是处女了?从那以后,云的日子暗无天日。两三年之后,云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苍老,迟钝,云的老公趁机寻了个新欢,把她一脚给踹了。
离婚后的云借助在娘家,她寡言少语,拼命干活,不到三五年的时间,后山的一块没人要的荒山全部被她种上了樱桃树,看到红红的樱桃,摸摸自己不再红润的双唇,云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脚下放置樱桃的竹篮里,滴在一棵樱桃上,那樱桃越加的红润、娇艳。
云时常挑着两个放满樱桃的竹篮到城里去卖樱桃。那些住在高级住宅区的姑娘媳妇们看到云的樱桃喜欢的不得了,每次不出半天,就把她的樱桃买个精光。
那天,卖完樱桃的云刚要起身往回走,一个声音对着她的背影说:“卖樱桃的大姐,请等一下。我老婆可喜欢吃樱桃了,你每次来卖樱桃她都来买,现在她快要生孩子了,走不动了,等我回来买你的樱桃你都卖完了。你可不可以明天再来?呶,这些钱给你算是定金,你明天把樱桃给我们送过来好不好?多少钱一斤都无所谓……”云回头看时,一个高鼻、浓眉、欣长、俊秀的男人站在一辆豪华的轿车跟前,对着她说话。他不就是她诗中的那个男人吗,甚至比她诗中的那个男人还多了几分儒雅,尤其是那声音,多么熟悉啊,有多久没有听到了?云沉浸在她的诗里,那个男人还在说:“我家就住在这个小区几号几零几,你早来的话给我送上去,如果你这个时候来,你就等在这里,我来拿,我老婆一定要吃到樱桃的……”男人还在说着,期望云能给一个答复。云慌急慌乱地掳了一把头发,轻轻地点点了头,飘一样离去。
第二天,云稍稍打扮了一下,露出了她细眉细眼的俏模样,她把颗颗饱满、晶莹、圆润的上好的樱桃细致地采摘下来,用心的放进篮子里。篮子的上边,她仔细地给红樱桃盖上碧绿的叶子,就挑着担子进城去了。
算准了他回去的时间,云的脚步有些踉跄,她极力地稳住担子不要摇晃,向着他的小区走去。看到了,云看到了马路对面他的小区门口,气派,恢弘,小区门口人来人往,个个衣着光鲜。过了马路我就在他们小区外边等吧,他一定会来的,云心里想着,脚步迈向了马路中间。
只听见“吱”的一阵急刹车,连着巨大的一声闷响,那红红的樱桃满地翻滚,像一个一个娇媚的小精灵四散开去。豪华轿车里走出来一个脸色煞白、高鼻、浓眉、俊秀的男人:“你没长眼,啊?你不是找死吗?啊?……”男人低头看躺在地上的卖樱桃的女人,那女人微举着手中所剩无几的樱桃蓝,说:“樱桃,送给,你老婆,吃,不要,钱……”
男人的眼神错愕地望着女人,傻了一般,女人的嘴角扬起笑意,她突然想到,原来一个人属于另一个人的感觉,就像吃了还没成熟的樱桃,涩涩的,有点甜。
马路中间,那些红色的小精灵还在不停地滚动,圆润、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