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戏子

{壹}

红鸾阁作为京师最有名的戏馆之一，每日每夜迎来的客人不计其数，生意做得也是红红火火。而且据说，红鸾阁后台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更甚者，听说这红鸾阁的红牌白千书与当朝小王爷苏锦衣交情匪浅，所以即便是京师最无耻的地痞流氓，也不敢在此造次。

而我墨卿词，在还未与白千书、苏锦衣两人相识之前，只是一枚闯荡江湖的闲散人，若哪里有故事，哪里就会有我的影子，等到曲终人散的时候，我也就会离去，奔赴我的下一个站点。所以，即便个中有太多的是非曲折，那也与我毫不相干。

只是这一次听故事，不想却将自己也搭进去，若要抽身，恐怕为时已晚。

{贰}

第一眼看见台上的白千书一副天仙般的模样时，我一度以为他是女子，所以，不过只是转眼的瞬间，我便心甘情愿的沉沦在他略含着万千种无奈和悲哀的瞳眸里。那时我对自己说，“第一眼能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实在不容易，既然如此，去温暖她吧。”

所以当白千书一曲演罢的时候，我忍不住踏步上前，声声赞叹，“姑娘好生才艺，在下着实佩服，实不相瞒，第一眼见姑娘的时候，在下的心就异常激动，不知，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与姑娘共赏明月，再对酒当歌？”

谁知，我的这一番话却引来另一边苏锦衣的嗤笑，他看了看我，然后又走向台上的白千书，接着将白千书拉向我的面前，抬高他的下颚，盯着我说，“这位公子，在下真怀疑你的眼力，现在，你且好生看看，千书是否是女子？”

当我亲眼目睹白千书那象征着男性身份的喉结时，我一时震惊得说不出来话，半响，我才羞愧道，“在下墨卿词，适才多有冒犯，还望白公子莫见怪。”

彼时，笑声荡漾在这座戏馆里，尴尬一瞬间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后来，作为我认错人的惩罚，原本我一心盘算的两人约会，一下子变成了三人游，不过，能与享誉京城的两大公子并肩齐走，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叁}

我们白日里策马狂奔，深夜听完千书的戏时，又再聚在一起对酒当歌。一次醉酒后，当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副白千书和苏锦衣含情脉脉对望的画面时，我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是怎样一副美丽的画卷呢？两者虽皆为男子，但融合在一起，却又那么的般配。只见白千书喝醉酒后的脸颊上染上一层粉红色，平白为其增添了些许阴柔，而苏锦衣注视着白千书的眼里，写满了深深爱恋的执着。

一时之间，我的表情有些瞠目结舌，然爱情又没有对错，所以最后我云淡风轻，陷入沉睡中去。

醒来之时，一片艳阳高照，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我选择闭口不谈。

{肆}

半个月后，当我选择扬长而去的时候，却艰难的迈不出脚步。

或许，封建时代的爱情很多都是以悲哀的结局收场的，更何况是白千书和苏锦衣这样的禁忌之恋。所以当白千书一脸淡漠地对我说“苏锦衣要娶妻”的消息时，我很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爱过。

于是，我冲动地想要为白千书讨个说法，便找到了苏锦衣，问，“如果你爱千书，就不应该娶她人。”

苏锦衣说，“娶妻，不过是遂了家族的意愿，毕竟，就算屈就千书，让他男扮女装嫁给我，但没有孩子的王妃，是会遭皇室的唾弃的。所以，这所谓的妻子，只是替我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没有爱情可言。”

我虽然为此感到悲凉，但还是不死心地揪着苏锦衣问到底，“那你就甘愿牺牲千书，牺牲你们之间的爱情？”

苏锦衣转过头，不再看我，良久才说，“我别无他法，至于千书，我只能说句抱歉，因为我不能给他带来幸福。所以卿词，千书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在爱情和声誉的面前，爱情变得轻如鸿毛。

{伍}

看着白千书那张逞强微笑着的脸，我忍无可忍，终于大吼出声，“白千书，你这个懦夫，逃避解决不了什么，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给你自己一个争取的机会啊。”

白千书却假装没有听到我的话，顾自说着，“卿词，我再怎么去争取，也是徒劳的，因为，他向来是光明的，而我是黑暗的行走者。这天与地的差别，注定了我穷其一生的孤独，得不到善终。”

而我想要再说什么，却发现，始终开不了口。

后来千书对我说，“卿词，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顾，况且，无拘无束的生活，才应该是属于你的。”

那么，千书，珍重，倘若你是女子，倘若你是爱我的，我一定带你走，给你想要的生活。

{陆}

我们都是红尘中的一枚戏子，演绎着别人故事的同时，也在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

而离开了彼此以后，才觉着，我们终究只是红尘路上的一个过客，虽然停留的时间很短暂，但留下的足迹却那么深沉。

红尘戏子，终究只是我们的一个假面，而在我们内心深处，住下的却是地狱的天使，永远的游走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痛并快乐着。

2013.6.9.

文

/ 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