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孟婆汤,你喝了没?
那碗孟婆汤,你喝了没?
七月/文
1
他死了。就为找她,来到奈何桥上。
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不停轮回着。但都变了,变得什么也都不记得了。就只有他,仍还在那飘来荡去的,就只为找而找着。他是自愿来的,自然也就没有劳烦到黑白无常,所以黑白无常事先并不知情。直到来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比他晚来的就都过去了,仍就还是找不到的,直到作为当天的最后一个,也才被黑白无常蓦然发现,原来就还有一个他。于是和小鬼们一块围上去,问他怎么一回事。他说有没有见过他的那个她。自然见过,只是那么多,谁还会记得?
他也就不再问,就只是说,“奈何桥我可以过,但孟婆汤我绝不喝!”就只要记得,不想忘却。只是不想喝的有很多,但不喝的后果——他不怕,死都死了,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然后他就被套上枷锁,皮鞭抽着,针刺扎着,小鬼推着、嚷着,铁链拴着、拽着走上奈何桥,走向孟婆。
孟婆望其一副纵宁再死,也还是誓不屈从的样子,不由摇头一声叹息,然后就还是一如既往的弯下腰拿起勺,端起碗,盛满汤后端到他面前。那汤居然香香的。难道不该是很难闻吗?而且还清清的。难道不应是很浑浊吗?不是的,如果那样的话,会很没诱惑。唯有这样,也才能让更多的人不拒绝喝。所以孟婆也才是那样面相和蔼、笑眯眯的望向他说,“喝吧喝吧,喝完便什么痛苦也没有了,可新的一些还在等着。”
新的一些是什么呢?是不再痛苦吗?孟婆没有说。就只是很和蔼的笑着。按说那笑应该很好看的,只是那笑的人偏偏是她孟婆,所以并不会太好看的。只因也太过苍老的样子,就如似一副骷髅就还披着人衣。因而不难想到那传说中她亲自研制的孟婆汤,就又是该怎样的任谁也妄想抗拒。
所以他望着,然后紧闭上双眼,死闭着嘴,打算纵任再死,也不愿失去那对她刻骨铭心的永恒记忆。只可惜,他们说这就是死了,不会再死了。因而来说,死是解脱,不死才是最大的难活。可惜,他却再也死不得。自然也就更绝不会轻易放过,于是任他极力挣扎着,拼死的挣扎着。那嘴,就像从不曾张开过。一碗又一碗,除了嘴里,四处蔓延。孟婆心疼了。鬼使神差们也都折腾累了,黑白无常眼见那般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恨恨下令道,“下油锅!”他被拖进了油锅。他没说什么。油锅里,他快似被炸干了。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地狱由此沸腾了,于是上报给阎罗。
阎罗望着不成人样,亦或说不成鬼样的那他,实在是——可他却就只顾说,说他并未真正爱过,直到终于认识了那她,也才真正懂了。然后,便真正的爱了。但,实在是太晚了。因为那她还不等他想要表示什么,便就永远的走了。走后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被那她是那样深深的爱着。可他身边一个接着一个的,从未想过那在自己身后的,一直就还有个她。就总是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围着的,直到有一天,那原来的那一个个就都走了,唯独就还剩下一个那她。那在他风光无限时,离他最远的一个,那在他深陷牢狱之灾时,更是离他最近的一个。
他是被人陷害的,那她说知道是谁,所以劝他不要颓废,等着她帮他找到最有利的真凭实据。说完就永远的走了。而他在当时就什么也没说,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不信她就又能怎样,于是权当就只为安慰他自己的,就更加愈发自暴自弃。因而不多久,就把她给彻底忘了。直到那么一天,他的冤屈得以昭雪。后来才知道,陷害他的人是他曾经的旧相好,就为了报复他,傍上了一个比他还要更能耐的那么一个人。然后开始处处算计着报复他,直到让他锒铛入狱,身败名裂。也是一直深深的默默的爱着他的那她,在帮他倾尽自身一切的找出证据,并让使之能尽早、尽快、尽最大可能的公诸于众,而——就在那一天,手中死死抓着在那他以前旧情人所傍上的那人的那里收集来的确凿证据,从那人所居住处的高楼上,一跃而下——
2
阎罗听着,旁边的牛头马面递去了一张又一张的纸。原来,阎罗也会哭泣。只要够真挚,石头都可以流出泪滴。所以在场的鬼使神差也无一不被感染着,自不是为他,而是为了那个在此看来,实在要比他要执着上千,甚至上万倍的那么一个也才真正执着的“执着”。至于对他,之前还算值得一番钦佩,但听此,无不一番唏嘘。
阎罗自是对那谁封存在册,以备万代颂歌的。所以也才甚是沉重的对他说,“至于她,我想你即便再怎样,也还是欠她太多。无妨透露给你,你知道的实在是太晚了,就更来晚了。她也确实是来了,但来此之后就直奔奈何桥,喝过了孟婆汤。而今,早就已什么也都不记得了!”
“我想到了,她的确没有理由不将我忘却,因为我实在太不值得她那样做了,可是没什么,只要我不喝,就只要还能记得,我想对于之前那她所对我的所有的好,也算是一种很好的回报吧!”
“的确,那种执着也实在太难得。照这么说,你是要一定记着了?”
“是的,没理由忘却。只因我欠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虽然你知道她,可她却不知道你,如此而来,就又何必呢?要知道你爱她,她却一点都不爱你,正如此前她痴情于你一样,这才是人世间最让人最痛苦的!”
“是的,太过痛苦。那时的她,此时的我,如此不也恰该这般相还么?”
阎罗很是不以为然,于是有些不耐烦道,“怎么着,就一定要记着她了?”
“不能忘的,毕竟本就能记下的就不多。所以,孟婆汤我绝不能喝,一定要记得!”
“喔——那你就又打算该怎样还呢?”
“看着她,保护着她,不再让任何人伤害她,让她就只有幸福快乐!”
“那就不用了,因为她的下世自然不会有人再像你那般。而是恰恰和你相反的就只有爱着,护着她的,就只会让她一直幸福快乐下去!”
“那也不愿把她忘了,就算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但就只是看着也是好的,看着她好好的,看着她幸福快乐!”
“何苦呢,毕竟你就只要喝过孟婆汤,一切就都已成为过去,况且那也就都是她自愿为你付出的,而今已然于你毫不相干,说来根本就没那必要的!”
“她的确是自愿为我,而我自然也不是不可死心塌地为她,何况我就又是那样欠她的,欠她的那样为我,我却让她那样万般不值得。所以倘若不能看到她好好的,我是绝不会甘心的,更就永不能原谅自己当初——以至于——所以哪怕只是看到她就还好好的,否则那孟婆汤我就绝不喝!”
“就这样折磨自己?”
“为别人,或许——但是为她,却还是远远不够的。”
“唔——其实即便你不说,你下世也不会太好的,因为这辈子你早已经享受够了,而今看来却也还能这般认识到自己,倒还算有可商议。那好吧,孟婆汤可以不喝,但也绝不能那么便宜。也就是除了不能做人,剩下的,你可以另选其一!”
“不做人?”
“是的,只能做牲畜,可如果肯喝孟婆汤的话——”
“不,我不喝,绝不能忘却,绝不可以!”
“那你肯做什么?鸡鸭狗鹅?——依我看,就还是做猫吧,陪在她身边,也还不错!”
“做猫?陪在她身边?”
“是啊!天天看着她,不很好么?”
“不,这不够,猫太小了,万一——我怕保护她不得!”
“那你要做什么?”
“那、那就做——做条狗吧,我想,那样会照顾到她很多!”
阎罗听后笑了,笑着望向他,很是无可奈何,“倒还真有几分像是真心悔过,那好,就做狗了!”
3
他做了她身边的一条狗。无比乖顺着,无比忠诚着,去哪都跟着,去哪都守着。但凡一有时间,他就会望着她汪汪的总是说,“我就是你曾经深深爱过的那一个,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她听不懂,自然就更不会记得。唯独有时望着它,会作沉思状的想些什么。
在她七岁时开始陪她,陪着她慢慢长大。没人敢欺负她。因为他虽然是狗身,但却有着人的心,凡是不怀好意的人,就总能看的很准。因而每每不等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向她靠近,他就提前狂叫不止,咆哮嘶吼着,丝毫不予半点可乘之机。而对她却是无比温顺。从而不管她怎样因为心情不好而和他发脾气,他就都只会无比乖顺着的,任由她撒气。然后汪汪的就只是说,“我欠你的,我欠你的!”
她对他也有着似乎不寻常的想要亲近,或许只因他实在是太通人性了,从而于她凡是每每不开心的时候,他就总能想方设法的哄得她开怀大笑。而当每每难过的时候,就又是那样乖顺的趴在她身边,以至眼里,似乎还总挂着丝丝泪痕。而在夜间,他总是先跑在她前面,为她带路,为她吓跑一切有意无意使之她的不安心及害怕。
他睡的很晚,就只为等她睡着,默默的望着她那熟睡时恬静的样子,从而泪水一次又次的,只是不曾被她看见。他起的很早,同样只为等她醒来,来回跳跃着的摇着尾巴在她床前欢快的叫着,“又是一天,又是一天!”
她渐渐感觉到了他的特别。于是有什么心思就都给他说。他默默的听着,好的跟着一起快乐,不好的望着她,眼里一片泪泽。不住的回旋着,就是不肯落。
就在那一次,她被人欺负了。他急了,狂怒的叫着,吼着,是在不停的说,不准欺负她,谁也不可再让她悲伤难过。可惜没人听得懂,就只有随之而来的一阵棒喝。他也就只能咆哮着,吼着,挡在她前面,谁也靠近不得。一时还真不敢咬,毕竟终还是一条狗的模样,终究斗不过人。终归不想那么快就离她而去,毕竟她的美好未来也才刚刚开始,需要他保护的时候还很多。从而实难无可避免的,还好就只是受些小伤。直到那一次,就又为了她,终至腿被打折。
于是她哭了,为他哭了。他自然知道,所以痛,并快乐着,“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是我欠你太多,这一点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听不懂,就只有将他抱起,抱在怀里,无比疼爱着。他默默的望着,也忍不住的,流出了幸福,就又苦于无法言表的泪。苦苦的,不能说。虽然就总是汪汪的,可惜,也就只是汪汪的。她听不懂,但在听着。虽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但隐隐的,就总能安静的蹲下望着他,一番爱怜的抚摸。
那时的你,可也曾如现在的我,被那时的我如你此时这般温暖着呢?一定也像我这般很是乞怜的奢望过吧?可那时的我就又在做什么呢?每每那般想着自己,再也承受不起的努力挣开她的怀抱,独自默默走到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再的想甩掉那就总是布满眼眶里的水——不配叫作眼泪。
将近一个多月,终于在她那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下,也才慢慢恢复过来了往日的鲜活。依旧寸步不离的跟着,跟着她一起上学,跟在学校门口一呆就是四节课,好几次跑到她的教室门口,就都被给炮轰了出来。他也就改变了许多,因为他怕倘还那般来来回回,恐怕以后就连学校门口也就都没得呆了。但在那一次,他就还是放心不下的冲了进去。瞬间吓哭了正欲欺负那她的那几个小子,再一次被炮轰了出来。再次被小孩的家长一番轮番棒喝,就又受伤了。可他始终默默说着,只要不死,就都不算什么。
可他就还是死了。就在随着她的慢慢长大,就在为她被打了一次又一次,以致满身伤痕累累的,终在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的夜晚,就因她而也才得罪的那几个仇人的围追堵截下,被用乱棍给活活打了个奄奄一息。
那天下了很厚的雪。终究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了她的家门口,就只为离她的能近一些是一些。等她发现时,他早已被冻成了冰疙瘩。望着她的泪流不止,望着她紧紧的将那就只剩一副空壳的“自己”抱在怀里,站在一边已变回原形的那他对她说,“别哭,我还会再来的!”她听不到,所以依旧哭着。只是隐隐的,不觉中很是向四周望了几眼。但终归找不到一丝。于是,也才更加痛哭不止——
4
他再次找到了阎罗,自然说是还要陪她,直到有人接替他来保护那她为止。阎罗答应了。于是他第二次来到了她的身边,就还是狗的模样,不过这次接近她,却并不像之前那样容易。只因她对那之前的那它“自己”的感情实在太深了,深在陪她上完了小学,那最需要有个伴的那几年里。早已不可或缺的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从而实难很快忘却,或终将记忆的,就总是跑到埋有他那前身的那个后花园里默默哭泣。他几次跟到了那里,就都被她给赶了出去。任凭他汪汪的一再叫着,“我就是它,我就还是我自己!”
本就听不懂他话的那她,此时就更加莫名其妙。于是为了证明自己就是,他就也只能经常跑到那个埋着他前身的后花园里,一次又一次的默默的趴在那个埋着他前身的位置,等着她的来找他。直到那她终于似渐渐感觉到了那他的一丝。一丝很是特别的,实在无以言表的那么一种说不出来什么的,反正就总是莫名难过。难过那到底还是忘了,忘至就只有在冥冥之中,也才那般似曾相识。尤其还是始终信他不会就那么离开的。所以就信他一直还在的,可是就又在哪呢?于是,就在她——或说就要自欺欺人,而就只为逃避于那已然不争的事实,以致不得不尽快稀释那曾经的实在难以忘却时,那他也才很是恰到好处的就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何况那他真就又是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边呢?是的,再一次,只因从不曾忘记。而他自然就还是和之前一样,不遗余力的就只为保护着她,保护着她的一点一滴,直到有个比他要好,更易于真正保护她的人来接替他。然后或也才可真正放心的能够绝然离去。而至于还再记不记得,倘若可以,就又为何不呢?只是仍还能么?他不知道。就只知道,而今就在的,万不可再次错失。就只有更加谨小慎微着,绝然不可像某时一样,以致实在万般不该的,也才有了今天的这般模样。以至于这般悲哀到就在身边,却比任何都远的,也就只能独自默默消受。直到她上了中学,从此就更很难在一起。但就只要是能跟着的,从来都是不舍不离。可是太远了,从家到学校,足足五六余里,她自是不便带他去。可他在家是呆不住的。从而几次偷偷的摸清了她来去的路线,然后就只能更加默默的业就只是跟着。自然不想让她发现,毕竟就算她表面应允,内心却还是要徒增牵挂的,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偷偷的跟在她身后,默默的保护着她。
直到又是那么一天,就再次为了她——
那天她在前面骑着车,他在后面跟着。默默的看着她,倒也算很是一种幸福。可也就在他兀自徜徉时,冷不防的一辆大卡车,猛然间疾驰向着他和她的方向驶去。以致让跟在她身后也就几米远的那他,终归异常灵敏的给察觉到了某些异动,从而刹那间调转身体,瞬即拼尽所有力气,骤然跳向那辆卡车的挡风玻璃,当即一团血雨。经只让司机瞬间惊醒,于在他那跃然喷出的血雾中,立时紧急刹住了车。可那他,却早就已被撞飞到了十余米远。远远的瘫在那,望着那她,只因实在毫无防备,而本身就身单力薄的,终还是和车子一起倒在了路旁。但并无大碍,甚至连点轻微擦伤就都没有。不同于那它,被撞的血肉模糊的死死的瘫在那里,如同就只还剩下一张皮。唯独那眼睛——
5
他就又死了,就还是为了那她。于是第三次找到了阎罗,自然仍还是不舍。因为他说实在是自己欠她太多了,但凡能还一点,就绝不可少于她一丝。可阎罗却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以致冷冷道,“再有就是第三次了,虽然很被深深触动,但终归为此担着太大风险的,倘还要任凭继续发展下去,谁都不敢保证哪一天——所以,就还是适可而止吧!”
他苦苦哀求着,从而保证道,“这次不管那她遇不遇得到那个真心爱她的人,这就都是最后一次了。等下次再来,就一定会喝下孟婆汤,一定不再记着了!”
阎罗不置可否,但终归爱屋及乌,于那她也才为此的,心里却自然难为不忍。况且例已经破了,一次和十次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无非上下打点一下,不至于太过不给他点面子。何况终归是善举的,就算被捅到天上,降罪下来,也不至于太委屈不过。尤其在业界内,至少也能挣得有识之士的一番由衷敬畏。但主要还是想看看他到底能有多执着,毕竟为之那她那般的痴情女子也太难得,也太不多见。从而无论为那她做什么就都不为过的,也正好借助于他,以略表对那她甚为钦佩的必然于庇佑于一方,而终归不无同情道,“那好吧,呐,这可是你说的,无论如何,就都是最后一次了。到时就算你不喝,我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让你永远见不到她,永远做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何况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般仁慈了,一来是你还算重情重义,再者尤其——当然了,说来你也不是不可以就只为能看着她,而不关乎别的。就像这次,按说你本不可以那么早来的,可还是就只为想着救她,而——哎!但愿这次你能长些,因为这必须,也只能是最后一次了,倘若再不好好珍惜,就只为能看着她便可,那我也就再也帮不了你了。何况她根本就不会死的,至于受伤嘛,谁也难免不是吗?”
“是么?她不会死?就只是难免会受些伤?可是那我也不想,不想让她受一点点伤,真的不想,因为她曾经为我也太过委屈和痛苦了,所以我实在愧对她太多,没有理由不还的!”
“——如此说来,的确也还算够执着,但是倘若当时能够早些——就又——唉!那就好自为之吧,但一定要记住,这可真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绝然不可再有了,所以就只还是多多看着就好,就又何必那般——”
“嗯,谢谢,真的很感谢,我记住了,只要再来,那汤——就一定会喝的!”——喝不喝的,就还有得可选择么?毕竟那实在违反常规,有悖禁律钦条的?所以他感激着。可阎罗晶莹的眼眶却刹那于他背对过去,挥着衣袖催促着牛头马面赶快送他离开。就这样,他就又再次化身成了一条小狗。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到她身边。她就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很快便接受他了。或许,她真就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因为三次的他虽然都不一样,但眼睛就都还是相同的那般深藏万千,那般万语千言。也才就总是让那她望着他的那双眼睛,是那样说不出的想要特别亲近。但主要就还是那两次给她印象太深了,深的让她一再以为,那本就不该只是一条狗的。所以她也才不止一次想,假如真就有生死轮回,而相系前世今生的话,那么他在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也才一定要这般模样呢?她想不出,于是一再盯着他,想从中窥出些什么。就只见他默默的就总是扭过头去,独自去往一个任何——就只要能避开她的地方,却总是很久也才就又默默回来,然后蜷缩在离她不近,但就又不远的地方,兀自仰望上空,又蓦然回首,于她就总会汪汪的叫上几声,以示在说,“你忘,我没忘!”然后那她就像听懂了似的,径直走向他爱抚着说,“我知道的,你和它们不一样,你就只是来守护我的天使。”于是他就一直摇头,使劲的摇,拼命的摇——
6
她上高中了,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相貌和她曾经是那样像。每每望着,他都会被迷上半天,从而不知不觉的,就总暗恨时间也太过稍纵即逝,然后就只有一次又一次难免遗憾的,汪汪的对她叫着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就算再见到,谁也就都不认识谁了!”她依旧听不懂,但终归甚是用心的听着,可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唯独能看到那他的眼角,就总是湿湿的。最后一次了,他无比珍惜着,无比小心翼翼着,无比怕稍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永别。而那她,则渐渐的让他终于在某一天,忽然察觉到了较之以往似乎有了哪一方面上的某些不对,只因她比之前就更爱打扮,更爱笑了。
从而时不时的,会愣上半天。从而时不时的,会失眠。直到有一天,她甚是羞羞的对他说,“知道么,那他——”他默默的听着,半天也才汪汪的笑对着她叫着说,“我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安心走的!”说完背向于她,任凭那眼眶的积水,再也收不住的,肆意冲刷出一道道印痕。
那他是一位英俊帅朗,就又略带几分腼腆的大男孩。那天特意带来给他介绍认识,也才让他发现,男孩竟然也和他一样,有着一双很是忧郁,但绝对温暖的眼睛。那是她故意找的么?他望着那男孩,想到了此时的自己,而非当年的他,不由很是欣慰的汪汪的叫着对她说,“我终于可以放心的走了,真的可以放心了!”她没有说,就因他有着跟你一样那般温暖而平静,真实而可靠,是那样让人想读懂的虽然忧郁,但也才更如谜一般,那样让人向往和憧憬,而必然深信不会错的一双眼睛。正因不懂,也才更想懂。
读懂他的悲伤,就是不能明明白白了的说,就是不能再近一步的再可奢望什么,就只是咫尺天涯的望着,望着她的开心,他便快乐。望着她的难过,他就也只能更悲哀。悲哀那终归不如从前,悲哀那终归实在渺小,悲哀那终归更多的是就只能看着,悲哀——只因曾经是那样深深爱过,而今仍还依依不舍。虽然比之以前,也太过差别。但终归是很欣慰的,至少在她面前,并非就只是一陌生过客,陌生的就只有想着怎样才能更好的时刻小心提防,而不是现在这般恨不能亲近一些,就再亲近一些。因而他望着那男孩,终归是乐了,乐颠颠的在两人面前蹦来跳去,惹得两人很是奈何不得。以至于让她在男孩面前,也不避讳的就总是那般亲密的将那它领着、抱着,甚至亲着。男孩也不免情不自禁的凑过去想逗他,可他那终归不习惯的,就总是一再将头扭来扭去,以让那她对它实在甚于溺爱的,故而装作一副很是生气的样子,一再叫嚷着不准男孩碰他。而男孩则在罢手之余,仍不忘摸摸他的头,以示讨好的,终还是温柔的爱抚了一番。
那它也就不再躲,无比乖顺着。因而默默的难免想到曾几何时,那或许也可这般的,就又怎么那么不知道珍惜呢?真就没发现么?就还是一如当年的那她,于此时此刻的自己,那时也太过默默了呢?默默的什么就都不说,就只是兀自想着、望着、期许着,就为那实在不确定,或终将于未来的那必然于某一刻么?就又是什么呢?他不知道。就只顿觉那莫名的苦涩一再跌宕起伏,骇浪滔天般的以乌云压顶之势向他一阵袭来,瞬间被埋没于一片黑暗之中。黑的再无其它一丝颜色,闷的恨不能瞬即刨开心窝。宁然纵死,也不可那般如入无间地狱的反复折磨。恰也正是阎罗规劝于他,他这却也才体会到的那种人世间莫过于此悲哀的最大痛苦。痛在就在跟前,终究悲到不能说,哀到不能做,就只是干看着。看着她那就只会更将好好的,却为何——
7
那一天,他们相约去旅游。他依依不舍。她望着他,也同样离不开。男孩无可奈何,因而道,“那就带着!”不只让带着,就还亲手给他搭建了一个虽然很小,但绝对舒适的窝。他感动着。趴在窝里,听着他俩的嬉笑说闹,就又再一次哭了。默默的,不敢出声。默默的,就又不敢太过放纵。不然,那窝不只会越来越沉,更怕实在被浸泡透的就再也没了藏身之地,以供自己于那般沉醉了。
沉醉于她那般面若桃花的笑脸,沉醉于她那般爱至恒深的清新脱俗的容颜,沉醉于——方还那般模样的自己,忽然间恢复到真身,站在了她面前。她就也那般站着,然后望着望着,突然奔向他,趴在他怀里就嚎啕大哭了。然后他就狠狠的抱着,恨不能立时融为一体,纵任万万个死,也绝不再分离。直到有人说,该走了。
是阎罗,杵在一旁,异常冰冷的望着他,不可抗拒的催促着。他试着慢慢松开她,任凭她死抓着不放,就还是硬挣离开,苦苦的不知如何言说的就只有望着,然后倒退,倒退,再倒退。
她哭花了脸,撕心裂了肺的叫,声嘶力竭的对他说,说她一直知道的,说她早就感觉到了,说她不怪他,从来没有。更说真不希望看到他为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么一个样子,因为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只因爱他,爱他的无论如何,就只因爱,而从不奢求他到底能给自己什么,就只要在自己心底,始终知道就还有那么一个人,值得自己还可以好好活,而终不至于做什么,就都似乎没什么意义。就只因就还有他,而时刻就总能提醒自己,抑或说不定在哪一天,就能出现一些好的转机,而即可——
爱是什么?如果就只为付出不图回报,如果就只是为爱而爱着,如果为了你真就可以放弃一切,如果真就只有放弃也才能让你真正幸福快乐,那么,我爱你!他停住对她说。
那她就再也颤抖不住,于泪水被哭尽,而已然抽空般的就像泄了气的气囊,刹那间瘫在了地上。他却终不能上前搀扶一把,然后就再次抱紧她,告诉她他要留下,用不再分开。可惜,他终不能,就只有苦苦望着,然后一点点拉远距离,直至硬生扭过头,绝然消失在她面前。但终归飘荡着的,那自然不会立时消散的,只因不等说完那一句,就又接着一句的,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听的真真切切,也就是那它在窝里一直汪汪汪的不停的叫着。她怕有什么不对,急忙打开箱子,却蓦然发现了他那眼角其实一直就都在流着的眼泪,只是不像今天,这般再无处遮掩。然后望着他,似早就有所察觉的鼻子一酸,她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男孩望见,问怎么了,那她就只是摇头,于是便也才去瞧窝里的他。瞧了一眼,似有所意会的转过脸,顺手掏出纸巾,替女孩把眼泪擦干,就又帮那它一点点擦拭起来。
那他似有若无的躲着,不想被认为,那就是眼泪——
8
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正值初夏时节,可谓山川秀丽,鸟语花香,一片勃勃生机。由于清晨一早出发,尽而间途劳顿大半天,恰值中午骄阳正盛之时,于是两人决定先找好三天之内可供落脚之处。然后休息一下,等稍解困乏于下午渐进暮晚之间,再行沿边游览熟识一下的凑合一天,等第二天再好好合计着去往之前想去的几个著名景点。因而两人来到一家旅馆,定下了两间房。
一人一间,彼此间隔不远。那它自然和女孩同在一间,而男孩则独自一人住在隔壁。自然很彬彬有礼,尤其在那个年纪,主要就还是要好好学习。不然,岂不是很多余?所以那它就还是满意的,也才那般蹦来跳去,汪汪的对着男孩叫着说,“一定要疼她,爱他,保护着她,直到永远。不要像——”男孩自然也听不懂,但似乎真就能感觉的出,所以眼神无比真挚的,继而蹲下去就又是对那它一爱抚。那它也就很是满意的来回摇了摇尾巴,转而奔向女孩,就又简短的汪汪两声,以示说那是男孩答应了。
那她望着,更似一目了然,因而赶忙蹲下抱起那它,是那样无比亲密的用脸颊紧贴着彼此,久久不愿分开。
男孩站在一旁,不由一番苦笑,继而以让女孩暂且休息一下,等下午好出去转转。于是临走之际,就还不忘装作很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向着一直还被女孩抱着的那它很是威胁道,“不要吵姐姐休息哦,不然,”说此故不算完的故意当着女孩的面,硬是表现出狠狠的样子,却终归轻轻的揪了揪那它的耳朵,不免坏坏的笑道,“不止这几天不带你出去玩,恐怕以后就都不可以哦?呵呵,所以一定要乖,知道么?恩?”直惹得女孩并不知内情的很是柳叶眉紧锁,心疼着那它的赶紧忙将男孩轰出门外。那它自是要配合默契的叫上两声,以示在说,“你很会逗她,真心希望你能一直这般逗她开心下去,而非——”
他就又触景生情了,就还是伤情。但终归还算聊以欣慰的,就是如同男孩所说,那它很是亲密的可以唤那她为姐姐。虽然那她早就很久已经这样开始叫那它了,从而每次就都美美的,甜甜的,那样不无调皮可爱的逗着那它一再喊道,“小弟弟,小弟弟——”那他就一定会越前跳后的转着圈的围着她汪汪的叫个不停。可那她却并不知道,那一遍遍的,就都是在叫她曾经的名字。曾经的一切,如今就又能怎样呢?也就只有默默泪奔。泪奔在梦里,一次次的哭醒自己。似有若无中,听着那熟悉就又陌生的声音,若即若离中,努力拼凑着那越来模糊的身影,却抵不住终将还是一场空。而就只是空唤作它为弟弟,他就已深觉不配。以致作为爱人,就只更觉可悲。
所以,他三生追随。就只为还那她一生里的就只那一回。却就让他如此决然绝对。因而算来到底是他忠诚,还是那她忠贞呢?他自然知道,就只因她那一次也太让人刻骨铭心了,刻骨到一跃而下,止于铭心到确实不值,也才那般毅然决然最后一次,就再也不想起。诚如时至今日,任那它一再叫破嗓子。
晚了,实在太晚了,晚在当初,不是没给过机会,而是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却从不觉发现。直到彻底失去了,也才知道那到底有多迟。迟到纵如此时,也就都变了。变成一天一地,一飞鸟,一沉鱼。一美丽花朵,一断垣残壁。一姐——
他想着,痴痴的想着,等缓过神来,她早已睡去多时了。静静的,美美的。那样恬静迷人。他望着,痴痴的望着,是那样想告诉她说,我就是你曾经深深爱过的那个,现在我来了,来偿还欠你的,虽然永远也还不完,但能还一些是一些,就只要你能好好的,一直好好下去。即如现在这般,就又是做着怎样很美很美的梦,也才如此安然静美而始终挂着那么灿若桃花的迷人的笑呢?一定是梦到那个他了吧,只是那他就又是谁呢?他想自然是那个男孩,而绝非是现在的自己。因而不知,那曾经的她,是否可也曾为自己,如此这般的深深沉醉过?有么?它摇了摇头,喉咙里呜呜作响,是强压底嗓门再说,“没的,太不值得,不值得——”
9
他趴在那里,想了很多,也似有些累了,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有些狂躁不安了,来回在她床前踱来踱去,就总是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直到那一刻,他似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不由浑身一哆嗦,瞬即跳跃上床,急奔向她床头,从而并不想太过惊吓到她,就只是哀鸣凄吼的是那样亲贴着她,想要让她快点醒过来。
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因为她即便对它再好,那它就也绝不愿主动向她多么靠近。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尽管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抱着他和她一起作个伴,可他却就总是呆不下去。所以不等那她反应过来,他就又跳开到了一边。最后趴在床底下,默默的总会想些什么。然后静静的每每都要暗自神伤一番,也才倦倦的睡去。
但在这一次,他破例了,只因这次和以往很是不同,只因那种不祥的预感愈来愈来强烈了,那就是——不敢再想下去,唯有尽快叫醒她。所以他急了,更似疯了,以致在她床头,不住的抓着,挠着,汪汪汪的一再叫着。但终归苦于谁也听不懂,也才那般凄凉,悲哀。悲哀眼看那谁就在身边,就要——
她还是被吵醒了,不如男孩向那它一再交代的一样。就还是吵醒了那她。从而使得睡的正香的她难免有些不快,可是睡眼朦胧的望着他,就还是能那般温柔,“喂,小弟弟,就还是吵到姐姐了哦?”是的,并没有好好履行到对那男孩的承诺,只是——
他顾不得那么多,唯有让她尽快马上离开这里,因而使劲摇着头,使劲不停的叫着,以致抓着,挠着,希望她真能明白自己的所说,那就是,“马上就要地震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听不懂,终归听不懂,也才那般就只是表示很纳闷,很不解。尤其刚睡醒,实在慵懒疲乏的坐在那里,望着他就只有发呆。他更急了,急的以致咬住了她的衣服,死死的拽着她,使劲向着门口拉去。
太反常了,就都快把她的衣服扯破了。这是在那他三次出现在她面前以来,从来就都不曾有过的。
所以她也就再坐不住的,赶忙俯下身来顺着被那他一再被拉来扯去,终归不知所以,以致实在急了的一再问他,“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我——喂,喂喂,你这是怎么了嘛?哼哼——”她快被那实在太反常的他吓哭了,急哭了。他就更是欲哭无泪,唯有放开她,另行想办法的瞬即跑到门口,用爪子在门上不停的抓着,挠着,刨着的,以致门上一道就又一道深深印痕。
“门外?门外怎么了?”她站起身,像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于是赶忙紧跟着他走到门前。也才只让那他抓的就更狠了,以致爪子上就都磨出了血丝。
她看到了,也才正要蹲下去对他一番查看,却被他猛的一声嘶吼,吓得她栗然愣在那里。
然后那他就又转身继续扒着门,更加狠狠的抓着刨着。只让她刚打开门想一探究竟,却只见那他稍待才一丝缝隙,便用头猛地一撞,硬是瞬即挤出了门外。
他知道她是爱自己的,当然了,只是现在的样子。是的,就只是这些。但足够了。于是他也才要赶紧窜出去,就只为引她也离开。她爱现在的他,于是很是不放心的也才紧跟着跑出了门外,但却是不断的喊着的,就还只是让他快回来。
她就还是不知。也才让那他也就只有只顾自己的一个劲的跑,并非独自离开,而是绝对肯定,确定,以及一定,那她的必定会追来。她自然爱他,爱现在的那它,所以她追了过去,但还是一边追着一边喊,就还是让他快些回来。他也就只有跑,可就又怕她追不上,所以就只能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跑跑停停,跑跑停停,就只要那她能一点点接近他,跟上他,离开这里。
这栋楼的第六层,纵然有电梯——所以就在她追到他二楼的时候,房子便立时晃动了。那她这也才恍然明白,于是更就突然想到的,却并非赶紧奔出楼内,而是瞬即转身就要上楼。就只因为,男孩还在那里。
他望着,然后——此时已然跑到一楼的那它,见其她那般——也不知该怎样形容,总之比飞一般还要如何的竟是那样毅然决然的,猛地窜在她前方,实在声泪俱下的对那她汪汪旺的暴吼不止。暴于那之前的千番给予,吼至此时的万般不顾,以致在最悲哀的说,“求你了,就快些出去吧,我去救他,一定救他,就只为——哪怕——”说罢转首回眸,已然消失不见。
她愣在那里,回想那它刚才的那一瞬息,居然是那样像极了一个人的影子。到底是谁呢?她实在想不出,也绝不可容得等再想出,就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或推或挤,亦或拉的给带出了楼外。单看着那楼上的玻璃,门窗,以及石块,甚至——就像似暴雨倾盆一样,刹那四处飞溅——
10
房门外,那它拼了命的抓着,刨着,甚至用头撞着。只因房门已被严重挤压变了形,又因男孩难免惊慌失措,于是好不容易也才刚待其打开房门,就被那它一口咬住裤脚给硬拉出了门外,也才刚想抱起那它一块去找女孩一起离开,却只见那它猛地一下就跑开了。然后急转过头望向男孩汪汪的叫个不停,“快跟我走,不然就来不及了!”男孩听懂了,于是赶紧跟着疾驰向楼下奔去。
天花板不时往下掉着,墙壁也早已愈来裂开。刚跑到三楼,楼梯居然竟也断了。就还不等男孩楞下神,那他却就又再次更加暴吼着的对男孩汪汪汪的叫开了,是在叫他赶快跟上自己。因为——
男孩就又不懂了,但还是出于直觉的,立马不由的向着那它跟近了几步,只让其也才刚站稳,就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一面承重墙瞬即坍塌倒在刚才男孩所处在的那个位置。
男孩躲过了,可还是不幸被崩裂的碎石给砸压到了腿。也就在这时,一群人踏着废墟蜂拥而至,随即只让仅仅残存于勉强就只可放开一双脚的楼梯边沿,是那样极其难以负荷。尤其就在男孩倒下的地方,那些人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因而就只顾逃命的,若不是男孩赶紧侧身躲开,几个人就都差一点从他身上直接踩踏过去。
那它见此赶紧疾奔过去,一边帮男孩抓刨着压在腿上的石块。一边对着那些就只顾自己逃命,从而对那个别不管他人死活安危的人一再咆哮着,以示吓开他们。自然很多人就都绕开了过去。但就总有那么几个人,有意无意的就只顾自己,眼看就在要踩踏到男孩,只让那它愤然跃起怒挡其面前,也才给吓躲到一边。
整栋大楼就都摇摇欲坠了,那他和男孩就都还在那扒扯着石块。好在终于还是扒开了,但那他的爪子却早已血肉模糊。刚一扒开,那他就跑了。因为他不跑,男孩也不会舍下他的。跑到那虽然可怜,但终归还算残存出一丝活路的楼梯一侧边沿,等着男孩的就快点过去。
男孩拖拉着腿,疼的冷汗直冒的,咬着牙奋力站起,一瘸一拐的,看上去是那样那样慢。但还是那剩下的可怜一角也太窄了,以致稍有差池,就会立马从三楼直接掉到一楼,就算不被摔死,也会被不时落下的石块砸死。
可惜若就只是这也还好,但最为严峻的就还是是后面紧追过来的人,对男孩那样的行动迟缓,实在是恨不能马上给推落下去。那他自然容他们不得,于是赶紧跳转到男孩身后,替他抵挡着那些已近疯颠了的人。因为很多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如此生死关头,谁就都想活,就都没有错。只是——
正如此时的那他就只是想着,那个男孩一定要活下去,不然,那她——不像卑微实在渺小的自己,没就没了,谁也不会在乎太多。可有的——有的人自然也有着这样那样的非必须不可,所以就在此时,一个人就已然疯跑过来,径直奔着男孩即意欲挤将过去,也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就为了保护男孩的就还差几步,就要安全过去,而实在怒急的扑在了那个紧跟而来的人的怀里,愤而咬住了那人的上衣,死咬着不放的一阵僵持,才让男孩终于得以顺利的走过那“悬崖峭壁”。而那他,却被那个被他咬着的那人愤然扯掉衣服,一把直接给从三楼摔倒了一楼。男孩望见,撕心裂肺一声痛叫不要,刹那俨然忘了几近残废的腿,疯狂的疾驰奔去。
也就在男孩刚跑下一楼,但终不等走出大厅,整栋楼瞬即轰然倒塌了个彻底——
11
那他还没有死,却也就只剩奄奄一息。小小的那他终归还是有些好处的,那就是稍有一点空隙就能容得下他,而不至于太过——所以他挣扎着,挣扎出废墟,拖着如背负几座大山似的身体,一丝丝向着门口爬去。
他要看到她好好的。是的,就只为她好好的。虽然她不会死,但是受伤也不可以,只因自己还在,还没死。只要不死,就要拼尽一丝。就那样挣扎着,那血,一滴,就又一滴,一再的印记着那短暂,就又实在漫长,却终归就也才十几米远的可怜路程。
就因为对她不起。就因为不肯忘记。就因为——那个男孩必须活着,那她就更要好好的,而本可以还可以继续的哪怕就只是那样看着,也总要好过就再也不准记得的,必须要忘记,要远离。
正如此时,阎罗出现在了那他的面前,望着他,摇了又摇头,也才说,“那个男孩也被埋在了这里,那她正在那痛哭着,不知是为你,还是为那个男孩?”
“她——果然就还好好的么?”就还是她,就还是那好好的。只让阎罗就又一次狠狠摇头,“我说过,她是不会死的,但这次确是注定要受些伤的,但就还是被你给代替了!”
“哦!那就好,只要她没事,只要——哪怕我再——”
“唔——怎么着?最后一次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继续?还能么?还可以吗?”
“可以,只是你和那个男孩,你俩就只能活一个,也就是我把那个男孩的魂魄收走,然后你来代替他。如此,你和她就能真正的在一起了!”
“真——真的?”
“我是阎罗,前三次就都依你了,再一次就又何妨呢!”
“呵呵,还真是个好阎罗!”
“哦?是在夸我吗?哈——嗯!原来被夸的感觉这般不错,看来以后还得多多挣得!”
“可是你也只是对我,但对那个男孩,却是不公平的!”
“总会有的,因为他的未来还很多,可你却就只有这最后一次了!”
“是么?不就是再也不记得的了吗?”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已经给你破例三次了,毕竟我来你往,彼此就总要互换些什么,何况也并非我多么仁慈,不过就还是不信如今——当然了,毕竟我阎罗也只是阎罗,上面有更大的,下面还要避免乱说,因而难免要走个形式的,就只能让你生生世世就再也不能为人了,代价是大了些,但终归生死轮回不可逾越的律规纲常,还是要铁定执行的。不然千百年来就都像你一样,岂不实在乱了套?所以,你现在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我死,然后永远忘记,永远不能再不为人?再有就是那个男孩死?然后我借男孩的身体,从此和她在一起过完这一世?之后也才永远不能再为人?”
“不错,两者只能选其一!”
“可是那个男孩,真要比我好太多了!”
“那也只是相比以前的你,而现在,你俩没有距离!”
“可是我毕竟是伤害过她的,我欠她太多了!”
“所以你才更应该还她,用真正的作为一个人的你来还她!”
“可是她爱的是那个男孩!”
“是的,就像她曾经也那般深深爱过你一样!”
“可是我却没能好好珍惜,而那个男孩,真的很无可挑剔!”
“现在还来得及,毕竟这是你最后一世了,如果再不珍惜,真就永远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永远不可再有。”
“永——是啊,所以——所以我——我想再求你最后一件事!”
“说吧,只要不是再和之前一样,可以的话,自然依你!”
“我——我想永远记着她!”
“什么?这——这绝不可以!”
“我答应你,答应你生生世世不再为人,可是,我真的不想忘记!”
“绝对不行,一世一轮回,一生一忘记,何况已经给你破例三次了,决不可再有了!”
“可是这三次加起来,就也才——”
“但终归不管怎样,就都是破例!”
“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忘记!”
“傻孩子,其实不忘记也才是最痛苦的,不然哪还需要那一再的忘记?就像你这三次,你可曾好受过一丝?要知道,虽然你记着她,可她却不记得你,以致你们就算在一起,不也是——所以说,没有比你深深爱她,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而就更能让人痛苦的了!”
“我不怕,因为这之前,我那时,可不就是让她正如你说的这般一样么?所以我这是应该的,是必须的,也才更不该忘记。所以我一定要记着,记着她曾经是那样那样——”
“可她现在却是早已经忘了的!”
“那是我不配她记着,可她不一样,她是配的上我的,以致不管我怎么还她,也还都是还不完的!”
“只因还不完,才不需要一再记着,否则,你就只会生不如死!”
“不会的,只要我还能记得她曾经是那样深深爱过我,那我就是最幸福,最快乐的!”
“傻孩子,真是太傻了!”
“呵呵,是啊,可那她曾经就还是——”
“唔——看来是彻底没救了。哎!不说这个了,怎么着?你到底选哪一个?”
“选我死,但就一定要记着她!”
“可你本该既可以选择继续活着照顾她,就又还能记着她的。”
“只是那个男孩会死不是么?何况我也就只配记着!”
“可是——我说——哎!那好吧,你现在就跟我走,我让那个男孩马上活过来!”
“这么说,你是答应我永远记着她了?”
阎罗咬着牙,不再依他,“当然不可,不能永远记着,我没那权利,你也拥有不起!”
“那——那好吧,但是我就还是想求你另一件事!”
“我——哎哟,总之不管再怎么说,就都不能再由着你了嘛!”
“不是关于我的,是她的,我想求你让她和那个男孩永远幸福快乐下去,然后,下一世,再一世——!”
“不要说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但也无妨透露给你一些,也就是她在经历过这次大劫后,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不顺利的了,相反,一切就还都很顺利!”
“那——好吧,只要她能真正幸福过就好了。那——我们就这样走了?”
“你——就还想怎样?”
“我还想再看看她,毕竟——永远也再不会——就算——”
“唔——那好吧,就留你最后一口气,快去吧!”
12
阎罗凌空一指,只让他瞬间精神了些许。但就还是很艰难的也才再次爬起,爬向那她是那样熟悉,就又是那样陌生的“正在哭着”的那个地方。他叫着,却再不是汪汪的了,而是嗷嗷的,嗷嗷的是那样脆弱,是那样悲哀。悲哀那就又何苦何必呢?毕竟那就都已然成为过去了的,谁就又真正记得谁呢?这他么?可不也还是那她当初就更于此有过之无不及么?甚至比他此时更甚。不然,不至于让他这般悔恨至深,永不得心安理得。
他的确够痴,却也在那她就更专情之下。如此说来,相比于那她,终归还是不值一提的。但也只是局限在实那她面前。任他一再比攀,终归相差太远,太可怜。
可怜的那他,叫她的声音虽然很小,虽然很悲哀,很凄凉,很飘渺,很微薄。但那她就还是听到了,准确的说是感应到了,感应到了那它的特别,也才那般实在冥冥之中的望向那他在的方向,瞬间喜极而泣的跑向他身边,完全不予顾忌的,甚至匍匐跪倒在那它面前,双手环抱起那浑身是血的他,几近疯狂,以致痴颠的是那样狠狠紧贴着那它,毫无半点嫌弃避讳的一再来回亲吻着。像亲人,像爱人,但终归还是像一个病了的人。实在病了的对着那么一个——他哭了,第一次在她面前泪如雨下。混合着那血,将那她的上衣染得血红血红的,是那样刺眼,更是那样温暖。暖暖的,那他的泪和血,就只甘愿为那她流干、流尽到最后一滴。然后凝结,凝结,再凝结,直到彻底将那她包裹起来,冰冻成一雕塑,封藏在一座最高、最不易攀登的万丈山峰上,永远朝夕相伴。
可惜,也就只有可惜,惜如此时。那样更加关心的就只是向他,问“那他呢?他在哪里?他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是的,对她来说,那最重要的,终归——
他也就不再想,就只是聊以欣慰的告诉自己还记得,记得那她曾经就也如此这般为自己——于是也才就只是嗷嗷的低吼着,是在说,“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因为我——”叫着望向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阎罗,默默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阎罗,也才能听得懂的问,“那他在哪?”
阎罗向一处废墟指了指。那他意会的,转而再次嗷嗷的望向她叫着,自是让她放下自己。她听懂了,于是紧紧的抱着他爱抚许久,就还是慢慢的放了下去。
他说不出男孩在什么位置,也指不出,唯有拖着已近将半死的身子,或跪着,或爬着。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向着那个男孩的方向爬去。一米、两米、三米——八米、九米、十——,终于爬到了那个男孩所在的位置,那她就紧跟其后,然后就在那他停下的地方,一遍,就又一遍的,喊着——那男孩的名字。
男孩听到了,于是告诉她自己没事,一切都好。虽然——自然也同样如那他一样,就只为她——
就只为她的那它,也就在此刻,实在累了,身心疲惫了的,终归还算安详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她面前默然死去。随即恢复了原形,站在她身后自然就更只默默的说道,“我该走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你曾经也是这般——也才三次来到你身边,就为能还你一些是一些,虽然——可——”
她听不到,但却隐隐的不由望向了身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的一再寻觅着。可是寻觅了那么久,一无所有。直到忽然想到的低下头望向那第三个他时,也才瞬间意识到了的,就真再也难以形容的就只有哭,恸哭,嚎啕大哭,叫破苍天,喊穿大地的撕心裂肺、痛彻宇宙任何一个小小角落的无法言语,就又实在千言万语,决绝不能比及的就只有哭,就因第三次,第三个的那他,就又死了。死的是那样毫无声息,却就又——
她不知道那三个就都是他,但她一直知道,那三个就都很特别。因为她为那三个,就都曾深深痛哭过。因为那三个,真就给了她太多太多,真就很难忘却。因为那三个,就都曾给过她快乐,但更多的,却是失去后的伤心欲绝。她没有说,说她其实早就感应到了一些,虽然不知是什么,反正觉得就是很特别,很亲切。
但那他确是说了的,而且就还一直说,不停的说了很多很多,那就是汪汪的,可也就只是汪汪的。却终归每一句,每一声,无不就都——
他们都曾爱过。只是在她爱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她。可在他爱的时候,她却终似深深的感觉到了。那他的三次,她不可能不会感觉到那他的一丝。正如那她的一次,以只让他用生生世世来铭记。
如果她还记得,如果他也不会忘却,那么,他们会在一起吗?会的,只要彼此知道彼此都在深爱着彼此。可是她不记得了,而他,也即将忘记——
13
他跟着阎罗回到了地狱,走过奈何桥,端起孟婆汤,一滴泪水滴落到了碗里。魂魄也能流出泪滴?当然可以,只要心不死。而在喝下那碗汤之前,他紧闭着双眼,就只说了那一句,“我的泪滴不叫泪滴,就只叫永不忘记!” 说罢将那碗盛着他“永不忘记”的孟婆汤,默默的,苦苦的,更就是那样实在沉沉的端到嘴边,仰首,回眸,转而,一饮而尽。
阎罗望着,笑了,隐隐的笑了。隐隐的笑着望向孟婆喃喃道,“但愿还没老的太糊涂!”
孟婆望向阎罗,不但摇了摇头,就更用衣袖沾了沾眼眶,也才颤颤道,“老了,老的心肠越来越软了!”然后拂起那破的不能再破了的衣袖,将那早已干枯的不能再干枯了的眼睛,居然一再擦了又擦。
是在擦眼泪吗?可是她那样空洞的就只像是两口枯井的眼睛里,就又怎能也会流出眼泪呢?
不是吧?可就又是什么呢?或许吧,只因实在稀有,也才无比珍贵。毕竟倘若如果动不动就哭的稀里哗啦,显然是担不起那份艰巨而光荣,但必须要做到铁面无私,甚至冷血无情的那要塞重职的。而且还一做就是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如若不是恪尽职守、兢兢业业,自然是很难一再连任的。但终归什么就都有例外,就像阎罗,例就例了,居然还例了三次。自然如他所说,例一次也是例,例十次百次也还是例,反正都是例,少次多次就都逃不过就只要还尚存着那么一个道理。那就是主要看是值,还是不值。是的,就只要值!
至于孟婆汤只因叫孟婆汤,自然因为是由她孟婆一手酿造的,从而其中的秘密,必然也就只有她掌握的最彻底。所以她也才还在,否则,那汤里的秘密就只能永远成为秘密了。秘密的从不说,只因还不够真正意义上的深刻,于那最心底的某个角落,蓦然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永远永恒,就总有那么一声,“那曾经——”
那曾经的此刻,男孩被救了出来。她抱着那个死去了的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的那它望着男孩,痴痴的,呆呆的,就还是不知怎么说,不知该怎么做,就还是只有哭。哭那到底是忘了,忘了那某事某刻,某个角落,有一个叫做——就是想不起来,任凭再怎样,就都是一片空白。但终归还是有记着的,就如此时的那男孩,自然不会忘记那它的,望着女孩怀里的那他,也早已泪流满面了的一再说,“是它,是它救了我——”
她知道,深深知道,因为自己,就又怎能不更是呢?虽然她终究不知道自己不会死,但她却深深知道如果不是它,自己绝不会如此一切就都好好的。是的,不能这般实在好好的,一点就都不曾受伤。以来从小到大,似乎就从来没有过,尤其在那他三次就都还在的时候,更就一丝也没有,可如今——
她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紧紧的将他拥在怀里,泪水一滴,就又一滴的流在了他的身上。那他感应到了。所以也才就又来了,来此站了好久,看了好久,想了好久,也才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勉强在她身后那般说,“我来了,依还记得,却——但——其实,就主要还是,男孩的那条腿,怕是保不住了。可阎罗却说,正因这样,也才会让那男孩对你更加——因为越是那样,你越就只会对他更好,而那他也就自然——所以——”
她这次确是真真切切的感应到了,于是并非很是凑巧的,不由望了望抱在怀里的那它,立时正朝那他所在的方向,然后顷刻间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啊——————————————————————————————————————————————————————————————————————————————————————————————————————————”就再一次哭了。比任何一次就都悲哀,悲哀那到底是彻彻底底的给忘了,忘了就算就在跟前,任凭是那样声嘶力竭的想叫,却终归实在想不起叫什么。那偏偏为何就那么再也不可,就那么无可奈何,就那么脆弱,就那么——
那么阴晴难测的天,说大雨磅礴,一时也耽误不得。似乎就只有在晴的时候,也才就总是那么扭扭捏捏。
诚如此刻,那或许真就只是累了,累至强忍着的,其实一直被感动的泪水,一直在汇集的,可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真就可以做到无求无欲,无意无需,以致冷血无情的那么硬是死撑着,但终归久而久之的终在这一刻,就再也因实在身乏力尽的就再也没绷住,也才流出了那么久,一直该流,却一直被阻拦隔绝的泪水。以致蓄积成瀑洪,刹那间喷涌而出,倾泻而下——
雨中,他就那样望着跪在那里叫着自己的她,默默的,苦苦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至隐隐的,像是牛头在飘飘的说,“做人很难的,尤其——”同样的,像是马面也在幽幽回道,“还好他选得没错——”
14
那是继唐山大地震以来,就又为极其惨烈的一次。十余万条的生命瞬间被吞噬。但就总还有人活着。活着为死去的那些,不能不继续着的好在还能记得的活。死去的只是躯壳,该来的依旧来着。只是都已忘却。忘却那曾经的坎坷,开始那新的波折。在波折中寻找着那一个个实在难得,也才就只会更好好的努力珍得。
也有不忘的,但终不再是谁都能听明白了的说。默默的,就只是记着。不想忘却,不能忘却,不愿忘却,只因太深了,太浓了,深的不知该怎么说,浓的不知该怎样做。唯有记着。记着曾经被那谁是那样深深的爱过,就只为自己一切能好好的。好好的正因那不得不离开,也才绝不可再草率了的说跟去就也跟去。不然就只会更悲凄,更悲哀。悲凄诚如那她当初为那他的不顾一切,终至那实在悲哀的一跃而下。悲凄那他一时的跟来,三生的守候,永无止尽的悲哀——
悲哀那终归一去不回来。悲哀那回来已然两个世界。悲哀那两个世界里,就总有着这样那样的同一片天空,任凭怎样,就是分不清黑白。悲哀那黑白之中,似乎就还有着云彩。悲哀那云彩,正因不是黑,更就不属于白。总之,就只有说不完的悲哀——
悲哀的那他,任凭怎样,就还是实在太对那她不起,而还一直,就是,还是———还是那个地方,那个把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的那他葬送在那里的那个地方,此时,已然建起了一片墓地。而在一座很是特殊的墓碑前,站着一对青年男女。所谓特殊,只因那墓碑上就只写着四个大字,恰也才就又似千言万语的只让其两人并肩木然静立在那碑前,久久不愿离开。而就在两人所在之处的上空,一只雄鹰正在飞驰。围着两人,一再盘旋着。记得他说过,要做就做最能保护她的。只是女孩并不曾听到,但终归感应到的,就还是抬了起头,仰望起了天空。
她感觉像似是下雨了,轻轻的,柔柔的,更似暖暖的,落在了她脸上。可是望了半天,就只有那一滴。唯独那只雄鹰,一直在上方围绕着她不住旋转。直到她很是纳闷的盯着雄鹰,像似在努力试着想起一些什么的时候,却也才让那只雄鹰盘旋了那么久,此时方如悲噎哀鸣似的叫开了。就只是不知道那是雄鹰在说,“刚刚滴下的那滴,不叫泪,更不是雨,就只叫永不忘记。
永不忘记什么呢?女孩不知道,就只知道身边的男孩的腿有残疾,行动不便。所以自是不会忘记的,不容再多想些什么。而使得男孩哪怕就只是一丁点闪失,就都不可原谅,就都悔愧难当。于是回转过身,搀扶着男孩,相依相偎。一起望向那碑上还真就只是印刻着的那四个大字——永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