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疲惫……

1.
蓝色蒙古高原，总是
这么寂静，
寂静得让人想大声呼救——

哈沙*，是地狱之门，
冰冷紧闭。而西北风，可以
出入，但死亡不能，死亡依旧在

挑起寒风的，
低矮的
羊的犄角上，晃动。

2.
徒手执锤
打铁，一定会振手而麻木，
铁块，会冒出许多火星。
而铁锤，落在
一颗柔弱的头颅上，只会发出一声
击打朽木的，轻微闷响：

锤子在低空中，从来看不见弧度。
一锤子轮下来，必定有
一个半死的，鬼魂。
一刀子划过去，必须有
一个生与死的，诀别——

血，一直流淌，流向乡愁和狼灯
熄灭的方向，无声发亮，
静静流淌，
——冒着热气和气泡的悲伤。

3.
狼灯和星光早已熄灭。
而一颗狼心，已被欲念点燃：

哈沙，收购来
——整个北部草原的寂静，
在圈养，却圈不住的是
——刀光和杀气。

4.
围栏空空。
围栏里，圈满破碎的镜子中传出来的咩咩声。
——哈沙的尽头，
倒伏的死亡旁边，横七竖八

倒伏着，是我请来的
六个盖着柔软、新鲜羊皮的
“魔鬼朋友”，他们都被铁锤和蒙古刀的血腥，
累倒了，累得疲惫不堪，这些
喘息的
人的尸体，此刻倒在了
夕阳的血泊之中——

*哈沙：草地牧人杀羊前圈羊的围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