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

文 唐 伟

昨夜下了整场雨，淅沥沥下着润透的大地的心。

我的夜异常安静，听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梦醒之后没有似乎的紧张浮躁，反而却显得淡定。

雨下得那么柔，就连那扯破黑幕的闪电雷鸣也舍不得惊扰这儿的人们。有些按耐不住，我披衣站立窗前。躺在床上，听雨却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的震撼。醒来站立窗前，那得到了却是另一番滋味。

隔着窗，却看到雨不停敲打着我沉寂的窗。我时而听到了大雨倾盆地万千响声，时而看到淅沥沥地飘洒的雨浸透了窗前的嫩草。入春以来，万物早已争先开放。大地被春雨唤醒，它喝饱之后把万物悄然滋润。不知何时绿色覆没了我脚下的这片土地，眼前的不再是枯涩败落的景象。我又何曾不感到欣慰，因为那尘封了整个冬季的万物终于可以“抛头露面”。它们早已无法忍受静躺在土里的苦闷，因为那如同一位“死去的英雄”那般寂寞。它们听到了沙沙飘落的雪花，看到了孩子们打雪仗的画面。地上的爆竹声震颤了万物那沉寂的心脉，顽强地草儿只待春风地降临。

此刻，我眼前的一切尽享生命的欢乐。虽隔着窗，我却能清晰看到窗外的一切。变电站里的等依旧亮着，它微弱的光透过雨淡然的洒在操场。操场里雨水四处窜动，那水珠如同万千骏马顷刻汇聚成欢乐的海洋。几株不知名的树，单薄的生长在我的窗前。它们静默地守候在这儿，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生命渲染地异常美丽。草儿花儿在雨中左右摆动，它们稚嫩的双肩又岂能忍受雨珠地拍打。

耳畔滴滴答答的雨声，顿然霸占了整个世界。

我久立窗前，思绪飘飞。

雨如同一位柔情似水的女子。她善解人心的苦闷，用无声的话语慰藉了一颗颗饱受创伤的心。杜甫诗云：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它随风潜入夜里，一下子滋润了大地万物那一颗颗饥渴的心。我想，这雨何止滋润了万物呢？润物无声的春雨，似乎真的读懂了诗人的心。再者刘长卿的“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柔情的细雨悄然湿透了他单薄的衣裳，然而狡猾的雨儿却不显其形。闲花悄然落地，如同轻盈的丝带坠地不闻其声。杜牧的“微雨池塘见，好风襟袖知”，甚至还有张协那句“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细雨如丝斜织，它一遍遍滋润了大地万物，滋润了迁客骚人们浮躁易碎的心。

雨善解人心，雨代言情愁。在古今那万千诗句里，雨成了文人墨客笔下的吐露情愫的对象。在李商隐的诗句里，雨被化作万千的离情。一场哗啦哗啦的雨，涨满了孤寂的秋池。那灯火通明的夜里，却有两颗不舍的心。诗人的心情雨又何曾明了，诗人的心期盼归期早至。李商隐又何曾不想在心里下起“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瑰。”的暴雨，洗净心里翻腾的万千愁闷。

雨是一种思念，“京国多年情尽改，忽听春雨忆江南。”；雨是一种人生写照，它似乎具有高尚品质。恰如岳飞那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尘雨打萍。”；雨是一种不畏强暴的精神，“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雨是一种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那句“秋风万里芙蓉国，暮雨千家薜荔村。”是何等萧索憔悴，那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又是何等的气动山河。”我们走在戴望舒的雨巷，得到的又岂止是寂寥和惆怅；看到巴金的《雨》，又何曾不为之动摇；读读汪国真《雨的随想》，我们也能得到那么难得的惬意，也能听着雨轻轻叩击大叶杨或梧桐树那阔大的叶片时沙沙的声响。

雨如同一位伟大的母亲，她坚守在那反反复复的四季里。春雨柔情珍贵，每一滴都要滋润大地儿子。夏雨豪迈洒脱，在闷热的时节里来一场雨何曾不是一种享受。秋雨缠绵诗意，它要洗净万物的凋敝和败落，用眼泪去酿造一壶最美的丰收酒。冬雨轻盈小心，每一次都温暖那一颗颗冰凉的心脾。

一觉醒来，雨早已停了。

雾锁山峦，绿盈眼眸。那已耕作完成土地，还保留着铁犁的印痕和农夫的脚印。一簇簇盛开田垄的菜花，似乎就是春天里最美的笑容。屋檐上的麻雀唱着清脆悦耳的歌声，它似乎在赞颂这个伟大的季节。

这座边城是一座宝库。这儿有写不尽的美景，这儿有说不尽的故事。这儿是孩子们的“边城”，也是属于我的“边城”。我不是饱读诗书的诗人，我也不是活在色彩里艺术家，我只是一位听众，或者说是个读者。

我在这儿，和山里的孩子们一起描绘这美丽的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