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点空间给落叶

秋雨潇潇。几乎是一夜之间，梧桐枝头的树叶变黄了，变红了。

风过处，树叶飘落，打着旋，跳着舞，落在地上，满地绚丽。

——哦，这是一种静谧的凄美啊。

从绽芽，到长成，枝头的树叶也曾年轻过，繁盛过。

让长鸣的蝉栖息过，让欢歌的鸟儿流连过，也为过往的行人遮蔽过炎炎赤日。

如今，它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从曾经显示它们生命活力的枝头飘落，飘落。

辛勤的城市美容师、校园保洁工，在不厌其烦地把落叶扫到一起。

枝头的树叶不停地飘落，树下的人儿不停地清扫。不用说，城市是整洁的，校园是整洁的。

我的脑海里跃过一幅画面，那年深秋，在德国斯图加特大众汽车总公司门口，也是落叶飘舞，金黄，浅红，深红，各种各样悦目的色彩交叠、杂糅在一起，在树下的人行道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色彩斑斓的花毡子。行人走过，踩在上面，脚下是“沙沙沙沙”的声音，美妙之极——那是任何一种乐器都模仿不出的“天籁”。

落叶是这般静美，世界是如此宁谧，让人不忍或不敢高声谈笑，整个宇寰似乎都在玄想，沉思。是的，落红不是无情物；落叶，其实也是有生命的；至少，它会给你以一些启迪，一些遐想。

在思南路的周公馆里，我也欣赏过这样的画面：深秋的落叶，千姿百态地偃卧在如茵绿草之上，阳光穿过树叶，在绿草上、落叶上留下几个斑斓的光点。阳光无私，它宛如舞台上的聚光灯，照耀着这些正在生长着的和曾经繁盛过的生命。

那时，我想起了周恩来，想起了曾经在周公馆工作过的前辈。当年，他们也是踩着这些斑斓的落叶，步履匆匆，去完成那些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吧？

耳边，响起了刘欢的歌声：“落叶无悔，扑向那大地，是报答泥土芬芳的情意；鲜花无悔，凋落于风雨，因为它有一段生命的美丽。”

报答泥土，奉献美丽——对落叶而言，这就够了。

人们啊，不要急于清扫满地的落叶吧。留一点空间给落叶，让它们的斑斓继续装扮世界，让它们的飘落再给人以沉思。

听啊，脚下“沙沙沙沙”的声音，是落叶发出的最后的歌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