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儿

高高的榆树上，开满了翠绿的小花，一团团一簇簇，看上去仿佛是绿色的叶子，因为它绿的紧凑绿成一片。

间休的人们，手提着牛皮纸袋，仨仨俩俩走向那片绿色丛中，攀住低下的枝条采摘起来，一袋袋拿回来倒在桌子上面还真不少呢，铺满了桌面。我走过去信手拿起一串，只见上面是由无数个绿的圆片组成，那无数个小圆片紧紧抱在一起，形成一个绿色的小花。再仔细看来，又见那小圆片的四周薄薄的，中间有一点厚，撕开来中间包着一个嫩嫩的仔。因为它是圆形，样子又酷似“铜钱”，所以人们称它为榆钱儿。

摘榆钱儿的老孙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祖籍河北。他说河北人爱吃榆钱儿，拿面拌上蒸着吃。我突然记起我的祖籍也是河北，尽管我从小在塞外长大，榆钱儿的确没有吃过，但榆树叶我还是吃过的，且味道又苦又涩。

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正赶上动乱的年代，家里的粗粮也难以填饱肚子，每逢春天来临，奶奶便领着我到市委那无人工作的大院里，采摘那新发芽的榆树叶。榆树叶不大好吃，放在嘴里干巴巴的，还微微有点涩。我们把摘回的榆树叶用水洗净，然后奶奶和着棒子面捏成窝窝上锅蒸，那窝窝就叫榆叶窝窝。奶奶怕我们不爱吃，就给我们讲她的过去如何苦，若能吃上榆叶窝窝就像过年一样，她常说“饥不择食”，饿了吃什么都香。奶奶吃起来就像吃什么鲜货一样津津有味，可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许多年没有吃到粗粮了。人们有时把吃一顿粗粮作为伙食改善，变变花样，或是因为报刊杂志上刊登的有关精米精面长期食用对人体不适的信息，老孙就是如此。

望着铺在桌子上的榆钱儿，想现在吃起来会是什么味呢？会不会像小时候吃榆叶窝窝那样不情愿咽下去呢？不，它一定比那时好吃，我想应该是的，因为人们现在吃它不是为了充饥，而是为了品味。我多想吃一口奶奶蒸的刚出笼的榆叶窝窝呀。

我轻轻摘下一片放在嘴里细细咀嚼，我发现它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