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记忆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当暖风巡视大地,布谷声声叫时,麦子的颜色渐渐由深绿转为青黄相间,再转为金黄,与日光辉映。一个金灿灿的麦收时节,伴着快乐与繁忙的脚步来了。我记忆的闸门随之打开,麦收记忆如潮涌来。
搓麦穗。麦穗灌满浆、尚未成熟时,味道绝佳。
放学回家,从田间地头走过,采个麦穗,放在掌心,双手轻轻一搓,麦仁与麦糠便脱离了。吹去麦糠,碎玉般的麦仁便留在了掌心。
采麦穗是有讲究的,需麦粒饱满,不能太熟,麦浆已长成麦面的不行,没了嫩浆,吃着就不鲜美了,嚼起来也会发硬。
搓麦穗也是有讲究的,用力过猛,麦仁会被挤破,弄一手浆汁;用力太轻,不仅搓不出麦仁,还会给麦芒以可乘之机,刺进我娇嫩的皮肤。
捏一撮麦仁放在嘴里,嚼上一嚼,唇齿间顿时香甜四溢,细细品味,其中竟有晨露的清新、阳光的明媚和土地的芬芳。
看麦场。麦子脱粒后,还没来得及扬场,麦粒和麦糠混合着堆在麦场上。到了晚上,就要看麦场。抱来已脱粒的麦秸,厚厚地铺上一层,再铺上褥子,松软、舒坦的床铺就成了,席梦思也比不上。夜风带着麦秸散发出来的幽香,吹得人凉爽而惬意,浑身的疲惫无影无踪。
时间还不晚,看场的一群年轻爷们凑到一起,或卷着旱烟话桑麻,或磕着布鞋里的土谈古论今。
跟着来看麦场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叫嚷着,在一堆堆麦秸垛间钻来钻去,尽情撒欢。不知过了多久,玩累了,便躺在自家的铺上,仰望天空,搜寻北斗七星、牛郎星、织女星,或者一个一个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夜里,做一个像星空一样美丽的梦!
编蒲墩。在老家,麦秸蒲墩家家有。编麦秸蒲墩,选材很重要,那种未完全风干的麦秸最好,柔韧性好,不易断,编出的蒲墩寿命也长。
编蒲墩是个细致活,剪去麦穗,剥去麦叶,取一小把,一头卷成一个小圆圈,再取几根麦秸从圆圈中心穿过,将延伸的部分扎住。每捆扎一处,随即插入捆扎下一圈的麦秸,延伸的部分也不断添加麦秸,依次向前一圈圈捆扎。
圆墩墩的麦秸蒲墩,吸收了日光的温暖,凝结了月光的清凉。冬天坐上去绵软暖和,夏天坐上去舒适凉爽。在饭桌旁,我们常争抢着坐蒲墩。用上三五年,松垮了,便丢进灶膛,烧火做饭。
金黄的麦穗,挥舞的镰刀,劳作的乡亲,欢跳的孩童,收获的喜悦……这些已成为麦收时节的符号和象征,永远留在我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