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飘香

春天，野菜飘香的季节。野菜，大自然馈赠给人类的美味珍馐。可是现在超市卖的野菜大都是人工培植的，没有一点儿野味。

清明回乡祭扫，在田头、山野挑了一些野菜回来，用开水烫一烫，用不着什么佐料，吃起来味道特别鲜美。我想大概那是因为野菜生长在野外，上承甘霖，下接地气，便有一种特殊的野味和清香。

老家在大港。还记得小时候，无论是扬子江边的芦柴滩，还是荒山野坡，或者是田埂路边，一到春天，都有生长茂盛的野菜。大港的野菜有很多种：芦蒿，荠菜，马兰头，枸杞头，蒲公英，癞蛤蟆草……

桃花汛前，芦柴里生长的芦蒿，嫩芽长长的，细细的，翠绿鲜嫩，清香四溢。挑回家以后，掐掉叶子，去掉根部，只剩下一段嫩嫩的芦蒿尖儿。再掰成寸把长，清洗干净，配以香干清炒。只要一点儿油盐，无需其他作料，搬上餐桌，便是一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马兰头、枸杞头，烫熟剁碎，用酱麻油凉拌。如果加少许香干细丁，则味道更加鲜美。也可以配上肉丝、香干清炒，或者烧汤。马兰头煮菜粥也很好吃。枸杞头清香中微有苦味，隐隐约约的。母亲说，不要怕苦，枸杞头清火明目，多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长大了读《红楼梦》，才知道宝钗和探春两位馋嘴大小姐，山珍海味吃腻了，非要弄个油盐炒枸杞芽儿吃。

荠菜( 大港叫xi菜)，荒野、田埂、路边到处都有，单棵的，双生的，一簇的，一堆的，一片的，半个时辰就能挑一篮子。母亲是一位烹调的高手，她把荠菜做成各种不同的食品让我们品尝。除了凉拌荠菜，还有荠菜馄饨、荠菜圆子、荠菜包子、荠菜春卷以及荠菜羹。

野菜不仅是餐桌上的美味，也是有诸多功效的良药。伤风感冒，用蒲公英泡水喝；害疖子，长脓疮，用蒲公英捣烂了敷贴。有一次我拉肚子，母亲顶着正午的炎炎烈日，采了一大篮子马齿菜。她将马齿菜熬汤给我喝，又将马齿菜拌蒜泥给我吃。第二天我拉肚子就好了。

癞蛤蟆草，母亲也用它给我们兄弟姐妹治疗小毛小病。生了口疮，用癞蛤蟆草煎水洗，没几天就好了。咳嗽，用癞蛤蟆草炒鸡蛋吃，也很快就见效了。喉咙疼，母亲采一把新鲜的癞蛤蟆草，洗干净了，让我们直接放嘴里咀嚼，将汁液慢慢咽下去，把渣子吐出来，果真有奇效。

野菜，是我小时候舌尖上的美味，给我带来了许多快乐；而我更不能忘记的是，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曾经靠野菜充饥度命。那时候，粮食不够吃，肚子填不饱，野菜和米糠和在一起摊饼子吃。或者吃煮熟的野菜，喝没有几颗米的野菜粥。更难下咽的是观音土和野菜做成的饼子，硬邦邦的，一股泥腥味。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家乡的野菜，是它帮我们度过了苦难的岁月，过上了今天幸福的生活。

在这野菜飘香的季节，我每年都要回家，拎着小竹篮，拿着小铲刀，挑荠菜，挑马兰头，品尝野菜的野味和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