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离渐远的故乡
故乡何处是?
我的故乡,她早已埋在记忆深处,与尘埃为伍。被野火烧过的田地,种满了荷花的横塘,油菜今年不再开出金色烈焰般的花。
我的故乡不拘于视觉,也不拘于触觉,她不属于任何一种能轻易描述的感觉,像是二月初惊见草芽,又像是老人耕作在草坡,事实上每一种模糊不定的有关故乡的记忆都是组成她的一部分。
依稀往日,村口有老人摇着扇柄,孩子满村玩闹,就在一切平淡而自然的生活中,我的故乡开始分崩离析,自第一条公路攻占了槐木的旧居,她便一点点随着落日雨沉,弥散如烟。
不是没有试过挽留,我妄想抓住流逝的清溪,也试图圈住倾倒的树荫 ,而结果总是双手空空徒留惆怅,再眼睁睁看着钢铁水泥巨兽肆虐横行。
最怕是春归了秣陵树,人老来偏在健康城。“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我的奶奶亦是被迫接受了繁华如锦的城市生活,日日穿行在水泥困笼里,每一个背井离乡的旅人,在异地行走,听见风声会误会是家乡的呼唤。哪怕明知不可能也要站在高处眺望,“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那是一个有融于血脉的符号。
而如今她被连根拔起,只在每个人心中留下丑陋的坑洞。一次次回首只好化作叹息,是真正的无家可归啊!
你还说你孤独吗?谁也不会遗失,谁也不会再去回想,即使寸寸青瓦白墙已是刻入掌心的纹路,一切怀念已无济于事。夜里听见春雷一响了吗?该耕地农作了、该采草剪枝了,才发觉脚下已不是尚有余温的、呼吸着的泥土,而是建材店最好的大理石,凉而冷漠。
故乡何处是? 渐离渐远的故乡,是在我记忆深处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不是我的故乡,是故乡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