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就是一种确幸
“世间何物催人老,半是鸡声半马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不留神,鬓已微霜。
这样想着,难免有些许喟叹;而转念一想,便生发无限慰藉。《增广贤文》不是有云“人见白头嗔,我见白头喜;多少少年亡,不到白头死”么?叶剑英元帅《八十书怀》不是有云“老夫喜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么?苏轼不是也在“鬓微霜”时有诗云“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么?他们尚能如此达观和豪迈,何况我呢?
回忆过去的几十年,自己感觉到的,是一种满满的确幸。尽管在岁月中,有风有雨,有阴有情,有冷有暖,有雨大疏狂也有月明星稀,有峰回路转也有柳暗花明,有风烟俱净也有涟漪点点,但迤逦走来,虽有弯路却总是小弯,虽有坎坷却总是小坎,虽有小小遗憾却总是持续向好。“鬓微霜,又何妨”?
或许,在一些人心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确幸难觅”。其实,这只是一种错误。记得曾经有一位盲人,夜间走路时,总是提着一个灯笼。有人问他:“你又看不见,怎么还打着一个灯笼呢?”盲人笑道:“我提着灯笼,虽然我看不见,但是别人能够看清路,这样我就不会被他撞到了。”按理,盲人的现实已经很“骨感”了,已经很不幸了;但是他坚持这样做,他的现实便“丰满”起来,他的生命也“确幸”起来。大千世界,异彩纷呈,对于盲人来说,却是天涯咫尺,无缘一见。一个人命运再多舛和不堪,与盲人比起来,可能也坏不到哪里去。盲人都能够找到自己的“确幸”,难道其他人就不能找到自己的“确幸”吗?
所以,在我心里,“确幸”就显得很简单:能够活着,就是一种确幸;能够健康,就是一种确幸;能够有口饭吃,就是一种确幸;能够有件衣穿,就是一种确幸;能够看到日出日落、花开花谢,就是一种确幸;能够有事可做、有梦可期,就是一种确幸。确幸就像一盏风筝,把她拉近,把她放低,她就在自己手中。生命的过程,就是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达也好穷也罢,富也好贫也罢,得也好失也罢,顺也好逆也罢,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但既然苍天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过程,活着就要活出阳光,活出滋味,活出意义和价值,就不应该辜负苍天,留下遗憾。只要天地不嫌,日月不弃,青山依旧,碧水长存,岁月静好,浅笑安然,确幸就与自己长相伴。
的确,社会很复杂,世事如棋,但只要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删繁就简,确幸就会渐渐显露峥嵘;的确,生命很繁乱,“剪不断理还乱”,但只要把繁乱的生命粗略化,大而化之,确幸就会悄悄轻叩你的门扉;的确,生活很不易,山重水复,但只要把不易的生活诗意化,淡泊宁静,确幸就会长长地驻留在你的心间。人生没有完美,当你为完美而累,随遇而安就是解脱;命运没有满分,当你为满分而苦,留给天意就是逍遥。拥有双臂的维纳斯雕像,是人们的梦中期待;而断臂的维纳斯雕像,更让人痴迷若狂。心为物役,确幸就会摔门而去;物为心役,确幸又会与你长相厮守。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善待自己,与“确幸”结缘,尽有限之力,做能做之事,过想过的日子。愿我们活得像孩子一样纯真,心里长着太阳,笑里全是坦荡;愿我们活得像花儿一样美丽,盛开着灿烂,吐露着芳香;愿我们活得像云朵一样自在,无欲无念,随心所欲,宠辱不惊,去留无意。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走出羁旅藩篱,走向绿水青山,活出自己喜欢的模样,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就是早生华发,也怡然自得,确幸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