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错过谁和谁?
我的家乡在湖北省十堰市房县的大山里,山里的冬天很冷,今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更令人感到新奇和亲切,对于我来说,有一种老朋友久别后突然重逢的喜悦。想起往年飘雪的日子,天寒地冻的,朔风凛冽,北风怒号,冷雪割面,让人瑟瑟发抖,睁不开眼睛。可今天的雪却别有一番韵致,它袅袅婷婷地在空中起舞,步态轻盈,舞姿翩翩,像刚出浴的少女,就是这个冷,给人们带来了银色世界的美,早习惯了冬天,早习惯了冰冷,早习惯了萧瑟,然而,这一季的冬天,我渴望一份安暖,渴望一缕阳光,照进快要冻结成冰的心脏,渴望有你的陪伴,让心不在无依,渴望冬天早些过去,寒冷不在侵蚀。河流往日的水面今日,像一面镜子 铮亮铮亮的,如果这时漫步一景一色,就会浮想联翩,赞叹岁月,感叹沧桑,在冬日凛冽刺骨的冲刷下,松树顽强地用叶的针尖,刻画出一幅幅春日的青涩,夏季的苍翠,秋天的浓郁。用他笔直的躯体,挥洒抛点把中国书法的苍劲、浑厚、圆润、锋利在白雪皑皑的土堆、楼顶、花园、河径展示。有点喜欢冬天,那稍显残缺的人生便是这冬日雪天的残荷。老了,生出孤独的美感与凄清的味道。守着一杯清茶,一盏孤灯,几本闲书,……足够了。人生要的太多也是缺失,太过完美也了无趣味。
如一位哲人,静默地沉思,沉淀了一切浮躁之气,是一种繁华过尽后的平静,感到沉稳,还感觉在贫乏中隐隐地含着一种富贵。那是一种无欲无求的雍容,是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淡泊,是只有经历过后的成熟。寒冷的日子,让一些平常变得不平常。就象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留一些在里边,挡一些在外面。总是说生命里有太多的牵挂,可是当某一天,有个牵挂永远消失,才会真正明白,你曾经远远的牵挂着,哪怕你仅仅只是知道你牵挂的人平安无事的工作生活着,“当时只道是寻常”,彻悟后的牵挂就是一种多么奢侈的臆想。这冬日的精灵,你看她俏皮地翩舞着,轻盈地穿过枝间的罅隙,调皮地钻入你脖子间,带给你丝丝的冰凉;脉脉地给大地、山峦、花草、树木穿上那洁白的圣装,那份纯白、给人宁静,那份苍茫,给人遐想……天地在这一刻不分彼此,到处是白茫茫一片,极目四望,一个纯白的世界如此让人欣喜地悄然于眼前。望着尚在满天飞舞的潇洒使者,不由得心生感慨,思绪万千。雪花的洁白掩盖不了人间的万象繁杂,雪花的真心挽救不了我们的苦难之旅。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命里注定我们不完美的人生。人们在雪中留下的脚印就像一串串和谐美好的音符,它们在演奏着一首冬天的赞歌。向四周望望,没有人在扫雪,可能是人们不想破坏着美好的景色吧!
从那暗蓝色的树影望去,一条被雪渲染的地平线横展在眼前。几颗大小不一的绿色树球不规律地镶嵌在白莹莹的雪地上。一条条凹陷的雪痕在树于树之间穿梭交错,霎一看,横竖交错,凌乱不堪,再细望,便对那暗暗蕴含的抒和之美心领神会——好像一幅硕大的彩墨画,细节中尽显变化。空中盈雪点点,飘忽不定,直到洒落而下,融到了厚厚的雪地中。
雪,你的存在为大地披上了一件银袍。我从小便十分喜欢下雪,每当下雪我都是第一个冲出家门的。有时望着那银白的雪,便感觉与这银白一片的世界融在一起了。忽然想起东坡大学士“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的诗句来了。是啊,人的一生,仿佛雪泥鸿爪,你笑过,哭过,你在雪地上留下了几个深深浅浅的足印又能如何呢?你若有梦,梦想在蓝天,那就向上,排云而飞;你若有梦,梦想在远方。
如果把这片雪看作个一个世界,那我们就是上帝撒下的无数雪花。我们如落雪一样被命运的风送到这个世界,回首来路,却无迹可巡。我们躺在我们落下的位置,等待着命运的风再次将我们送到另一个地方,或等着另一片飞来的雪花,然后悄悄融化于无形。
农家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这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也是山里人的精魂。
飘雪的日子,我喜欢一个人漫步,听雪和我独白。四野寂静,衰草凄黄。季节和时光,生命和自然。隐隐的在白雪中蕴涵。人生如梦,四季交盏。看到欢快的顽童,更看到暮年的老者。有多少大幕刚刚打开,有多少已经悄然落幕。我们错过谁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