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在秋风里飘落
悄悄的,它来了。没有引起谁的注意,便悄然间拂过大地。绿草枯了,树叶黄了,我的心,凉了。一阵秋风,吹起枯黄的落叶,席卷着满地的黄沙,飘飘摇摇地向天空飞去。湖水也被吹的皱了,像是哭泣的美人,美丽的脸颊上泪痕密布,不复倾国倾城。
奔波于生活的琐事,片刻清闲也没有。偶然间走在大街上,看着来往行人那匆忙的步伐,这快得令人喘不过气的生活节奏,不禁感叹万分。他们已经俗化了,彻底迷失在现实生活里,竟连片刻的清闲也没有。像看一本书,听一场戏,欣赏一方山水这样的属于人必然需要或者说心灵的需要而应该去做的事,却在现今完全地被人遗忘了。但除了伤感,我却别无选择。我也是这茫茫众生中的一员,也被这无边的现实压迫着,被这沉重的肉身拖累着。为了我这无用的肉身,给他吃,给他住,让他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我不得不奔波劳累,做这些于我丝毫意义也没有的工作。
难得的走出那个禁锢我良久的地方,离开那个我必然要回去并且仍要做着我所厌恶的一直以来做着的工作,我自是满心的欢喜。此时,竟是忘却了工作的烦恼,有了片刻喘息的时间。但真的能忘却吗?显然这只是自我的催眠。这已经压迫进内心深处的生存必需,已印刻在灵魂深处,难以舍弃。我能做的,也只是在这片刻清闲时间强迫自己不去想,用外在的或是自然或是人工创造的存在来麻痹自己,给我这枯萎下去的心淋上一场雨,晒一场日光,吹上一阵秋风。我想,什么时候它便会重拾生机,又能支撑起我这沉重的身体,让我的身体不致因失去内心而迷茫地跌倒,跌入幽暗深远而一片虚无的欲望的深渊。
我慢慢走着,目光仍是在那些建筑上来回漂移,为这人类的文明而惊叹,为我将来的生活而忧愁。可是,当我将目光收回的时候,却于无意间瞥见一抹黄绿。我惊诧的转过头,看着一棵棵绿中带黄的道旁树,看着匍匐在它们脚下的黄绿相间的小草,一种难言的陌生和新奇漫上心头。它们本该是站在那儿的,从来也不曾移动过。可为何我竟像是第一次遇见它们呢?在我未曾注视它们的时候,竟悄悄地披上了秋衣。那一片片金黄,点缀了整棵树。风吹了,它们便起飞了,向着未知的世界飞去,成了一只只花黄的蝴蝶,满世界飘飞;等到飞得累了,便悠悠的落下,在树下,堆起了一个个低矮的坟茔。它的枯死的土黄色光彩,已然是在与天空作最后的道别。此后,长埋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化作了泥土,形成了黄沙。什么时候,风吹了,它们又和叶子双宿双飞,在整个世界里遨游。
草地还是绿茵茵的,只有一部分全部枯死或只枯了尖儿的枯草。它们生长在地上,扎根于地下,生了死,死了再生。似乎人所存在的对死亡的恐惧于他们而言竟是毫无意义的。它们的无限的生死,究竟是有多神秘,令我钦羡不已。但总不知为何,我却不愿自己去做一棵小草。我的心是自由的,纵然我现在因什么外在条件而限制,但它总能思考,总能体会到悲伤和寂寞。若是成了一棵小草,千百年独活在那儿,不思也不言,那么,漫长的岁月究竟有何意义?我既然不死,也必然对生无所谓。必然,这多余的千百年时光也就只是白费,丝毫意义也没有。
人生苦短,奈何匆匆?只有秋风吹过,真切感受到了冷冽刺骨,才知道我已不年轻,已在这个世界飘荡了如此之久!才知道我已经出来了好久,久得快要忘记了回去的路!
我总是在为这肉身的欲望而奔波,总是忘了身外之物。直到天气凉了,树叶黄了,才知道秋的脚步已然来临。可是,多少年过去,看到那黄叶在秋风里飘落,内心也不免悲怆凄凉。“人生能有几度秋?”我竟在茫然和匆忙之中遗失了如此之多,竟是没有丝毫悔悟!或许,人生就该和一片枯叶只有树枝和大地能给它一个温暖沉稳的怀抱一样,只有出生和死亡令人心安,而不致在风雨里飘摇,找不到自己心灵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