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里的快乐时光
外婆家有个菜园,而他更愿意称之为果园。旁边有一株高大的漳州柑子树,绿荫如盖,斜斜地遮住了土屋后门的一小块空地。放学回家,他就在树荫下做作业,温习功课。几只麻雀停在屋檐边,啄着盖房用的麦草,寻找残存的几颗麦粒。玩腻了,又蹦跳着飞落地面,叽叽喳喳叫几声,觉得没趣,又陆陆续续飞上树梢,在枝叶间嬉戏。他静静地观望着麻雀的表演,时光仿佛凝固了一般,几丝夕阳的光线投下来,他的心里生长起一片海,无边无际,一叶小舟就在波平浪静的水面轻轻摇曳。
果园里还有三株橘树,一棵李子树,一棵柿树,它们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日复一日地成长,经历开花结果的繁衍,默默奉献着一切。经常变化的是地面种的蔬菜。外婆很会持家,忙里忙外的,空闲时间就伺候自己的菜园子。茄子、辣椒成行,豇豆、冬瓜、丝瓜、南瓜等藤蔓植物爬满架子。他常帮外婆打杂,最惬意的事情就是捉虫子。手里拿双筷子,将茎叶间的毛毛虫一条一条的夹进玻璃瓶,拿去喂鸡仔。外婆说吃了活食的母鸡勤生蛋,生的蛋个头大。他就在下午放学做完作业后到菜园转悠捉虫子。他发现藤藤菜叶上常有一种胖乎乎的颜色与菜叶颜色接近的虫子,握在手心里肉唧唧的,爬在肌肤上痒痒的想笑。外婆说是猪儿虫,吃菜叶挺厉害的,看见菜叶缺边少角的没准是它干的坏事儿。将猪儿虫扔到母鸡脚下,母鸡“咯咯咯”地惊叫着躲开,雄健威武的公鸡要在母鸡面前显摆显摆,扑过来用尖尖的喙嘴啄一下虫子滚圆的身体,还是不敢下口。虫子折腾得死去活来,他的心像被鸡啄了一下,有些生疼。
秋天外婆遍种青菜,一笼一笼的,茎叶繁茂、油绿肥实。收割后,把青菜搬到水井边,用一桶桶清水洗涤。洗菜的活儿很细,得将菜叶褶皱里的尘土粪渣淘洗干净。外婆的手在凉水里泡久了就泛白。他端来小凳依偎在外婆身边,将菜叶一片片扳下,浸没水中,青翠的颜色弥散,绿意晕染,一片波光。他和外婆把洗净的青菜挂在竹竿上晾晒,一杆一杆的在房前屋后散放清香。青菜一部分入泡菜坛子做酸菜,一部分腌制成盐菜。腌制后的菜叶变成柔顺的一缕,颜色转为深绿,暴晒几个太阳就变得油亮亮的。他常取几根盐菜到学校和伙伴分享,菜茎柔韧,伙伴们咬得龇牙咧嘴。勤劳的外婆把盐菜切细,储藏在坛子里,要吃就抓把出来拌上熟油辣子葱花儿,很下饭,他很爱吃。
令时光无比芬芳的还是要数春末夏初,果园里繁花盛开,芳香馥郁,整个院落溢满温馨。李子树橘树枝头一片雪白,蜂蝶绕枝,一派繁忙。一场春雨落下,地面铺上一层寂寞的花瓣,水珠在上面滴溜溜滚动。花期最长、香味最浓的是漳州柑子花儿,一朵朵晶莹洁白,缀成一簇一簇的,在青枝绿叶间闪烁。每个晨昏,那香味儿飘得很远,将空气沉醉。
转眼间,收获的忙碌随之而来。田野里,秋阳下,打谷机轰隆隆,拌桶声铿锵有力,膀大腰圆的汉子吆喝着把一担担金黄的稻谷挑往晒坝,堆起一座座小山。外婆家的果园充满果味的甘甜。橘子绿中带黄,沉甸甸压弯枝头。漳州柑子圆溜溜的似孩子胖胖的脸蛋,笑盈盈地张望着。外婆给他和小姨留了几个柑子,把其余的部分背到集市上去卖,能换回好几个月的油盐钱。
外婆家的果园一年四季都充满希望,充满生活的甜蜜,留给他解馋的几个柑子,要温暖他过完整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