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迎春花儿开
三月上旬的济南天气出奇的暖,离开家时仍旧身着冬装的我,感到的不是春寒料峭,而是难耐的燥热。刚想打开车窗吹一点凉爽的风,扑面而进的却是滚滚浮尘,无奈只好又将车窗紧紧锁闭。
车子一拐进学校的校园里,最先撞进眼眸的是一丛丛的、色彩温暖的金黄——啊!迎春花开满了枝头。原来伴随着济南气候的急遽转暖,性急的迎春花耐不住整整一个冬季的寂寞,已经率先绽放出它的娇美与妩媚。
故乡似乎没有迎春花,至少我在那里生活的时候没有见过。初识迎春花是在大学校园里,第一个寒假过后。虽不再戴着新生的“头衔”,但毕竟对校园里的许多事物不如老生那样明了,仍存有极强的好奇心。于是趁着还没开始上课,就与同样爱玩的同学相约,边聊边唱地四处溜达起来。
很快,山坡上的一片花丛引起了我们的兴趣,那一丛丛的温暖的金黄在仍旧带着点点寒意的风中,妩媚地摇曳着。当时不知道那花儿的名字,只是一见钟情地喜欢:因为她春寒中的暖;因为她纯纯的黄;因为她花蕊的娇小;因为她花瓣的秀美;因为并不刚毅的她那份“出人头地”的性急……她是那么的素雅,那么的清新,那么的充满生机,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
同学告诉我:这就是迎春花。哦!原来这就是迎春花。在“破四旧”的年代里,曾偷偷地看过冯德英先生的《迎春花》,当时这还是一本“禁书”,一边读着书一边在脑海里想象过迎春花的模样,却直到如今才认识了她的真实容颜:迎春花开着鹅黄色的花朵,并不大,样子像个小喇叭,有的朝下,犹如倒挂的金钟;有的朝上,好像在吹奏着“春之曲”。她的枝条纤长而尖细,呈四棱形从根到梢由粗渐细,枝青花黄蕾泛红,搭配的十分和谐。她没有玫瑰那么娇嫩,也没有牡丹那样芳香,但却不畏严寒,以顽强的意志在寒冷的初春泛绿﹑吐蕾﹑开花,第一报告春天的来临。
忍不住采下几朵娇小的花朵,轻轻地夹在随身携带的书本里,带回了宿舍。不几日,花朵就干枯成了“标本”,却还保持着鲜活的色泽,金黄温暖。我曾用她制作了几个别致的书签,寄给了儿时的好友,引得他们跟随着我爱上了迎春花。
因了心中的爱,就时常关注对于她的描述,于是知道了许多。最喜欢的是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那首《代迎春花招刘郎中》的七绝,代花招友,风趣极了:“幸与松筠相近栽,不随桃李一时开。杏园岂敢妨君去,未有花时且看来。”这分明是夫子自道:与松竹为邻,不与世俗的桃李争媚,而是独自开在“未有花时”的风雪寒天!也爱宋代诗人赵师侠曾经填过的一首专门讴歌迎春花的《清平乐》词,词中写尽了她的形貌、风韵:“纤浓娇小,也解争春早。占得中央颜色好,装点枝枝新巧。东皇初到江城,殷勤先去迎春。乞丐黄金腰带,压持红紫纷纷。”
以后,在迎春花的花开花落中,我又走过了风风雨雨三十多年的人生。在每一个初春时节,迎春花都会用她的“小喇叭”对我吹奏出新年的迎春曲。
在我生活的城市依然春寒凛冽、万物萧瑟时,我却在温暖的济南,今年里第一次看到了让我心中记挂的迎春花。下车后,我没有马上去学校招待所登记,而是来到花丛旁,静静地看,细细地赏,认真地拍。于是,我再一次拥有了鲜活的迎春花,而这些金黄色的迎春花将伴随我又一个四季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