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乡,那雨
在干旱了50多天后雨终于来了,这场雨显然算不上好雨,因为好雨是知时节的。上班的路上,人们并未因为久违的秋雨而放慢忙碌的脚步,车流依旧川流不息,水花依旧飞溅,几个躲雨的行人依然是一脸的焦急。
家乡的雨可不这样。那里的雨格外的慢、格外的静、格外的喜悦和实在。
下雨后,一切都被放慢,一切都那么安静。所有的忙碌都不得不结束,各自躲在自家的屋檐下打发着在自家数来无聊的时光,男人们偶尔会聚在一起下下象棋,打打扑克,或者是串串门喝点自家酿制的米酒,猜拳的声音被拉得很长很长。女人们早已经习惯了在家的日子,一样的操持家务,偶尔操起家里的行头,收集屋檐下的雨水。纺棉线、纳鞋底,女人们用一针一线数量着雨后的时光。顺着屋檐的留下雨水,也总能理顺简单的心情,日子也如雨中溅起的水珠,时而跳跃,时而平静,时而柔软。下雨天最快乐的要数孩子了,光着的脚丫总是痒痒得很,等不到雨停,便迫不及待的玩起了修水闸的游戏,南瓜叶的茎是最好的“泄洪管道”.雨后的慢变得那么自然,那么优雅。
家乡的雨是喜悦的,下雨后的乡村安静得出奇,雨水从屋檐上滴落的声音无线被放大,飘起的炊烟也被没有方向的风吹的七零八落。儿时总喜欢守着爷爷的木马,盯着爷爷在上面用稻草编织草鞋,粗糙的双手那时显得那么灵巧,一根根稻草来回几搓,一根根结实的草绳便挂在了房廊之上,母亲再把金黄的玉米、鲜红的辣椒搭在草绳之上,是世上最美的色彩搭配。偶尔在爷爷高兴的时候将两根草绳拴在粱上,绑上一块木板,这简易的秋千便成了我最值得炫耀的玩具。那时还不会发呆,还没有学会伤感,雨水带给我的总是喜悦,总能在雨后等到父母放下农活小聚,惬意而快活。
当然,家乡的雨还很是实在,虽少了江南雨巷的幽怨,也少了诗人般悲雨感怀的诗意,但却没有修饰,没有雕琢,知时节而来,知时节而去,如村庄里的男人女人,憨厚直爽,来时是为浇灌为润物。急性点的庄稼人便披上蓑衣,赶上水牛在雨中肆意泼墨挥彩,人与牛与雨何尝不是这天底下最美的画卷呢。庄稼人实在,不会吟诗作对,但却懂雨,懂得每一个时节每一场雨的意义。“立春三场雨,遍地都米”、“三月雨,贵似油;四月雨,好动锄”、“六月下连阴,遍地出黄金”.除了他们还有谁敢视雨为知己呢。雨的生命之舞也许只有这些最朴实的庄稼汉才能懂得。
现代人不懂雨,没有交流只有利用,偶尔隔窗听雨也不过是在释放繁杂的内心,雨滴也因人的忧伤而不再跳跃、不再灵动。千里的默契便成了一场误会,玻璃窗上拉长的雨珠像是再流不进人心。
雨停了,多了些许伤感,而窗外的树木却比先前摇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