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身是秦岭客
鸽子洞位于丹江源头梁坪村南侧一条山沟里的山崖上。山沟仄深,脚踩在羊肠小道上,软沓沓的落叶,犹如爬上席梦思床垫,不昏昏欲睡都不由你一般自在。犹如梦幻在深秋季节,走进远古的清静无为时代,身心如同脱缰的游驴,悠闲自得在秦岭大山里。
从北面向南面望去,鸽子洞不算很高,倒是洞顶那个竖起的天然石条,很像古王国的国界磊石一般让人遐思不尽。三两幢土瓦房,静卧在向阳的山梁上,懒得动弹。两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从那黑口没牙般黑乎乎门洞缓缓出入,再不见有其他家庭成员走动。
不难理解,这屋子的青壮年们已经出门谋生去了,剩下的便是两家的留守老人,俩老人相依为命,摄影迷们争先恐后搞创作,总是想留下老人的瞬间形象,老人却一脸淡漠,好像事不关己。
房前屋后堆积如山的柴禾,显摆着三十年前般的富有—那时没吃的,少穿的,缺柴禾,只有老山深处的人家才有如此“巨大柴富”,曾经令多少住在山外没烧的又没吃的人们,垂涎三尺,今天差不多被好多人忘掉了。
风清,气爽,人自在。对于长年静坐办公室的一群男男女女说,登如此山也算不上很累,至少双脚板不至于如同踏在铁板上一般难受。走到小溪源头,大有山穷水尽般沮丧,终究游兴未尽,好多人仰望头顶,萌生起打道回府的念头,只有我们几个捷足先登者仍然始终如一,勇攀高峰。柳暗花明又一村。
扒着与攀崖活动差不多陡峭的花岗岩石向小溪源头攀登。站在高处放眼脚下,耳边就不停地响起一句名言:涉身须戒,一失足必坠深渊;世路如斯,不慎独终成憾事。在树林里顺山势行走,如同走迷宫一般,不大一会儿工夫,又绕到了南边,昔日山民打柴小路,早已尘封在腐叶土下,只是有经验的向导才能判断得清楚。
率先登山的我,自然就有了令思维跑马的悠闲自在机会。悠悠地想,那对面的鸽子洞当年正是鸽群的乐园?那年月,也许那儿更是他们的避难所,终究在整个社会缺粮少衣的年月,飞禽走兽也是难以自保!如今,当年鸽子的子孙后代,早已移民搬迁工程到了庄户人家去享清福,青堂瓦舍云集处,本就是它们的美好家园。
人与自然和谐相处,鸽子飞进百姓的屋脊上,也是物归原位嘛。清香的野花芬芳味儿,使人毫无累死累活的感觉。俯视脚下,那些如同桑叶像兰叶甚至像一枚大枣见缝插针零乱分布的地块儿,遥想那早先到达秦岭深山的先民们,一镢一锄,一镰一斧披荆斩棘,硬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智慧,最原始的劳作工具,最艰辛的劳作时间,人与植被争生存,与动物争地盘,才使得老山里的生命香火不断。
尔后一度的植被,又是何等糟糕!大秦岭的一草一木,时时刻刻在告诉着人们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发展才是硬道理;树木植被,本是上苍赋予人们最好的给养保障,秦岭天然保护屏障,犹如人的皮肤与毛发难以割舍,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头顶上有叫不上名的鸟儿在盘旋歌唱,自然是想在一群陌生人面前露一手,好让人们加深对大秦岭的美好记忆。
远处的山,近处的梁,还有不近不远的山峁,都是那么的平静。静夜一般,寂静得让人联想起唐代诗人贾岛的千古名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这样的时光,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最容易让劳顿的人们得到身心释然。
幻觉里,身为秦岭游客的我,早已沉醉梦乡。今夜,我能与唐代的大诗人贾岛幽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