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在练习两个人。
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些一截截看似久远，却又无比温暖的片段么
印象中租住的房屋，在一个加油站的大院子里
那里有爸妈在身边，那里有不会掺杂介质的笑脸
那里有应季的小玫瑰花，闻起来特别香
每次都忍不住想摘下来握在手里，总是扎伤自己也不会掉眼泪
那里有很大很大的大院子，有很多从不认识到最后亲如家人的叔叔阿姨
那里有简易的玩具，却可以开心好多天
那里有上学第一天妈妈背你去幼儿园
你孩子般抓着栅栏哭着求妈妈一定要第一个来接你，一定
那时候零食很少，而你最喜欢吃的是叫高钙饼干的一种饼干
终于有了钱去买饼干时，却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当爸爸抱着你，妈妈在你身旁哭的泣不成声的时候
你醒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爸，我的饼干呢？”
那时候你很喜欢学大人的模样，光着脚丫在床上故作姿态的站在路边要打车
那时候你就四五岁的样子，却倔强至极
因为太调皮，妈妈打你，你却一声都不哭
将你锁在放杂物的黑屋子里，你竟然可以找到玩具玩
那时候你就站在吸毒品的人身边，傻乎乎的看着他，也不觉得害怕
那里有你记事起最初的回忆
后来搬了家，稳定了下来
你的个子长得迅速，本来应该是上小班的你却只能和中班的小孩儿一起上学
那时候你好像有几个玩耍的伙伴，又好像仅仅是同学
那时候你第一次很困惑的问题是，明明自己没做过什么，却总是被同学的妈妈一脸讨厌
那时候你突然明白，有些人是见了一眼就会喜欢的人，而有些人是见了一眼就会讨厌的人，这跟心理有关联
那时候你告诉自己，不喜欢自己的人，自己也不会多么喜欢你
后来你开始慢慢长大，你接触事物很慢，需要慢慢适应
所以你的成绩一直就属于那种不温不火的状态
老师不讨厌，同学不嫉妒
那时候你的性格是男孩子的性格，不允许别人欺负你
你还记得你和男生打架么
那时候你和同桌吵架，忘记了是什么原因成为导火线
只是记得你当时很生气，顺手就掴了他一巴掌
那节是自习课，你掴的声音就只用两字形容，清脆
最后的结局是他哭了，你赢了
那时候的你好像真的无所畏惧一般，什么也不怕
上课有不会的就直接大声的问老师
那时候的你因为一件小事被所有人误会
你才畏惧，原来人言是利器，可以将你伤的遍体鳞伤
你才明白，人言之冷，怎能是你所能想象
那时候你认为朋友就是家人，却引狼入室
那时候的你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是所谓善良的人
那时候的你就已经尝到，原来人心是足足能够将自己冻结的
你第一次感同身受了，别人口中的孤独，如被他人丢弃了般，再无价值
后来上了初中，你变成了刺猬，不愿意接受任何人，对所有人都有抵触情绪
不过万幸的是，你能遇到这辈子都想珍惜的朋友
那时候你才慢慢放下那些旧事，开始接受身边对你好的人
那时候的你很背，骑自行车摔折了脚踝，到最后差点休学
那时候保护你的人格外多
门卫老爷爷总是等你上完卫生间之后才会锁了教学楼门回家
那时候你因为住院，落了一周的课，却有兄弟顶着严寒去你家为你补课
那时候你腿脚不方便，前前后后为你拿书包的，左右扶你的，为你拿双拐的，给你打车的，足要七八个人
你觉得，身边有这些人就足矣
隐约记得，有人暗恋过你，有老师对你特别偏心，有人对你说在他眼里，你是很在乎的朋友
有人告诉你被她深藏的秘密，有人保护过你的脆弱，有人看穿过你的伪装，有人对你说过永远
这些被特定的时间设定的特定的桥段，你如一个基督教徒般，深信不疑
那时候你经历过几场离别，那时候你想好好地说声再见
你觉得说了再见二字，就是一份承诺，终究有一天，都会履行这份承诺
喜极而泣的拥抱，看似埋怨却又互相心疼的眼神
至少那时候你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后来细细一想，你经历的离别，貌似主人公都不是你
你没有去过车站送过在意的人，你没有对他们认真的说过再见
他们没有给你承诺什么时候归，他们没有在临走时拥抱过你
也许大家都怕离别，也许都怕说好了时间却再也见不到
也许大家都舍不得转身，也许大家都怕眼泪和心底难言的酸涩
你没有抱怨过什么，这些道理你早就该知道
后来你上卫校，实习，工作
你开始恍悟，原来自己也是会变得连同自己不相识
你曾经渴望这个职业的神圣，而今却厌恶的他人一提就会翻脸
你曾经天真无邪，而今脸上挂着的却是习惯了的微笑
你曾经只对对你好的人好，你曾经不在乎种种
而今却好脾气的对待任何你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人
而今却总是莫名对家人发脾气
你曾经有小孩子脾气，你曾经也会闹闹情绪
埋怨，哭闹，达到自己目的
而今却不再做那些
不是没有想过，没有挣扎过
只是早已认命，懂得定数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你开始体谅所有为了你的人，哪怕最后的结局是自己苦笑着接受
你开始看透别人口口声声是一个团队，当自己遇到问题时，却还是得一个人面对的尴尬
你开始为了成长，付出种种大大小小的代价和牺牲
你开始将自己的心掏出来，麻痹大大小小的神经，做一个无心人
在这之间，你想要做以爱为姿态，骄傲生长的植物
一路上，想要离开的人随时都在默默离开，这又怎能是你想左右得了的
你渐渐开始默许，开始麻木，开始用无所谓三个字来代替所有的喜怒哀乐
你总是在练习两个人
一个温暖的你，一个寒冷的你
一个微笑的你，一个哭泣的你
一个宁死不屈的你，一个舔舐伤口的你
一个世界首端的你，一个世界末端的你
-----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