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 香
槐是一杯在我的梦里酿成的最繁杂而温馨的记忆浓浆。她歪歪斜斜,一年的三个季节里光秃着枝桠,望穿半潭河的村南村北,呼应着故乡人干渴的守望。她也在眼前的这个仲春开放了整个前山后坡的繁华与纷白了吧?蜜蜂可曾嗡嗡地叫着,蛰上了哪个孩童?哪个叔伯或许背了背篓,像当年我的父亲一样,括了几背篓的槐花枝叶,在场里晾嗮着要给猪做糠?
去了,永远的去了!我的故乡,我的父亲,故乡漫山遍野的槐香我是再也看不见了!
我挖了曾经是父亲亲手载在老家房后的几株蒜,一年一年地载在了我宁强的屋后土地,可是父亲的气息一年年淡去。我拿了老家一穗颗粒硕满的包谷,也种在我宁强的屋后土地,可它孤独的生长并不像故乡哪包谷地成列成片,瓢须争高,叶弯飘荡的时景。
那天,偶尔的在校园一次游走,有几株槐树撞入了眼帘,我直欢喜地贴近她,摩挲她,噎住的感情阻抑了言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们如此亲切地,是从遥远的故乡赶了来看我的吗?为什么宁强十年,这么久不见你的身影?有你们在我办公室的房后整日驻守和摇曳着,我的思念再也不会落于空白。
清爽的早晨,带学生周游美丽的校园,我的解说里有太多的关于校园美景的溢美,只有在你的面前,我如数家珍,嘴角弯成了笑容,说着你有一天就要开花,想着这花做成的焖饭是多么醇香诱人……
忙碌的几周斩断了人的悠闲遐想,那日在凤翔楼监考,偶一转头,只见那久违的粉白花一串串繁密地覆压、下垂着,香气氤氲了整个院落,呵,这来自树林和乡野的花香,这在歪斜的躯干和皱裂的皮肤上开发的花啊,高高地,一树一树地蔓延、连缀着,直到起凤岗小平台,在这里斜织了几片粉嘟嘟的天空。
今夜,雨湿校园。有一阵清芬和浓郁飘过,让鼻翼轻轻上翘,捕捉着醉人的花香,不似雨打梨花的凄凉,却如他莹亮的雨珠,在槐叶槐花间缓缓地翻滚、慢慢地滴落。脚步随槐香的方向绕啊绕,静静地聆听着槐的花语:在极质朴中灿烂,在天空处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