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慢行

春天喜雨，一下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地淅淅沥沥，婉约而悠长。初春的，更是如思郎女子红眼般，哽咽、低泣，丝毫不会痛痛快快的带雨梨花。这般时令，若是少了几分耐性的人，心中多少会不如意，即使是耐性极好的人，也未必能忍耐到底。

女子停止了低泣，哽咽着，天上地下雨雾弥漫，氤氲飘渺。用力深深一吸，顿觉鼻腔清润，雾气带着泥土的清新气息随之浸入心肺。

青山，如洗。青！清！一改深秋寒冬的苍暮，舍了死气沉沉，换了生机勃勃。山上的树木甚是得瑟，黛青如玉、娇翠欲滴。若是清风徐过，更是搔首弄姿，却偏生不令人觉得厌恶，反而有些许暗喜。

山下小路蜿蜒，铺砌的石板被雨雾沾湿，有别于干爽的另一番感觉，似乎更加古朴悠远。或许，是错觉吧。

路边的一方浅池却真真实实，温和细软的泉水由地下轻涌而上，透过池底的石缝沙间上到地面，荡漾了平静的水面，涟漪清波。更有造物的神奇，化为万千难数的水汽，蒸腾了池面及四周，如若仙家降临于此，把这一方小世界仙幻了。或许，是旁边那位土地公仙界的好友来访吧，不经觉间畅谈了数日。

漫行，散漫而行，不预设目的地，不在乎脚下何方，甚至是否有路。青翠的山腰间，错落着点点白斑，驻足凝眸，原是满山野花。皱眉思索片刻，记忆中有她的倩影，却如何也想不起芳名，只知其初春绽放山间，甘甜芬芳四溢。且常在人们不经意间，一夜盛开，如白色精灵忽然落青山上踏游。

信步而行，沿路而走，忽然哗啦啦激流脆响声声入耳，还未转过弯看到，闻声便仿佛见到一淌清澈溪流，兴冲冲地从山中的熔岩洞内迫不及待地出来沐浴阳光。隐约间，还嗅到了岩水的清甜。清！甜！这水确实如此。早已忘却何时第一次用它洗净双手，然后合手轻轻捧起细细品尝，那是个夏天，那感觉依旧流淌心间，清凉醒神，甘润心肺。

小路，沿着溪流蜿蜒，渐渐远离了山脚，慢慢进入旷寂的田野。渐行，渐远，山间群鸟相互呼应的叽喳脆鸣，渐渐弱了；野花的暗暗幽香，也渐渐淡了。

雾，有些重，百丈开外已模糊，看不穿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