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

【壹】

浣花林中，梅花翩翩起舞，像落入凡尘的精灵，不识人烟烟火，不识爱恨苦痛。

一石桌旁，一袭白衣男子手执浊酒，一杯一杯的灌下肚，他紧抿着双唇，刚毅的脸庞，此刻挂满了说不出来的哀伤。

可能是急于倾诉，可能又怕说了也无人应答，男子轰然起身，双拳紧砸在坚硬的石桌上，顷刻间，石桌坍塌，碎成一片一片，声声苦吼，“倾月，我要怎样做，你方肯信我，我此生只爱你一个？”

“呵倾月，为何就是不信我？我和你的姐姐倾城，本就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你该信我的，信我的。”

浓浓的愁楚席卷了男子的每一个器官，半醉半痴间，一行行热泪滚落至嘴边，泛起汹涌的爱恋。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行至男子瘫软的身体旁边，男子艰难的抬起头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容颜，“倾月，我以为你不再见我，倾月，由始自终，我只爱你。”

言毕，男子陷入沉沉的嗜睡中，那个叫做倾月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本是明亮的眼睛，却为何见不到昔日炯炯有神的神采？

女子伏在男子的胸膛上，如泣如诉，“寒轩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倾月不是不爱你，而是倾月有不得已的苦衷，寒轩哥哥，你知道吗？姐姐她一直都爱你，只是不曾告诉你，父亲本是替她应了一门亲事，但姐姐力拒抗争，以死相逼，可见姐姐有多么爱你，父亲不忍再逼迫姐姐，却又顾及颜面，如是，求我成全你们，而我将替姐姐出嫁。寒轩哥哥，倾月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但倾月不忍看见姐姐那般憔悴的样子。寒轩哥哥，倾月唯有伤害你了，寒轩哥哥，你能原谅倾月吗？”

半响，倾月这才起身，转身，缓缓而去，就像来时一样不带一丝残留。但谁又能想到，寒轩早已清醒，刚才的那番话，自然落入寒轩的心中，寒轩苦笑不已，默念道，“倾月，不管如何，你只能嫁给我。”

彼时，暖风略过，花香四溢，只是谁都无心享受。

【贰】

倾月出嫁的前一晚，寒轩来到倾府，只是，却没有想到，倾月的身旁站着一温润如玉的男子，对她呵护备至，时而倾月抬首给那男子一个舒心的微笑，时而与他谈笑风生，似乎，倾月已完全忘乎了寒轩的存在。

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明明相爱却无法相拥。

寒轩不是滋味的站在一边，却偶尔感受到来自倾月不自然的眼光，可能，可能倾月是伪装的吧。

空气有些莫名的压抑和凝固，直至倾月的姐姐倾城的一声快乐的呼喊，唤回了寒轩的情绪，“寒轩，你来了。”

寒轩极为尴尬的向倾城一笑，说，“嗯，倾城，我来了。”

倾城想像往日那样黏着寒轩，却明显感受到寒轩有意无意的回避，倾城失落了，却在看见寒轩的眼神始终哀伤的落在倾月和另一个男子身上时，倾城笑得得意，说，“寒轩，明日妹妹就要成亲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挑个时日成亲呢？寒轩，你不会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

话落，寒轩冷冷的拒绝说，“倾城，你误会了，我不爱你，今生，也就不会娶你，你若是还念着我们的旧情，那我们还是朋友，若你再对我心存异心，对不起，我们就不再是朋友。”

寒轩全然不顾倾城此刻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他只在乎他该在乎的，看着倾月，无声的承诺道，“我会带你走。”

遂，寒轩愤袖转身而走，全然不知，倾月的眼睛里，已是泪花翻涌。

【叁】

倾月出嫁当日，寒轩手握一把剑，阻挡在众人中间，看着坐在花轿里面的倾月，声音充满了荒凉，“倾月，我只问，你跟不跟我走？”

厚重的珠冠遮住了倾月倾国的面容，早已疲倦，早不该执念，倾月心疼寒轩的执着，心疼他对自己的这份痴恋，却终是忠孝两难全，倾月不想去看寒轩心痛的眼神，是怕自己会忍不住跟他走，也罢，今日之后，就让时间冲走过往的所有吧。

倾月清冷的说，“寒轩哥哥，是倾月对不住你，寒轩哥哥，要怪就怪，我们有缘无份。”

寒轩发癫的笑声冲上云霄，质问倾月，“你对我的爱，当真就这么微不足道吗？我还比不得一个妄想夺你幸福的女人重要？哈哈，你说要和我一起走到最后的，你竟然就这么轻易忘了？不，倾月，我寒轩绝对不让你嫁给别人。”

倾月说，“寒轩哥哥，对不起，放我去吧，就当，就当我们从未相遇过。”

是什么在心中一点点粉碎？是什么让爱苍白？

【肆】

一场大火，燃烧了过去的欢乐与苦恼；

一场大火，将盛大的过往埋掉。

终究，寒轩依旧放不下与倾月的点点滴滴，于是，倾月与那男子洞房之夜，寒轩在后院纵火，引起动乱，趁势劫走了倾月。

如是，世人都道，那场大火，已将倾月烧成骨灰，不复生了。

至于寒轩，也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既然无法阻挡，那么，就接受宿命的牵引吧。

【伍】

山外青山影子倾，

一轮明月照凡心。

寒舍迎来清风过，

和着曲音入轩亭。

此后，世上再没有了寒轩和倾月，有的只是，一对山外普通夫妇问情和弄月。

人世间最真的，莫过于时过沧桑后，我们还爱着。

文 \ 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