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岁月,青葱年华
遥远的童真岁月,如青青的花蕾缓缓悠悠地含苞待放,夹在路边青草里那一朵一朵清新素雅极不起眼的小花,香气益人,如缀在乡间衣袖上纯朴的色彩,美丽淡雅。
曾经那些傻得可爱,顽皮捣蛋,活沷淘气,天真无邪的少年,如今,都已人到中年,总在回忆里恬静或灿烂地微笑。
他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青葱岁月,那些天真、幼稚、可爱;那些诚实、胆小、无畏;那些快乐、烦恼、梦想。
那是属于我们那个时代孩子特有的一段奇异生活。
——题记
应他的邀请,我参加了他和他高中同学的聚会,唯我是他的小学同学。
谈笑间,我穿越近四十年的时光隧道,重温那段有着青青草香的日子。
我是他的小学同学,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学校就在家乡312国道线的路边上。几栋教室,一排教师宿舍,一口井,一小块沙枣树林,镶嵌在墙壁的几块黑板,就是学校全貌。
我们的一天被清脆的铃声切割成一个又一个片段,那一个个的片段又被一个个的老师占领,但还是有大片的时光属于我们。那个校园就是我们驰骋梦想自由快乐的天堂。
学习对那时的我们来说是极其轻松的,我们更多的是参加劳动。那时毛主席发出了给“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一封信”,那封信我背得滚瓜烂熟,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半工半读,勤工建学。紧接着贫下工农管理学校,一部“管得好”的电影,改变了教学的方向,凝滞了老师的思路,给了我们驰骋田野的快乐。那时,我们的学校在广阔的田野,我们的课堂在田间地头,我们的学业就是热爱劳动,不惜体力,保持贫下工农的本质,保持又红又专。
那是时代的脉搏,战斗的号角就是听从贫下工农盲目的热情和无知的教育发展。
我们在祁连山脚下,那块石头滩,乱坟岗,开始建设我们新的校舍。
贫瘠。无知。荒芜。热情。一片荒郊野岭,一些孩子,最大的上初二,怀抱着人定胜天的信念,开始了对那块处女地挥汗如雨的热爱和肆无忌惮的蹂躏。经过一年多艰苦卓绝战天斗地的奋战,一排土坏房面对祁连雪山矗立。
没有资金,又组织一批大一点的学生,到砖厂挣勤工建学费。不知是因为资金无果,还是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学生、老师,何况不是简单地在那个荒滩上建几间房就能成为一个学校的,那些没来得急修上围墙和校门的校舍,空荡荡地在风雪里阳光下年复一年,慢慢蚀变,终于废弃在荒滩上,埋葬了我们的热情和一段荒废的青春。
我姐就这样背着一堆崭新的书初中毕业了,又进了远处县城唯一的高中。
比起姐,我要幸运多了,那时上小学,没有一直在劳动中走向毕业。但人们的思想并不仅仅在教学上,“读书无用论”的思潮还很猖獗。迷茫。混乱。那时,因为我热衷学习,为此,对于学习优秀的我,受到许多挤压和排斥。他说:那时把你欺负惨了,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可我,原本早都忘了。他这一说,又让我想了起来。冬天他们在我的桌面冻结一层冰,抢我的书,把黑板擦续满灰放在门框上,胆小的我看老师走来才推门走进教室,“哐啷”板擦掉下,我一头的灰土,眼睛都无法睁开。更有甚着欺侮我和某某男孩好,把人家的书藏进我的桌屉,弄得人家无法上课。一次我刚走进教室,一只蓝球迅猛地飞来,砸得我头晕眼花。他们在我听课时用火柴将我的围巾烧出一个一个小洞。有一次班上开批斗会,他们把矛头指向了我,批判我并没有明确的理由,原因好像说我不学交白卷的张铁生。我站在全班同学的面前,泪流满面,但我好不示弱,天真的我,认为自己没错,既然没有错,我也不认错,还有一点小小的大义凛然,老师让我坐回去,可我就是不接受老师的怜爱。在粉碎“四人帮”后,我才明白那是个是非混沌的年代。
事隔几十年,他还记得我,记得曾经那些傻乎乎的可笑的往事。
说来奇怪,那时不管他们如何对我,我好象并不是很生气,而我感觉他们都很喜欢我,是在有意诋毁我,挑逗我,仿佛是引起我对他们更加的关注似的,因为每年的三好学生他们依旧选我。
那时我们只是一群疯孩子傻孩子,连什么是朋友都很模糊,却有朦胧的情感滋长。
他家有一个大大的果园,种植了各种果树,在果儿快成熟时,孩子们便垂涎三尺,偷偷地摸到墙根下,搭人梯爬上墙头摘果,我胆小远远地望风,即是这样心还是嘭嘭地乱跳,可那些尚未成熟的果肉,的确酸涩难吃。
而另一个他,与我的家相邻,他父亲就是贫下工农管理学校的头,他自然异常的调皮捣蛋,在班上称霸跋扈,可他对我相对要客气的多,也许是缘于我的母亲是教师,父亲又是大队长,或许都不是,他对我诡诈的欺凌间夹杂着丝丝的关爱。他家高高的院墙内那棵杏树,杏子早熟,每到五月令人垂涎欲滴,钦慕期盼,村里的孩子羡慕极了他站在树上的身影,仰望树枝黄亮鲜美的杏,呆呆地出神,抱着一丝幻想。但我很内敛,含蓄,总是抑制着渴望,眺望一下杏子黄亮黄亮散发着杏香的鲜美。他,有意无意总是伺机扔给我几粒,猝不及防的瞬间我总是接不到杏子,看杏子掉地上碎裂或滚出好远,伙伴们争抢着去捡,我捡起受伤的杏不舍得弃,小心地将伤处扯下,在水沟边洗洗吃了。他满足于在我们面前炫耀他的优越,满足那种被人仰视和渴望的目光,也或大或小地展示了同学情深意浓。
贫下工农管理学校,培养得是热爱劳动的人,我们在广阔的田野,一群年龄相仿的伙伴,相互关心,也恶作剧般地相互欺负,炮制着一份热闹和简简单单的快乐。
如今,还记得那杏树的杏儿成熟得早,味道特别纯正,酸甜爽快。
记忆深处,那些温曼的往事,那点点暗藏在心底的小猫腻,都是一份快乐的回味。
那几个讨厌的家伙,是值得我为他们写点什么的。
还有一个他,是他们一伙的,是班上与他们一样犯浑打斗,滋事欺负女同学的同僚。在他十二岁那年,假期,去放牛,当牛经过铁路时,发现火车来了,牛本是可以过去的,可受了惊吓的牛愣头愣脑,怎么也拽不动,他推牛屁股,牛还是纹丝不动,他同牛一起残死在车轮之下。他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老母亲。这是我今生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死亡的惨烈。人们抬着一个小棺木走过田野的情景,定格在脑海,在好长一段时间,我害怕去他们队看电影,害怕走那片田野,因为他离开的那天,我站在远远的房顶目送,一切历历在目,渗透进心田关于生命早失的悲惨。
半年后,他被县委追认为爱护公共财物的优秀少年,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
……
如今,人到中年,回味起那些时光,竟然是那样的甜润。
和他,与众多同学一样,随同升学变迁,变得遥远,不再想起,不再联系,如同身边消失的身影。
可长大的他,成熟的他,依然牵念着儿时一起冒傻气尚保留着几许童真的我。
小学同学中也只有他还是那般热情和真诚,虽然相聚的其他人都是他高中同学,但与他们在一起,还是感到很随意,没有太多陌生的感觉。
人到中年,成熟了,多了几分秋韵似的丰富、沉着、厚重。事业家庭稳定的人,明显地从容淡然,随和热情。而家庭生活不美满者,则从脸上就能感觉到一丝发自内心的凄凉。
离异的玮霞,早早走了,说是去看母亲。她是一个勤劳而贤淑的女人,可男人却移情别恋,她还在痴情地守望。人家早已另有家室儿女。痴情不变,缘起缘散,只因心田只容得下深爱过的那个人入住,小小的心房,无人再能进入。
而建芸,聪慧能干,漂亮大方,却不顾家,忙于这样那样的应酬,倒头来,家不像家,事业也无起色,分居,借住在外甥家里。
阿宁,一看就是天之娇儿,婀娜玲珑,小鼻子小眼,五官清秀,皮肤白晢,精明干炼,再穿上那身警服,二杆二星,气质优雅,笑意融融,自然的亲和力,说起话来轻快干脆,一看就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段,虽然,称他段总,但平易而随和,很容易接近。说起那个抛弃玮霞另寻新欢的同学,他好不客气。的确,从他身上看到,他是一个很有家庭责任感的人。
杨刚,是一个让人看着就很踏实的人,话语不多,脸色有点青灰,但目光炯亮,透着一份真诚,他做过胃切除,本不能喝酒,但他还是喝了点啤酒。交谈间知道,原来和我一起工作过的梁冰是他嫂子,他哥去年肺癌去世了。人生的悲凉。
小英是一个豪爽的女人,处处透着大气,因朋友母亲去世,她早早走了。
卜大夫是一位温和娴静之人,也许与她们和我都不是很熟,话语很少。虽与我是同行,在不同的单位,只是闲聊了一下几个我认识的人。
菁,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凡事掂量的很有分寸,对待生活还是工作都有她明确的尺度,把握的很好,因此,生活、工作都如鱼得水,真有点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从她身上你会觉得你怎样对待生活,生活就给予你怎样的回报。
建福,是我小学同学,几十年里他主动找过我几次,保持着那份儿时在一起的真诚,让我感动。他没有在长长的时光流失间忘了小时候欺负过我,其实,那些事我早淡忘了,也没忘了我母亲是他的老师。感谢他,让我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相聚的时光,欢快而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