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桥秋晨

深秋，凌晨四点，蒋桥（俗称鬼集）。

我独自走在寂寞街道上，身影被昏暗的灯光拉得长长的，在地上飘忽不定。

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了，偶尔驶过一辆车，车灯在长街上一扫而过。天空灰蒙蒙的，沉沉地压在心理，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夜色中开始飘起了淡淡的灰雾，仿佛河道的污水，夹带着腐烂的气息，弥漫，笼罩着这个集市。空气被凝滞，显得有些坚硬。偶尔拂过的夜风，绝望中透着阴冷，如冰一样直往心里钻，寒意直透心窝。

这鬼天气！我打了个寒颤，紧了紧领子，加快了脚步。大桥就在不远的前方，时隐时现，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随时都会幻灭一般。

我心神不宁，精神恍惚，全身似乎散了架一般疲惫不堪。

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要出什么事儿吗？

我想起这里流传的一个故事：三年前，有一个姑娘因情变从桥上跳下……

我越想越怕，抖搂精神，小跑起来，寂静的街道上只听到皮鞋的“嗒嗒”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我，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觉到。

我忽然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哒、哒、哒……”像脚步声，但节奏慢了许多，音量弱了许多。

谁？我的心悬了起来，提到了嗓子眼，情不自禁地靠到了路旁的电线杆上。

我屏住呼吸，突然转身向后望去。

长街上空无一人，越来越浓重的雾气中，有几片树叶悠然坠落。

我又向四周看了看，也没有任何异常。一片寂静中，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就在我停下脚步的瞬间，那个怪异的脚步声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侧耳聆听了一会，依然没有听到。难道是幻觉？我稍稍松了口气，正要起步，怪异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来。“哒——哒——哒——”，不紧不慢，有节奏地越来越近。

我眼睛圆睁，心惊胆战地盯着声音的来源。桥面上的夜雾中缓缓走出一个女人，身材高瘦，看不清面容。我强自镇定，调节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前行。擦肩而过的瞬间，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女人，面色桑，呆滞木然。

原来只是一名女子。我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胆小感到好笑。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看见那名瘦高的女子停下脚步，回身瞥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那一刹那，瘦高女子的眼睛陡然明亮起来，如金属般闪闪发光，她的身上“嗒嗒”往下滴水。随即，那女子的身体渐渐褪色，融入了淡淡的灰色夜雾中。一片破碎的白纸被夜风卷起，诡异地穿过那女子的身体，向远方飘走了…… 我心里掠过一阵寒波，头发竖起，浑身冰冷，一动也不能动——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