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予我无微不至,我还你微乎其微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从未被降生于这个世界。
伪善,无奈,疲累,却无法扭转的世界。毫无希望地与人交往,见证各种奸佞、纠葛、渺小,或者美好。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以人的身份被降临于这个世界。
因为,我在逃避。我在逃避各种奸佞、纠葛、渺小甚至美好。我宁愿以低等生物的思想,去见证大自然的残酷,或短暂或亘古地活着。也不愿徒有高等生物的皮囊,编织这蜘蛛丝般的大脑沟壑,以谋求这世界的一角一落、一尘一土。
我承认,我是在逃避。
我不是伟人,没有掌控一切的欲望,没有傲岸不群的坚强。我只是被降生于世的无数碌碌无为的生命之一。很多时候,我无法承担起在通往自己寿终正寝后的陵墓途中所经历的这一切纷扰。也许,佛会说,这是每个人命运中的难,劫,或者是孽。但是,度过这些难,过程悲喜自知。
我已经明白这是一个过程,一个度过自己的难的过程。我只是需要宣泄。
心口的怨气,不吐,不快。
我们就像以前的每一次相聚到离别一样,晚睡,晚起,我赖床,他去买菜,我起床上网,他回来做饭,然后吃饭,然后午睡,一如以往地睡觉,然后醒来,然后我送他去车站。挥手道别。
只是,这次,不是离别,是分手而已。
何其残忍。
餐桌上还留着午饭未吃完的菜,冰箱里整齐地摆放着他为我准备的这周的蔬果肉类,以及无数的小雪糕。
但是,我依旧执拗地与他分手。如同被妖魅蛊惑的俗人一般。
在明知我的心意之后,他依旧不反不顾地来看我,度过我们最后的恋人生活。最后一次,为我做饭,安排我一周的菜谱。
我们就像以前的每一次相聚一样,度过了恋人身份的最后一个周末。他从公司下班,回家为我收拾我的东西,然后到车站,买票,上车,来看我。我也一如既往地,错过了接车的时间,所以懒懒地,在家里上着网,等着他独自上楼。
总是觉得很孤独。我为自己买了很多的毛绒绒萌兮兮的娃娃。没有思想,没有声音,没有灵魂,只有形体。但是,我不介意他们没有灵魂,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形体,证明我不是一个单独的存在。
总是觉得很孤独。却从未想到他也是孤独的。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内心的屏蔽。我不愿正视他也是孤独的这一事实。因为,我非常自私。我自私地只看到自己的境况,而不愿意面对自己也为对方带去了相同的孤独。
我真是一个怨念极深的自私的人。
我和他,两年以来,几乎都是一月见一次。他为了我留在重庆,不顾老家父母的召唤,被我自私地留在了这里。我们的感情很好,好到我经常想要和他过一辈子。不是我单纯,我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简简单单一辈子。但是,现在,我承认自己是单纯了,因为,我忽略了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人们,我忽略了抚养我陪伴我长大的一切。他们不愿意我自作主张的把自己交给某个人,他们不愿意我拥有自己的独立意见,尤其是在这种彰显他们威严的时刻。他们不相信我们会留在他们身边,他们害怕我会被他带离他们的身边而令他们失去我。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未来到,这令人身不由己的世界。
我无法忤逆他们。因为我无法否认,是他们将我降生到这个世界的事实。权衡之间,我选择了放弃。
放弃。放弃。放弃。放弃。
我放弃了,我独立自主的意愿;我放弃了,为我驱散孤独的人。我放弃了,我对爱情的原则;我放弃了,那颗拥有纯洁的追求爱情的美好愿望的心灵。
他独自登上了回家的车。我不想离去。但我不得不看着他离去。再看一眼。转身,脑海里尽是他登车后转身寻找座位的画面。每一次的离别,都是彼此一方的独立离去。回想两年以来,在一起的时刻,太少太少。经历了无数次的分别,我们终于分手了。
我终于意识到这次的分别,也许将永不相见。
可是,我现在都觉得分手的理由很牵强。而这个牵强的理由,就是自私的我提出的。然后,我们全票通过。
辜负的感觉,没有撕心裂肺的悲伤,没有义愤填膺的恼怒。只是一种暖暖的伤悲,由心底蔓延至眼眶,却无法宣泄的抑郁。我希望,自己可以抑郁得久一点。我希望,自己苦得多一些,对方便苦得少一些。
是的,我辜负了你。
所以,你可以把这看作是一封悔书。
我不怕旁人看,不怕旁人说。我就是要让旁人看,旁人说。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惩罚。像我这种自私的人,需要的就是自我刻意的虐心。
他一直在以自己微乎其微的力量,为我做着点滴不足道来的事情。从不会做饭,到后来俨然大厨;从最初傻傻不会使用电饭锅,到如今依旧不会做粥。点滴的心意彰显无疑。
可是,这些在旁人看来,完全无济于事。是的,这些无法改变我们分手的事实。是我自己执拗地要与你分手,没有人逼我。是我在逼我自己。
有一些感情,是亲情亦无法替代丝毫的,可惜,一旦两种感情终于有了罅隙,很多东西,一瞬崩塌。
当我无法完好地处理一些事的时候,我会选择逼我自己以自己能够处理的方式来解决。通常,这种方式就是自伤以及尽可能少的伤人。就是这样,伤到的,只是你,和我。
而我这样一个总是喜好刻意自我虐心的人,被伤到只是活该而已。
和平分手。谢谢你。
可是,我现在还喝着中午你为我炖的汤。我果然是一个自私的人,活该被虐心。
床边你为我准备的驱散梦魇的琉璃花灯,不知能否驱散今晚新生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