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雪之冬
古城此冬无雪,古城此冬无雪。
夏雪走了,毫不吝啬地带走了所有美丽,如果非要说她留下了什么,那便是一张写着“不要找我”的纸条,以及慷慨得无边无际的给我的悲伤。
连窗台上那朵已经枯萎了的玫瑰她都带走了,留下一花瓣落在了窗台上,随秋风滑落掉到了楼下。那泛黑的红依然是那么刺眼,映着遍地的黄。我不会忘记那个秋天,但我依然希望记忆像那瓣红,随风飘去,如果可以,我不会挽留。
我是在春天遇见夏雪。见她时100米以内的那棵樱花树妖艳地掉胭脂,那个站牌破旧地落铁渣。她上车时踩了我的脚,我也恰恰不喜欢她那俗气的头发。我给她的只是一个白眼,她还我时还附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而第二天才发现她是我的新同事。
人永远不会明白自己怎样进入一场梦;人永远不会清楚自己怎样爱上一个人。坠落感会让梦醒;分开却会让爱更泛滥。
我曾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叫夏雪。夏天会有雪吗?
她微微一笑,反问我:你知道雪融化了是什么吗?
我说,是水啊!她抽动着身体笑着。并不清楚地从嘴角吐出了一句:雪融化了是春天。而后继续埋着头笑,透过散乱的头发,她耳后的黑痣格外耀眼。
我舒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开,附和一句,其实我早就听过这个脑筋急转弯。她依然在笑。
我不想再去问自己喜欢她什么。相爱时答案太多,分开后答案空洞。一直以来自己明白一切事情的后果,却毅然在潜意识中犹豫着向前。最终在灯火阑珊处舐着自己的伤口,暗夜的沉默是对骚动最好的惩罚。
此冬无雪,偶尔只是大雾,大概我觉得这个冬天就快要过去的时候,却下雪了。那天,我收到一条短信:还记得我耳后的那颗黑痣吗?我从小就有,夏天才查出是黑色素瘤,医生说最多只能活一年了。所以我才离开的,我带走了你给我的一切记忆,你是我生命最后的记忆。
我打过去电话已经关机了,后来查过那个号码,是藏区的。因为她说过,夏天里的雪应该住在干净的山上。
我不再追寻,我希望有雾,迷漫一切。
雪苍白了世界,却苍白不了记忆。不怕记不住,只怕忘不了。但我更清晰地记得,雪融化了是春天。有雪就有希望,即使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