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孩子

屋外灰沉沉的天空，看似要下雨。因为是夏天，便闷得慌又热。

屋里的还不少，这是一家村头的店。难免的三三两两的人闲坐，即使不买东西，也加了不少人气。

一个女孩和一个女人，在人们聊得正欢时进来。此时有的人提高音量 ，有的人比划手势，有的人哈哈大笑。女孩和女人都微胖，女人对大家问好说话，大家便与她聊起来。女人一边聊天，一边问店里有哪些蔬菜。她问的都是夏天下市的菜，老板大声唱，没有哦，用一种好玩的调子，令人愉快，大家也笑作一团。女人转头问女孩冰棒要吗 ？不等女孩回答，她已经把一支奶油冰棒塞给女孩。

顺着女人的目光，我看到我眼睛里的女孩。小碎花短袖毫无式样、长条格的绿色七分裤、过时的凉鞋。完全没有 十八岁女孩的形象。像个不是这时代的人。

女孩撕掉冰棒的包装纸，把冰棒竖放在面前。用舌头从下舔到上 。我突然想到一个五岁孩子吃冰棒的方法，最糟的也许是把冰棒横放在面前，从左一直舔到右。

女人没有买到自己要的，又和大家聊了一会儿。女人买了一个西瓜。女孩刚吃完冰棒，喊着我要西瓜，我要西瓜 。女人把西瓜从中间切开。女孩就恍若无人一般吃起来。无所谓与大家 失礼，或没有礼貌。女孩像一个小孩子在人群中啃西瓜。

女人说女孩怀孕了，大家相继无语。因为在场的人都明白女人的儿子已经死掉，他在一个我们目前没有去过的国度。那里没有悲伤，只有遗忘。

女孩的丈夫在工地坠楼，当时工友们已经下班，他说晚来一步吃饭，还有一点活没干完。在30米的高空，男孩的身体轻盈如一朵花，旋转在空中，随即重重落地。顿时，工友们眼中红色似溢，花的颜色在水泥地上艳红艳红。落地瞬间，男孩意识尚在，可五脏俱碎。

男孩高大健壮的身体化为一盒碎骨，记忆里他的笑容大方干脆，性格豪爽。

坐在那吃西瓜的女孩，肚子里有孩子，孩子将来会知道他的妈妈是傻子，爸爸意外坠楼死亡，小叔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