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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语文老师

作者: 李贵安2012/07/22心情随笔

我的一位语文老师

李贵安

我在十七岁的时候,遇见一位语文教师,他便是于去年已走了的安顺学院教师——范增儒先生。他矮矮的个子,穿着一件米色风衣,戴一幅近视眼镜,上课时,把风衣脱下,穿着中山装,拿着我们八十年代读的全日制十年制语文教材,主讲古典文学部分。

范老师讲课时最妙。他给我们讲的那些古文,很多是他已背得烂熟于心的。语文书可以不翻,便滔滔不绝地讲解。他的粉笔字则刚劲有力,很有风骨。他上课必备一杯茶,讲着讲着,咽干声音嘶哑了,就品一口茶,继续条分缕析。他的鼻子常常藏着两筒清水鼻涕,讲着讲着又吸了一下,常年发现他象似患了感冒似的。但是他的烟瘾却很大,只要稍加休息,他便点上一枝烟抽了起来。他给人们讲苏轼的《赤壁怀古》,那种情景,大有黄冈赤辟现场讲演一样。把那三国时的风流人物曹操、诸葛亮、周瑜的面孔在我们面前飞扬起来。特别是周瑜“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舳舻灰飞烟灭……”周瑜年轻有为,羽扇纶巾,指挥赤壁大战的情景说得头头是道。“历史上的周瑜不仅容貌出众,风流儒雅,还是一位胸怀韬略、英勇善战,屡见奇功的杰出将领。孙权赞他‘有王佐之资’,称帝时还念念不忘,‘孤非周瑜,不帝矣’。史家也称其‘建独断之明,出众人之表’。所谓‘三气周瑜’,只不过是小说家的杜撰罢了。周瑜、诸葛亮两人在正史上并无过节,也无正面交锋,从赤壁之战结束到周瑜病逝的两年间,诸葛亮在零陵一带搞后勤工作,根本没有和周瑜见过面。而周瑜病逝后,蜀国来吊唁的是庞统,也不是诸葛亮。可以说赤壁大战是周瑜一手经心策划的。但是《三国演义》却是第一才子书,自然是难得的名着精品,越读弥新,它的价值不会随时代的变迁而转移,反而更有超时代的魅力,给人以启示”。           当时我们有一本贵州人民出版社的《古文选译》,他于案桌研究之余,发现有很多不当的地方,在课堂中把那些错误或不恰当之处一一更正。可见他是那样的经过认真的考据和论证。在八十年代初期的安顺城,范增儒老师的古文是首屈一指的。

范增儒老师有一天上课,看着他面颊红红的,可能是二两下肚,有酒提兴,他讲白居易的《琵琶行》,没有要书,便讲得非常透彻。那种情景,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想起来都那样刻骨铭心。

古文,本来是很深奥的东西,听了他的课后,我便爱上了中国古典文学,直到现在也乐此不疲。

范老师自已也选辑一些补充教材,主要是古文,记得《原君》是他油印发给大家的。当时没有电脑五笔打字,是用刊刻油印的,一张一张油印,可见很是幸苦。林觉民的《与妻书》是他讲得眉飞色舞的一篇。

范老师每教一篇古文,先朗诵全文一遍,这一遍很有意思,他用正宗安顺话咬牙切齿地大声读一遍,有些古诗文,干脆把教材放在一边,直接一字不漏地背诵一遍,并把文字里蕴藏的意义分析一遍,做到字正腔圆,有扳有眼,有情感、有气势,并抑扬顿挫,听他讲课,可谓提精神。好文章,特别是久经岁月的古文,本来就掷地有声,经他那一解说,才发现那些诗文之所以流经百年,还有生命力的原因,是有思想性和艺术性。那种意境,耐人寻味。而结构严谨,遣词造句的精当,可以说是天然生成,是那么美妙,那么天衣无缝。

范老师有时也教我们作文,他说:“很多好文章是改出来的。有的诗,诗人为改一个字而煞费苦心,杜甫有‘吟安一个字,稔断数茎须。’杜甫是榜样,做到‘语不惊人死不休。’最着名的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开首一句‘环滁皆山也。’就是经过反复修改才写定的。朱熹说:‘欧公文亦多是修改到妙处。顷有人买得他《醉翁亭记》稿,初说滁州四面有山,凡数十字。末后改定,只曰‘环滁皆山也’五字而已。”可见文章修改的重要性。

“文似喜山不厌平。应有承有转有应有合,要使人看后明白晓唱,做到言简意赅,言已尽而意无穷。登泰山而作文者不计其数,独独杨朔则写出‘伟大而又光明的祖国啊,愿你永远如日之升!’《泰山极顶》这样的壮丽篇章。”

我现在都在刻意作文手法,想着他讲的那些,给我的心得和体会,至今难以忘怀。

范老师虽然已经走了一年多了,自从十八岁我离开安顺到贵阳求学以后的几十年里,未曾与范老师通音讯,只是去年在《贵州都市报》里看着范增儒过逝的讣告,才知道他已经走了。在我回忆他的音容之余,对他还有一种佩服敬慕之心。故写下这篇《我的一位语文老师》,聊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