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
小说 忠 诚
hantunlianxiaozhang
一、
五年一届的换届选举又结束了。老张这次是否得到调整，作为知己同学，我给老张拨通了电话：“老张，我是老田，这次动了没有？”电话里老张的声音低低的“还是副科，开发区纪检书记！”“怎么还是副科？你没有提前找找县委曹书记？”我有些着急。老张更急“我能不找吗？还不止一次呢，曹书记给答复——让我再等机会。”“这不是坑人吗？这次调不了，还等什么机会？今年这么好的机会？你年龄适合，学历本科，工作成绩领导和同志们都心知肚明。还缺什么？还缺没有给领导表示吧？”老张有些失落，“唉，老弟呀，现在这年头不兴咱哪，只有下力的缘分，哪里有什么升迁的机会？！难道我的政治前途就到此为止了？”“你不要灰心，只要积极争取还有机会的”……
我知道老张这次没达到目心里窝囊、愤不平、郁闷。
论学历，论资格，还是论能力，老张都符合条件，都在调整的范围，副科调为正科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再说这次调整的幅度比较大。可是这次为什么没有调？老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非常清楚。
二、
老张是个苦命人，他出生在一个既偏僻又贫穷的农村家庭，祖祖辈辈以种地为生，父母都是标准的农民，忠厚、老实，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了一辈子。老张姊妹五个，只有老张逃出了农村，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国家干部，而且还熬了个一官半职——李淼镇的副乡长。一家人都因为祖坟冒烟出了个镇长而感到骄傲、自豪，一家人的希望也都寄托在老张的身上，都对老张寄予厚望，都希望他能闯出个人模狗样来，给家中父老看看，老张家有人。殷切希望老张能为老张家把门面撑起来。
老张是个“三无”级别的干部。老张一没有经济基础，父母种地，收入年收年了，几乎无剩余；妻子是棉厂的下岗工人，靠在外打工挣几个钱贴补家用，儿子还在上大学；老张的工资只有少部分才能拿到家中，今天给副县长随礼，明天给书记的儿子过生日，后天人大主任娶儿媳妇，整日应接不暇。这样的家庭条件还谈什么经济基础？老张二没有过硬的社会关系。亲戚朋友没有一个当官的，就是有个当官的也是村里的副职村干部，不要说找亲戚朋友办点事，亲戚朋友有事还要找老张；这样的社会背景平什么能升官发达？老子是平民百姓，不掌权不当官。老张自大学毕业后，只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个脚印的艰难的走过来。妻子是一个棉厂的下岗工人，在九八年已经下了岗，现在卖点小百货维持生活。儿子还在上大学，也是半工半读。这样的家庭条件，这样的社会背景，哪有条件再升一步？
尽管不具备任何条件，但老张还是要积极争取，积极努力的创造条件。因为亲人在期盼着改变现状，出人头地。老张认为，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争取来的，有机会不争那是懦夫、那是愚昧、那是懒惰，那是不争气。
其实人们心里都明白：现在的社会，真要在政界上混出个名堂来，手里没有大把的票子，家里没有当官的老子，社会上没有关系网子，那是不太可能的，成功率是太小的。屈指可数，有多少凭着自己实力上去的？就是有也是老天的赏赐、领导的慈悲、偶然的巧合。
由副科调为正科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机会。可是，谁知机会来了，却又一次次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难道真的像佛祖说的那样——烧香不够难成佛？
老张不相信这个邪。他说：“一次次不给机会，难道老天真的对咱永远不会发慈悲？社会会永远对咱不公道？领导永远不会主持正义？
他耐心的等待着，执着的盼望着。
三、
一次次的调整失败，不要说老张有压力，老张的一家人比老张的压力还大，因为老张是全家人的希望。但每个人的压力都深深的埋在每个人的心里，谁都不让老张看出来，一家人担心——让老张看出来怕老张更加难受。
妻子是个通情达理、聪明贤惠、能吃苦耐劳的人。明里好心相劝老张：咱熬到这样就很好了，祖祖辈辈没有一个当官的，你现在还是个副镇长呢！向上和你那些当县长、当局长、当党委书记的咱无法给人家比，人家有人、有钱、有关系；往下再看看，又有多少还不如咱的呢？有种地的，有干买卖的，还有整日在外给人家打工的，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跑东又跑西，风里来雨里去的，听人家老板喝五吆六的，比咱更不容易。暗里拼死拼活的想办法、下苦力挣钱，也想从内心里帮老张一把。为了多挣几个钱，白天去纺纱厂上班，晚上在家加工小手工制作品，赶上厂里机修休班，再到建筑工地绑钢筋、搬砖，干那些男同志干的活。又一次，坐三轮车去建筑工地的路途中出了车祸，几乎要了人命。妻子虽然才有四十多岁，好多不太熟悉的人都认为妻子将近六十，但妻子无怨无悔。
老父亲七十多岁，后悔自己太无能、无助，不能给儿子一个有经济实力、能帮儿子挡风遮雨、幸福美满的家。父亲把一切后悔和懊恼化作生活的动力，他拼命、没黑没白的劳作，尽最大努力的去种好每一分土地，尽可能的多收入每一粒粮食，想尽办法多挣一分钱，让儿子不在受委屈。尽管七十多岁，经常昧着家中老小偷偷跟着别人去挣钱。有一次老张知道了撵到一个建筑工地，看着父亲在炎炎烈日下搬砖、送灰，老张心疼的哭了……
母亲是个心比较高的人，她多么盼望自己的儿子能出人头地，儿子有了出息，做母亲的也非常光荣，众人能看得起，一家人感到骄傲。儿子的后代也有一个较高的起点。儿子为什么就是提不起来，老太太心中不是滋味，也真的没了办法。于是每到当地大集，第一个来算卦的即是老张的母亲，算卦的说到老太太高兴时，老太太回家就烧香磕头，祈求老天保佑儿子能高升再高升，在算到儿子要遇到小人算计，老太太就再掏钱让人破解，几年来，老太太冤枉钱花了上百元，自己省吃俭用节俭下来的钱，包括那几只鸡为她赚的钱也都用在了算挂上。为了儿子，老太太真的费了心思，但都于事无补。但做母亲的是尽了应尽的义务。
老张理解父母、妻子的苦衷，他不会让他们失望，他十分想争这口气。
四、
当初，老张是一名中学教师。1998年春，李淼镇政府办公室缺少一个精明、干练、文笔比较好的人才，党委李书记委托中学校长在教育行物色一个，因为老张材料写的很好，中学被评为省、市级模范的同志都找他帮忙写；老张的毛笔字、钢笔字在全县也是数的着的，书法比赛在县里多次得奖。中学周校长将老张的情况汇报给李书记，李书记非常高兴，第二天面见小伙当场批准。
老张被调到镇里办公室工作，老师们十分的羡慕。
老张出色的工作得到了李书记的赞赏，一年后，李书记提拔老张为党政办公室主任。老张的档案由教育局被转到了县组织部，从此老张与教师无缘，成为一名乡镇干部。
2001年9月，县委、县府研究决定：在全县脱产干部中招考二十名年轻干部，作为县委、县府的后备力量。条件：大学文化，年龄20——25岁，大学时曾当过学生干部，学习成绩优秀，在乡镇工作满两年以上，工作成绩突出，无任何政治、历史问题，一把手推荐（在推荐表上签字），群众基础比较好（代表签意见）。
老张符合所有条件。老张有自知之名，作为他混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不错了，他想：“我有何德何能？还不是李书记慧眼识俊才？咱无钱、无人、无关系，凭我这点本事能有多大出息？还能当上大官？李书记真是个好人，他想得比较远，考虑到了老张今后的政治前途，这次的招考对老张将来的升迁一定是个很好的机会。于是，李书记鼓励老张去试一试。并且许下“好好学习一下，争取考个好名次！我支持你！如果考不上再回来继续当你的办公室主任！”
老张心里有底，心中有数，他做了充分、认真的准备。他白天忙镇上的工作，晚上准备功课，每天忙到夜里一点钟。妻子支持他，不不让他操家庭中的半点心，需要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为了老张转。
成绩张榜公布了，老张全县第二名。一家人高兴得几乎跳起来。老张为李淼镇争气了，李书记高兴，摆家宴为老张庆贺。
问题出来了，录取的同志必须调离本单位到别的乡镇去任职，职务是乡镇副乡镇长。李书记爱惜人才，找了书记找县长，好话说了千千万，最后书记点头答应：老张在李淼镇任副镇长，任期二年。
老张高兴的哭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他更没有想到李书记会为了他去苦求书记、县长。
从此，老张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难也要想办法克服，以实际行动报答李书记的厚爱。老张在各方面的工作都很出色，得到领导和同志们的一致好评。
二年后，老张考核合格，继续在李淼镇任副镇长职务。
可是，李书记被调到了外省市当了某市农业局局长。
从此，老张和李书记也失去了联系。
五、
老张当乡镇干部十几年，凭着自己的良心，对党、对人民、对领导和同志们的一片忠诚和满腔的工作热情，他干出了成绩，一张张的荣誉证书就是铁的证据，每一届的县人大人员名单上都有他的名字，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办公室墙壁上挂着的包村时群众送来的一面面锦旗就是很好的见证。所以，老张在哪届领导手里、同志们面前都落了个：人品是一流的，人缘是不错的，能力是没说的。可是，老张还有老张的原则：不图官能当多大，只求领导能给个机会证明自己能行，不图出人头地，能在同志们面前抬起头就行；不图能给家乡父老办多少事情，能给自己的家乡父老争气就行。——咱农村出来的娃还能有多大出息？老张无人、无钱、无关系，升迁对他来说可能是天方夜谭。但是，干好工作是我们的本分，是我们的职责。所以，老张一直是工作认认真真，任劳任怨，吃苦能干，领导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关键时候，领导没有指到哪里，他也能打到哪里，因为老张是个聪明人，悟性非常高。就这样老张成了李淼镇的老人，书记换了四个，他还是个年轻的老副科。
六、
老张的人性、工作能力李淼镇的老百姓、镇上的脱产干部是有目共睹的，心中是非常清楚的。县里的领导们也是掌握情况的。他分管那一摊工作，哪一摊在县里就是前几名、受表彰。
第一届苟书记安排他分管水利，他为了解决全镇的农田水利灌溉问题，想千法设百计疏通渠道，舍脸化缘争取资金，走村串户征求意见，积极向领导反映问题，农民粮食丰收了，收入增加了，李淼镇成了种粮大镇，全县的红旗镇。刘书记给他记了贡献一等功，背后许下有机会调整时将老张调为正科。
第二届皮书记让他分管农业，为了搞好农业结构产业调整，增加农民的纯收入，他不辞劳苦几乎踏破了省农科院的门槛，掏自己的腰包去外地学习、参观蘑菇的种植，奶牛的养殖，请农业专家来给农民讲课、技术指导，三年后，农民的腰包鼓起来了，全镇的人均收入在全县排名第二。
第三届卜书记征求他的意见让他分管文教卫生，他接下了这个活。文教卫生对老张来说是外行，但他知道提高教育教学质量才是硬道理，他不耻下问到教育局各科室了解情况，掌握信息；自费到先进县市学习经验，邀请专家到李淼镇做客讲学，带中小学校长去外地取经；为改善学校的办公条件，改善教师们的生活条件，他跑资金，争项目，几年来，学校大变样，质量上去了，荣誉夺回来了，中小学连年被县委政府评为先进单位。
第四届通书记上任后，在了解老张的情况后，安排老张分管招商引资。这下子难住了老张，不接这项工作吧？新书记刚上任落个不服从领导；顺利接吧，老张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张硬着头皮接了这项工作。他一次一次打电话把东北的亲戚招来了，落下了500万的食品加工项目；他把在南方发了财的老同学拽来了，建造了投资一千万元的纺纱厂；他从省城请来了专家，论证了一个2000头牛的养殖基地……，成功了，通书记觉得老张真的了不起，召开全镇脱产干部、村委会主任、书记会议，奖励老张5000元功臣奖。会后通书记还暗许要提拔老张。县里召开表彰大会，老张戴上了大红花，县委书记亲自把奖杯地道老张的手里，并为老张鼓起了掌……这次县委书记记下了老张的名字。
事实摆在了大家的面前，能说老张不行？
七、
老张这是第四次调整泡汤。为什么一次次调整都会成为泡影？难道老张真的与调整无缘？我带着诸多问题找到了老张的铁哥们、同事刘副书记。（恰巧，刘书记和我一块去外地考察学习，我们探讨起老张的问题。）刘书记告诉我：老张没有调整的个人原因，对于领导、对于工作太忠诚，对领导、对同志们太相信。他认准这么一个理：只要我工作上去了，我在同志们心中的威信就上去了，我在领导心目中的位置就有了。他的工作你是了解的。现在工作成绩只是一个方面，自己的努力又是一个方面，关键是老张没有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客观原因——县委徐书记已经把老张列入了这次调整人员名单，老张是徐书记线上的人。可是市里规定，县委书记在调动之前必须把班子插起来，副县级人员由书记、县长等县委确定，乡镇领导班子由下一届的县委班子、组织部来考察确定。县委徐书记又调滨海市任副市长，老张的命运就掌握在过去的县长，现在的书记江中兴的手里。江书记上任后又从徐书记早已拟好的名单中踢出了一部分“不合格”人员，老张就是其中的一个。刘副书记说到这里时，总结似的说：干行政，最忌讳的是站错队。老张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刘书记也是一个比较正派的人。他和老张是最要好的朋友。他真的为老张的一次次失败感到惋惜，他也很直白，他说：“说句实在的，老张的人品、工作、能力样样顶呱呱，他要上不去太亏了，太没有天理了！”我看出了刘书记对老张的同情与好感，好奇的问：“前几次调整落空，第一次是烧香走错了门；第二次时对手嫉妒向省里写了诬告信，第三次是一把手把他给坑了，是吧？怎么个情况？”刘书记知道我和老张的关系，他把细节告诉了我。
八、
刘书记沉思了一会儿，很生气地告诉我说：“卜书记太聪明、太狡猾，老张太忠诚、太实在。卜书记设圈套老张竟然真的钻了，这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没有看出来，太大意了。上次调整县里给了两个名额，李淼镇只有老张和冯够条件，当时的卜书记非常为难：论工作老张最合格，应调老张；按关系应调老冯，因为老冯的舅舅是县里的政协副主席。卜书记非常狡猾，他想出了一绝招。他明着一再鼓励老张要积极创造条件、积极争取机会，不止一次的提醒老张要多向县领导那里跑跑，让县领导多了解了解。暗里却鼓动老冯多和镇里的干部沟通，特别是副科级以上的领导，抽空找你就就谈谈。卜书记还暗地里操纵了几个刚擦边的年轻人也参与进来。
在这关键时刻，卜书记让老张陪着到外地去考察项目、学习经验、旅游散心。镇上的大小官员都认为老张成功的可能性大，书记倾向了老张。可老冯在家却忙个不停：今天宴请东管区的全体干部；明天招待西管区的领导；邀请南管区的班子周末去旅游，车拉北管区的伙计去钓鱼、野餐。想尽了千方，设尽了百计，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心思。该沟通的都沟通了，该送礼的都送了，该拉的关系都扯上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老张一连十几天在外陪书记游玩，把大事却搁在了耳后。
卜书记回来后通知了县领导、全体脱产干部要召开重要会议，内容选举产生正科级人选。老张傻眼了：全镇90票，老冯84票，老张56票，小陈36票，小焦25票，小贺10票。尽管县里的领导不满意这次选举结果，都认为老张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众愿难为，正科的名额就这样落在了老冯的头上了。
事后，老张感到十分的懊恼，他实在想不明白：对领导、对工作、对同志自己是如此的的忠诚，关键时候却被人涮了。听从领导的指挥，服从领导的安排到头来还会被人坑了。总以为群众的眼光是亮的，能分辨出是与非、优与劣，但关键时刻眼睛也会被模糊，分辨能力也会出现差错，何况是受了小恩小惠之后。
他后悔了，他更加明白了，他意志更加坚强了。
九、
老张是个硬汉子，他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尽管升迁的道路这样曲折、艰难，但他总是有苦自己咽，有泪不轻弹。受了委屈、受到打击总是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偷偷的写在日记里，从不向别人诉说。有一次，老张约我到他单位去“指导工作”，不知是他故意让我看到，还是没有来的及收藏，我看到了他的日记，有几篇日记真的让我感动：
2007年8月25日，星期六， 小雨。
通镇长换届提升为党委书记，我和他是农学院的同班同学，不知是照顾我还是在我面前显摆自己，上任的第三天把我叫到了书记办公室。因为是一把手了，语气和腔调就有些变了：“老张啊，从现在开始李淼镇的天下就是咱弟兄的啦，今后有什么要求只管讲，我照办就是嘛！”拿腔拿调，我真想吐。
说是商量，其实是命令。打电话把镇长叫来没有容我几分钟的考虑，直接宣布：“老张我了解你的能力，在学校时你就是学生会的干部，今年的分工你就分管招商引资吧。”这哪是什么商量和照顾，分明就是强派，谁不知道招商引资难搞？任务重，指标难完成，三年换了两次分管领导。我想解释几句，不叫人开口。“就这么定了，有困难以后再说！”
我知道老通这是嫉妒，因为在学校时我是学生会的主席。而他连个小组长也不是。去年还是副书记，摇身一变成了正科，我干了六年还是个副科，谁叫咱的父亲是个农民而不是县建设局的一把手呢？
我知道老通这是想拿我说事，想从我头上开刀，谁都知道招商引资是人不愿管，人人都头痛的差事，我认了，谁叫人家是一把手？咱不听行吗？
我知道，自宣布老通是一把手以来，前去巴结的人络绎不绝，而我没有去，老通想让我明白：不巴结我就要难看、吃亏的。我可能是就这么直率的人，不卑不亢，只要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没有能力再巴结也是白搭。
我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以后的路会怎样，只有天知道了。
十、
2009年9月20日，星期日，阴天。
省电视台要我镇曝光。原因是刘改村因土地承包问题，村主任把一群众打伤并住进了医院。为此县委陈书记等领导非常着急。县委、政府有明文规定：哪个单位出现曝光事件，不管是什么原因，单位一把手一律就地免职。
这下子把老通吓坏了。陈书记已经许了老通的爸爸，明年调老通振兴办事处任一把手，在这关键的时刻出了这事，怎么办？老通那段时间抓耳挠腮，寝食难安。
后来有名人指点，县里肯定要处分人的，找个铁哥们把事情担下来。老通找到了我，好话说了千千万，差一点没给我跪下，我当时心一软，义气之下就应了下来。
最后给了我一个停职、留党察看一年的处分。
别人都认为通书记不知给了我多少好处，不然这么大的事敢拦下来？可是，通书记照升不误，没有住半年就调到了振兴办事处。可真的苦了我，因为有处分暂不提拔。
本来符合条件的我眼看着失去了升迁的机会，为此，我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不敢把真相告诉我的父母，没有勇气告诉我的知己、朋友，更没有理由告诉我的妻子，没有办法，我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
这就是我的忠诚。
十一、
2011年8月26日 星期二 阴天。
今天我和行政届的几个知己朋友喝了个痛快。因为知己，我们无话不谈；我们谈到了当今的国际形势，我们谈到了国内的政治问题。谈到当今中国的经济问题、金融问题、房地产问题、教育、医疗等，但谈到最多的是我们的个人问题：如何面对当今社会，如何抓住提升机遇，如何发展自己，如何搞政治。
曹副县长的为官之道很经典：在政界，无论做什么官，要发展自己，第一要做到的就是不能站错队，站错队的后果是很严重的，直接影响到你的升迁，这就要求我们绝对不能参与单位领导的派别斗争，保持中立。第二，对领导下手要狠，只要掌握了可靠的信息，为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必须舍得大投入，下狠心，这就要求我们要找准门路，看准人，攒足劲，绝对不能有病乱投医，花钱乱烧香；第三，如果有靠山，要让老架出马，那样成功率比较高；如果上一级有高官领导，要依靠上级领导带帽下来最好。
刘书记对我的批评很中肯：谁都知道老张很聪明，悟性高，无论人品、还是工作能力大家都很佩服，但老张的经济基础太差，又没有社会背景，所以关键时候好几个领导人都忍痛割爱，把老张拿下，没有办法。为什么？因为竞争对手上头有人，一个电话打过去下级不敢不服从，还得考虑自己的乌纱帽；因为竞争对手出手大方，一幅字画、一个清代花瓶要十几万，甚至几十万，老张你拿得出吗？服气不？尽管你的工作成绩都明摆着，关键时候谁看成绩？说看成绩的那不是欺骗三岁小孩？所以，今后不要太任性，太执着，拉扯要经常抬头看路；对领导不要太忠诚，关键时候领导不会为了你牺牲自己，还得要相信自己、依靠自己。
吴镇长的一番话也说到了我的心里：当今社会是个经济社会，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既然在政界没有什么混头，不是没有机会上去，但上去是很难，不如趁年轻抓点经济实惠，没楼没车怎么给孩子娶媳妇？当了半辈子脱产干部还没有住上楼，开上车，今后怎么回老家？
校长同学建议我：因为你有文才，不如拿起笔来写写文章，投投稿，到头来心里不至于空虚；因为你悟性比较高，在乡镇住了这么多年，不如搞点农业高科技，为老百姓创点收，造点福。将来成为农业发展功臣。
今天的同学聚会，我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同学们的好心好意我会记住，我会深深的考虑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十二、
我为老张的失去那么多的机会感到惋惜和无奈，大学赫赫有名的老张今天竟然走到副镇长的位子再也不能前行，我想帮他，同学们都想拉他一把，于是我提醒他、鼓励他：”老张，振兴办事处的贾书记是咱同学老刘的大舅哥，这人很好，让老刘推荐一下你，你还是有机会的！”老张好像又看到了希望，“是吗？看来我还有机会？我给老刘打个电话，谢谢你的挂牵，以后我们再联系！再见！”老张挂了电话。
我等待老张的好消息。盼望老张能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