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藤

窗外西南，有一经年老墙，墙体斑驳，墙面开裂。何时修建已无从考究。只知道历经风雨侵蚀，墙体早已残破不堪，却迟迟不肯倒下，倒像是一位坚守岗位的士兵。我深恶之，每欲窗前眺望，挡住了远方的风景不说，还不得不面对那一面残破。

时值近夏，却有一种植物攀爬墙体。叫不上名字，且称为蔓藤。不知是有人故意播种，或是风刮鸟衔，总之它在那里落了地生了根。开始的时候未觉得怎样，那只是一种无名草。然而，随着气温的日益增长，却枝枝叶叶的蔓延开来，由小到大，由低到高。开始是一小块，到后来纵的横的爬得满墙都是。沿酷暑降临，它已胜利地占领了那块阵地，迎风舒展着得意的枝叶。此刻才发现，窗外的残破变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斑驳的墙体亦披裹着一层浓厚的绿装，厚重而略显静谧，活泼而不失雅典，以至于我时时被它吸引，常常为它陶醉。

那道翠屏甚是养目，特别是在风雨的清洗下，晶莹剔透，盈翠欲滴。厚重处如飞瀑，分不清哪里是枝，那里是叶，只是满眼的绿。淡薄处似流云，枝叶清晰，脉络分明，线条流畅。宛若一幅山水，浓妆淡抹总相宜。虽然是满眼的绿，远远望去却杂而不乱，层次分明，凹凸有致，别有生趣。待到夜晚桔红色路灯的光线远远地照射过来，夹杂以树木的阴影，映印于墙上，同那些枝枝蔓蔓融为一体，更显出一种神秘。斑斑驳驳纵横交错或唐寅之山水，或郑燮之竹石，颇具神韵。闲暇之时，泡一杯清茶，携一缕清香，散坐于窗前，远远望去，一片叶的世界，绿的天堂。密密匝匝的枝叶随风舞动，似山峦起伏，如波涛涌动。最有情趣的还要说那点缀其中的牵牛花，红的、粉的、白的，在那绿的背景中奕奕生辉、相映成趣。

也许是由于有了那绿的铺垫，花的映衬，那道墙似乎也具有了生命，以往的残破荡然无存，而显示出一付温文尔雅的模样，以至于具有了些许魅力，吸引的那些蜂啊，蝶呀的没命的围着它绕。渐渐的，荒芜的墙边也热闹了起来，一些昆虫，甲壳虫之类的小生命逐渐的在那里安了家落了户。每到傍晚，各种昆虫的鸣叫之声交相辉映，给初夏的夜晚凭添了些许颜色。亦有好事之人，在墙边种花栽树、铺桌设凳。每每吸引的小孩子们在那里嬉戏。年纪大些的或奕局，或散步。再小一些的或卿卿我我，或携手昵语。那里不约而同地成为了消夏的好去处。我把这一切归功于那不知名的蔓藤，当初的一棵嫩芽，一片绿叶，竟会造就出此番风景，不由得不为之折服。这让我联想到人生，也许我们的生命也就是由这一棵嫩芽，一片绿叶开始的罢！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闷热中消磨了时间，也消磨了漫长的夏季。秋季之后就应该是冬季了。随着日渐的寒冷，那片怡人的风景也逐渐消退，温文尔雅又褪变回往日的残破。但心中却没有了对它的厌恶。因为我见识了它的风景，感受了它的美丽。只会在心里默默地企盼。待春天的微风习习吹过，一切就又将会从一棵嫩芽，一片绿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