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缕薄雾的少年
我时常记忆着一位江湖中的少年,记着他的缤纷往事,年嚣韶华,宛如被一座零落的城市打扰。城市内的景色,少年的肤色,都在我的胸间荡漾。
很多年前,我一直将少年的故事遗忘。少年是什么模样,城市是什么模样,我都是混淆不堪。少年和城市的年龄,总是偏偏的阵阵虚幻。到底是我记着少年,还是少年忘了我。
我记得少年说过,那本日记中记录的美好故事,都是真实的。他说,无论哪一个年月,哪一个天气,还有哪一个人,故事发生的地点都是在斑斓的城市,主角是一个柔弱的男人和娇艳的女人。这样的故事想必是很难开始的,然而一旦开始了却又难以结束。
少年说,就是在某年某月某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经历了一份清新的像橘色的雾一般的爱情。主角出现的那么快,也消失的那样快。他自己都没有为此打算过,在那些喧嚣的爱情过后,他将要行走的方向。
只是少年一直都记得,那座被大雾笼罩着的城市,正是他遇上她的地方。在少年幼小的心里,时常翻滚着橘黄色的烟云。少年是和城市一起从夜幕中醒来的,少年睁开眼睛,看到了城市和伊人。城市被烟雾包裹着,看不到少年。
少年说,他对那场烟雾的城市一直念念不忘。当那天漫天飘舞着的橘黄色烟云在他眼前缭绕时,他差点对着橘黄色的行道树哭了。那么多年的时光里,少年都没有如此迷茫失落过。而刚好,在这个失落的时候,城市又显现出了它漫漫又抽象的样子。而且,在那背后,是另一个美丽的人。
少年的行踪,少年的泪痕,叠影重重,阡陌无迹。或者就是此刻,这座城市内的一个人,一处风景的影像,在少年的脑海里成型,挥之不去。少年走到了过往的旧道上,庭院许许深,篱笆默默形。少年决定不再犹豫了,他要进来,或者走开。
这是一个与城市无关的选项,少年轻轻巧巧,用手扑开烟雾,他笑呵呵的唱着,只有他自己懂得的华丽诗歌。城市如此巍巍,少年只用几个章法简单的句子,就轻易的露出了文人堪比楼宇还博大的胸襟。
少年仰望着天空,走开。他身后的城市和街道,被染成了最浓郁的橘色。少年说,他喜欢橘色。他也不知道此行目的何在,他只明白,橘色的烟雾,最让他感动。他无须去那橘色的薄雾中寻觅什么,所有的风花雪月都是无情的走过,包括曾经最让他引以为希冀的爱情。
城市的橘色和橘色的城市在少年的脚下翻腾,少年轻笑悟成,像一捋橘色的雾,张开双臂,在默默的雾色内,引亢高歌。城市的模样,感动着少年敏感的神经。多少年前和多少年后的城市模样不过如此的静谧,少年轻松的遇到。
在城市的街角,少年看到了那个让他敏感而又失落的广告牌子。尽管很多时候,少年已经从那个地方走过很多次。然而橘黄色的牌子,橘黄色的字迹,少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因为这一城的颜色,给了少年最原始的惊讶。
少年复述着:“见证这座城市的流光溢彩,我来了,你在哪里?”
少年的口中反复呢喃的都是这句话,在一阵轻巧的雾色里,少年像一捋橘雾状飘渺的离开。城市清楚的俯视着这静悄悄的一幕,是薄雾,是浓愁,还是愁情永驻,已不会有人知晓了。留给默默风景的定格画像,不过一个落寞匆匆的影子和谁也不清楚的孤独誓言……
在传统的文化故事里,薄雾总是与迷蒙的爱情或者迷蒙的诗词联系在一起的。那位时常倚在燕子楼畔的关盼盼最终还是于秋水时节等候到了由千山万水跋涉而来的夫侯,正是在那个秋水薄雾的晨曦,彭城老墙外,声声鸳鸯语。那一阵短短的相聚,竟映照出了悠长的诗篇。
怎记楼中燕未成双,而楼外,我的秋意为你长。怎记阵阵薄雾弄晓堂,而堂上,是你倦笑宛在旁。那么多寡义多情始终让人难忘,而声声薄雾,又怎么勾起人永远的愁容。对于那些多情寡义的轶事我都不在意,我的心里只是满满的装着,你给我的那么多年的深情。
是薄雾浓云愁永驻,也是佳节过后,瑞脑消金兽。重阳天虽好,而总是云淡风高。不消散的雾,在江湖飘摇。江湖虽远,薄雾很近。所以,易安居士才易居江湖,才有了那首动听的宋词。然而,无论如何,易安都是值得庆幸的,抛开情之美好,在中国历史上又有多少女儿之身的爱情故事,是以如此诗意的安宁作结的呢?
所以,应该感谢那场场荡漾在城市里的薄雾吧。是他们让我在糊涂的顷刻之后又有回想到漂泊在江湖上的少年往事。要去怎样阐述少年和古人绝妙的诗词歌赋不同之处是费劲的,在多少年后,我,我们能记住的或许只是那些从薄雾中走出的诗人,词人,还有那位无知无畏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