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重温之狐狸和小雕
旧梦重温之狐狸和小雕
塔格拉玛干大沙漠的边缘似乎没有大型的食肉类动物（到大漠之中可能小动物也很少了），野猪也许是这里最大最凶的动物了（但我听说在天山脚下的森林中，好像有豹子）。我在新疆三十年，没在野外见过野猪，只是在团部的巴扎上见过老乡卖打到的死野猪。黄羊我倒是在沙漠中见过，不是一群，只是一头。它站在沙丘的顶上，警惕地张望着四周，看见我就跳跃着瞬间消失在沙丘之中。这也是我在疆三十年，数十次穿越沙漠①唯一见到过的一次。
沙丘及农场的田野里，狐狸倒是不少，不过狐狸喜欢夜间活动，白天很少见它出来。有一次朋友们在清农渠的时候，发现渠埂子的草丛下有一个洞，大家好奇地去挖，结果窜出来一只狐狸，大家吓了一跳，没逮住它，让它给跑了。大家又继续挖，结果逮到了一个小狐狸，大家猜测跑掉的那只狐狸肯定是小狐狸的母亲。小狐狸有小猫般大小，全身淡黄色的毛，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咧着那尖尖的嘴，向人们示着威。大家笑着，用树枝逗着小狐狸发怒。但谁也不敢用手去摸它，惟恐让小狐狸那尖利的牙齿咬一口，后来有人用衣服裹着它带回了家。回家后大家用绳子系着它的后腿，拴在我们宿舍门前的一棵树上，小家伙叱着牙裂着嘴，发出尖尖的叫声，似乎向人们哀求着。大家用馍喂它，有人还拿来了几根鸡骨头给它，小家伙都不吃。大伙儿围着、看着、逗着小家伙，乐了一会儿。天黑了，大家乏味了，人群终于散去，只留下小狐狸在黑夜里凄厉地叫着。
第二天一早，我开门一看，小狐狸已不知了踪影，只留下了拴在树上的一根绳子。我拿起一看，显然绳子是被狐狸咬断的。是小狐狸自己救了自己，还是它的母亲来救了自己的孩子呢？我不知道。但大家都认为是小狐狸的母亲来救了自己的孩子，有人说见到过一只大狐狸在附近出现过。
沙漠里还有雕，以前听人说过，我不相信，我总以为雕是生活在高山之上的，大漠中不可能有雕。但有一次朋友们竟然在沙漠的红柳丛中捡到了一只小雕，我这才知道所闻不虚。那天他们在沙包边缘的农田干活，休息间他们进入了沙包窝玩，无意中发现红柳丛有个鸟窝，鸟窝里 看到了这只小雕，不知它的母亲哪里去了，也许出去觅食了吧，否则要想碰那只小雕，休想！他们又用衣服包了小雕回来。
小雕好大，立着约二三十来公分高吧（记不太清，反正在我的印象中那小雕挺大），我真不知道它长大后会有多高，肯定很大，会令人害怕。小雕全身披着蓬松的乳白色的乳毛，毛茸茸的象一个绒球，挺可爱。圆圆的脑袋挺大，脑袋和身体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头颈，就这么连着；他有一只钩钩的嘴；两个黄绿色的眼睛并不那么令人生畏，只是好奇地瞪着你，渴望着什么；那一双锐利的爪子却有些令人生畏。那是一只出生不久的雕，还什么也不懂，它不怕人类，它还不知道生活已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改变了它今后的命运。只是那只弯弯的尖利的喙和两只犀利的爪子有点让人敬畏。
小雕很好养，它还不会飞，所以也不需要用绳子去系住它的脚，它大多都静静地立在大伙儿为它用纸箱做的窝里。它的食量很大，经常“咕咕”地叫着（它的叫声我记不太清了，也许不是这样），似乎在向我们乞求着食物。小雕不吃素食，你喂它蔬菜、馍馍都不吃，只吃肉，这可苦了我们，在那年代哪天天有肉吃。后来我们到处去找肉，终于在一个老职工家讨到了一小块肉。小雕见到了肉，马上伸长了脖子，几口就吞掉了那一小块肉。第二天，大伙儿又在田里打到了一只田鼠，它也吃。可田鼠也不好打，第三天就没打到，但不知是谁又去搞来了一点生牛肉，又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每天喂的那些东西，显然并不能满足小雕的需要，它经常伸长了脖子，咕咕地叫着，两眼着急地看着我们，可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大伙儿商量了决定把它送掉，但连队里的职工谁也不要，谁也养不起它啊！
星期天，趁着连队休息，一个朋友终于把小雕送给了其他连队的朋友，他说他能搞到肉。小雕后来怎样我不知道，它会长大吗？但它那毛茸茸的可爱的形象留在我的脑海之中。一直到现在。
附：还有一个关于雕小的故事：
记得有一次，农场邀请塔里木其它农场的一个老劳模作报告，他说到了这么一个故事：
那是五十年代塔里木开荒的时候的事。一天，连队一个战士赶了辆马车，给开荒的工地送饭送水，连队和开荒的工地很远，中间要见过一片沙丘。谁知半道上刮起了沙尘暴，不一会时间，天昏地暗，什么也看不见了。那战士迷了路。沙尘暴刮了很长时间，等风沙停下来，连队还不见那送饭的战士回来，就派大伙去找。等找到那战士的时候，只见他的上空飞翔着好几只雕，大伙赶走了那些雕，发现那战士已奄奄一息，浑身是血，双眼已被雕啄掉了。那战士后来救活了，只是双眼瞎了
注 ① 那时兵团农场之间没有公交车辆，去阿克苏就靠搭乘各团场的运输车辆，有时驾驶员不理你，急了，还学了会扒车。以前的老阿塔公路不经我们团部，而从我们连队向西到老阿塔公路之间有一片三四公里宽的沙丘，要到阿克苏去就常穿越沙丘到公路去搭车，那里过往的车辆较多。否则去团部搭车也要走五公里路，团部还不一定有车去阿克苏。
12年6月修改于上海奉贤南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