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水人生

听了友的故事，不知怎的，觉得人生就象一杯水。

友的婚姻，婚姻的美满和破裂；之后的爱情，爱情的甜蜜和最终的擦肩而过；友的事业，从不名一文到偶然但也必然地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友平平淡淡、蜻蜓点水地讲着他的故事。我听着，有些感叹他的经历重重。友却说，在某个时间点之后，他觉得他先前的这一切其实都是在童话中，连婚姻的破裂也只是美丽童话故事的一部分。我有些愕然了。

然后，友又那么平平淡淡地讲述了那个时间点的总总（或许更准确地说，那是个时间段，不过所有已过去的，在生命中也只是个点，随风而逝的点），那个点中的那么戏剧性的人和戏剧性的事，以及那么戏剧性的他：在一个完全超乎我前半全阅历所能涉及的世界里，他人生的风光与跌宕；拥有整个世界的意气，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孑然；谷底时知己的背叛；生与死好象只是两个平常的文字，那么的偶然，偶然得只在一线之间，只是一念之差。

友语调如此平缓，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就在我尚未分清这是真实的故事，还是高于生活的文学作品的片断之时，友又平淡地描述了一个场景：银装素裹下人迹罕至的圣洁高原，清澈碧空间孤傲俯瞰人间的饥饿的鹫，以及此时望着这动人心魄的美丽风景，而只身颠沛逃离的他。我动容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某个地方，似乎被什么撩拨着，无可名状的一颤。

我问友他当时的心境，他说只是想活下来。

我望着眼前的友：一个相貌无奇的男人，清瘦，有些早生华发。没有炽热的目光，没有意气风发，声音与目光是柔和的。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男人，一个平凡的人，平凡如我。却不知这貌似平凡的皮囊之下，究竟都有些什么？还有些什么？

忽然觉得人生就是一个玻璃杯，和这个不盈一握的杯中的水。只是不知这个人生之杯，又究竟能承受多少人生之重？

如果如友所说，那样的生活是童话，那我就是生活在童话中只有一井之天的蛙，一只乐于束缚于方寸之间而简单快乐的坐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