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尽头

车子的呼啸声和鸣笛声像水银一样，灌注在这个城市中，缓缓流淌在每一个街头，每一条胡同，每一个角落。然后，在不经意间，凝化成一把把利剑将这个城市弄得千疮百孔。噢，碰巧，我正好在放学路上“享受”着这一切。

相遇了一个又一个千篇一律的车站，然后头也不回地背道而驰。其实我很不愿看到这种承载着希望，又不忘加点绝望的东西。那是一个聚集着从农民工到白领的社会各阶层的人的渊薮。在一个挤挤攘攘的车站里，也是千篇一律的眼神，空洞地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或许只有神情略些不同，农民工的脸上写着“绝望”。而那些穿戴干净的白领们，麻木的嘴角还残留这僵硬而疲倦的笑。车来了，车停了，车走了，他们，也走了。留给车站一个短暂而寂寞的剪影，丢下一个没有交谈，没有呼吸的死寂的车站。

我突然感觉我眼花了，园区的车站被覆上了重重的阴影。而我从阴影里，恍惚看见了这座城市的尽头。

无法预言的剧，还在一幕幕地上演。

一个拐角，车驶进一条莫名的街，到处有莫名的人行色匆匆地走过。路灯开始亮起来了，惨白的霓虹无力地撑起低沉的灰瑟瑟的天。我看见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场景：一个落拓的人孤独地走在街头，一脸茫然得穿行在这个光怪陆离，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大怪物的城市。那个疲倦而瘦弱的身躯，好像一点点路人鄙夷的目光就能将他淹死。他脚下的一团影子被拉长了有缩短了，仿佛不是自己的。不过又有什么是自己的呢？是口袋里微薄的工钱，还是几封家乡亲人寄来的催钱的信，或是手中抽的闷烟？

他就这样无声，不被人察觉地穿行着，走向哪？我不知道，他呢？他知道吗？

最后第一眼，我看这他投入无边的黑暗中，那是，城市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