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望着她

她，是我的初中同学。那时的她，娇艳得似一朵梨花。每一个神情，都美得让人心醉。同大多数漂亮的女孩子一样，她也醉倒在自己如花的容颜里。

刚上初二的她，就开始精心地装扮自己。那颗年少的心，早已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当我们初中毕业时，她果断弃学进了当地最大的宾馆，做了女服务员。两年后，再见到她，我简直认不出她了。眼前的她，竟完全是阔太太形象。她披挂了一身的珠宝，怀里竟然安然地卧着一个雪球样的小小狗。她美滋滋地告诉我，她要嫁给镇长的儿子了。

后来，她真的成了镇长的儿媳妇。她确实过了一段如意的日子。正上高中的我，每次见到她，总是被她怀里的小小狗深深地吸引了。她自得地说，那个他，每年都要给她买一个可爱的宠物狗。都昂贵得很呢。只记得她怀里的小小狗，和它的女主人一样傲慢，从不肯让我摸一下。直到现在，我还能一一想起那几只可爱的小小狗的乖模样呢。

五年前，我回到了故乡，竟然遇到了她。相隔了二十多年，她已老得不成样子。昔日的美貌早已风吹雨打去，一点痕迹也没有了。记得当时，她正牵着一只怀孕的黑狗在路边垃圾箱前给狗觅食。是她认出了我。她先是粗声大气地喊了我一声，然后就扑簌簌地往下落泪。我，愣愣地看着她，仔细地辩认着，随后我也是满脸的泪水。她用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就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望着她旧旧的衣衫憔悴的脸，还有胡乱系着的枯黄头发，还能问什么？我，也是一顿猛哭。她哭着说那个有钱的丈夫，早就不要她了。她没文化不会电脑，根本找不着好工作。好在她会养狗，于是家里养了许多狗，以此为生。我们分别时，她哽咽着要我答应她，以后再回故乡，别让她再看见。

前年，我又回故乡了。没想到，在邮局门前，我又看到她单薄的身影了。我没走上前，只是远远地望着她。她一手牵着一只小牛犊似的大狗，匆匆地走着。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吆喝着这两只四处乱窜的大狗。

一瞬间，泪水糊住了我的双眼。远远地望着她，我也只能这样心疼地远远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