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过年,咀嚼幸福,传颂和谐。
童年过年,村庄发扬的传统与和谐,本来就忙的大人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母亲办年饭剪窗花洗衣服,父亲写对联扫窑糊窗子,哥哥帮父亲,姐姐帮母亲,唯有我依在童年的硷畔,抱紧那只失恋的大花猫倾听伤感的“呼呼”叹息。奶奶系着围裙堆满笑容在二叔与我家来回漫步,好像正在把幸福平均分配。山村的天空是那样的蓝,空气是那样的新鲜,吼着信天游的拦羊汉把年奉承的至高无上。
少年过年,窑洞指派的分工与创意,大人们依然忙,杀猪宰羊搓麻花做豆腐炒瓜籽,母亲做熟饭,三番五次的呼唤疯狂放炮的哥哥。姐姐弯着腰,扫着黄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脚地。我像一个城里孩子,躺在奶奶热乎乎的炕头品尝年饭的味道,评论二叔与我家的年饭哪个更好、哪个更有味,好像我是个先天性的评论家。山村的炕头是那样的温暖,气氛是那样的活跃,蹲在门口的一堆堆柴草把年装潢的落落大方。
青年过年,高楼臆想的子虚乌有,我摇身一变成了大人,山城的年变得无足轻重,买肉买菜买对联,买凉粉买豆腐买年糕,甚至买个做饭的保姆,饭桌上传递着缄默,胃里流淌着幻想:如果有一天,回到童年过年,看父亲写对联的潇洒姿态,品尝年饭的香气四溢,感受奶奶溺爱的成长情怀,捕捉母亲忙碌的前后左右,围绕哥哥放鞭炮的提心吊胆,最后与姐姐吵个天翻地覆。
“吃饭,发什么呆?”一声声高度攥紧的鞭炮唤起沉睡的朦胧,一辆辆贴着对联的小车举起崭新的阳光明媚。
社会和谐了,人民富裕了,吃穿不愁了。
过年只想两手托腮,回忆走过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或者拥抱一场雪,用诗句审阅一页页年的洁白。
过年只想回家看看,带上祝愿,带上笑容。埋伏过往的恩怨复辟的新解,给表面涂抹一层豁达的油光鲜艳。
但童年的家不在了,只有上锁的两扇旧门,贴着耀眼的对联延续逝去的苦难岁月,黄土地松开了劳碌一生的手掌,父母早已迁往都市了。
努力赶往一个有家的焦点,终于能和父母促膝交谈,我像一个没闸的自行车,说得没完没了,说我写的剧本拍成电视剧了,说我变得豁达开朗了,说我的文友遍及五湖四海了,说家乡实行十五年免费义务教育了,农村放上班车了;还说有钱的张三患胃癌死了,没有关系的李四提拔了……听着听着,母亲笑逐颜开,折射出额头的道道摺皱,酝酿出一个又一个饱经风霜的故事。父亲的满头银发,诉说着大半生的教师经历,七尺讲台上来回行走的英勇历历在目。
过年,浓缩的团圆,复制的温馨。过年,孩子的希望,老人的期待。
过年,枕着一地的雪,让亲情的手掌喝彩重复的欢声笑语,让爱情的翅膀绯红飞翔的勇往直前。站出来,用党培养出来的声音大声朗诵《幸福的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