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
有一种感觉,类似于一只苍蝇哽在喉头,恶心的同时又是强烈的窒息,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如果想象可以这么允许,那苍蝇它成精了,体硕无比,披坚执锐,率百万精兵于我面前叫嚣着,不消一秒便能把我撕成碎片,下一秒把我零落成泥,在一秒把我碾作尘,死的连渣儿都不剩。可是,我不畏惧,我小看强大队弱者死的宣判,我临舍身前可以从容闭眼,我弥留之际可以赞叹自己还算铁血男儿。
那,这算什么呀,被一只卡在喉咙的苍蝇要了命。
死了也不明不白,死相痛苦万分。内心极度挣扎过,尽管面部表情极力掩饰着,可痛苦从不说谎——眼神的不定早把内心的恐惧暴露无遗。
我害怕这种死亡,惶惶不可终日。
俺爷爷曾教育说:做人不卑怯,丈夫无所悚。这句话曾一度让我无所畏惧,所向无敌,不过,仅仅是小时候,如今活过小半生得人却发现胆子在逐渐的缩小,与日俱增的唯有恐惧,对失与得的提心吊胆;对未知和不知的惴惴不安;对我所拥有的和目光所及一切的担忧焦虑。
我怕已经被我剃掉了的胡须有朝一日齐茬儿而出;
我怕我一转身看见凉在衣架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我怕戴上镜子就能看见黑板上的字;
我怕吃过药感冒就好了;
……
我怕别人看到了我的恐惧,我躲躲闪闪。
我怕别人看不到我内心是如此的怯弱,我仍旧逃避着,我躲避着别人的眼神,好奇的,鄙夷的……哪怕是关切的,我瑟瑟发抖着哪样拾也不起,在没鼓足勇气接受前,我连看它一眼都没敢。
我始终向身后退却,却从不敢回头看身后,我怕那样我会无路可逃,连身后都被带上了恐惧。我张开恐惧的眼睛退却着,我怕我闭上眼的一瞬间,眼前的这些改变了放我退却的主意,只在一瞬间又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拖回眼前那令我恐惧的境地。
我畏缩在墙那一角里,不住瑟索着。
我畏缩在墙那一角里,见不得光和热,任由阴冷把我拖向无尽的黑暗,夜,像毒蛇一般侵蚀我腹腔内仅存的一点儿勇气,待它被消磨殆尽,这夜又变得如此漫长,一眼都不见边际。然后,守着,这长夜,惶恐着,畏缩着…